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揚當然是不想給這個機會了,只是當時只有她和蘇柔兩人,現在又有人證,他就不信她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他示意那些侍衛退了下去。
葉卿清笑着朝人羣問道:“不知可有人願意站出來幫個小小的忙?”
陽光打落在她絕色安然的臉上,那副如水墨畫般的美好不禁讓人心馳神往。
很快,工部尚書夫人胡夫人和順天府尹唐騫的夫人站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王妃吩咐便是,妾身定當付出全力。”
從頭到尾,她們都是相信葉卿清的。尤其是唐夫人,在聽過自家老爺和她說葉卿清的那些事蹟後,更是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定王妃佩服至極。
“王妃,顧某也當助一臂之力。”說罷,偷偷地朝齊思思拋了一個媚眼。
他是得了齊子皓的囑咐多看顧着王府些的。否則,以他的性子,怎會來蘇府參加這勞什子的壽宴。
本想着他這未來的大嫂強悍又有手段,他就在一邊看看熱鬧就好。可這會對葉卿清打的主意也好奇得緊,就想進來摻和一腳。
“放心,我只是想讓諸位做個見證。”隨後又轉向齊浩揚,“王爺也可派兩個可信的人,免得一會兒又說本妃在說謊。”
齊浩揚冷覷她一眼,鼻間一哼,隨後指了兩個心腹隨他們一起。
葉卿清召來胡夫人和唐夫人耳語一番,二人聽完後,臉上眼裡都滿是讚賞的神色。
他們五人和那兩個丫鬟都下去之後,大夫才姍姍來遲。
這時候,衆人才想起了被忽略了的蘇柔。
看來,她也沒有多得寵。今日這一鬧,拖延了這麼些時候,怕是身子要徹底壞了。
見大夫進去後,綠翹悄悄地在葉卿清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葉卿清眼中一凜,卻很快恢復正常。
只是,沒想到蘇柔居然這麼狠心!
大夫即便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蘇柔腹中胎兒未足三月,本就不穩,落水衝撞孩子早就流掉了。
齊浩揚黑黢黢的眸中看不出究竟。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前去審問的五人和那兩個丫鬟都被帶了上來。
那兩個丫鬟低着頭不敢說話,早前的信誓旦旦早已不復存在。
“回慎王爺、定王妃,這兩個包藏禍心的賊子確實是在說謊。”
聽了唐夫人的話,齊浩揚看向兩個心腹。很顯然,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怎麼回事?”齊浩揚低喝一聲。
胡夫人便將他們五人審問的過程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將這兩個丫鬟分別審問,問了一些小問題罷了。
比如,定王妃是如何將蘇姨娘推入湖中的,雙手還是單手、左手還是右手;
再比如,蘇姨娘是以什麼姿勢落湖的,正面還是背面;
又比如,當時定王妃和蘇姨娘兩人站的位置如何,推搡的姿勢又如何,等等等等。
這一個問題答不上來,兩個問題太慌張了記不清,可是所有的問題兩人說的皆對不上號,還要在那義正言辭地說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定王妃將蘇姨娘推下了湖也未免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齊浩揚單手握拳背在身後,銳利的目光掃過葉卿清。
這個女人,還真是狡猾啊!生生地就這麼破了他的一手好局!
“本王也是爲小人所惑,這才冤枉了王妃,還請勿怪。”語氣生硬,毫無誠意。
以齊浩揚的性子,要他向葉卿清這個女人低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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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如此可惡,先是令他顏面掃地,現在又逼得他不得不開口認錯。這些,他都記下了!
“把這兩個妖言惑衆的賤婢帶下去!”齊浩揚怒聲。
葉卿清冷笑:“王爺這是想毀滅證據?”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想說今日的事是本王的意思?”
是他的意思又怎樣!不管是這兩個婢女還是蘇家的人,誰敢把這事往他頭上推?
葉卿清嫣然一笑:“慎王爺誤會了。只是我家王爺時常和我說,若是他不在的時候,誰敢欺到我的頭上來,便讓我不用客氣,隨意處置。無論是剝皮抽骨還是鞭打火燒,出了事兒有他擔着。”
見齊浩揚面色暗沉,葉卿清話鋒一轉:“只不過我知道慎王向來大義,怎麼會特意陷害我這區區小女子呢?只是,這兩個丫鬟我是得留下的!有時候,難免就會有人打着主人的名義爲非作歹,我這也是替您清除門戶了不是!”
