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旭堯臉上邪肆的笑容頓時僵住,盯住霍雲歌那滿臉的挑釁,久久不動,直讓霍雲歌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半晌,似是在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畏懼,這才從她身上坐起了身來,連帶着將她一同提了起來。力道之大,幾乎直接要從她身上掐下一塊肉來。
因爲疼痛,霍雲歌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脣瓣,卻依舊倔強地不肯發出聲來。
“喜歡你?”容旭堯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輕嗤了一聲,“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喜歡你——的身體。”
不過一個尚未及笄的丫頭,若非那一身凝脂玉膚還有些看頭,若非這些日子他接觸不到別的女人,會來找她?
嗤,自作多情!
霍雲歌將臉撇了開去,掙脫了他手上的桎梏:“你來做什麼?今日嵐哥哥在府裡!”
“嵐哥哥,叫得倒是挺好聽的!你抱着他的時候沒把他當哥哥吧?他在府裡又怎樣,難不成他晚上和你睡在一起?”
“你!”簡直是無恥!
不對,榮國公府裡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霍雲歌一驚,眼光帶着警惕和試探:“你怎麼知道榮國公府裡的事情?”
容旭堯俯身上前,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不是說了嗎?讓你記得聽話,你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容旭堯,你這個樣子會讓我以爲你是在吃醋!”霍雲歌身子往後退了退,目光灼灼地迎上了他的視線,“我在普濟庵受傷的那天晚上你曾經趁我睡着了來過,而且還特意幫我療傷了。”
那天早上起來她便覺得身子異常地暖和,再加上鎖骨處的那抹紅痕,除了容旭堯,不會有人做這種偷香竊玉之事!
難得的,容旭堯沒有反駁,而是垂了垂眸子,輕哼一聲:“如果是呢?”
霍雲歌本來只想藉着這句話將話題引開,卻不防備他會這麼直白地回答。一時間,無法確定真假,目光在他臉上不停地徘徊打轉,想要從中找到一些線索或者是漏洞。
只是,還未待她仔細探究一番,容旭堯又恢復了以往冰冷陰狠的樣子:“今晚我來是提醒你十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你趕快找個時間!”
背對着她,眉上卻隱隱透着一股從未有過的鬱燥,將他的思緒徹底攪亂……
霍雲歌嗤笑一聲,容旭堯的確沒有撒謊。他真的只拿她當一個用來消遣的女人,哪怕對她有一點點意思,又豈會讓她往別的男人牀上爬!可笑剛剛有一瞬間她竟然想到若是他真的喜歡自己,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用柔情來打動他讓他放過大哥,現在想來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那件事,我不會做!”聲音低沉,但卻異常堅定。
容旭堯倏然轉過身來,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給提了起來,二人眼光對視,他的笑容裡陰冷且泛着殘忍:“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會做!”就算再說十遍也不會變。
以前害怕他是因爲害怕他會隨時取了大哥的性命。
可依照現在看來,他能讓她做第一件事以後就能利用她做更多的事,他根本就不會守信放了大哥!以前,是她想得不夠清楚。
“爲什麼不做?聽說葉卿嵐的婚事黃掉了,你若是做了他的女人,說不定還能名正言順地做他妻子長相廝守,這樣不好麼?”這番話,聽着像是誘哄,可也不難聽出嘲諷之意。
霍雲歌垂了垂眸子,這人真的拿她當什麼都不懂的傻瓜嗎?
定王妃爲何要退掉徐家的親事,除了徐子衿的性子之外,不正是因爲她們之間鬧出的那些事情與葉卿嵐而言會有很大的名聲影響嗎!
她現在已經掛上了榮國公妹妹的標籤,如果再和葉卿嵐在一起,豈不是讓他背上一個肆意淫亂的罪名?更別說做他的妻子了!
見霍雲歌垂眸不語,容旭堯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一閃而逝……
沒想到這丫頭平日裡被欺負了悶聲不語,骨子裡還有這份強硬。只可惜,被他們盯上的人由得她給自己做主?
“你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忘記霍琅的性命了?你忘記他現在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等着你去解救了?”
不再像以往那般歇斯底里,霍雲歌難得地平靜:“容旭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讓我做嵐哥哥的女人,這之後呢?又打算讓我怎樣?”
容旭堯雙眸一緊,隨即很快扯了扯嘴角:“這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事情,讓你做什麼的時候自然會再告知你!”
