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心中到底困惑如何,不是應該你來猜測麼?”岳珂應當也是跟南宮凜在一處的時間長了,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也是多了許多,眉眼中也是充斥着調侃。“我是和尚,又不是道士,你說的那些,便都是窺探天機的人才能夠說出來的,我不過是化解,與他們又怎麼會一樣呢?”
方丈無奈的說着,杜如月也是揚起了嘴角的笑容,有些放鬆的喝着粥,淡淡的說道:“方丈是我見過的人中間,最能夠平靜下來的了!若是其他人看到南宮凜和岳珂這幾個人,想必也不會容忍這麼多年,早就會捲鋪蓋搬家走人了!哪裡還會這樣心平氣和的與他們說話?”杜如月那眉眼之中淺淺的笑容,讓岳珂有些不滿。
“他應當是無法離開吧!畢竟這奉恩寺可不是隨便就能夠搬走的地方!”岳珂的話,方丈倒是有些承認的點點頭,環顧着四周,說:“我在這裡幾十年的光陰,已經習慣了,而他們便是我從小就認識長大的孩子,即便口無遮攔,也是就視若己出,不予他們爲難了!”和尚也是會開玩笑的,方丈這樣說完,杜如月噗嗤一聲便笑出來。
岳珂忽然被他佔了便宜,也是臉上有着無奈,威脅都說到:“方纔的話,若是被趙書恆聽見,你這後院可是要被拆了!”方丈淡淡的點頭,闔上雙眼,雙手合十的放在胸前,唸了一句經文後,才搖頭的說道:“所以,我只是在你的面前提起罷了!”
“你這傢伙……”岳珂眼看着自己被欺負,也是作勢起來,與老和尚開始過招。原本以爲方丈只是文上面佔着上風,嘴上空說說罷了,卻沒有想到,這武功上面倒是也不弱,在於岳珂對戰的時候,百招之內,岳珂竟然不能夠佔據上風!看來又是一位隱世的高人啊!杜如月在心中這樣連連讚歎着,又餓極了的朝嘴裡塞了兩口齋飯!
方丈看着杜如月,沉默了半晌,纔開口,輕聲的說:“有些時候要學會變通才是!”
“方丈是何意思?”杜如月聽到這話,也是將視線看向他,最近幾日總是有人告訴自己,她若是繼續這般,在朝堂上是無法長久生存的,不管是同朝爲官的那些人前來說出的話,還是在府中南宮凜無意提起過的,都讓杜如月迷惑。“人若是太過剛硬,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便是會被人強行折斷!”
“你當朝爲官,是爲了何事?”
方丈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換了一個問題。杜如月沒有思考多久,直接脫口而出的說道:“自然是爲了能夠治理百姓,讓他們過上安居的生活!還這天下一個天平盛世!”杜如月似乎是沒有發現,自己說出的話,條條狀狀都是爲人君王才應該去想的!她似乎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你若是想憑一己之力去改變,你心中覺得是否可行?”
方丈很少這樣直接的去否定
一件事情,如今卻忽然開口,讓杜如月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哽在喉嚨口,半晌說不出來!她垂頭,弱弱的說:“我力量微弱,自然是不行!”
“天下並非是,一朝一夕變成如今,這副混沌模樣,若是想改善,也是長久慢慢來的計策。可你若是始終那般的剛硬,凡事不會變通,圓融。還沒有等到,這天下被你的力量,給稍微改變,便是會直接喪命!”方丈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眼睛裡面更是有幾分的光彩!岳珂在旁邊靜靜地看着,也是有了幾分的迷惑。
他始終覺得,方丈是不問世事的,只顧着修佛,在奉恩寺之中。
可未曾想過,談起治理天下的道理,他也如此的清楚。
“你若是死了,你可看到朝中除了岳珂之外,還有任何能夠有這般心思,想着百姓的官員,繼承你的心願?”方丈這幾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字字鏗鏘有力,被岳珂也聽出了幾分的不平常的心思。杜如月被他這樣點化,也是擰起眉頭,不知道該說出什麼來,只得眼神有些彷徨,喃喃的說道:“難道,我就也要與他們一樣,僞裝出別的面孔麼?”
方丈嘆口氣,看到杜如月那一張面孔,不過就是女子,本應該在府中的卻捲入朝堂之中,這般的重量,她是否能夠承擔得起?心中猶豫幾分後,方丈還是搖頭,輕聲的說到:“並非是讓你順應強權,只是讓你在這亂世潮流中,先明哲保身,等待時機,便是能夠做自己心中真正想做的事情!”
