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喪服的大牛嫂,因爲太過於悲痛欲絕,走到孟可君和董青峰面前的時候,身子都是搖搖晃晃的。
孟可君立刻伸手攙扶住她“大嫂,你可要保重啊!”
“兩位有心了!”
大牛嫂衝擡頭衝孟可君和董青峰點了點頭,哭得乾啞的嗓子,幾乎都要說不出話來。
扶住大牛嫂的孟可君,發現她的身子不僅晃得厲害,她的手還冷得很,幾乎是沒有一點溫度,不由得,孟可君握着大牛嫂的手,又緊了一些。
“大嫂我”
“讓開!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
就在孟可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從院子門口突然呼啦啦的擠進了一夥男人。
這些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還每人手上拿着一根長長的甘蔗,邊走邊咬邊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許是剛剛纔喝完了酒,他們的身上不僅有很濃烈的酒氣,一個個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更可氣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身上,竟然都穿着紅衣裳。
特別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四十來歲的模樣,他身上穿着大紅褂子,他的胸前還掛着用大紅綢子紮成的大紅花,大紅花和大紅褂子配成套,看起來整個就是一個唱大戲的“美猴王”。
李家辦白事,他們竟然還穿着紅衣裳來,這一看就知道是故意來找茬的。
“呸——”
“呸——”
這夥人一擠進院子,圍在院子裡的人都忍不住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美猴王”直接衝大牛嫂走了過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跪在靈堂前,李大牛大閨女十四歲的小雙身上,那對眼珠子就差點沒有從眼眶裡瞪下來了。
“美猴王”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靈堂前走了過去,邊用輕薄的語氣說着邊伸手朝小雙的臉摸過去“哎喲喲!小雙雙,瞧你哭得,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看的我可心疼死了!”。
他的這個舉動,嚇得小雙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的瘦小身子直往後爬。
“李富貴!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家辦白事,你們都穿着一身紅衣裳來算什麼?”
大牛嫂立刻奔了過去,將小雙護在自己的身後,然後衝他怒聲呵斥了起來。
大牛嫂生氣的怒斥,不但沒有讓李富貴輕薄的態度有所收斂,甚至讓他更猖狂了,他搖搖晃晃的又朝大牛嫂靠近了一點,又想伸手朝她身後的小雙摸去“哎喲喲!我的小雙嚇成了這樣,更心疼死我了!”
這次,他的手又撲了個空,孟可君衝向前,伸手將嚇得全身發抖的小雙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富貴,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有話咱們好好說!”
怕事情會鬧大的李大爺,想要衝上去調解一番,卻被圍了上來的小嘍囉伸手一把推開了“死老頭子,你少囉嗦!”
毫無防備的李大爺一個釀蹌,差點直接就摔倒在地上,還是圍在旁邊的鄉親們眼疾手快,趕緊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李富貴!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大牛屍骨未寒,你這麼招搖的穿身紅衣裳來是幾個意思?”
“對啊!對啊!你們這麼做,就不怕將來會有報應嗎?”
村民裡有人忍不住開口斥責起了李富貴,往常他們在村子裡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也就算了,但今天他們這樣做就實在是太過分了。
“都嚷什麼?你們都瞎嚷嚷什麼?”
李富貴拿着手上的甘蔗,不耐煩的衝那些好心開口的村民指了起來。
“我有什麼怕報應的?我這是明光正大來的。你們都看一看,這是小雙雙親手摁下的手印,是她給我的賣身契,我來娶我買下的婆娘,怎麼還要遭報應了?”
說着李富貴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張白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着賣身契,還有一個鮮紅的手指印。
“賣身契?”大牛嫂伸手一撈,打算把李富貴手上的賣身契抓過來看個清楚,李富貴的手一縮,立刻把賣身契抓進了自己的懷裡。
“李富貴,你撒謊!這張賣身契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更別說小雙會在在上面摁手指印了!”
“哎喲喲!我說大牛家的,你可別做過河拆橋的事啊!小雙要不摁下這張賣身契,你們哪來的錢給大牛置辦這麼好的棺材?”
“你胡說,這錢是我找劉嬸借的,這錢與你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躲在孟可君懷裡的小雙急了,她衝到李富貴的面前大聲衝他嚷着“這買棺木的錢明明是我昨兒去找劉嬸借的,當時我借錢的時候都與劉嬸都說好了,這賣身契她會給鎮上的大戶人家,我去當丫鬟,根本就不是賣給你。”
“大夥要不信,我們可以找劉大嬸出來當面問個清楚!”
說完小雙着急的在人羣裡搜尋劉嬸的影子,剛纔自己還瞧見她了,可這會子卻不見她的影子了。
“小雙,你竟然去找那個黑心老婆子籤賣身契?”
聽到小雙是找劉嬸借的銀子,村民們立刻都急了。
“這個老婆子專幹販人的事,你和她借錢,不等於把自己賣給她了嗎?”
“指定是她特地拿這個賣身契賣給李富貴的。”
“這個死老婆子太不是人了!把小雙賣給李富貴,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嘛!”
“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只想着我爹這輩子都沒有享過福,臨了給他置辦一個好棺木,也算是我給爹盡了我這個做閨女的一份孝心!”
小雙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害怕,當時她想的是自己賣身給大戶人家,盡心盡力當上幾年的丫鬟,到時再把賣身契贖回來便是,她壓根就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小雙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大牛嫂,她沒想到自己的閨女,竟然是這般的懂事,她當初把棺木買回來的時候,還騙自己,說是鎮上的好心人捐的,當時自己傷心難過,根本就沒有去細想。
“劉老婆子,李富貴,你們太不是東西了!竟然要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小心我家大牛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一直坐在凳子上的李大娘,聽了小雙的話後,氣得指着李富貴破口大罵。
“別說這些沒用的哈!我現在來呢!就是要帶走小雙去和我拜堂成親的!”
李大娘的氣話,李富貴根本就不在意,他伸手直接拉住的小雙的胳膊,想要把她直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