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進大廳,盛繁還在鍥而不捨地試圖把柯明對自己沒來由的興趣給轉移開來。
“咳,這個,雖然我現在和顏悅色地跟你走了進來,但並不代表我就認可我們倆的關係很親近了,你懂嗎?”
柯明淡漠的眼神從場上一張張驚異的面孔轉過,眸中不帶絲毫溫度,投到盛繁身上時,纔多了幾分幾不可察的暖意。
他睫毛輕掩,蓋住了眼中幾乎要藏不住破蛹而出的情緒。
“嗯。”
他輕輕嗓間一個音節便未再接話,安靜得出奇。
盛繁和他慢步走着,周圍不少赤裸裸打量的目光投射過來,她也只作不覺,壓根兒不在意,大方自如。
她偏了點兒頭看他的側臉。
他今天穿得偏正式,卻又不是那種一絲不苟,白色的襯衣領口藏了點兒金邊的小心機。
明亮光線之下,能看見他脖頸的順暢弧線,以及白得出奇的皮膚之下,那點青色的血管。
他墨色的碎髮垂在額前,眼眸沉澈得彷彿世間萬物都無法入他的眼。他的脣瓣潤澤微紅,嚴肅地抿住合攏,有着莊嚴的禁慾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
盛繁的眼神定住在他鼻尖以下下巴朝上的部位,有那麼一瞬微微的走神。
嘖嘖,真是勾人。
被她視線籠罩住的男人喉結不經意地上下動了動,眼神未變,聲音卻喑啞了幾分淡淡開口。
“看夠了嗎?”
盛繁一點兒也沒有被人抓包的窘澀感,無所謂地挑脣一笑,收回了眼神。
“我有個問題。”
兩人走到了一個較爲清淨的角落,各自端起了一杯微微泛紫的酒液。
盛繁朝他隨意舉杯,“你以前應該根本不認識我吧,你接近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即使是對如今的影壇巔峰柯明,她也沒有絲毫怯畏。
“爲財?爲名?一時起興?還是爲了找個合適的伴侶?”
她無視柯明越來越沉的面色,面上掛着漫不經心的笑意繼續猜測道。
“總不可能是真的喜歡我吧。”
“柯先生,你相信一見鍾情這種小言劇情?”
“不可以嗎?”柯明嗓音悶悶,眼眸微斂,在盛繁看不到的角落,他的後耳根隱隱泛起一圈淡粉。
盛繁擱下酒杯吊兒郎當地發出一聲嗤笑,“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是我根本不信。”
“柯明你快滿三十了對吧,你可不是什麼年少意氣的高中生了,說這話不嫌幼稚?”
剛剛高中畢業的未成年少女一臉老成地數落着面前的男人。
“你騙我之前能不能找個成熟點的說法?”
“你之前要玩我也就陪你玩了,也不虧什麼,但你今天太過出格,對我的經紀人也太過沒禮貌,這讓我不得不問你一句,柯明,你到底想搞什麼?”
柯明不說話了。
在別人面前骨子裡都能透露出一股傲的男人,在盛繁面前無聲垂頭,他耳根後的那抹粉色徐徐褪去,透露出幾分寒涼的白意。
他脣瓣緊緊抿住,眼睫垂下,他眸色很深,看不清裡面藏的東西,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無聲中的委屈和倔強之意。
他不想說。
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僞裝自己僞裝得太久,太過,以至於有一天你剖白心意時,別人都不願意再相信你。
他向來覺得不需要別人懂他,只要面前這個人能明白就夠了,但現在看來,她也和別的人一樣,被他防禦的層層僞裝給騙了過去。
柯明在心裡突然就無聲地嘆了口氣,耳邊心底,都像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而盛繁也在同時嘆了口氣。
酒杯被她暈染出了一團霧氣。
“我知道了。”
柯明頓時心頭一緊。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心理隱疾。”
柯明:“……”
“我聽人家說,有些人對於特定的女性類型總會產生不由自主的好感和嚮往,有些還會形成強烈的追求壓力和性幻想,這種心理疾病的來源主要是根自於童年時期的某些陰影,但並不是不能調節治癒的。”
說到這裡,盛繁意味深長地看了柯明一眼,“你是不是對於我這種富家小姐類型有着某種特殊的愛好。”
柯明:“???”
她是怎麼想到那裡去的?
誰教她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出來,保證不打死他!
盛繁之所以聯想到這個,主要是因爲在她還是竇扣的時候,柯明就特別受那些富家小姐的追捧。
她一直堅信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麼多富家小姐蜂擁而至,多半還是柯明這顆蛋自己露了縫隙。
而且她記得柯明鬧得最大的一次緋聞就是和一個富家小姐有關,兩人糾纏不清到見諸報刊,即使男方主動出來數次澄清,但輿論依舊有越鬧越大的傾向。
那個富家小姐叫什麼來着?
盛繁皺着眉頭想了一想,叫什麼凡還是什麼帆來着,似乎有些記不清了。
既然想不起來,她就乾脆利落地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柯明眉心微蹙,身上淡淡的青檸香氣緩緩縈繞到盛繁的鼻尖。
“我不是……”
“等等,先別急着否認,好多精神病不也說自己沒病嗎?”
柯明:“……”
“我問你,你是不是童年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讓你至今念念不忘?”
“沒……”
“你是不是時常失眠煩躁,內心不安,覺得深夜無法入睡,從前發生的事件場景還歷歷在目?”
“我……”
“你是不是經常夢裡出現一個女性的身影,讓你對她充滿了好奇和幻想,卻又總是看不清她的長相,醒來還會夢遺?”
“盛繁!你……”
“你是不是第一次見面就對我有種好奇感,想要了解我,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後就對我有了某種好感?”
“不……”
“好的!”
盛繁不顧面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冷冷盯着自己的柯明,振奮地放下酒杯拍了拍掌,一臉興奮激動。
“既然結果全是肯定的!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出結論了!柯明,你是真的有病!”
柯明:“……”
“首先我對於你自問自答就得出結論的行爲表示很不愉快,其次我認爲在我們兩個中間,一定要選出一個有病的人,那一定不是我。”
柯明淡淡看她一眼,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盛繁顫巍巍擡起手指,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
“難道是我?”
柯明不說話。
“算了,算了。”
盛繁一臉老淚縱橫的模樣,“要體諒病患,不和他一般計較。”
……
柯明額間已經隱隱出現了青筋,似乎是忍無可忍,“盛繁,你能不能正常點?”
他話語間都帶了幾分咬牙切齒,像是被盛繁的胡攪蠻纏實在搞得頭痛。
盛繁一瞬收回了誇張的表情,又吊兒郎當地從桌子上拿起了酒杯,笑得漫不經心。
“行啊,那你也告訴我實話唄,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一副不撞南牆不死心的模樣。
和從前……一模一樣。
柯明收斂情緒,重新變回了那副處變不驚的淡然神情,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是在斟酌着什麼。
良久,他突然開口。
“你確定……真的要知道?”
那個……和大家小小地透個底。之前這篇文開的大腦洞,最近要揭露謎底了。這篇文表面是個普通現言,其實吧……它還真就是個普通現言。嘻嘻。多了點兒別的元素而已。這具身體原本的盛繁去哪裡了?大家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