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好好安葬吧!”
杜如月心裡終究是還有着一點兒愧疚的,畢竟如若不是因爲自己,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史彌遠點點頭,說:“我會的。”他答應的乾脆,而看着官兵們已經紛紛朝裡面走着,杜如月也是趕緊跟上外面趙書恆的腳步,朝廣陵王府走去。看着杜如月的背影已經慢慢消失,史彌遠一腔溫柔的眼眸換做冰冷。
“讓你們準備好的東西帶來了麼?”史彌遠看着眼前的人,冷冷的問。而屬下也則是點點頭,從懷中掏出那些自己早就僞造好的文書,遞給他。史彌遠跪在地上,直接翻開張一凡的手臂,將他的手指在地上那還沒有幹掉的血泊中沾了沾,一一的按在那些書信上面,“沒想到,你死了還有這般的用處,也算是功勞一件了!”
史彌遠嘴角的那抹冷笑,讓人從心底裡開始感受到刺骨的寒。
“這些東西收好!”史彌遠從地上起身,看着袖口上沾染的張一凡的那血跡,有些厭惡的直接將外衫脫掉,扔到了旁邊,直接甩手點燃了一縷火。看着他即將要離開,方纔聽到杜如月說出話的那個下屬,倒是也有些疑惑地問:“張一凡的屍體該如何辦?”
史彌遠聽見,倒是也有些好笑,回頭,說:“難道你還要如此貼心的替他收屍麼?扔到外面那亂葬崗裡,讓野獸給吃掉吧,也算是我能夠對他做的,最大的好事了!”史彌遠微微挑起眉頭,冷血的似乎剛纔答應杜如月的人並非是自己般。
“是!”屬下聽見,雖然也是心裡一冷,但仍舊是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史彌遠剛要走兩步,卻回頭看着在地上的張一凡,想了想,對即將要離開的屬下說;“你等等……”屬下以爲他還有什麼吩咐,回頭,可就在愣神的時候,腰間掛着的那佩劍就被史彌遠給奪走,狠狠地在手臂上划着,見到那血也是噴涌而出。站在對面的黑衣人有些緊張,連忙跑過來,說:“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張一凡與我,在皇帝的心中都是勢均力敵的人,並不會武功,若是想要讓他相信今日的事情只有我一人所爲,難道你要讓他看着完好無損的我麼?”史彌遠說完,用手按壓着還在流淌着的血,指着地上那沾染着血跡的劍,說:“將這個收起來,若是到時候皇帝要問,便給我提交過去,對外,說我失血過多,危及生命!”
屬下看着到這個時候,還思維縝密的史彌遠,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這也算,我能夠爲杜如月做的一件事情!”史彌遠在心裡這樣淡淡的說着,想來經過方纔的事情,他能夠看得很清楚透徹。在杜如月的心中,趙書恆的安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自己,而史彌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去討好杜如月,讓她覺得自己是真心的對待她,這樣自己才能夠有着一線的機會。
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雖然還傳來隱隱的刺痛,但史彌
遠卻鬆開手,任由它的傷口不斷的擴大,冷笑着。等虛弱的回到史府的時候,那在府中等待的貼身管家箭步衝了過來,說:“大人,你這是怎麼弄得?我去找大夫,讓人給你來看看!”可當他要轉身走的時候,卻被史彌遠給拽住,說:“不用!”
“大人,你傷成這樣,如何不用!”那管家這樣說着,可史彌遠卻是無所謂的笑着,說:“我就是爲了讓人心疼,才做到這種程度。你若是找來大夫,將我的傷治好了七八分,我還用這樣做什麼?”史彌遠說出的話,讓管家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既然史彌遠已經這樣說了,他也只能是照辦。
在原地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半晌,管家還是擔心的說:“我還是簡單的替您止血!”
“好。”史彌遠點頭,至少這件事情,他沒有抗拒。
廣陵王府,春濃看到杜如月被趙書恆攙扶着回到府中的時候,立刻像是那飛蛾般的撲了過去,緊緊抱着杜如月,說:“小姐,你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的嚇唬春濃,我膽子小,你若是這樣下去幾次,回來可就是看不到我了!”春濃雖然表達的有點兒誇張,但是卻也說出了實話,自己的心口,現在還在猛烈的跳動着。
“我知道,下次若是被綁架,必定先跟你說一聲。”杜如月本來是想要開玩笑,緩解下如今緊繃的氣氛,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不爭氣,說完後,便兩眼一黑,直接倒地暈了過去。春濃被她這樣給嚇到,手足無措的時候,趙書恆已經上前,將她打橫抱在懷裡,朝房間走去,聽着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大聲的說:“去找江神醫啊,跟着我做什麼?”