霍雲歌諷刺一笑:“也就是說,你們壓根就沒有放了我大哥的打算,就想利用他讓我一直做你們的棋子,聽憑你們差遣。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要怎樣便怎樣。我相信,大哥他會理解我的!”
“你——!”容旭堯擡手指向她,第一次被她氣得說不上來話。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小嘴兒有這麼利?
對於霍雲歌,容旭堯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之前還覺得這丫頭只是欺負起來很好玩,現在想想若是留在身邊解悶也是挺不錯的。只可惜……要怪,就怪她和葉卿嵐扯上了關係!
“到時候,你若是不採取行動,便自己看着辦!”丟下一句氣急敗壞的狠話,容旭堯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
原以爲容旭堯怒急之下定會做些什麼,但霍雲歌惶惶不安地度過了一些日子,容旭堯並沒有找來,她這才稍微放下了心……
可葉卿嵐這邊的麻煩卻沒有就此停止,自從上次葉卿清和徐夫人以及徐子衿將話說清楚之後,榮國公府和城陽侯府之間的親事也沒人再提及,而定京城裡關於“退親”一事也沒有任何留言傳出。
本以爲城陽侯府到底還算識趣,知道懸崖勒馬。
但沒想到就在葉卿嵐幾乎已經將這件事拋到腦後之時,關於他和徐子衿的事情居然演變成了多個版本在定京城甚囂塵上、愈演愈烈。
其中各種情節雖大不相同,但無一不是隱含了葉卿嵐壞了徐子衿的閨譽,在兩家即將結親之時突然悔婚,。
而徐家小姐不堪其辱,已經多番尋死覓活,所幸最後都被人及時救了下來才被釀成大禍。
原本,這些也只是一些市井中的傳言,可徐夫人的一番動作卻徹底坐實了徐子衿爲了葉卿嵐想不開一事。這麼一來,生生地給葉卿嵐冠上了一頂“負心漢”的帽子。
定王府
葉卿嵐逗着正包裹得嚴嚴實實躺在搖籃裡的寶兒。
小姑娘承襲了自家母親一雙圓潤滴溜的大眼,黑耀耀的眼珠似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雖然不及哥哥姐姐的妖顏惑世,可笑起來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她抓着葉卿嵐修長的手指,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大約是覺得眼前這人好看又熟悉,兀自笑得開心,嘴邊時不時地還會流些口水出來。
寶兒很乖,雖然還不會說話,可極爲給旁人面子。有人逗她的時候,爲了表示自己很開心,也會“依依呀呀”地叫上幾句。
今日休沐,難得又是接近年關,齊子皓在嬌嬌的軟磨硬泡之下帶着其他三個孩子去了街上,不然這會兒屋子裡可沒有這般平靜。
看着葉卿嵐逗孩子時一臉柔和的模樣,葉卿清抿了一口剛剛端上來的西米露,拭了拭嘴角,笑着打趣道:“若是喜歡孩子,趕緊找個姑娘成親便是了,也省得整日裡被祖母在耳邊嘮叨了。”
葉卿清就算不在榮國公府,也不難想象出老太君那整日裡尋着機會就催促着葉卿嵐成親的樣子。
見屋裡地龍還算暖和,葉卿嵐乾脆將寶兒從搖籃裡直接抱了起來,嘴角染笑:“大姐你可別說了,要不是爲了躲清靜,我也不至於一到休沐就往你這兒跑啊!”
雖然能理解這種急盼着他成親的心思,可也不能讓他上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女人啊!
“難不成過些日子你是準備在定王府長住下來?”再過半個多月便接近年關了,到時候最起碼會有二十來天的休沐日,難不成這小子還打算一直躲在定王府裡不成!
葉卿嵐皺了皺眉,表示爲這事兒他確實挺惆悵的。
原想着如果不是他所愛之人,只要不討厭他還是能娶回來的。畢竟娶妻娶賢,沒有愛情,還有傳宗接代的責任。
可經歷了徐子衿和李玉婉的事情,他實在是覺得女人比他想象中要複雜的多。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招惹那些無妄之災。
再者,若是以後他也能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孩,而那時他又娶了親,他的妻子會容得下她嗎?女人都是小氣善妒的,且稍微厲害一些的什麼手段都能使得出來!就算他能將人留在身邊,也未必能護得住她一世!
