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繁哪,二哥跟你說,這娛樂圈,你還得聽哥哥的。哥哥最近偷偷給你找個試鏡,揹着老頭子,你去試試,怎麼樣?”
盛其希平穩地開着車,後視鏡裡映照出他一張笑成了花兒似的討好臉。
午後的S市頗有幾分悶熱,知了沒精打采敷衍地哼哼兩聲便又沉寂下去,金燦燦的日光環照大地。這個時節,想要點兒風都是種奢念,是破戒。
這天氣,在家裡舒舒坦坦做點什麼不好,盛繁卻不得不因爲盛其希跟討債似的在她耳邊瘋狂碎碎念,放棄自己原本的健身減肥計劃出來逛街。
盛繁擰開一瓶剛從車上冷凍櫃裡拿出的脫脂豆奶冰了冰臉,等了等才擰開,輕輕在嘴邊抿了一口,臉上神色有幾分不贊同。
“試鏡我會自己爭取,二哥你別想着幫我,要是幫我,就真的沒意義了。”
盛其希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癡漢相,他先是‘蛤?’了一聲,才後知後覺地聽見盛繁說了什麼,又反應了幾秒,才十分強烈地反對道。
“這怎麼行!你是不知道,娛樂圈多少利益交換,什麼名氣後臺都沒有的新人要想掙個試鏡機會難如登天。你那個三年時間的設定就太輕率了,正常的新人磨到在大衆面前的配角露臉機會,怕是都要三年。”
他劇烈地甩頭,好像這樣就能打消盛繁的主意似的。
盛繁卻根本沒往心頭去,這是她根據自己上一世的真實經歷算好的最爲寬裕的時間,沒點兒把握她怎麼可能輕易開口?
見盛繁堅持,盛其希想了想,到底還是笑開,“算了,就依你吧……不過你可不能逞強,知道嗎?有什麼困難隨時找我,二哥幫你解決。”
盛繁當然是乖乖應好。
車子拐進一條小街,從後面進了百盛廣場的地下停車場,盛其希非常騷包地拿出自己永久免費的停車卡,在入口的刷卡器上嘀了一下。
他臉上盡是異常得瑟的笑容,將車子直直駛下大樓的負二層,一身騷氣蓬勃生長,看得盛繁是一頭黑線。
停好了車,二人便一道朝着直升電梯的方向走去。在堅持了一段時間的高強度運動鍛鍊後,盛繁的身形已經勉強可以歸入正常身材的行列了。再加上她身形算是高挑,頭小比例出衆,那張臉行走在人羣中便有些出挑耀眼。
如果只是她也就算了,偏偏盛其希那張臉也是騷得一匹,俊男美女走在一起,僅僅是在地下停車場到電梯的這一段路,已經有人以爲兩人是哪對兒明星了,試探着摸出了手機拍照。
二人有所察覺,連忙閃進電梯裡試圖避避風頭,卻不料這種封閉無聲又靜止的人羣空間裡,兩人的容貌被凸顯得更加鶴立雞羣。
二人無話,卻有陌生人在他們身後自以爲小聲地竊竊私語,還有人甚至已經拿起手機錄起了像。
好在電梯很快,升到一樓之後,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疾步走出了電梯,而盛其希更是不知道從哪個兜裡就摸出了一副墨鏡,青天白日下就裝逼的戴自己臉上了。
盛繁漠然地掃了他一眼。
而在他們大步走遠後,在他們身後的電梯裡——
一個女孩兒皺着眉頭凝視他們背影,想了幾秒,突然驚呼起來,“啊!我想起了!我想起來了!官小博說過,今天下午錄製現場可能會有利民路這家百盛廣場的!你說他們是不是趕來這兒錄製節目的明星啊。”
她身旁一個穿着挺朋克的少女不屑地搭腔,“錄節目的話得有跟拍機器吧,你看他們很明顯沒有,怎麼會是錄節目。”
女孩兒依舊不死心,“可我覺得他們挺像明星的啊,長得也好像很面熟的樣子。”
朋克少女的迴應就是拍了拍她的腦袋,在兩人的爭論中,電梯門徐徐關閉。
走到了商場裡,寬敞的大路就少有人注意盛繁二人了,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自家二哥拐去買衣服去了。
此時的盛其希一門心思,只想要給盛繁多購置幾件漂亮衣服,每家店他都得進去逛逛摸摸,一副生害怕錯過了什麼寶貝的樣子。
盛繁不言不語,由着盛其希可勁兒折騰,結果最後買下的衣服就是兩人齊心協力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都拿不完,盛其希折騰得滿臉通紅,宛如一個智障。
二人最後只好和店裡的售貨員約了個時間,等晚一點再由盛家的人來拿回去。
走在路上,盛其希還在提醒她,“試鏡別接小公司的活,知道嗎?小公司合約漏洞多,對演員的壓榨力度也強,不知道藏了多少陰私,你別輕易籤合同。”
好多新人演員就是禁不起誘惑,籤不上大公司,又渴望獲得人脈和資源,輕而易舉地就被小公司用各種誘人的籌碼和豐厚的酬約騙走。
其實好多看起來優厚的待遇對於新人來說根本沒用,加上合約時間又簽得長,違約金也高。好多新人就此被綁在根本不出名的小公司船上,演藝生涯被壓榨得毫無前途,從此再無出頭日。
如果僅僅是出不了頭也就罷了,但一些別有用心的公司往往會因爲賺不了錢劍走偏鋒,在合約裡暗藏玄機。一旦演員接不到戲,賺不回本,就會被公司逼迫着去拍下三流的***,或者被逼着去當一些香豔戲碼的替身演員,把柄握在公司手中,一輩子不要想逃過這種命運。
盛其希說得隱隱約約,沒有點明,但盛繁知道他的意思。
前幾年就曾經出過這樣的事。小白繪聲繪色地在她化妝的時候給她講,那個小公司弗蘭德,打着外資合作的旗號,騙人說可以接國際大片,哄了不少人高腿長腰細胸大的美人兒演員簽約,結果全被公司弄去拍***。
壓榨得太厲害,結果後來演員集體報警,不顧聲名也要打官司,把公司搞垮。後來弗蘭德的老總攜款外逃,而那些本來前途無量的新人演員們也就此敗光名聲,家人嫌棄,事業無成,在娛樂圈裡連灘浪花都沒激起,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悄然隱退隱退。
說來唏噓,小白和她都有幾分同情。如今盛其希再度提起,盛繁自然知道好歹。
她點點頭,“我知道的。”
盛其希這才放心。
逛了一下午,兩人都有些餓了,只是和盛父盛母早就約好了要回家吃飯,也不敢在外面亂吃死撐,兩人便在廣場內的美食街隨便買了些小吃墊墊肚子,就準備開車回家。
這下兩人算是怕了直升電梯了,不約而同地走向了扶手電梯,寧可多花點時間也不想再被人圍觀。
盛其希走在盛繁後頭,生怕她摔着,跟個老媽子似的在後邊伺候,時不時地還講講段子耍會兒寶,跟個傻子似的。
盛繁也很給面子地跟着笑,偶爾還轉頭說兩句。
下到負一樓,盛繁正轉過一個拐角,要上第二層電梯時,一個年輕男人卻嬉笑着衝了上來。
他幾個跨步,一邊跑一邊回頭,就這麼冒冒失失地撞到了盛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