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救她出來的地方有多麼的偏僻,若是再遲兩天,若是再晚兩個時辰,你這聲抱歉,要與何人去說?”趙書恆這幾日甚至是不敢想,不敢去思考若是杜如月沒有救回來,自己該如何是好?他只要是想到,便會渾身發冷,夜夜不能夠成眠,只得靠着江神醫給自己的那些藥丸,才能夠勉強的合上眼睛。
龍傲天半分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是自己做錯,沒有解釋的理由和餘地。
“我知道你是少當家,我也能夠看出你對杜如月的心思,我並非是什麼心思狹隘之人,我雖然先認識如月,卻而不確定她心中對我到底是存着什麼樣的感情,他日若是她與我說,喜歡上別人,我雖然不能夠拱手祝福,但卻也會同意放手。”趙書恆擡起眼睛看着龍傲天,話鋒一轉,淡淡的說:“可若是她與我說,他日選擇的是你,我定然要誓死反對到底……”
“連心中所愛之人都無法守護住的,哪裡有什麼資格去站在她的身邊!”
趙書恆這般重重的說着,讓龍傲天的心裡也是十分的難受,他這幾日,也是日夜不寐的尋找着杜如月的下落,可是卻沒有任何的進展。他甚至是想過要動用黑風令牌,可是卻已經找不到當時碰到的那個人,他着急的時候,聽見傳來消息,說是杜如月已經找到了,送回到了京城的杜府中。
龍傲天匆匆跑回去,遠遠的看了一眼,卻不敢上前。
“你說的都對,可我卻也仍舊要留在她的身邊,就算是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也好,自私也好!”龍傲天也是君子,從不說出那般違心虛假的話。而趙書恆擡起眼睛看着他,冷笑着,說:“你就算是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兩人正在地牢中對峙着,外面經過都人都不敢靠近,只得是躲在很遠的地方守着。
馬威看到他們都將那地牢圍成一個圈般,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說:“怎麼?王爺在裡面是開壇做法呢?還是如何?你們這般不再裡面伺候着,在外面等着?有你們這般的?”看到馬威,他們那幾個小侍衛也是一臉的爲難,說:“不是我們不想要進去,實在是有人在裡面,我們……”
“誰啊,讓開,天大的事情也沒有我要說的事情重要!”
馬威推開他們,看到龍傲天和趙書恆兩人那般的四目相對,若是自己晚進來一步,倒是會以爲他們兩個中間生出了什麼摩擦和火花呢!馬威進來的動靜,惹得趙書恆回頭,對視的那一刻,馬威恭敬的說:“王爺,杜小姐醒過來了,江神醫請你去看看!”
“走……”趙書恆根本沒有回頭看一眼龍傲天,便快步的離開。
地牢中,只剩下龍傲天,他呆呆的站着,看着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也還是在猶豫半晌後,提步追了上去,就算是到時候被痛罵一頓,也要看見她安全無恙,才能夠將這一顆日夜都懸着的心,早早的放下來。
杜如月睜開眼睛,只是靜靜的看着牀頭,一言不發
。
“你醒了?”
趙書恆從門口一步步的走過去,步履儘量放緩慢,生怕發出的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會吵到杜如月,讓她受到驚嚇。但是這種更加小心翼翼的聲音,卻是讓杜如月更加心驚膽戰的,她渾身都瑟縮起來,躲在牆角,把自己變成小小的一團。
看到這般模樣,趙書恆擰起眉頭看向趕到的江神醫,一臉問責,拽着他便走了出去。江神醫還來不及去摸摸杜如月的脈象,在院落中,趙書恆狠狠的說:“這就是你讓我看到的,已經恢復醒過來的杜如月?你的醫術若只是這般,以後就打着幡牌,去招搖撞騙,行醫乞討算了!”
“你也別說得如此狠毒,好歹他也幫我們……”
南宮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也不願意看到江神醫和趙書恆之間有着什麼摩擦,只得出來當和事老,卻發現這潭水是越攪越渾。江神醫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因爲滿腔的擔憂而轉換成怒氣的趙書恆,說:“我當時就與你說過,杜如月傷在心,不在身。”
“我更加與你說過,這心要如何才能夠重新打開,不是我的問題,我雖然是郎中,卻不是那般神醫妙手的!”江神醫說完,轉身拂袖走進房內。留下趙書恆尷尬的站在原地,南宮凜也是蹙眉,走到他身邊,低低地說:“我知道,你不是那般隨意妄下定論的人,如今情況你更加知道不是江神醫沒有用盡全力,爲何非要做出剛纔的舉動來?”