“對了,你和雲歌認識多久了?你們之間感情很好嗎?”葉卿清其實早就想問葉卿嵐這件事了。
她雖然對葉卿嵐談不上有十分的瞭解,可至少七、八分還是有的。他向來不會多管別人的事情,之前親自廢了李玉婉的武功,應當是爲了替雲歌報仇。可是……真的只是因爲拿她當妹妹?
葉卿嵐嘴角染上了一抹不自覺的笑容,聲音輕柔:“我和她大哥霍琅從進軍營那會兒就認識了,睡覺的時候都是相臨的鋪子,關係一直很好……”
他初進鎮西軍那會兒,雖然是跟着齊子皓的部下一起去的軍營裡。但並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享受特別待遇,是和所有新進營小兵一樣,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和霍琅成了並肩作戰的好兄弟。
剛剛認識霍雲歌那會兒,她還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住在離軍營不遠的邊城裡,由着一位好心的鄰居嬸子代爲照顧。
後來霍琅升了官之後,偶爾會有休息,霍琅便會進城看她,通常葉卿嵐會跟着一起。一來二去,霍雲歌就成了葉卿嵐身後的小尾巴了。
“哦?從那時候起,你就將她當自己的妹妹了?”葉卿清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倒覺得有些意思。
當妹妹?葉卿嵐撓撓頭,想不起那會兒是不是這麼想的,反正這個小尾巴每次跟在他身後喊他嵐哥哥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心情愉悅。真正意識到將她當妹妹或許是因爲霍琅在戰場上閉眼之前的那句讓他將雲歌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照顧吧!
葉卿清聽了他的回答之後,秀眉微微蹙起,試探着道:“那,那日你親自去廢了李玉婉的武功是因爲雲歌是你的妹妹所以替她報仇的?”
葉卿嵐點頭,他怎麼能允許有人欺負了雲歌還全身而退呢!這個李玉婉是始作俑者,他自然不會讓她輕易矇混過去的!
可總覺得,葉卿清今天的表情怪怪的,聽起來也是話裡有話,他低着頭對着寶兒眨了眨眼睛,隨即坐到了葉卿清對面,擡眼認真地問道:“大姐,你怎麼好端端地想起來問雲歌的事情了?她雖然性子有些唯唯諾諾的,也有些膽小,可大部分是因爲受了霍琅去世的打擊。以前,也是個挺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的!等到再過些日子,你與她相處久了,也會喜歡她的!”
葉卿清沒好氣地佯怒了一句:“我這可沒說雲歌的不是呢,你就急着維護起來了?什麼時候她比我這個姐姐還重要了?”
哎,看來不僅僅是女大不中留!
葉卿嵐急得滿臉通紅,語無倫次道:“我不是說,不是我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哎,姐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一着急,連解釋都覺得詞窮!只好生生化作一聲嘆息。
葉卿清掩帕低笑了一聲:“好了好了,我與你開玩笑的,瞧把你給急的!”
葉卿嵐聞言這才舒了一口氣,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葉卿清。
葉卿清挑了挑眉,似嘆息似惆悵:“你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看不清楚!或許你對雲歌,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兄妹之情呢?”
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可剛剛她僅僅是隨便提了一句,葉卿嵐就急着替霍雲歌說起了好話來,難免不會讓人多想!
“姐姐,你胡說些什麼呢!雲歌她就是我的妹妹!”葉卿嵐幾乎是脫口便反駁道。
葉卿清勾了勾脣:“可事實上你們不是兄妹啊!在霍琅將她託付給你之前你也拿她當妹妹?”
葉卿嵐眉宇皺起,這個問題,以前他還真是從沒想過,那時候只覺得霍雲歌可愛,挺討人喜歡的!等到霍琅將人託付給他之後,他很自然而然地就將這種喜愛當做是對自己妹妹的喜歡。
可現在被葉卿清這樣一剖析開來,他倒是第一次覺得惆悵了起來。
難道他對霍雲歌的感情真的不是簡單的兄妹之情?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大約是從來不知道喜歡該怎麼區別,但他知道他不允許別人欺負霍雲歌。不管是這次的李玉婉,還是以前在邊城欺負過她的人……統統都無一例外地會受到他的報復!
難道這就是喜歡?
