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我最近倒是真的憋悶呢!”
杜如月雙眸微微亮起,撫摸着那些古書,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終歸是有些努力的地方,不管結局如何,不管是否能夠見到當今聖上,她都要試試。若是就這樣的放任,她還不如回到古鎮縣中,與李縣令妥協呢!若是沒有爹爹,她此生苟且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馬威後退着離開,春濃確認他已經走遠後,才小跑着來到杜如月的身旁,臉上皆是笑容的說道:“果真我們小姐是洪福齊天,這不,剛剛想要去科考,便是有古書送過來,按照小姐如此聰慧,多研讀幾日,怕是就能夠趕得上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了!”
杜如月搖頭,看着上面晦澀難懂的文字,輕聲說:“怎會如此的簡單呢?若是真這樣,就不會有每年都上京趕考,卻縷縷不中的人了!”
“可那負心人,不就是考上了?而且還是高中狀元!”
春濃憤憤的說道,看到杜如月頓時黯淡下來的臉龐,自知說錯話,連忙拍着自己的臉頰,躲在旁邊說道:“我去後面幫忙,小姐就安心在院中溫習吧,我會替小姐祈禱加油的!”春濃彎起調皮的眉眼,轉身跑掉。
看着她的背影,杜如月也是無奈的揚起笑意。
在趙書恆府中的這段時日,皆是受到貴客般的禮數對待,吃穿用度一切都讓她感覺到受寵若驚,只不過萍水相逢,如此的恩惠要讓她日後如何才能夠還清?
這幾日,趙書恆雖然不曾來過,看似有些忙碌,但是卻經常讓馬威來給她送些需要用的物件,貼心的模樣讓杜如月甚至都以爲,他們是相識已久的關係,竟然能夠懂得她每柱香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可越是這樣,杜如月越是懼怕,怕自己的內心開始慢慢的動搖。
夜深,一輪圓月懸掛在夜空中,春濃抱着食盒回來,看到仍舊坐在院中石桌上聚精會神的看着古書的杜如月,連忙走上前,點燃燭火聚在她的眼前,有些擔憂的說道:“小姐,你不會整日午後都在這裡吧?”
“這本還沒有看完,時間不長,我需要快些看纔是!”杜如月虛弱的露出笑容,看着她身上單薄的衣衫,春濃連忙脫下披風,蓋在她肩膀上,摟着她有些凍僵的身子,心疼的說道:“這夜深露重,小姐若是這般下去,剛剛調養好的身子可是又要病了!”
“到時候,小姐纏綿病榻,該如何去科考?”春濃忍不住聲音變得有些大,從食盒中拿出熱乎乎的粥,擺在杜如月的面前,搶過她手中書本,眼眸瞪圓,雙手插着腰,說:“快吃些東西,然後再看!”
杜如月看到她這般模樣,倒是也露出笑容,聽話的拿起勺子,吃了兩口後,便伸出手,對春濃說:“別鬧,我若是再不快些看,到時候科考定然是兩眼一摸黑,該如何是好?”
“現在就算是看
了,小姐又怎麼知道,到時候肯定會考這些?”春濃有些埋怨的坐在杜如月的對面,苦口婆心的說道:“小姐從小便是在老爺的教導下,開始研讀四書五經,雖說與科考的內容並不相同,但卻也是有着根底的,如今這般心虛的樣子,倒像是從未有過腹中點墨!”
春濃心疼,杜如月心中明白,但是面對生死攸關的事情,她不能夠輕易對待,總要是拼盡全力纔好!看到她那眼神中的堅定,春濃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只能伸出手掌,對杜如月說:“我知自己勸不住您,但小姐也要與我約法三章,可好?”
“你說。”杜如月知道她是擔憂自己,便也是點點頭,算是應允。
春濃豎起兩根手指,盯着嘴脣有些蒼白的杜如月,深夜的寒霜讓她身子又變得有些差起來,待會兒要去後面找馬威要些薑片來,給她燉些湯喝纔好!這般想着,春濃深深嘆口氣,像是要把內心深處的怨氣都吐出來。
“日後,絕對不能夠勉強自己,總歸是要以身子爲重。不然就算救出老爺,他看到你這般枯瘦的樣子,也會責怪自己的!”春濃豎起一根手指頭,掰下來,繼續說道:“還有,小姐千萬不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裡,巧巧已經不在,若是小姐再不把心事與我說,該憋壞了!”
談起巧巧,杜如月望着天空中的那輪圓月,說道:“她走多久了?”
