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在黑風寨中下了幾個月的棋,龍傲天也能夠看得出杜子謙那般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的模樣。想着若是繼續將他留在這兒,不說二當家會時時刻刻的想着辦法來試探杜子謙身上到底有着什麼,他自己也會抑鬱的成了毛病,想到這兒,龍傲天也只能是尋了一處黑夜,將杜子謙送了出去。
“後來他在信中與我說,機緣巧合,倒是遇到了得道高人,這臉,好像也是痊癒了!”龍傲天這般大喘氣的說完,杜如月在旁邊差點兒已經雙膝軟了,跪在地上。看到他這般模樣,龍傲天卻是越發的好奇,他們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事情,“所以,你從一開始便知道我是假冒的?”
龍傲天聽到這話,點頭,卻又搖頭。
“我第一次聽說,此番新上任的知府名叫杜子謙後,倒是曾經想過,會不會是他,換了容貌之後,重新想要將自己往日受到的那些屈辱都討回來!可我曾經派人到你的府邸中查探過,高手如雲,無法近身,可你出來的時候,那身高和形態都是全然對不上的!”龍傲天將自己手中的茶杯來回轉動着,說:“若說是臉變了,我是能夠明白幾分的。”
可若是說換臉後,整個人的身材和形態都變了,那怕是,世間奇聞了!
“能用子謙的名字,不被人察覺,想來也只有他心中疼愛的那個妹妹了!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便是創造了茶樓的那次偶遇,我本來也就是想要將這面目全非的黑風寨給毀了,順便是賣給子謙一個人情罷了。”
原來自己眼中的所有機緣巧合,都是冥冥之中有人在背後推動着。
杜如月原來那麼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可是知道後,卻發現心裡更加的痛。兄長,你如今到底在什麼地方?可否知道,我過的一點兒都不開心,我想要你回來!杜如月失魂落魄的朝外面走去,而龍傲天盯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此番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便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小姐,你總算是出來了!”
春濃站在外面,伸着脖子,看到她的身影,也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說:“我想要進去找你,卻被這傢伙給攔住了!怎麼樣?那傢伙沒有欺負你吧?若是欺負了我家小姐,我一定是要與他們拼命的!”春濃擼起袖子便是要朝屋內衝去,可杜如月卻半分都沒有理會,只是像丟了魂魄般的朝外面走去。
“小姐?”春濃本來膽子就小,方纔的話也是說說而已,見到這般模樣,也只得是立刻跟了上去。兩人前後走到花園中,那棵鬱鬱蔥蔥的樹下,杜如月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任由它流下來。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倒是讓春濃嚇了一跳,她慌忙是掏出自己手中的絹帕,替她擦拭着眼淚,說:“這是怎麼
了?”
杜如月搖搖頭,看着那棵樹,說:“當初,兄長最喜歡在這棵樹下坐着,看那些我不懂的書籍。我總是吵他,鬧他,更是衝過去干擾他,可他卻總是不惱火,還能夠將那些書本看進去,我以前總是羨慕他,可如今,他倒是也不回來見我!”
“這是怎麼了,如此多年,小姐怎麼今日就開始想起少爺了!”春濃眉頭緊鎖,倒是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嘆口氣,說:“少爺是隨了老爺的脾氣,都是那麼的倔,認準另一條路,便是怎麼也不會回頭。想來,當時若是誰少說兩句,怕就不會是如今的場面了!老爺別看現在嘴上說,不想少爺,可是心裡卻也是日日盼着他回來呢!”
當初,杜子謙與杜老爺之間的爭執,若是歸根結底的說,也是因爲杜如月。
彼時,張一凡和杜如月之間的感情正是你儂我儂,甜蜜的如膠似漆的時候,總是被杜子謙給撞到他們在一起的模樣,杜如月也知道,自己若是去跟爹說,他自然不會同意的,所以也只能是日日扯着杜子謙的袖口,說:“兄長,你最疼我了。你也不希望我日後嫁給我並不愛的人,那般的不幸福,日日愁眉苦臉,對不對?”