“可是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妹妹了!”葉卿嵐的一張俊臉佈滿了愁雲。
葉卿清道:“你現在還年輕,或許分不清什麼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原本,你若是一直像以前那樣,想着只要找一個品行良好、家世尚可的妻子,我也就隨着你去了。可現在,你不願意將就,我也只有提點你一把!若是有一天,你告訴我你真的喜歡霍雲歌的話,姐姐會幫你的,橫豎你們之間沒有一點兒親緣關係不是麼?”
“姐姐,你容我好好想想吧!”雖然還不能真正確定自己的心意,可葉卿嵐對葉卿清依舊充滿感激。
不想隨便決定,也是因爲不想隨隨便便就耽誤了霍雲歌。萬一,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呢?
“王妃,”如蘭走了進來,面色有些爲難,看起來似乎是欲言又止。
葉卿清臉色漸沉,淡淡地道:“發生了什麼事?說罷!”
如蘭跟在她身邊也挺久了,一向穩重,若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她還不至於這般失態!
“是……是城陽侯夫人這會兒正在門口跪着不肯離去!”
葉卿清雙眸眯了眯:“怎麼回事兒?”
直覺地,葉卿清覺得徐夫人的行爲可能和徐子衿的事情是脫不了關係。這兩天冒出頭的流言他們並沒有理會,反正只要沒什麼事發生,說着說着流言自然就會自己淹沒下去。
但是現在這跪在定王府門口的一出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裝弱者博同情麼?
倒是找上門來了!
“你怎麼沒讓她進來?”葉卿嵐一聽到是徐夫人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現在她跪在定王府門口,不是有意給定王府抹黑麼!
如蘭解釋道:“奴婢已經說了讓徐夫人進來說話,只是她說什麼都不肯,直接便在門口跪了下去。還說……還說……”
葉卿嵐催促道:“她還說了些什麼?”
如蘭偷偷擡眼覷了一下葉卿嵐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的臉色,乾脆一口氣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城陽侯府人跪在門口,並且還哭着說徐小姐昨兒晚上趁着府里人不注意上吊自盡了,雖然被及時救了下來,可這會兒人還在昏迷着,還說她口口聲聲地喊着國公爺的名字。徐夫人說婚事若是國公爺不願意便算了,只求這國公爺能去看望一下徐小姐。”
葉卿清怒地直接拍着桌子站起了身,臉色狠厲:“這個城陽侯府,當真是蹬鼻子上臉了。之前徐子衿意圖謀害雲歌的事情咱們都不追究了,他們居然還敢打着婚事的主意!”
而且,簡直是不要臉至極!
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徐子衿爲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並且昏迷中還口口聲聲地喊着卿嵐的名字。這是完全不要她的名聲,打着破釜沉舟的主意以退爲進?
難不成他們還會怕了城陽侯府不成!
“嵐兒,這件事你別插手!大不了咱們就從雲歌那筆帳算起!”之前不想追究徐子衿是不想將事情全都牽連出來,可現在徐家既然撕破臉了,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懼怕的!
她相信,葉卿嵐靠戰功堆砌的名聲絕不會因爲幾個女子的爭風吃醋便大打折扣,即便有些影響,也是不足爲懼。
更何況,徐子衿的事情一旦鬧開,城陽侯府爲了替她脫罪,勢必要將白蓮嫿牽扯進來。如此一來,他們便會多了白少傅這樣一個死敵,得不償失,到時候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吃虧!
“大姐,”葉卿嵐及時制止了她,很快便平靜了下來,“這件事,說到度還是因我而起。你若是出去的話,難免又會讓他們逮着機會說你仗勢欺人。”
葉卿清無所謂:“就算是真的欺了她又如何?”
葉卿嵐淺淡一笑:“我記得以前姐姐和我說過,對於這種蠻不講理的潑婦,若是上前與她爭論,便已經輸了。因爲你爭贏了,旁人會說,你竟比這潑婦還要厲害;若是輸了,別人又會說你連潑婦都不如。裡外不是人,不是麼?”
葉卿清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你這小子,竟敢連姐姐都一起揶揄起來了!”
也是,或許是因爲事情牽扯到了她身邊在乎的人,反而比不得發生在她自己身上時那般淡然。
葉卿嵐將寶兒放到了葉卿清懷裡,笑着道:“姐姐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而且好歹我也是姐夫的師弟,又在外磨練了這麼些年,難不成還能被城陽侯府的那些人怎麼樣不成!這事兒,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吧!”
“去吧!”葉卿嵐的話不無道理,他已經不是需要自己護在羽翼下替他爭辯出頭的半大少年了,總該讓他自己綻放光彩的!
