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宜琛愣了一愣,冷哼一聲把頭扭過去,過了會兒又實在好奇,滿眼不屑地盯着她問道,“痣是什麼?”
噗嗤。
盛繁沒忍住,一個笑就在臉上綻了開來,她見步宜琛似乎有惱羞成怒的傾向,連忙憋住認真解釋道,“痣是在你皮膚上因爲色素沉積形成的小點,比如我這個。”
說着,她就指了指自己眼下那顆棕色的痣,長睫隨着她的動作撲扇,那顆痣彷彿下一秒就要生出翅膀變成輕巧的蝴蝶。
步宜琛頓時就呆了,他很想再問問色素又是什麼東西,但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出口,只覺得似乎是種很厲害的東西,連帶着知道這些的盛繁在他心裡都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
他的爸爸媽媽還有保姆阿姨從來不給他說這些,他們只會扔一堆堆的玩具和碟片給他讓他自己玩,他看不懂的地方去問保姆,保姆就笑着抱抱他,喊他乖寶寶,給他吃的讓他自己去玩,但他玩完過後,不知道的東西還是照舊不知道。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他解釋一件事情。
步宜琛小小的心裡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又有些古怪,具體是個什麼滋味,連他自己也琢磨不透。
他冷哼一聲板住小臉,想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長痣又怎麼了!關你什麼事!”
盛繁絲毫不因爲他的語氣而生氣,依舊是笑意吟吟的樣子,“男生後痣是有福氣,即使有困難也會逢凶化吉,小步,這是好兆頭。”
步宜琛頓時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還有這種說法的?
他突然想起,如果那種棕黑色的小點就叫痣,那他肚皮上還有腳底上也有痣,這些痣又是什麼意思呢?也是代表有福氣嗎?
步宜琛一下子突然腦海裡涌出了很多問題,他很想問一問盛繁,但看見盛繁那張笑臉又莫名氣悶,一肚子氣撒不出,只能堵在心口自己權且氣着,整個人的氣壓都有些嚇人,連那個女司機也識趣地不再搭話。
很快到了建乙博物館的大門,盛繁禮貌地道了謝,還應女司機的要求和她合照了一聲,而步宜琛則一下車就溜不見了,盛繁一回頭,居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旁邊的跟拍大哥好心問了句,要不要幫她打工作人員電話找一找,因爲像這種外景,每個人都至少有一臺機子跟着拍的,只要打電話問問就行了。
然而盛繁卻拒絕了,從她臉上壓根兒就看不出一點着急的模樣,女孩兒只是慢悠悠踱步進了博物館大廳,然後慢悠悠地在給出提示的幾個廳館轉了一圈,然後再慢悠悠地和工作人員問了幾句話,然後——
——盛繁就找齊了所有的線索。
這個遊戲是一開始就給每隊人馬安排好了角色的,相當於在恐怖博物館這個大的主題下,他們每個人都會扮演博物館守夜人員,清潔工人,重要藏品捐贈者等等的身份,而一開始大家都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需要靠節目組提供的線索去找到自己的身份牌才行。
找到身份牌後,第二步就是判斷自己的正惡身份。
身份牌只給了你的具體職位和年齡,不會告訴你你是不是兇手。
而在節目錄制中,每個人在尋覓蛛絲馬跡中都要按照給出的身份來扮演自己應該呈現出來的角色形象,由此才能體現綜藝感,若是兇手,節目組給出的線索就會慢慢引導你往兇手的性格去走,雖然時常有誤導的意思在裡面,但總的來說,大多數拿到兇手身份牌的嘉賓到了遊戲後半段,心裡對於自己的定位都能做到有數。
而假如你在第二階段的正惡身份判定中找到了確認你就是兇手的線索,你就得趁別的嘉賓組還沒發現時儘快處理掉自己犯案的證據。這些證據會在第三階段逐漸展現出來,然後給足時間和契機讓正義方去尋找,或是讓兇手方去破壞。
只要最後的判案結論沒能找出真正的兇手,那兇手就能取得勝利。
說來也巧,這一期的兇手,正好就安在了盛繁的頭上,只是目前的線索只給到第一階段,所以她也只是知道自己是博物館老闆的私生女,具體是不是兇手還要等後面的線索來判斷。
第一階段的線索獲取大多是靠猜謎語和一些地圖題等等,盛繁輕而易舉地弄完,時間不過纔過去十來分鐘。等她找到並打開打開那個裝有她身份牌的盒子時,所有的跟拍攝像大哥都驚了。
因爲目前除了徐擇拿到了自己的身份牌之外,其他的嘉賓都還在和自己帶的小孩兒扯皮中,線索都還剩一大半沒找齊。
盛繁明明是出發得最晚的一個,然而就這麼十來分鐘,她就已經搞清楚了節目組的套路所在,不費吹灰之力實現了反超,那這還他媽的怎麼玩?