齊浩揚發誓,雖然他不屑與女人打交道,可眼前這個他簡直想上去就給她幾巴掌。指桑罵槐也就罷了,居然還口口聲聲地說是爲了他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到葉卿清話的人尤其是在場的蘇家的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難怪定王妃如此有底氣,定王寵妻都寵到這份上了!
“王爺且慢!”見齊浩揚要離開,葉卿清開口叫住他。
齊浩揚轉過頭來,臉上滿是不耐:“還有何事?難不成你想將本王剝皮抽骨、鞭打火燒不成?”
葉卿清低笑了一聲:“王爺說笑了。只是,您也知道,我身邊的綠翹擅醫術,她剛剛和我說,即使蘇姨娘不落水,這孩子也是會掉的。她費盡心機地陷害我,在蘇家設下此局,我只是想討個說法罷了!”
語罷,些微停頓了下:“畢竟,她也是慎王府的人!”
齊浩揚現在是半個字都不想聽到和蘇柔有關的事情,至於蘇家,也是爛泥扶不上牆!
“那麼,此刻起,她便不是慎王府的人了!定王妃請自便!”齊浩揚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帶着人離開了。
“齊南,把這兩個丫鬟帶回府去。記得,可要好好看着她們。”她可沒忘記之前事敗,那個身材高挑的丫鬟企圖服毒自盡的事。
或許,從她身上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至於蘇姑娘,便送去順天府吧,今天有這麼多人看着,孰是孰非想必大家自有公斷。”
一聽這話,蘇郭氏一把攔在了門前,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不讓暗衛進去:“誰敢抓我的柔兒?你們想進去抓人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定王妃,得饒人處且饒人!”蘇允恩也開口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和定王府也是姻親,何況柔兒也受到懲罰了。”
他的話一出,蘇老夫人和蘇郭氏皆表示贊同。
葉卿清嗤笑,果然,也只有如此極品的一家人才能教出蘇柔那樣的歪根。
“陷害本王妃事小,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似乎本妃確實該大度一些。那謀害皇室血脈呢?蘇柔肚子裡的那塊肉可是她自己提前吃了落胎的藥纔會掉下來的!”
若不是綠翹趁亂扶了蘇柔的脈,她還不知道居然有如此的內情。多少人期望渴盼着孩子的來臨,蘇柔居然能如此狠心。爲了榮華富貴,生生落掉自己的孩子,還將時間算計得如此巧妙。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
“胡說八道!”蘇允恩甩袖。
他女兒怎會這麼愚蠢,有了孩子得有多大的籌碼。若是個男孩,那就是東齊皇室的皇長孫!
葉卿清也冷下了臉:“是不是胡說,讓太醫來把個脈便知,本妃沒空去陷害別人!倒是你們蘇家,想方設法地讓本妃前來,請來的大夫也不說實話,難不成今日是你們一起合謀的?”
“大嫂,你別擋着了,柔兒今天是犯下大錯了,你再擋下去,自己都要被扯進去了!”爲了表明立場,證明自己是被蘇柔利用了什麼都不知道,陳蘇氏聽了葉卿清的話第一個就站了出來想把蘇郭氏拉開。
“明娟!”蘇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拿柺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這還沒怎麼的,自家女兒就帶頭內訌了。
“母親,你可不能太偏心!”陳蘇氏不滿地走到了蘇老夫人面前,“我可是特意帶着亮哥兒和瑕姐兒千里迢迢地來給您賀壽的。這當時要不是大侄女騙我,我能上門去請王妃嗎?如今出了事,誰都落不得好,您還不讓我說啊!”
不得不說,陳蘇氏撒起潑來和蘇老夫人完全一個樣!
蘇老夫人氣得恨不能把這女兒塞回肚子裡重新改造,一時間臉色漲紅,身子直顫。
“齊南,動手!”葉卿清沒耐心再繼續與蘇家人唱大戲。
一聲吩咐下去,暗衛直接甩開了蘇郭氏,將尚在昏迷的蘇柔架起來拖了出去。
葉卿清和前來參宴的賓客們離開後,蘇府一片蒼涼之景,和幾個時辰前推杯交盞的熱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老爺,這可怎麼辦呀?咱們的柔兒怎麼辦呀?”蘇郭氏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緊緊地抓住了蘇允恩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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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好了,都是你養的逆女!”眼下他只盼着這件事別連累蘇家。
那丫頭,算計人也不考慮場合,一點沒把蘇家當家啊!