趙書恆沒有回答,只是看到杜如月那般受驚的模樣,想起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竟然遠在千里之外,不能夠立刻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這般的無奈,以及心痛,就讓他停留在原地,不敢走上前一步,覺得有愧於在他身邊的位置。
“你這傢伙啊!總是把自己逼得那般的急!”
南宮凜也是心疼的看着趙書恆,好不容易動了心,懂了情的傢伙,竟然偏偏還遇上這般爲難的關係,複雜錯亂,就算是自己都無法從中參合什麼了!
房內,江神醫安靜的坐在杜如月身邊,半晌都沒有動彈,看着那雙緊緊閉着,不敢睜開的眼睛,還有渾身顫抖的模樣,他也有些心疼。跟如月這小丫頭片子在一起的時間相處長了,便知道這丫頭心裡熱乎乎的,討人喜歡的緊。可經過此番的事情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又是否能夠恢復往日的十分活力,都是未知數。
“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看看了,你在自己的房內,江老頭在你的身邊,你是安全的!”江神醫柔聲的勸慰着,看到杜如月漸漸平靜下來的模樣,擡起杜如月的手,想要替她扎針療傷,卻發現只要觸碰到她半分,她就會異常敏感的瑟縮,卻極力忍耐,還是這般懂事,讓江神醫更加的心疼,“我替你診脈,片刻就好!”
發現杜如月身體已然恢復大半,江神醫猶豫片刻,起身,說:“我替你喊那小子進來,陪陪你,聊聊天!”剛走兩步,他就聽見身後響起一聲嘶啞乾裂,甚至是完全陌生的聲音
,說:“不要……”杜如月輕輕牽動嘴角,導致那嘴脣也變得乾裂,滲出血絲。
江神醫還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麼,卻看到杜如月那雙堅定暗淡的眼眸,只得點點頭,關門退了出去。趙書恆見他出來,想到自己方纔那般的無理取鬧,剛想要道歉,就聽見江神醫說:“你還是不要進去了,杜如月方纔唯一說出的話,便是阻止你去看她!”
“爲什麼?她爲什麼要拒絕我?”
趙書恆心裡一抖,更是作勢就要推門進去,卻被江神醫給攔住,說:“你到底還想不想要讓她恢復起來?那丫頭既然這樣說,便是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莫要與她對着來,此刻,是應該聽她的,按照她的方法去調理。”
“難道她一日不好,我永遠都不能夠見她?”
趙書恆說完,江神醫只得點點頭,算是承認。
只不過是一牆之隔,杜府中上上下下,甚至是小廝都可以旁若無阻的進去見她一面,可自己卻只能夠遠遠的看着,趙書恆心裡煎熬,卻也知道,這若是杜如月的選擇,她定然是有着自己的道理,說不定是因爲她心中還在怨恨着自己,如此長的時間才重新將她尋回來,若是如此,那他也算是罪有應得。
“好,我去外面轉轉,你好生照顧她,不要讓她再有任何的閃失!”
趙書恆慢慢的低頭出去,而房內的杜如月一直在安靜的聽着外面的聲音,直到外面人討論的話語聲,慢慢降低消失後,才捂着嘴,掩面低低的哭泣着。她並非是不願意見到趙書恆,而是想見的很,恨不得直接投入到他的懷抱之中,痛苦着這些日子來,在黑暗中,她無助時,想起的第一個人的面容,就是他的。
可是杜如月不能,因爲她永遠無法過去自己心中的那個坎兒。
她這七日內,昏昏沉沉,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請,更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出讓趙書恆難堪的事情來!她甚至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時候,都覺得骯髒,不乾淨!雖說江神醫來與自己查驗的時候,說:“此番的兇匪應當不是爲了圖財或者害命,你心中可是想到過什麼人選?最近幾日,趙書恆可是在滿京城中尋找着傷害你的人,都快要瘋了,你若是有線索,可與他說說。”
“抓到又如何,抓不到又如何呢?我那被關着的七日,難道能夠消失麼?”
杜如月淡淡的說着,眼神裡面都是絕望,江神醫聽到這話,心中也是有了幾分的打算,沉默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走遠。重新恢復自己一人的那寂靜房間內,杜如月靠在牆角,閉上眼睛,想着那幾日自己的生活,心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張一凡,若不是他,那麼自己在京城中就沒有惹到過任何人。況且,自己在昏睡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便是張一凡的身影!可這人,如何能夠跟趙書恆說?他若是知道,定然會衝到宰相府大鬧一場,自己如今境地這般,若是將趙書恆也牽連進來,自己怎麼能夠從心中過得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