“如蘭,你去看看齊東是否在府裡,若在的話,將他召過來!”徐王氏是麼,既然她敢自作聰明地將她的警告當做耳邊風,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定王府門外,徐夫人依舊跪在地上不停地拿帕子抹着眼角的淚水,旁邊裡裡外外圍觀了好幾層百姓,無一不是在私下議論着葉卿嵐和徐子衿的事情。
見葉卿嵐走了出來,徐夫人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急切的期待之色:“國公爺,你就行行好,去看看我們子衿吧!”
葉卿嵐皺眉,冷聲道:“徐夫人,你先起來!”
徐夫人彷彿豁出去了一般:“若是國公爺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
她就不信,她好歹也算是長輩,葉卿嵐還能放任她大庭廣衆之下跪在這裡。到時候,恐怕不止是他,連帶着定王府都要被人一起戳脊梁骨!
這時候,人羣中已經有人開始對葉卿嵐指責了起來。百姓們或許畏懼權貴,但法不責衆,人多了,膽子也就大了。
葉卿嵐利眼朝人羣中剛剛帶頭的幾個男子掃了過去,嘴角漸漸揚起,卻泛着無邊的冷意。
那幾個男子對上他的視線,嚇得趕緊低下頭去,噤聲不語,生怕他發現了些什麼。
葉卿嵐暫時不管他們,而是朝身後的兩個侍衛微微示意,只見他們上前強制性地將徐夫人拉了起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朝廷的二品誥命夫人,其實你們這些奴才能碰的!”徐夫人強制性地被拉了起來,一臉憤恨地怒斥。
葉卿嵐雙手背在身後,依舊一臉的雲淡風輕:“徐夫人若是肯早點兒站起來,也就不會有這事兒了!另外,這兩個人並非是夫人口中所謂的奴才,而是本將麾下的兵士,不是誰都能出言辱罵的!”
這份出自言語深處的冷凝震得徐夫人心中一駭。可不甘心就此落於下風,再次抹起了眼淚:“國公爺,就當我求求你,去看看子衿吧!她口口聲聲地都在念着您的名字呢……”
這幅悲悽哀痛的樣子,就是在隱射着葉卿嵐與徐子衿的事情脫不了干係。再加上之前關於兩人即將結親的傳言,各種各樣的腦補層出不窮。
徐夫人也不想將徐子衿的事情擺到明面上來,更不想像一個跳樑小醜一樣在這些市井小民面前痛哭流涕。而眼下已經沒有法子了,兩家的婚事本來就沒有真正定下,退親無從說起。子衿偏偏又認定了葉卿嵐,他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就算是現在一時得罪了定王府和葉卿嵐,以後時間長了,只要子衿將榮國公夫人的位子坐穩了,自然能將關係緩和回來。
“去看徐子衿?”葉卿嵐反問一聲,看不出喜怒。
徐夫人下意識地點點頭。
葉卿嵐揚脣:“也不是不行!”
徐夫人心中一喜,原本她還想着要花不少心機才能將葉卿嵐請過去呢,沒想到他竟應得這般爽快,着實讓她有些意外。
“只不過……”突來的轉折讓徐夫人心中一突,不解地看向葉卿嵐,只聽她繼續道,“只要徐夫人回答我幾句話我便與你一同去城陽侯府看徐子衿。”
徐夫人雖然心中覺着意外,可也沒有輕易被這份驚喜衝昏頭腦,而是警惕地問道:“什麼話?”
雖然現在是臘月正值嚴寒之際,可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徐夫人還是沒來由地升起了一陣冷意……
葉卿嵐嘴角的笑容不同於以往那般柔和,怎麼看怎麼帶着一股狡黠的算計:“很簡單,兩句話而已!第一,聽說定京城之前一直在傳我與徐子衿成親的日子雙方都已經私下定下來了,只待媒人上門提親便可。第二,便是徐夫人今日這一番哭訴,是在暗示我和徐姑娘私下有來往。我只想讓您回答一下,這兩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能留有餘地,葉卿嵐也不想將事情公諸於衆,更不想在王府門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與這個婦人在此理論。畢竟名聲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不亞於生命。
可徐夫人非要選擇在定王府門前鬧事,既然她自己都不顧及自己的女兒了,那他又何必操這個心!