這也是蘇柔的算計失敗了,否則蘇允恩定是雙手贊成的,一如他之前袖手旁觀由着蘇柔表演一樣。
“大嫂,你也別煩着大哥了,柔兒這犯得可不是小事兒。定王那是把定王妃當眼珠子疼,這要是他回來了能不發火?可別到時候把咱們蘇家都賠上了。”陳蘇氏在一邊涼涼地說道。
蘇郭氏聽了這話,眸中的火焰恨不能將陳蘇氏燃燒殆盡。這小姑子,未出嫁的時候就與她不和,時常喜歡指手畫腳地和她過不去,如今竟說起這等風涼話來了!
“姑奶奶莫忘了你已經出嫁了,孃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蘇郭氏冷冷地反擊了一句。
陳蘇氏一聽這話就炸毛了:“郭氏,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蘇明娟好歹姓蘇,要說外人,你纔是外人呢!”
說着,又鬧起了蘇老夫人:“娘,你看,這您還在呢,就不把我當一家人了,以後還不定得怎麼欺負我呢!”
蘇老夫人被她吵得腦仁疼,不悅地瞪了蘇郭氏一眼,轉而和蘇允恩說道:“回頭你還是去一趟慎王府求求王爺吧!”
蘇允恩點點頭,眼下只有如此了,即便沒有了蘇柔,慎王這顆大樹也不能弄丟了。
當夜,慎王府書房最近常來的一位訪客又到了。
“你此次也太心急了。咱們不是說好了,等弄倒太子再把定王府的人控制起來嗎?如今怕是打草驚蛇了。”
齊浩揚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蘇柔那個賤人的提議確實不錯,她犧牲腹中孩兒誣陷葉卿清本是萬無一失的。怪只怪那個葉卿清太狡猾了,否則只要有她在手不怕齊子皓不妥協。”
“她要是沒幾下刷子,怎能讓我那自小眼高於頂的侄兒專房獨寵?”
燈光打在那人的臉上,映出了一張中年美顏,赫然便是昭王齊承佑。
齊浩揚諷刺地一笑:“眼裡只放着一個女人,能成什麼大事?若不是因着他手上的兵權,本王也犯不着如此費勁。”
言罷,又想起些什麼,問向了昭王:“皇叔說的那位殷將軍確定可靠?雖說他領着鎮北軍三十萬兵力和齊子皓倒是不相上下,可若是到時假戲真做引來了北燕人豈不是得不償失?”
昭王微微一頓,隨即笑了起來:“我當年對殷傑有救命之恩,他你就不必擔心了!”
齊浩揚點點頭:“眼下扳倒太子的事宜早不宜遲,父皇的心思如今越來越明朗了。拖得越久,對咱們越不利。”
昭王顯然也贊同此話,二人又挑燈繼續商談了起來。
這邊定王府裡,葉卿清也沒有入睡,紫苑剛剛帶來了齊南審問那兩個丫鬟的結果。那高挑丫鬟是慎王府的暗衛,此次是奉命配合蘇柔演戲,倒也得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是了,想來齊浩揚也不會向手下之人透露機密,可葉卿清也多少能猜出一些。如今齊子皓不在京,太子孤身一人,正是下手的機會。
“紫苑,你去告訴齊南,從今晚起,府裡的守衛一個時辰一班,讓大家都要打起緊惕。母妃和郡主那裡的守衛再加一倍。”
紫苑領命,退了下去,剛好遇上匆匆進來的綠翹。
“王妃,蘇柔去了。”
葉卿清只頓了一下,未有太多表情。
她與蘇柔本來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若非蘇柔惡意陷害,她也不會抓着不犯。若不是她用自己的身子算計自己,也不會有此下場。
綠翹又接着說道:“聽勞力守衛說白日裡蘇柔醒過來後就瘋瘋癲癲的,嘴裡一直說着什麼是慎王妃害得她孩子保不住她才狠心落了胎的,讓孩子不要怪她。”
葉卿清低應了一聲:“通知蘇家人把蘇柔領回去吧。”
她不是聖母,蘇柔和那位慎王妃之間的恩恩怨怨輪不到她去討回公道。
夜色下,她推開窗戶,看着頭頂的那輪圓月,忽然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
腦海中日思夜想的人越來越清晰,彷彿近在眼前一般。齊子皓,我好想你,一定一定要快點回來。
明月寄相思,那同在一輪明月下的男人此刻心中也在掛念着他的嬌娃。
側身翻上馬背,對着齊東和齊北還有身後的一隊暗衛說道:“繼續趕路。”
踏着月色,一行人策馬朝着定京城狂奔。
在隆正帝病體未愈的情況下,太子雖擔着監國之職,可定京城的局勢卻是瞬息萬變。
這一秒可能高高在上,下一刻就能即刻被打入塵埃中去。
康王府
聽着藍雲從採買的管事那裡打聽來的消息,葉卿渝手裡的杯子哐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再說清楚些。”葉卿渝神色激動。
一邊的藍月忙扶着她坐下,催促着着藍雲:“你快說呀,別讓主子着急。”
“奴婢是聽周管事說外面出大事了。好多官兵把太子府和顧府圍了起來,聽說是在太子府搜到了什麼東西。”藍雲急忙把打聽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無奈細節她也不知道,惹得葉卿渝更加着急上火。
葉卿渝又站了起來,問道:“王爺在不在府裡?”