離錄製結束還有這麼長時間,盛繁再這麼悠悠閒閒地去轉一圈,這遊戲就可以直接結束了!
還怎麼玩!
攝像大哥頗有幾分無語,這會兒再回想起盛繁之前坐着馬紮看風景,懶懶散散就是不出發的場景,竟然覺得這可能是盛繁有意在讓別的嘉賓,不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再想想盛繁這一路解謎過來舉重若輕的模樣,攝像大哥簡直都驚了!只覺得自己可能挖掘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真相。
而步宜琛一直縮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跟着盛繁。他本來是想看看自己突然消失盛繁會不會手足無措,慌亂失神。想想那個樣子的盛繁,步宜琛還覺得有點兒好笑,惡作劇的心思也涌了上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消失後,盛繁就跟沒事人一樣,用那種退休老大爺逛花鳥市場的悠閒模樣逛起來博物館,時不時伸手就逮一個線索出來,一抓一個準!
在看見盛繁就這麼點時間把身份牌都已經整出來後,步宜琛已經徹底無法淡定了!
搞什麼啊!
他以前的那些個嘉賓,哪一個不是被他整得腦袋痛,連思路都理不清,整個人暈暈乎乎地被節目組拖着鼻子走,又要提防他又要哄着他,能勉強做完遊戲完成錄製就不錯了。
怎麼就這個一點都不按套路走!
她怎麼能玩得這麼順順當當!
而且沒了他步宜琛,她還一副舒心得不行的樣子,這簡直觸動了步大爺心底最緊的那根弦,氣得他簡直跳腳!
於是,在看見盛繁又一次發現了奇怪的沾血信件,剛拿起來還沒來得及細看時,步宜琛就一個飛毛腿衝出去,一把就把盛繁手上的紙張給搶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就撕了個粉碎,邊撕還邊對着盛繁笑得挑釁。
叫你不來找我!
叫你把我拋下!
這下開心了吧!
我看你還怎麼做任務。
步宜琛笑得高興,連身後無形的尾巴都彷彿豎起來了一般。
然而盛繁看着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面上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反倒是嘻嘻笑着嘿了一聲,“回來得挺早啊,正巧,走,帶你看看當年慈禧太后的裹腳布去,讓你漲漲見識。”
步宜琛都驚了!
他撕了資料啊!
他把盛繁的資料撕了啊!
這女人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他不禁開始警惕起來,懷疑起盛繁的動機,深深地堅信不疑她可能打算拿那個什麼太后的裹腳布把他勒死。
“我不去!”
他倔強地大吼了一聲,“要去你自己去!”
步宜琛一腳蹬開在地上撕得亂七八糟的紙片,一肚子火簡直沒處撒,他到處整人就是爲了看別人被他氣得跳腳氣得吐血的樣子,誰知道遇上盛繁這麼個奇葩,他卯足力氣非但沒讓她被氣着,反倒是他自己今天一天氣得不行。
盛繁見他這樣,剛想說句什麼,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一看,叢子真正牽着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見到盛繁,他先笑笑打了個招呼,“身份牌拿到了嗎?”
“剛拿到,你呢?”
叢子真頓時笑開了,“巧了,我也是。你線索找得怎麼樣了?”
問完這句,他突然眼睛掃到地上的一堆白花花的紙片,神色一滯,有些詫異,“這是什麼?垃圾嗎?還是線索?”
他旁邊的小姑娘聞言,就勢蹲下來撿了幾片翻看,其中一張碎片上沾了點血跡,看得她瞬間興奮地奶聲奶氣叫了起來,“叢叔叔,你看!這個也有血!”
盛繁來了點兒興趣,“也?”
她留了個心眼,沒有直說地上的東西是什麼,叢子真本來也存了一分防備,不打算說清楚,卻沒料到小姑娘是個性子直的,她點點腦袋道,“對啊,我們在那邊的展廳也找到一張帶血的紙呢!你們這個也是嗎?”
說完,她一臉驕傲地看向盛繁,似乎是在索要表揚。
盛繁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對,我們這個也是。”
說完,叢子真頓時就緊張了,一張臉也有些發苦,他指着地上的碎屑道,“那怎麼會撕成這樣啊?這還怎麼看?我記得那邊的那封信內容裡藏了點什麼話的,只是我不大看得懂,會不會這封也有什麼暗示。”
他看着底下碎成渣渣的信,簡直心疼得要命。
而盛繁卻咧齒一笑,“沒事,我都背下來了。”
步宜琛:……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今日萬更噢朋友們!萬更!來一波洶涌的票子淹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