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啊。”
盛繁懶洋洋地取下項鍊,卻招來衛睿沒好氣的一聲冷嗤,“我知道是錄音。你今天被狗仔追了?”
“今天我出學校,門口就蹲了三個狗仔,一路跟車拍我,到湖光路那附近才被我甩掉。”
聞言,衛睿微微皺了皺眉。
“是我疏忽了,現在確實B市的不少媒體都在打聽你的動向,今早我該喊司機去接你的,之後你的行程也需要再保密些。”
盛繁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你安排好就行,這個錄音你存一下,之後有需要可能會用到。”
見還有三分鐘纔到休息時間結束,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盛繁一邊掏出手機就自拍了一張,眼睛微微下垂,表情略喪。
打量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還行,盛繁熟練地打開了時下很熱的cloudsee——一個P圖App,開始給圖片調底色加濾鏡。
“你在幹什麼?”
衛睿皺着眉頭看盛繁這行雲流水的一串動作,只覺得愈發看不懂她在做什麼。
盛繁嘴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先發制人。”
沒弄什麼兔耳朵貓眼睛一類她不太搞得懂的東西,本着快速的原則,盛繁就弄了弄底色便傳上了微博,配字——記錄盛小姐第一次被狗仔瘋狂堵截的日子。
發送成功後,衛睿的手機立馬就傳來了提示音,一頭霧水地點開那條瞬間就有了數百評論的微博,衛睿突然就明白了盛繁的意思。
“你是覺得那幾個狗仔會亂說話?”
“有很大可能吧。我今天全程都沒理他們,估計他們沒拍到什麼有用的照片,會惱羞成怒。”
“那我現在有些期待他們會跳出來了。”
盛繁也是這麼想的,和衛睿對視一眼,笑得意外深長,“但願如此。”
白白蹲守等待漫長的時間,好不容易逮着肥鴨子,卻又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從手中飛走,到嘴邊的獎金又落了空。以今天那幾個狗仔的性格,必定會在網絡上胡言亂語賺取關注度,才能不白白浪費這人力物力,爲自己換取足夠的回報。
而盛繁早有預料,先是不予迴應,不給他們拍到太多證據的機會,而後再悄悄錄音記錄下他們的惡語惡行,留作證據,最後在網絡上先發制人,扮可憐博取同情,等到媒體們憋不住了跳出來把自己胡編的新聞拿出來博取眼球時,盛繁就可以立於道德高地,手握證據,借輿論的力量譴責他們。
狗仔作爲依靠羣衆和流量生活的羣體,絲毫不怕勢單力薄的明星,他們操控輿論生存,看衆們的些許信服就是他們最大的武器。
他們什麼都不怕。
而當盛繁也同樣獲得了這樣的能量,當把狗仔們武裝到無所畏懼的的武器倒轉回去,槍口對準了他們自己,他們纔會真正服軟示弱,意識到你並不是一個好欺的軟柿子,而是一枚硬到會把人牙齒崩爛的鐵釘。
現在要做的,就是悠悠閒閒地等那些小丑忍不住跳出來的時候了。
沒空看那些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點贊評論,盛繁放下手機,急急跑回來舞蹈室準備迎接禮儀老師新一輪的摧殘。
而衛睿忍不住打開評論區看了看,被那滿頁的花式誇獎和求愛震了一下,眉心微跳,最後還是沒忍住直接關掉了微博。
現在的小孩子年輕人,都是流行這麼騷話連篇的了嗎?
衛睿表示自己可能經受不住,還是收收心思去看自己的文件好了。
隨着時間離這一屆華夏國際電影節的開幕漸近,滿B市也是愈發地騷動。
此時在大劇院會場的後臺休息室裡,幾名平均年齡都快逼近五十的老者正在悠悠閒閒的下棋,整個休息室偌大而乾淨,卻只有他們幾人坐在其中,無人敢來打擾。
隨着一枚黑子落下,白子的退路被封殺得七零八落,陸均亭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把手上的棋子往棋簍裡一扔。
“不對,不對!我有一枚棋落錯了!重來重來。”
一羣老者發出了嫌棄的噓聲,而對面手執黑子的老人身着黑衫,精神矍鑠,頭髮斑白,似笑非笑地看着陸均亭,把手裡的黑子掂了兩掂。
“老陸,你還要不要臉,沒聽說過字落子無悔?願賭服輸知道麼?”
陸均亭瞪了衆人兩眼,終是沒好氣地擺了兩下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來吧,下一個獎是什麼?”
旁邊一個穿着白襯衫的中年男人連忙翻了翻手上的文件,“下一個獎是這一屆電影頻道短片傳媒大獎的最後一個獎項了,最佳導演獎。入圍的有李紅梅的《逐鹿》,甘平的《情人》,魏海峰的《難過山丘》,以及關豈因的《冰魂》。”
聽完,一衆人都發出了沒有耐心的唏噓聲,一名老者拍着陸均亭的背,面上帶些笑意,“這下子又讓你給跑脫了,完全沒懸念的賭注嘛,你可真夠幸運的。這樣,你隨便給個數,我們幾個意思一下跟一點,算作給你這次出山接風洗塵了。”
陸均亭也是沒料到自己這麼好運,本來他今天連輸幾局,都做好這次自己要大出血的準備了,卻沒料到來了這麼個毫無懸念的選擇題。
他毫不猶豫地大笑幾聲,“行,我猜是《冰魂》,你們隨便跟,我不強求。”
這個答案根本毫無懸念,關豈因這小子雖然年紀輕輕,天賦卻異常可怕,更是葛晉那老頑固唯一的學生。對上這些普通導演,他哪怕只是一個短片,都足以顯示出他在電影之中才展現得最爲淋漓盡致的那種非凡靈性。
更遑論,這小子已經包辦了前兩年短片傳媒大獎的最佳導演和最佳短片獎,誰能拿這一屆的獎,對衆人來說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事情了。
這下這個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了。
幾名老者笑呵呵地就將這一注揭過,鬧着開始新的一局。
這也是他們每年必備的娛樂項目,因爲電影節的彩排一開始就是一整天,評委們要做的也只是跟着走走位,熟悉熟悉座位的方向和話筒的使用,故而漫長的時間無法打發,索性就下下棋賭賭這一屆各個獎項的獲獎人,倒也是玩得開心,不亦樂乎。
雖然身爲評委,但他們卻並沒能比普通人多知道最後的結果多少。
因爲按照華夏國際電影節的規矩,每個評委的打分評判都是完全封閉而獨立的,打完後結果就會被人立即送至組委會的櫃中秘密封存,直到開幕式前兩個小時,纔會有人將其取出統計最後的結果。
所以這個遊戲他們每年都百玩不膩,在下注中,大家也能多多少少猜出其他人的選擇偏好,由此心底有個數,比之直接告知自然是要多上幾分刺激。
新的一局棋局開始,敗者陸均亭退下,換新的人上場對弈,半個小時的驚險廝殺後,一直連勝三局的常勝將軍終於敗下了陣來。
一羣人興奮不已,催着白襯衫中年人趕緊公佈下一個獎項是什麼。
“終於到電影節最重頭的一個獎項——華語獎了!這次的下注點是華語獎的最佳新人女演員,入圍的有林語棋的《再見愛人》,麥塞麗的《河流狂想》,聞伊溪的《情定波蘭》,還有盛繁的——《明奴》。”
話音落下,陸均亭壞笑着拍了拍桌子,對着對面的黑衫老人一臉高興,“來吧,老查,終於輪到你了,和我們說說,你下注打算下誰?”
今日發稿結束!踮腳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