藍月搖了搖頭:“王爺去了宮裡還沒回來。”
“隨我去更衣,然後備馬車,咱們去定王府。”葉卿渝轉身便進了內室。
她在這兒沒法消息通達,但姐姐那肯定能知道些什麼。
葉卿渝趕到定王府的時候葉卿清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定王府裡的氣氛也很濃重。
“王妃,是太子身邊的幕僚舉報的,太子府裡確實也搜出了龍袍。這會兒太子已經下獄了,皇后娘娘被軟禁了起來,顧家大公子也被撤了御林軍統領的職,和顧家人一起被圍在了府裡。”
齊南眉頭緊皺,王爺臨走之前擔心的事到底是發生了。如今太子落難,下一個恐怕就要到定王府了。
擡眸看了看神色不明的王妃,齊南提議道:“王妃,要不咱們護着您和老王妃還有郡主先去咱們在京城裡的暗點,等王爺回來再說?”
“不行!”葉卿清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們跑了那算什麼回事?不說他們定王府和齊浩南是脣亡齒寒,這樣躲起來豈不是遂了那些賊子的意,把京城完完全全地讓給他們了?
而且,皇上究竟是做的什麼打算?如此明顯的栽贓陷害怎麼就信了呢?不僅是太子,連長寧公主的夫家顧家都牽扯進去了。若不是如今葉卿嵐不在京城,恐怕也不能倖免於難吧!
真是令人費解!
葉卿渝來了之後,齊南就退下了。
她也不如往常那般與葉卿清打趣,一進來就一臉凝重地問道:“姐,究竟是怎麼回事?京城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你聽到風聲了?”葉卿清回了一句。
葉卿渝都快着急上火了,奈何葉卿清還這麼不緊不慢的。
“行了行了,快坐下。你這樣子,讓旁人看到了怎麼好?”葉卿清皺了皺眉。
葉卿渝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她知道姐姐是爲了自己好,不想讓自己在旁人面前爲了那人失態,被抓住話柄。
可她真的只是心裡擔心,只想聽到一句讓她安心的答覆罷了。
“太子出事了,他私藏龍袍被手下之人揭到了皇上那裡,此刻已經進了大理寺的監獄。”葉卿清也沒有瞞她。
果然,葉卿渝聽完之後臉色大變,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可能的,他不會這麼做的,他是被冤枉的!”
葉卿清睨了她一眼,冷聲道:“難道我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咱們在這說有什麼用,皇上親自下的令,姑母也被軟禁了,連顧家都牽連了進去。”
“那,那要怎麼辦?”葉卿渝的眼裡已經蓄起了淚水,一下子跌坐在了榻上。
到底是姐妹連心,這丫頭心裡記掛着太子她也是一清二楚。可這世上總有些身不由己之事,既然當初她已經作出了選擇,爲了他們兩人好,就不該再有牽扯。
她拿出絲帕替葉卿渝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嘆道:“這事的關鍵在皇上那,或許情況沒咱們想的那麼糟糕。你想,連咱們都能輕易看出這事有貓膩,更何況是皇上那麼精明的人呢?”
