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申奕人已經在醫院裡躺着了。
她當時受傷的時候,口子本來就又長又深,如今過了這麼大半個月,好不容易纔快長好,結果又再次撕裂了。
這樣的傷勢再度裂開,後果是很嚴重的,不說癒合的時間會加倍延長,光是這個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發炎化膿就不會讓人好受。
看着時間將近的路演,盛繁頗有幾分頭痛。
“你說你是怎麼搞的?好好的傷疤都能再度裂開,這大半夜的你是上天去了?”
盛繁沒好氣地坐在了申奕病牀旁邊,心情又有些擔憂,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這會兒覺都還沒睡醒呢,一大早的就聽說了這個消息,導致她早飯都只是草草吃了幾口就拎着包趕來了醫院,走進病房入眼就是申奕面色蒼白要死不活地躺在病牀上。
這一晚上折騰,想必申奕也是沒休息好,再加上傷口撕裂開是真的痛,失血也多,導致她現在看起來簡直虛弱得嚇人,不過這並不能讓盛繁對她態度溫和起來。
她就沒見過比申奕更能折騰的人了,行事全都隨性由心,一點都不帶腦子的,這會兒正是路演宣傳的緊要關頭,女主演之一卻受了傷住院,而且看這架勢還未必能在表演當天出院,說申奕坑了這些日子所有辛苦排練的演員也不爲過。
申奕也自知理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收斂了起來,可憐巴巴地不說話,眼圈還有些泛紅。
饒是盛繁心頭有氣,看見她這樣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來了,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說說吧,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的。”
盛繁敏銳地察覺到,在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申奕的身子僵了一下。
“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撞了一下。”她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
盛繁靜靜看她幾眼,突然勾脣笑了,“不小心?撞了?申奕,你當我眼睛瞎還是人傻?”
她直接把申奕身上鬆鬆垮垮的病號服撩起了半截,露出剛剛縫合好,顯得異常猙獰還帶了幾分血腥氣的傷疤,“隨便撞一下能把你已經差不多長合了的傷口撕裂到這種程度?申奕,你是不是壓根兒不明白,你的這一次受傷對於劇院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盛繁這會兒是真的生氣了。
現在劇院對外的宣傳已經進展得差不多了,各種展板和廣告的投放也已經基本完成,甚至連門票都已經印製完畢,路演的城市和時間也都基本定下來了。
在各個城市需要租用的場館,時間都是早有商定的,不能輕易更改否則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只剩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查一典籌備了兩年的話劇就要開演,而跟隨他們排練了那麼久的申奕卻要因爲傷勢而不得不暫時退出,可以說,這對於劇院的損失將是異常慘重的。
都這個關頭了,難道推遲時間?
那對於劇院的聲譽不知道將會是多麼巨大的破壞影響。
或者換演員?
磨合排練了這麼久,突然換別人,肯定默契度是達不到衆人預期的標準的,除此之外,換的演員自身熟練度和對劇本的熟悉度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半個月排一齣戲出來,記熟所有的臺詞不說,還要做到不拖後腿,就是盛繁自己上陣都未必能有完全的保證,更遑論這幫年輕演員。
想到這裡,盛繁簡直就是一陣頭痛,煩心得要命。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心疼籌備了這麼多年,一心想要一個完美作品的老師,突然出了這麼嚴重的岔子,他應該會很受打擊吧。
看到盛繁臉上的表情,申奕頓時就慌了,她連忙虛弱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急切地抓住了盛繁的手,“盛繁,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放心,我這幾天肯定好好吃藥,好好養身體,我到時候表演能上臺的!你相信我。”
盛繁都快被申奕給逗笑了。
身體是你想好就能好起來的嗎?這口子這麼深,難道你乖乖吃幾天藥就能繼續活蹦亂跳了?
盛繁都不知道該說她是天真還是什麼。
她淡淡地把申奕的手拂了下來,“你好好養身體吧,劇院這邊你先不用操心了,具體是個什麼對策,還要看劇院那邊的安排。”
申奕神色頓時多了幾分無措。
她這段時間排練很用心,也是真的想上舞臺表演,把自己努力的成果給觀衆看。
像她這樣年紀的話劇演員,可能以後都很難碰到像《暗戀》這麼重大的表演機會了,申奕是真的不想錯過,更不想讓自己這麼久的努力都變成一場空。
她面色蒼白地擡頭看盛繁,“也就是說……劇院可能不會讓我再參加表演,對嗎……盛繁,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告訴你我受傷的原因?”
盛繁臉上的表情極淡,看起來冷靜而疏離。申奕認識盛繁很久,卻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得不說,這樣的盛繁,是真的很可怕,簡直讓人的心頭都有些發顫。
申奕突然意識到,她和盛繁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麼融洽了,有些東西正在改變。而這樣的改變讓她很是難受,內心簡直後悔不已,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盛繁的聲音有些冷。
“你告不告訴我原因,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不要多想了,安心養傷吧。”
不管申奕說不說原因,她受傷的結果都已經是既定而無法更改的了,盛繁對此並沒有多大興趣。
她自認已經看望完了申奕,也不顧她一臉懇求內疚的表情,提着包就打算走了。
剛走出病房,就遇到了拿着一堆單子繳費完,正在病房不遠處徘徊的申嘉譽,這男人看起來一晚上都沒睡好,頭髮微微有幾分凌亂,眼眶下面也帶着顯而易見的青黑。看見盛繁後,他先是一愣,然後便略帶愧疚地問她,能否跟她說幾句話。
盛繁的眼神淡淡地從他身上逡巡而過,然後便跟着他走到了醫院走廊的一處角落。
說來也是巧,上次申奕被刀片刮裂受傷時,二人也是這樣進行了一番對話,時隔沒多久,這樣的情形就再次重演。
可惜盛繁已經快要沒耐心了。
“說吧,什麼事。”
她只想趕緊把這件事情處理完,然後就回劇院練習。
最近這兩天狗仔追她追得厲害,盛繁並不想被人抓到行蹤,然後又開始一系列無意義的糾纏,那簡直就是在浪費她的時間。
申嘉譽舔了舔有幾分乾涸的脣,“申奕這次受傷……多多少少有我的原因在,對此,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