他不允許任何人對葉卿清有一點點不利,更不允許像徐夫人這樣拿葉卿清和定王府的名聲來威脅他!
徐夫人腳下不穩,連連後退,倚在了身後的嬤嬤身上,顫着脣瓣,不可思議地看着葉卿嵐。眼中帶着無盡的憤怒,他這分明是要將她的子衿往死裡逼啊!
葉卿嵐說的這兩件事情都是他們城陽侯府或者是她自己有意無意的引導,就算她此刻虛言狡辯,但也未嘗不是有跡可循,只要隨便拿出一些證據這些謊言便可不攻自破。
她沒想到葉卿嵐居然如此之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一點都不顧及子衿!
這是要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着這些百姓的面逼她開口,讓他們自己轉而來清除這些謠言!
葉卿嵐臉上的笑似譏似嘲:“徐夫人爲何不說話?”
徐夫人咬牙道:“榮國公,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葉卿嵐冷笑,今日她在定王府跪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要適可而止?
“如果徐夫人答不出來的話,今日城陽侯府這一趟,在下便沒必要去了!”葉卿嵐轉身便要離開。
“慢着,”徐夫人閉了閉眼,有氣無力地喊住了他,“剛剛你說的那兩件事都是假的,並無此事。”
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要將葉卿嵐帶回府。至於今日的這些羞辱,只要子衿能順利嫁了,自然不會再有人提及!
“麻煩徐夫人說清楚一些!”葉卿嵐並沒有打算就這樣讓徐夫人含混過關。
徐夫人恨不得將口中的一口銀牙給咬碎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小子的難纏程度比之他姐姐絲毫不讓!
“國公爺和子衿的婚事只是我們兩家長輩在一塊商談了一番,並沒有就此定下,至於定下婚期,更是子虛烏有之事。再者,子衿只是因爲在國公爺凱旋的時候見了一面,這纔有了孺慕之情,與國公爺無關。”
徐氏的話語僵硬,她知道,這些話一說出口,徐子衿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徐氏家族其她的女子。若是不能嫁給葉卿嵐,只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現在,已經是離弦之箭,再沒有回頭路了。
百姓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出現這麼大的反轉,不說是徐子衿這種從小家教森嚴的大家閨秀,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斷沒有看上一個人就爲了對方要死要活的呀,害得他們還差一點兒誤會了這位戰功赫赫的年輕將軍!
可想而知,現在被欺騙的憤怒之感有多濃,轉化到對徐子衿的謾罵聲中就會有多重。
然而此刻徐夫人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這些人再怎麼議論,只要到了高位之上誰還會去管!
不過,此時被憤怒悲傷等各種情緒交織的徐夫人顯然還忘記了一類重要的人,那就是專門盯着高門大戶、時不時就會弄出些事情來彈劾一番、自詡剛正不阿的御史大人!
葉卿嵐到了城陽侯府之後直接被徐夫人帶進了徐子衿的院子裡。
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葉卿嵐在門口頓住了步子,回過頭一臉興然地看着不準備同他一起進去的徐夫人:“聽聞徐夫人自小也是長於書香世家,難道沒聽過‘瓜田李下’這個詞麼?你這是準備讓我和徐子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過抱歉,男女授受不親,就算徐子衿她不要臉,可我葉卿嵐還要名聲!”
聽了這一番劈頭蓋臉的羞辱,徐夫人氣得身子直打顫。任是誰,聽到旁人這樣侮辱自己的寶貝女兒,只怕都無法平靜。不過這些卻激不起葉卿嵐絲毫的同情心,是她們自己在自取其辱!
“是子衿有話想單獨和你說!”徐夫人平息了一會兒心中的怒氣,繃着臉冷聲道。
葉卿嵐臉上玩味漸濃:“好吧!既然這樣,就麻煩徐夫人在屋外等着了!”
打的什麼主意暫時還不知道,只希望徐家別後悔纔是!