聽了葉卿清這麼說,葉卿渝心裡纔好受了些。
離開定王府之前,葉卿清還特意叮囑了她一番:“你回去不要在康王面前提起這事。”
這丫頭一貫大條,殊不知在感情面前,不分男女都是小氣而霸道的。即便齊浩康再喜歡渝兒,齊浩南那也是一根刺。
就算她自私一些吧,她只希望她妹妹的人生能夠順順遂遂的。
……*……*……
隆正二十一年的十一月初六晚上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這一晚,東齊歷史上隆正帝這一朝著名的“二王逼宮”在定京城拉幕上演。
距離太子下獄已經三天了,期間葉卿清也曾試圖派齊南夜探大理寺,找太子商討一下目前的形式。無奈,大理寺層層守衛,根本進不去人。若是強行闖入,必定會鬧出大動靜。
倒是接到了從街頭乞兒那裡收到了顧煜的一張字條:“護己、勿燥”。
得了信的葉卿清心裡安定不少,顧煜既然會這麼說,就代表着太子和顧家早有準備。眼下她只需護住定王府平安無事即可。
夜色深沉,雖已快到亥時,但葉卿清卻毫無睡意,手裡拿着一本兵法策論挑燈夜下。忽然,屋外傳來了一陣悉悉碎碎的聲音。
紫苑推門走了進來,一向無甚表情的臉上布上了一絲焦急。她替葉卿清裹好披風,語帶催促:“王妃快隨奴婢們先離開吧,王府被圍起來了。”
葉卿清隨着她邊走邊問:“怎麼回事?”
紫苑也不含糊:“是莊家二公子莊思洋帶了九城兵馬司的人前來,說咱們王爺在千水城治亂不力,不顧百姓安危派兵攻城,如今是要對咱們王府治罪的!”
莊思洋?那不就是當初祭天刺客一事之後,在市井間造謠齊子皓被她算計過的人嗎?且不說她不信齊子皓會那麼魯莽,他莊思洋有什麼資格來捉拿她?
看來齊浩揚還真是鐵了心的要拿她威脅齊子皓!
葉卿清來到正廳的時候,老王妃和齊思思也已經被人請了過來。
老王妃精神不太好,既是憂心着眼下的情勢,也放心不下尚未歸京的齊子皓。蘇嬤嬤在一邊摻扶着她,而齊思思往常開朗的臉上也是一派擔憂。
她們都明白,如今齊子皓不在,太子那邊怕是也顧不上這裡。今晚,恐怕是一場硬戰!
“母妃,您和思思先帶着嬤嬤丫鬟們去密室裡。”
如定王府這般大的府邸中,都會備有密室以防萬一。
齊思思一聽這話就不放心了:“嫂子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知道齊思思擔憂她的安全,可眼下沒時間解釋那麼多,她看向老王妃和齊思思,目光篤定:“母妃、思思,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見她如此堅持,蘇明心拉着齊思思的手:“走吧,別給你大嫂添亂了。咱們要信她!”
清清這個孩子和子皓的性子極像,都是有主見有謀略的人。她幫不了她什麼,只求不給她添亂。
看着已經正值花齡的女兒,蘇明心將齊思思的手握得更緊,掌心相貼,心裡的溫度隨之相傳。
十五年前,她因爲承風的離開放開了兩個孩子的手。如今,她不想再執迷下去、再錯下去了。
老王妃和齊思思離開後,齊南才眉頭深鎖地走了過來:“王妃,您也一起過去吧!今晚來的人很多,他們給了一刻鐘的時間讓將您交出去,屬下恐怕……”
齊南的意思葉卿清聽懂了,即便定王府裡的人都是精英,可對方在人數上佔了壓倒性的優勢,他們撐不了多久。
“齊南,馬上吩咐下去,將府裡的燈全都滅了。若是有人闖進來,先射火把,暗夜裡作戰,本妃相信你們應當更加擅長吧,另外,牆頭守好,只要有人上,不管什麼方法,都給我打下去。另外,你們隨王爺上戰場時用到的那些偷襲敵兵的殺器還有迷煙全都搬出來。如今,能多拖一些時間便多抗一會兒。總會有人來的!”
三十六計裡不是有一計叫關門捉賊嗎?他們人多,總不可能將定王府的大門拆了全都涌進來吧!
