“不錯,但還有一條。”文志禎走到懸掛於大帳東側的全幅大陳國地圖道,“你我手中只能帶隨從不超過百餘人,但從這裡到京城有上千里路,這一路過去,他的月牙組織或者還有別的什麼神秘組織,甚至很有可能還有苗國人,對你我二人半路截殺便有了十足的把握。可若是咱們帶着十八萬大軍,無論他手中有怎麼樣的暗殺組織,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可以接近你我。但區區百餘人,目標極大已能引人注目,但卻沒有足夠的殺傷力,他只要派出三五十個高手途中對我們下手,就有了十成的把握將你我二人殺掉。”
胡令雲頓時一驚,這是他所未能想到的,沒想到他哈賽爾要致文清王於死地的決心竟會是如此之大。
文志禎又道:“他的這個月牙組織,除了咱們幾個人和他自己以外,根本無其他任何人知曉幕後的真正主人是他哈賽爾。也就是說,一旦我們被殺,他可以大膽放出話來,說咱們是被胡族或是突厥人報仇而殺,沒有人會懷疑,他到時將你我風風光光下葬,不知真相的百姓反而會感激他,如此,他還擁有了百姓的擁戴。”
文志禎掂了掂手中的聖旨笑道:“這道聖旨,可謂重千金啊!”
胡令雲擔憂道:“王爺,既然咱們已經識破了哈賽爾的不軌用心,那咱們還照做嗎?”
文志禎笑看着胡令雲道:“當然照做,否則便是抗旨不尊,那豈不是讓他更加以爲咱們立了大軍功,便可以目無尊上了,如此,他想要殺我們還需要別的理由嗎?”
胡令雲疑惑地看着文志禎,見他對自己微微而笑,頓時明白,“王爺,是否有了應對之策?”
“兵法一書中早就有寫,將計就計!”
胡令雲點了點頭道:“好是好,只是王爺打算怎麼做,還有‘皇上’爲何獨獨只叫我們二人回京封賞,將士們是否會有想法?”
文志禎哈哈一笑道:“令雲,你自己手下的將士,對他們這點信心也沒有嗎?哈賽爾是用心險惡,可將士們心裡明鏡兒似的,再說了,咱們二人得了封賞之後,會不將那些獎賞給將士們分了嗎?”
胡令雲笑道:“沒錯,沒錯。”
文志禎指着從蘇安到京城的路道:“從蘇安城到京城,從大道上走,走的是這一條路,而哈賽爾並不笨,他必然也會想到咱們不可能膽子大到真的帶着一百餘位隨從從這條路往京城而去,所以他會設下埋伏以防萬一,但他的主力並不在此。”
文志禎的手指從蘇安的後城門而出繞過一個山頭指着另一條小路道:“他真正會設下重伏的是在這條路上。”
“王爺,您的意思是咱們反其道而行,走大道回京城?”
文志禎道:“當然不是,這兩條路我均不會選。”
文志禎的手從另一條線劃過,胡令雲眼前猛的一亮,“王爺高明,哈賽爾肯定想不到,咱們會選擇這不可能的第三條路。”
兩日之後,文志禎親點一百餘名士卒親信,並對他們細細交代,要他們切記,一旦遇襲,立即投降,只是他並沒有說穿爲何在回京途中會遇襲,而那些襲擊他們的又會是何人。
文志禎明白,哈賽爾所派之人必是高手,這一百餘名士卒絕非是那些人的對手,他斷不願意他們枉送了性命,以其白白送死,不如立即投降,且要求每人身穿數層盔甲,以低檔極有可能的飛箭,好在正逢倒春寒,雖穿着多,倒也並不顯得悶熱笨重,又見文清王說得慎重,更無人敢不服從命令,來宣旨的太監隨同這百餘名士卒從大道上回京。
同時文志禎又從千餘名突厥奴僕中挑選出十餘名長相與中原人極像而功夫較弱又膽小的突厥士兵,在一名副將及兩名自身功夫了得的將士帶領下,從小路回京。因有這三人,文志禎自然不用擔心十餘個突厥士兵在半路中會掀起怎樣的風浪來,他們中無論是誰,一旦發現這些突厥人不老實,在半柱香的時間內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擊殺。而文志禎之所以挑選功夫較弱膽子較小的突厥士兵,一則是他們無反抗能力,二則因他們膽小,自然不敢掀起風浪。
當然,文志禎與胡令雲二人爲保萬一,根本不會告訴這些突厥人,此番由這三人帶着他們要去哪裡,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而他們也沒有機會聽到從京城來宣旨的太監所說的內容。
有劉慶在,文志禎與胡令雲二人自然不用擔心挑選四個人易容成他們二人的模樣,自然也不用擔心如何將突厥人易容成中原人。
一切交代完畢,看着兩隊人馬出發,兩個時辰之後,一切準備妥當,文志禎與胡令雲二人被劉老先生易容成了彪形大漢不帶一個隨從,從第三條意想不到的路向京城而去。