一日,兩日,倒是當第七日的時候,杜子謙終於受不住。
“好好好,我去與爹說,你這丫頭,我也是拿你沒有辦法!”那日杜子謙說完,便走去了杜老爺的院落中,看到正在石桌前坐着的爹,杜子謙也是靜靜的在對面,開口說:“我看張一凡對小妹也是認真的,若是說起家世來,咱們杜府的銀兩,就算是全部給了小妹,也夠她那般肆無忌憚,大手大腳的過這一輩子了!”
“爹,你何苦總是攔住他們呢?這幾日,小妹的臉色變得不好起來,更是無心吃飯,春濃都來與我抱怨了幾次!”杜子謙這般認真篤定的說着,可杜老爺的臉色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頭也不擡的說:“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杜子謙擰起眉頭,倒是也倔脾氣,在他心中,小妹的喜悲就是他最重要的事情,哪怕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親爹,也要去爭辯兩次的。可他們中間到底說了什麼,杜如月無從知曉,她只是記得,杜子謙從房內出來的時候,臉色鐵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出府門外面,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第一次,杜如月去問爹爹,兄長去了什麼地方,他沒有回答,只是說一句:“由他去,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夠逞強到什麼時候去?”第二次,杜如月去問爹爹,他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府門,像是有着很多的心事。再後來,杜如月也沒有去問過,因爲她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也同樣是從杜老爺的臉上,看到了後悔。
杜如月這些年一直以爲,是因爲杜家,兄長才不願意回來,是因爲怪她,所以才一直避
而不見。可沒有想到,從龍傲天的口中竟然能夠聽到這般讓人震驚的事實,想來,當時從府中離開後的杜子謙,便被黑風寨的二當家給抓走,那般毀了容貌,他就算是出來,高傲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回到杜府中。
“可是兄長,你如今已經是好起來,爲何還是要避而不見呢……”杜如月這般喃喃的唸叨着,沒有發現不遠處的樹下,站着一道身影,正緊緊的盯着她。龍傲天輕手輕腳的走過來,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開口,說:“既然如此的想念,爲何不將自己的身份袒露出來?我認識的杜子謙,可不是這般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的性子。”
柳如是回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着龍傲天,轉身便走。
“怎麼?如此多年沒有相遇,你便是這麼對待老朋友的麼?可枉費了我,還替你隱瞞了不少的事情,看到杜如月那麼憂傷的模樣,我心裡也是疼得很,要不,我去與她說說我心中的猜疑?”龍傲天看到青筋暴起,捏緊拳頭的柳如是,淡淡的說:“今日杜如月來我房中詢問,想來是已經有了幾分的疑心,你要怎麼裝下去?”
柳如是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在沉默了很久後,回頭看着被春濃攙扶着送回去的杜如月,沙啞着開口,說道:“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這問題,若是乍聽上去,還有些茫然,可龍傲天只是飛身坐在樹梢上,嘴裡還叼着一片樹葉,淡淡的說:“應當是從方纔,院子裡看到你的時候,便懷疑了吧!”
“你與原來,雖然容貌有着千差萬別,不知爲何,聲音也沒有幾分相似。但是這背影我可是認得出的!”龍傲天頗爲有些自豪的說着,他伸出手,指着柳如是的左肩膀,說:“當初你在黑風寨中,被鎖着的時候,這裡受過傷,也是有着些許的傷痕和落下的病根。杜如月看不出來,是因爲從未見到過,也並不知道,可我卻是真真切切的替你換過幾次的藥,不是嗎?”龍傲天說完,盯着柳如是那張臉。
若是說面目全非,偶爾在瞬間慌神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出幾分相似來。
“你雖然在信上與我說,你遇到能夠幫助你的高人,卻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的徹底!”龍傲天不由得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術法,竟然能夠高明到如此程度,“你可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在周圍經過幾個巡邏的侍衛的時候,他也仍舊是壓低了聲音才問。
柳如是搖頭,畢竟這幾日隱瞞着自己的身份,一腔的心思無人訴說,也的確是難過。有着龍傲天,好歹喝酒的時候,不用對着月亮,獨自憂傷,難過,“如今你打算如何?她既然已經開始懷疑,若是真的下力去尋求原因,怕是不出幾日,便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不光是她,我也十分好奇,你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