“多謝方丈,不過今日方丈與我說出的話,倒是也讓我有幾分的不解,想來還是要等待回去後,慢慢鑽研琢磨才行!”杜如月這樣說着,也是抱拳,有些感慨。他們兩人話剛剛聊完,岳珂就眼神有着些許精明的問:“方丈可否也解答一下我的疑惑?”
方丈不動聲色的抓着自己手中的念珠,點點頭,嘴角含着笑的說:“自然。”
“方丈爲何會對朝中的事情如此的精通,難不成,沒有進入奉恩寺之前,曾經在朝中爲官?”岳珂眯起眼睛,仔細的看着方丈的每一個細小都舉動,試圖能夠看出破綻來。可是方丈除了眼神中漏出了一抹看不透的笑容外,倒是也沒有其他的不妥之處,不過是搖頭,說:“我曾經與先皇相交,更是在後面伴讀的書童,這朝中的事情,多少也明白些。”
書童麼?若僅僅只是先皇身邊的伴讀,明白的應該都只是那些淺顯易懂的四書五經纔是,爲何會對這般爲官的道理了解的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岳珂總覺得,這事情好像其中有着幾處不妥,卻也像是被迷霧給團團包圍住般,總是找不到出口!
奉恩寺方丈總歸是個謎團,岳珂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是被南宮凜帶領着,從未見到過方丈的面,他卻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與你的爹爹,倒是極其相似的!”那話本來就有些
意味深長,岳珂始終對自己的家族敏感,他想要追問,卻被方丈幾句話給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我最後想要問方丈一件事情!”
岳珂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方丈卻仍舊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只是帶着些許溫和的笑意,就好像是慈愛的長輩在看着胡鬧的小輩般。杜如月都被這氣氛給震驚住,方纔還以爲岳珂心思城府極深,可如今怎麼忽然莽撞起來?
“說吧!”方丈點點頭,示意他可以提問。
岳珂像是篤定了什麼一般,說:“我想問的是,方丈年少沒有來到奉恩寺之前,是否曾經與我們也都相識!”杜如月聽到這話,心中一驚,也是沒有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方丈可否沒有絲毫欺瞞的與我說出來!”岳珂看到方丈沒有答話,更是有些咄咄逼人。
半晌,方丈才笑着點頭,說:“當然見過!”
“岳珂,你別衝撞了方丈。你是朝中重臣的小兒子,趙書恆更是先皇的皇子。你們兩個自然是能夠出入宮中的,而方丈也說過,那時候的自己是先皇身邊的伴讀!自然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有什麼奇怪的?”杜如月在旁邊這樣幫忙辯解着,岳珂卻緊緊的盯着方丈,說:“方丈,是這樣麼?”
方丈沒有回答,只不過是點頭。
“那岳珂方纔多有得罪了,還請方丈不要怪罪!”岳珂愁眉緊鎖,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思緒在眼前瞬間飄過,卻沒有抓到,這可能是自己離真相最近的一次了!“走吧,還愣着做什麼呢?”杜如月見岳珂今日的情緒不太對,生怕待會兒他又問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看着天色已經不早,連忙便扯着他朝外面走。
杜如月回頭的時候看到他還站在原地,也是有些擔心的說。
“好,你先走,我隨後便是跟上!”岳珂鬆開杜如月的手,又重新回到方丈的面前,認真的盯着那雙眼眸,好像是在哪兒曾經看到過般,說:“我最後問方丈一句,你爲何會在奉恩寺之中?難道只是爲了清修麼?”
方丈半晌沒有回答,只是後來才喃喃的轉身,留下一句:“不得已罷了!”
“方丈……”任憑後來的岳珂再如何的詢問呼喚,他都沒有回頭,更是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岳珂的腦袋有些痛,總是覺得,這方丈與自己之前認識的不太相同,像是藏了很多的秘密!更是自己看不透,猜不透!
回到杜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想來趙書恆應該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杜如月有些鬆垮垮和疲憊的耷拉着腦袋,朝臥房之中走去,看見那漆黑一片,連蠟燭都沒有點燃的地方,她也是嘟囔着說:“春濃這丫頭,就算是我在外面時間長了些,也應該要等我回來啊!明明今日的情況那麼危險,卻早早的自己呼呼大睡去了!”
“今日,很危險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