看葉卿清絲毫不亂、指揮有方的樣子,齊南彷彿看到了那個戰場上殺伐決斷的王爺。果然,王妃和王爺在一起待久了,身上都有了王爺的影子。
聽了葉卿清的吩咐,齊南立即出去準備了,臨走前還深深地看了紫苑一眼。
一刻鐘之後,莊思洋不見葉卿清出面便下令手下的人開始往裡攻。
他們雖然人多,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順利,似乎也沒有料到定王府的護衛會用迷煙、偷襲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一時間雙方情勢焦灼,分不出勝負。
同熱鬧的定王府一樣,皇宮裡今晚也不甚平靜。
莊貴妃帶着一隊侍衛浩浩蕩蕩地就闖進了軟禁葉皇后的椒房殿。
看着莊貴妃一臉得意洋洋、盛氣凌人的樣子,葉景昀臉上並無太大變化。
只是在看到夏嬤嬤等人被莊貴妃的人壓着跪在地上,皺了皺眉,質問道:“莊貴妃,你這是何意?”
莊貴妃仿若一隻鬥勝的驕傲孔雀一般,她今日穿的是一襲皇后纔有資格穿的正紅色百鳥朝凰華服。
她走上前坐在了鳳榻上,倨傲的神色中掩飾不住惡毒,冷笑道:“皇上如今已經放棄太子了,不然你這裡又豈會被看守得密不透風,連外面變天了都不知道。”
她自從少女時期愛上隆正帝再到進宮爲妃之後,這麼多年一直不變的願望,那就是狠狠地將葉景昀踩在腳下,看着她最狼狽不堪的樣子,看着她對她俯首求饒。如今,她總算要實現這個夙願了。
葉景昀聽了莊貴妃的話拳頭在袖中緊緊握起。
被軟禁的這幾天她也想過很多,她和隆正帝少年夫妻情投意合,爲何就會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夫不夫、妻不妻、子不子!
若是讓她重新來過,她定不會讓事情演變成今日這番局面!若是重新來過,不管她愛的人是什麼身份,不管當時有多少險阻擋在他們中間,她都會牢牢抓住那人的手,絕不會再放開他獨自走遠!
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擺出了皇后應有的樣子:“即使太子獲罪,本宮依舊是皇后。只要皇上一天沒有下旨廢后,本宮便仍是這東齊的國母。”
這番氣勢,即使莊貴妃同樣身着鳳袍且坐在鳳榻上也依舊差了她不止一星半點。
果然,莊貴妃聽了這話之後臉上一片獰色,嘴角揚起一抹惡毒的笑容,那鮮紅似血般的紅脣張開:“哈哈哈,皇后?國母?可惜啊,很快就不是了!待明日一早我兒登上大寶,我便是太后,將是太上皇身邊唯一的女人!”
似乎還嫌這話刺激得葉景昀不夠,她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到葉景昀面前,繼續說道:“至於你,和你兒子還有女兒,還有整個葉家,本宮都會一一斬殺殆盡、斬草除根!”
莊貴妃話音剛落,葉皇后擡起手直接給了她三個耳光,一切彷彿就在眨眼之間,一切都令人始料未及。
葉景昀自小就是葉老國公的掌上明珠,少年時候就已習得一身武藝。
是以,這番啪啪打臉的姿態與當時葉卿清打蘇柔的樣子如出一轍,但效果卻遠甚於之。
她嫁給隆正帝二十多年,早已慢慢收斂了那份衝動和驕傲,但遺傳自葉老太君的火爆性子依舊深深地植在她的骨子裡。兩人初識之際,隆正帝還曾打趣她的性子宛如一匹脫繮的野馬,笑言欣賞的便是她的豪爽利落。
往日她不爭是因爲她明白女人爭寵這件事說到底關鍵是在男人身上,看在他的心裡,你的分量究竟有多重。所以,爭與不爭,有何區別?
但是,如今別人都欺到頭上來了,她自然不會再無動於衷。
一時間,椒房殿裡燭光的剪影全都打在了葉景昀風華猶在的絕麗臉龐上,襯得這月色韶華皆失了色。
只見她朱脣輕啓,不緊不慢地吐字道:“這三個耳光,第一打的是你區區妾室不尊嫡妻,妄圖取而代之;第二打的是你一介後宮婦人,意圖插手前朝,左右天下局勢。至於這第三個耳光……”
葉景昀停頓了一會,心中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便是告訴你,從今往後,齊承麟只會有葉景昀一個女人!”