果如文志禎所料這般,這一路回京之路,他們聽到了許許多多的風聲。只不過,令全陳百姓大快人心的是,那些半路設伏之人,纔不過放出第一輪的雨箭,還未能射倒一人,他們便立即舉手投降大喊道:“我們不是你們所找之人!”甚至有兩個人邊說邊還揭下了面具,向他們說明自己只不過是被人半途攔截,易容成這兩人的模樣,根本不知那些人真正去了何處。
大道上的這一隊人馬不是他們所要刺殺的目標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所以雖被耍了一道而氣得不行,卻並未失去理智。他們心下冷哼,顯然如上頭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大魚應該就是從小道出發,而小道上纔是他們的重伏之所在。
所以,這些人便不願與那些所謂被“脅迫”之人多浪費時間,只得痛罵了他們幾句,並警告他們不得再帶上此二人面具,放他們離去,然後迅速往小路趕去。這是一個極大的立功之際,前幾次連連失手,這次如何還能再錯失良機。
然而,他們又一次撲了空。
當這些人看到自遠而來,打扮成商人模樣的“文志禎與胡令雲”二人及其餘十餘個弱小隨從之時,頓時興奮,衝將了出來,可一到跟前,他們便立即明白了,這次他們又上當了。
因爲無論是“文志禎”還是“胡令雲”,二人身上的氣質完全不對,反倒更像一個小小的士卒所假扮。
被耍了兩次的蒙面黑衣人氣得連連跺腳,如何還能咽得下這口惡氣,立即將這十餘人擊殺,而文志禎一早安排在裡面的一位副將與兩位士卒早在蒙面黑人發現他們之前便已經接到了從大路上走的那些人發出的信號,故而早就藉機逃走與他們會合去了。
心頭惡氣難出,蒙面黑衣人便對着這十餘具屍體出氣,憤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向他們,恨不能將他們剁成肉醬,他們明白,這次的刺殺任務再完不成,回去之後只有死路一條。
這時,一位黑衣人發現了這些屍體的不對,立即將頭兒叫來,一看之下,他們大驚失色,這些人根本不是陳軍中人,而是前段時間被陳軍所俘獲的突厥士兵。
“老大,這可怎麼辦,這些人是突厥人啊。咱們苗人去年提議四國聯軍對陳一致出兵,最後卻未出兵,現在他們突厥投降國書和賠償已經送到陳國,這些突厥人應該要送回突厥的,現在卻被我們所殺,這……”
被稱爲“老大”的蒙面黑衣人心下也是一慌,這十餘個突厥人若在平時死就死了,可問題就在於他們死在這個時候,而且是死於自己這些苗人的手中。突厥大汗早就送來了賠償,多少突厥俘虜清點之後要一一送回突厥去的,現在該如何交代。
“老大”面部的肌肉連連抽動了幾下道:“埋,立即將他們就地埋了!”
蒙面黑衣人沮喪道:“可……可文志禎設下的這個局,根本就是爲了引我們入套,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人被我們殺了呢,而且老大你看,他們一個個被咱們剁了這麼多刀……”
“老大”心下一橫,怒呵道:“慌什麼慌,又沒有人看見是咱們殺的,他能栽贓到我們身上,我們就不能把這涌髒水再潑回給他嗎?”
“晚……晚了,老……老大,你看……”就在這片刻功夫,立即從四周竄出了幾千大陳士兵將這三十餘蒙面黑衣人團團圍住,而他們手中的箭無一例外地對準了他們的胸膛,只要他們稍一有動作,立即就能將他們射成刺蝟。
如此,這些黑衣人只得繳械投降。
而與此同時,祁步君與王銀振的大軍在謝鋼茂的計策之下又一次大敗了西域水軍,已經北上也已回了京城。
不過,祁步君等人如同文志禎一般,也沒有帶着二十萬大軍回京,而是與王銀振、沈夢昌、謝鋼茂三人取道陸路回京。
哈賽爾的月牙組織一心在撲殺文志禎的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去暗殺祁步君等人,更何況祁步君人稱大陳第一高手,武功遠在文志禎之上,就算他派出了月牙組織的人來暗殺,就憑他們這三個人,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將他們一一殺掉。
二十天之後,從水路一路瀏覽大陳壯麗山川湖水的文志禎與胡令雲二人輕裝簡陣回到了京城。
早已收到訊信的哈賽爾在承德殿接見了文志禎、胡令雲、祁步君、沈夢昌、王銀振、謝鋼茂、鄧維毅等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