春濃這才反應過來,也是快步的朝後院走去。
江神醫聽到消息後,也是拎着那藥箱快步的前來,嘴裡還喃喃的說着:“就你們這羣年輕人,每日這麼折騰,這麼嚇唬我這個老頭子。想來哪天就不是你們倒在牀上了,是我長眠不起了!”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江神醫還是沒有半分耽擱的直接走到了杜如月的牀榻旁邊,用力的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
又重新的將手放在了她的腕脈上,閉上眼睛感受了幾分後,鬆開手。
“怎麼樣?”趙書恆緊張的立刻衝上來,眼神裡面都是擔憂。江神醫本來是想要開着幾分玩笑的,但是看到他這樣,也是無奈的嘆口氣,說:“你無需緊張,不過是她這幾日深思憂慮,更是沒有吃好,纔會造成這般昏睡的模樣。受到驚嚇過度,想來是女孩子家,沒有看到過那般血腥的場面吧!”
江神醫雖然沒有去,但卻也聽着馬威那大嘴巴,在來的路上將那發生的事情,聽了個仔細,心想着至少要逗弄兩分趙書恆,這小子,他可是從小便看着長大,從來沒有過任何擔憂或者是緊張的表情,想來若是能夠讓他緊張幾分,也是好辦法!
“現在唯一會出現的後遺症,便是她若是時
刻刻在腦海中想起那畫面,會對你產生排斥!”馬威雖然知道江神醫是要開玩笑的,但是聽見這個,倒是也渾身抖了抖,這玩笑開的也是蠻大的,果然看到趙書恆那臉上頓時暗淡下來,甚至是有些慌張的神色,江神醫摸着自己的鬍子,極力忍耐着沒有笑出聲來,說:“你到時候可要想想,該如何做。”
趙書恆用力的點點頭,咬着嘴脣,那般像是無措的孩子,讓江神醫也是忍不住的離開。
走到院子外面,馬威因爲要送江神醫離開,也是有些擔心的湊過去,小聲說:“江神醫,對我家王爺,是否有點兒太過分了?難道杜小姐醒過來之後,真的會躲避我家王爺麼?現在,杜小姐可是我家王爺所有的念想所在啊,她若是躲着,我家王爺可就要少了半條命啊!”馬威這樣說着,江神醫也是停下腳步。
發現江神醫的視線,馬威也是摸着自己的臉,有些納悶的說:“怎麼,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
“不,只是覺得趙書恆身邊有你這麼忠心耿耿的傢伙,還真是難得。你是如何忍受得住趙書恆那臭小子的脾氣的,我也有點兒好奇!”江神醫這話,馬威聽着像是稱讚,也憨厚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我自小便是陪着王爺,他待我也好,雖然偶爾會開玩笑,也偶爾會責罵我,但是我知道,他是拿我當親人看待的。”
江神醫點點頭,也是摳摳耳朵,像是有些無所謂的說:“你方纔問我,說出這般的謊話來,會否怕趙書恆到時候來找我麻煩?”馬威點點頭,可江神醫卻笑着說:“他到時候一門心思都在杜如月的身上,哪裡有時間來找我?況且,到時候他們兩個人如膠似漆,哪有什麼功夫去管別人……”
“可,按照我家王爺的性格,若是知道杜小姐會躲着自己,那肯定會首先避開的啊!”馬威不愧是跟在趙書恆身邊多年的人,對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的明白。江神醫聽見這話,也是笑着說:“那樣正好,每日看着他們在我眼前晃悠,那般膩歪的模樣,我也是看夠了,讓他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去想想自己的心裡,小別勝新婚,那樣會更好。”
其實,方纔江神醫的話,也並非都是謊言,杜如月見到那般場景,心裡肯定會有着幾分陰影和恐懼,再加上死去的人又是自己從小一同長大,更是曾經傾心的人,她自然會需要幾日的時間來走出那般的回憶和愧疚之中。江神醫嘆口氣,看着仍舊在原地十分擔心的馬威,將藥箱子塞到他的手裡,說:“看什麼?還不趕緊將我送回去!”
“哦……”馬威這纔回過神來,快步的跟了上去。
江神醫看到馬威那一雙單純的眼睛,也是無奈的搖搖頭,說:“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這般詩意盎然的話,在江神醫的口中說出來,馬威卻總是聽出了一種藥方的味道,發覺自己的想法,他也是忍不住的在後面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