葉卿嵐推開門走了進去,剛進內室,便聽到外面門被關起的聲音。鼻間微動,嘴角微勾,腳下的步子未停。
徐子衿的房間同一般女兒家的應當是沒什麼兩樣,但擺飾器具,無一不顯示出她在城陽侯府極其受寵。
忽然,大紅色的幔帳掀開,原本應該是昏迷不醒的徐子衿披散着一頭烏髮,身上只披着一間薄薄的紗衣,隱約還能看到裡面的銀紅色兜兒和起伏誘人的曲線。
葉卿嵐雙手抱胸,嘴角邪邪勾起,雖然是在看着徐子衿,但眼底卻無半分迷戀。
大多數男人或許會印證那句“最難消受美人恩”,可葉卿嵐卻恰恰厭惡這種不知廉恥、主動勾引的女子,又或者說徐子衿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所以她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爲之所動。
徐子衿雖然在徐夫人的提議下大着膽子做出了這種事情,可到底還是個自小接受正統教育的大家女子,又未經人事,心裡亦是十分緊張。
只是,在見到葉卿嵐那張不羈的俊顏之後,她的心跳有如擂鼓,美貌停駐在葉卿嵐身上不停地盤旋。
屋子裡異香味漸濃,不止是葉卿嵐,連帶着徐子衿自己也吸入了一點兒。
溫度越來越高,也不知是因爲地龍的緣故,還是身體裡的一股欲衝出來的衝動因子在作祟。
屋子裡下的迷情香不輕,或許是由於體內藥勁上來了,徐子衿大着膽子朝葉卿嵐走了過來……
而另一邊霍雲歌今日本是打算和葉卿嵐一起去定王府的,只是身子有些不適,這才留在了榮國公府裡。
“姑娘,喝藥了,國公爺走之前可吩咐了奴婢一定要盯着您喝下去呢!”霍雲歌怕苦,以往只要葉卿嵐在身邊,定會親自哄着她喝下去然後再給她一顆蜜餞。
霍雲歌眉頭緊緊蹙起,一看便是不想喝。
可這丫鬟春花是葉卿嵐親自挑選的,哪能讓她就這樣矇混過關。
“姑娘,國公爺說了,你若是不喝的話,回頭他回來定是要盯着你多喝幾碗苦茶的。”
霍雲歌無奈地瞪了這丫頭一眼,只好捏着鼻子將藥一口灌了下去。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是昨晚受了些寒罷了,出過汗之後早就沒事了!
春花見霍雲歌整日喜歡悶在屋子裡,便又歡喜地湊上前道:“姑娘,今日外頭有太陽呢,不如咱們去園子裡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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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歌搖了搖頭,她怕碰到府裡的老太君還有江姨娘,一個是葉卿嵐的祖母一個是他母親,她一個人面對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尷尬。
春花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這姑娘怎麼就跟個悶葫蘆一樣啊!不過,好在她能說會道,正打算提起精神陪着霍雲歌聊天時,卻見她有些疲憊地擺擺手道:“春花,你先下去忙吧,我在屋子裡看會兒書,一會兒累了便休息一下。”
春花癟了癟嘴,被嫌棄了,原來是覺着她唧唧喳喳地太煩了呢!
霍雲歌難得地笑了出來:“不如你下去做些拿手的糕點給我吃吧!”
春花眼中一亮,趕忙點點頭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霍雲歌則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沒想到嵐哥哥竟能給她找到這麼有趣的丫頭,貼心還有點兒……小脾氣!
不過霍雲歌是見識過春花的功夫的,雖然算不上一流,可在女人中絕對算是厲害的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猛然間擡起頭,便看到容旭堯的身影出現在了屋裡。
光天化日的,他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霍雲歌急忙上前將門關好,插了起來。
拉着容旭堯的胳膊就進了內室,壓低聲音斥責道:“你瘋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被發現啊!”
容旭堯抿緊脣,閉口不語,直勾勾地看着她,霍雲歌只覺得渾身發麻,忍不住抱住了胳膊後退幾步。
“你到底想幹什麼?一會兒我身邊的丫鬟就要回來了!”霍雲歌見他一直不說話,頓時就急了起來。
她是上輩子殺了他還是挖了他祖墳了?這人爲什麼要一直陰魂不散地纏着她!霍雲歌覺得再這樣下去,她遲早得被這個喜怒無常的傢伙給弄瘋!
容旭堯依舊故我,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才冷冰冰地轉過身不再看她:“我可以帶你去見你大哥!”
“現在?”霍雲歌有些遲疑。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
容旭堯眼中一緊:“若是不想見便算了!”
見他準備離開,霍雲歌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仰着頭看起來有些小可憐的樣子:“你沒有騙我嗎?”