“怕是已經過了三七!”這幾日奔波勞累,有因爲杜如月被抓到牢中,擔驚受怕,倒是也忘記了具體的日子。杜如月微微點頭,抽了抽有些紅腫的鼻子,哽咽着說道:“改日買些紙錢回來,我們旁的無法做,總是要讓她在那邊過的好些,才行……”
杜如月的話,讓春濃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淚。
“你看看你,哭什麼?”杜如月見她這樣,也伸出手將春濃摟入懷中,輕輕拍打着後背,替她順氣的說道:“總會好的,春暖花開的日子總會到的,不會永遠都是嚴冬!”杜如月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
正廳內,趙書恆擦拭着手中銀劍,那般氣定神閒的模樣,倒是讓馬威撅起嘴,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本來不想理會,但是耳邊卻是太過聒噪,惹得趙書恆只能白眼飛過去,說:“你從方纔就開始,在旁邊唸叨些什麼,難不成出去一趟,回來倒是被什麼魘住了?”
“我是在說,公子既然這麼關心杜小姐,爲何不動用些朝中的人,讓她能夠順利科舉高中呢?”馬威看着每日都會早早去別院那邊,站在遠處看一眼杜如月再回來的趙書恆,實在無法理解自家公子最近的行爲。
趙書恆聽到這話,將手邊茶壺投擲出去,幸好馬威及時接住,卻仍舊被燙的手紅腫生疼,十分委屈。
“她並非是那般願意收人恩惠之人,勢必要靠自己的努力,而我也相信她,能夠憑藉自己成功的進入到金殿之中,爲何要我出手?”趙書恆輕聲唸叨着,
起身將銀劍放置在旁邊的擺架上,淡淡的轉身離開。
馬威跟在他身後,像是有些提醒的說道:“你讓屬下們去查的事情,雖說有些眉目,但是卻總是在回城的路程上被耽擱,似乎背後有些黑手在阻擋般,是否要多加人手?”
“不用,只不過是想要讓他們放鬆警惕,讓兄弟們最近不要去了!”
趙書恆擡起眼眸,盯着懸掛在空中的那輪圓月,不管在天涯海角,只需要擡頭便是都能夠欣賞到同一片天空,她是否也在凝視着夜呢?而宮中的那位,是否也在無心睡眠,日日因爲瑣事而煩憂的憔悴?
他們便都是心中有着執念的人,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畢竟都是同路之人,又有什麼分別?
“明日,不用來找我,我便是要出去走動走動,奉恩寺的老方丈也多日未見,該去拜訪了!”趙書恆輕哼着開口說道,馬威聽到這話,點頭,說:“那我便是吩咐兄弟們,明日跟着公子一同……”
趙書恆倒吸一口氣,停下腳步,盯着身後男子,舉起手指在他鼻尖處晃悠着,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獨自前行,不必跟着!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馬威被他這般弄得一愣,也是單純的搖頭,說:“不知!”
“你這般的腦袋,我倒是真不知道,爲何還留着你在我身邊!”
趙書恆搖頭的離開,留下馬威十分委屈,抽噎着鼻子,擦了擦因爲奔波而淌下來的鼻涕,說:“杜小姐未出現之前,公子從未對我說過這般的話,如今心中有着其他人,倒是對我也看不上眼了!”
若是讓旁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還以爲是被誰傷了心。
次日,趙書恆在院內對着樹自言自語半晌後,才找到最得當的語調,轉身朝着別院走去,看到坐在石桌旁的杜如月,那般投入的盯着書本,微微蹙眉的模樣,引得人微微心顫,倒是也不敢上前打擾。
“子謙兄,陽光和煦,你在府中倒是也未曾出去走動過,不如與我出去轉轉?剛巧我要去附近的奉恩寺,你可有興趣?”趙書恆繞道別院花園旁,裝作漫不經心的提議,彆扭的眺望着遠方。
杜如月有些茫然的回頭,院中桃花樹上朵朵花瓣隨風落下,趙書恆一襲黑衣樹下對她微笑,忽遠忽近般的模樣,讓她聽到來自心的跳動聲,臉色微微泛紅,垂下頭,不做言語。
“怎麼?不想去嗎?可是身子還沒有好?”
趙書恆見她沒有回答,便慢騰騰的走近,站在她身後,彎腰翻看着她手中的書本,眉眼輕挑,修長的手指指着其中某處,和緩的說道:“這倒是不必看,並沒有什麼用處……”
“公子?”春濃從遠處看到他們兩人如此靠近,心驚膽戰的小跑過來,擠眉弄眼的對杜如月示意,見她偷偷揮手,也止步。杜如月有些好奇的回頭,對上趙書恆,問道:“公子爲何說,這些不必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