氣勢張狂、態度囂張,可這纔是真正的葉景昀,是隆正帝齊承麟愛了一輩子的葉景昀。
這一番對峙,兩人皆是這宮中尊貴無匹的女人。一人清麗怡然、一人妖嬈狠毒,只到底是誰佔到上風,其實早已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註定好了的。過程儘管多波折,結局卻不會有任何改變。
莊貴妃被這突如其來的耳光打得懵在了原地,一時間竟是直直地愣在了那裡。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眸中通紅、利刃無數,恨不得每一把都直直地插進眼前那個可惡的女人的血肉之中。
“你們還在那愣着做什麼?給本宮將她拿下。”莊貴妃氣得渾身發顫,歇斯底里地朝着那羣侍衛大叫。
葉景昀卻並沒有任何慌張的樣子,彷彿早已料到會有人出手一般。
那將一衆侍衛掃落在地的男子仿若憑空出現一樣,他身穿黑色勁裝,外袍上以金絲繡以麒麟圖案,身材高大相貌平平無奇,眼神卻帶着一股銳利的陰狠,出手宛若鬼魅,一擊必中,令人毫無招架之力。
“屬下莫其參見皇后娘娘。”將侍衛們解決後,莫其單膝跪地,拱手朝葉景昀行禮。
一看到那衣服上的圖案,莊貴妃心中便已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只是沒想到這人不僅僅是麒麟衛,居然還是麒麟衛的大統領莫其。
衆所周知,麒麟衛是天子近衛,個個武功高強,且只聽皇帝一人之命。若非是隆正帝下令,莫其又怎會出現在這裡,怎會在暗中保護葉景昀?
莊貴妃覺得自己這一生就像個笑話。她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結果一切都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或許從頭到尾,她都知道那個男人心裡最愛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
可她還是願意沉溺在他給她的美好假象中,編織着欺騙自己的美夢,心甘情願地在這後宮給葉景昀當擋箭牌。外人只看到她花團錦簇,誰又知道她躲過了多少陰謀暗害?
曾經,只是因爲他讚賞了她一句身姿窈窕,她便每日控制飲食忍受腹中飢腸轆轆,只爲維持這份輕盈;曾經,只是因爲他無意中提了句欣賞字法好的女子,她便養成了每日練字的習慣,即使她並不喜歡,卻也一做就是二十年……
即使在她知道了連她的兒子也不過只是葉景昀兒子的踏腳石之後,她也還是想着待揚兒登基之後和他一起去過那閒雲野鶴般的生活。
可今日這一切,生生地撕碎了她的美夢。
以隆正帝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形勢危急,可他卻將身邊最厲害最信任的莫其派到了葉景昀身邊。因爲,在隆正帝心裡,葉景昀比他自己還重要!
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莊貴妃瘋狂地大笑着,笑着笑着連眼淚都下來了,她宛若瘋癲般地指着葉景昀嘶吼道:“葉景昀,我不是輸給了你,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輸給你!我只是輸給了那個不愛我的男人,我輸給了他,輸給了他……”
莊貴妃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完全不見往日的妖嬈萬千、意氣風發,整個人如同魔怔了一般,任由葉皇后的人將她制住了。
葉景昀看到莊貴妃的下場,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這一場感情糾葛裡,錯的到底是誰?
又或者他們都沒錯,只因他們都拋不開這俗世裡榮華富貴、名耀聲望的禁錮,所以不配得到最真摯的感情?
“莫其,咱們去皇上那邊!”處理了莊貴妃,葉景昀迫不及待地就想趕去御陽宮。
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來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着,難道他就那麼不相信自己?
“娘娘,皇上有命,讓您待在這椒房殿,奴才也奉命保護您的安全。”莫其絲毫不爲所動。
葉景昀沒時間與他多耗下去:“你既是忠心皇上,便該知道此刻宮中形勢危急,若是你再不讓開,本宮即刻自盡於你面前。”
莫其微思,護着葉皇后一起帶着莊貴妃往御陽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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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皓皓說:“清清,誰敢欺負你,儘管給爺千倍百倍地還回去,爺給你擔着!”
清清(一臉感動狀):520,mua~
子皓:(一臉懵逼沒聽懂):這是何意?
清清(害羞):人家愛你啦~
今天是520喲,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