“愛去不去!”容旭堯一把將她的手擼了下來。
“我去,我去……”此時此刻,容不得霍雲歌在此多想,能見霍琅,於她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這還是霍雲歌第一次見識到容旭堯的輕功,她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他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便潛進榮國公府。這等出神入化的輕功,只怕連葉卿嵐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因爲有些懼高,霍雲歌下意識地抓緊了容旭堯胸前的衣襟,而他摟在她腰上的手,也隨之緊上了幾分。
去的地方並不是之前她見容旭堯的那處宅院,或許是因爲被戴上了眼罩,她不得不抓緊了身邊唯一的依靠。而此時,被她抓住的男人嘴角難得地上揚。
“大哥!”霍雲歌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霍琅。
原以爲他死了,後來又以爲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可現在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活生生的大哥。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可手腳齊全,她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大哥!”霍雲歌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裡哭了起來,就像小的時候,有什麼委屈盡數都可以在大哥懷裡傾訴。
霍琅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歌兒,沒事了,沒事了……”
霍雲歌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麼,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拉起了霍琅的手:“大哥,我們能不能一起離開這裡?”
霍琅看向了一旁倚在門框上的容旭堯,霍雲歌循着他的視線一同望了過去,走到了容旭堯身邊,小聲地開口道:“你放了我和大哥好不好?”
容旭堯嗤笑了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嘲諷,擡手挑起了她尖細的下巴:“放了他,我有什麼好處?”
“我……”霍雲歌的雙手侷促不安地拉着衣裳下襬,垂下了眸子。
容旭堯彎了彎嘴角,對着門外的一名黑紗蒙面的男子道:“將她帶到隔壁的屋子裡去。”
“你先去隔壁的屋子裡等我,放心,我今日找你過來自然是有事情的。只要你辦妥了,放了你們兄妹,不成問題!你不用擔心,和葉卿嵐沒有關係!”
“真的?”霍雲歌眼中亮光盡顯。
容旭堯心中笑了起來,連什麼事情都不問就急着開心了!這丫頭,真是活該被人賣了的命!
“去吧!”容旭堯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着黑衣男子一起離開。
霍雲歌還有些放心不下霍琅,但感覺到容旭堯灼熱的視線一直膠着在她身上,只好悻悻地跟着黑衣男子暫時離開了。
看着霍雲歌一步三回頭的擔憂樣子,再看看霍琅一轉身便是一臉的閒適,容旭堯忍不住坐到他對面譏諷了一句:“那丫頭可是時時刻刻地擔心着你這個哥哥,要是知道你這樣將她玩弄於掌心,怕是一顆心都得碎了吧!”
霍琅笑了笑,伸手倒了兩杯茶,推到了容旭堯面前:“容兄,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叫你黒木狼。我也沒想到,你會看上我妹妹!”
容旭堯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雲歌是我妹妹不是麼!”
“呵——!你把她當你妹妹了?”
霍琅端起面前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動作優雅,一點兒都不像軍營裡出來的莽夫:“不管事實怎麼樣,她就是我妹妹!就如同我和你一樣,都是六爺最得力的下屬。”
頓了頓,霍琅又繼續道:“其實,你要是真的喜歡雲歌的話,我可以讓你娶她!”
容旭堯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霍琅,不對,赤金狼,如今六爺的新寵兒是吧?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朝得勢便可以與我相提並論了,不說跟着六爺的時間長短,便是咱們的地位,你憑什麼覺得你妹妹有資格嫁給我?”
霍雲歌就算是他霍琅的妹妹,也不是讓他拿來一而再再而三利用的踏板!
霍琅捏着杯子的手一緊,嘴角勾了勾,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玉瓶扔給了容旭堯:“這是六爺命我快馬加鞭帶過來的,待會兒給她喝下去!”
“霍雲歌有你這個哥哥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容旭堯捏着玉瓶的手緊了緊。
看着他離開了背影,霍琅輕嗤了一聲:“若是喜歡她,可以在她喝下去之前先要了她,這樣也不算給別人佔了便宜不是麼!”
容旭堯的身影微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城陽侯府
徐夫人帶着一大幫人“來勢洶洶”地來了徐子衿的院子,雖說是打着探病的名義,可徐夫人的步子那是比誰都急。
其他的夫人們雖是覺着有些奇怪,可客隨主便,一時間倒也沒覺着有什麼奇怪的。
屋門依然緊閉,看到守在門口的那兩個丫鬟使的眼色,徐夫人嘴角勾起,推開門便帶着人走了進去。
只是,越往內室,一陣奇奇怪怪的聲音便越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