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其實此次我們母子幾人前來也是知道之前母親和王府鬧了一些誤會,後天便是她老人家六十大壽。這老人家嘴上不說,心裡都是盼着兒女能在身邊的。這不,我就厚着臉皮來請老王妃和王妃後天回一趟蘇家參加壽宴的。”
陳蘇氏見葉卿清油鹽不進,也不再和她打馬虎眼了,直接轉了一副嘴臉,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見葉卿清不說話,她又繼續說道:“雖說老王妃這些年和蘇家不怎麼來往,可外人眼裡定王府和蘇家畢竟還是姻親,這要是真的老死不相往來,旁人還不定得說些什麼呢!”
陳蘇氏言語雖然含蓄了些,可話裡的意思一目瞭然。老王妃再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女兒,若是真的與蘇家不相往來,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畢竟老侯爺在世時沒有虧待過她,蘇老夫人做過的事也只是私下裡未曾曝光的手段。
雖然她和齊子皓還有老王妃都不在意這些所謂的名聲,可她也不想因着這事讓定王府置於風口浪尖上。
“母妃這些年從不出席什麼宴會,想必夫人也清楚,後日便由本妃去一趟吧!”
蘇家平白無故地邀請她們必然不會是想着要修復關係,既然躲不過去,與其讓他們上躥下跳地再出一些幺蛾子,不如直面應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葉卿清也不是時時需要齊子皓擋在身前的女人!
陳蘇氏舒了一口氣,她的來意本就是爲了請到葉卿清。至於蘇明心,愛去不去,誰管她!
正當陳蘇氏三人打算告辭離開時,葉卿清走上前笑着拉住了陳雲瑕的手,說道:“見表妹第一眼時,我便覺得投緣,夫人若是不介意,便讓她在王府住兩日,後日裡和我一起去蘇府便是。”
葉卿清突如其來的態度讓陳蘇氏不解,只是她腦中很快很快轉了下。女兒留下來有利無害,說不定得了定王妃的眼,日後還能謀個好姻緣。這會子她哪裡還記得之前的不快,忙一臉諂笑地應下了,並且叮囑了陳雲瑕切記要聽王妃的話,便帶着兒子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陳雲瑕顯然因爲剛剛的事對葉卿清很不滿,陳蘇氏剛剛離開,她就小臉撇到一邊不搭理葉卿清了。
葉卿清暗笑,果然還是個不知事兒的小姑娘啊,不過這般什麼都擺在臉上倒是比那些棉裡藏刀的人要好得多。說實話,她對這個小姑娘並不討厭。最起碼,她看起來並沒有讓陳蘇氏給帶歪。
見葉卿清留下她卻久久不開口,只回坐到榻上當她不存在一般,陳雲瑕倒是先沉不住氣了。
“我們纔不是來打秋風的!我家裡雖然比不上定王府富貴,可也是一方官吏,纔不稀罕你們的錢。”陳雲瑕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眼睛紅紅的淚珠子就要往下掉,甚至直接擡起袖子就在眼睛上胡亂一抹。
從小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啊,憑什麼這會被人這麼嫌棄!
虧得她之前聽說了這位表嫂的傳奇故事還對她嚮往得緊,甚至特意仔細地打扮了一番來拜訪,想給表嫂留個好印象的,沒想到她居然是這種人。
憤怒、委屈加上失望,陳雲瑕覺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她這一番舉動讓葉卿清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欺負小孩子的老巫婆。
“那你覺得你母親在王府門口做的事是對的?她對我這個定王妃不敬也是沒錯?”葉卿清的語氣比之對陳蘇氏的時候要柔和不少。
“這,我……”陳雲瑕接不下去,她自然不贊同母親的做法了,可母親那般強勢的人又豈會聽她的。
“那是因爲門口的人攔着不讓我們進來。”沒錯,就是因爲這樣。
葉卿清勾脣,這小丫頭明顯底氣不足,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話站不住腳。
“你們沒有拜帖,再者蘇家的人難道沒和你們說過王爺曾下過令不準蘇家的人進定王府麼!”
陳雲瑕倔強地依舊想找藉口:“可我們也是爲了要請姨母和王妃去參加外祖母的壽宴啊。”
這小丫頭還真是單純啊,難道她不知道往年從來沒有人上門邀請定王府的人去蘇家參加什麼宴會嗎?很早之前還是有的,只是在碰了幾鼻子灰之後,蘇家也就漸漸識趣了。
“那爲何蘇大人自己不來?”蘇允恩不來,他的妻子蘇郭氏也不來,反而讓陳蘇氏一個已然出嫁的姑奶奶前來開這個口,可真是耐人尋味啊!
陳雲瑕沒有意識到葉卿清其實是在套她的話,張口就說了出來:“那是因爲蘇表姐說舅母和外祖母曾經被王爺趕了出來,不好再上門,才讓母親來的。”
其實,蘇柔之所以能說動母親,也是分析了一番利弊的,她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蘇柔說,如果母親此去能請動定王妃前來,恢復兩府的關係,幫助二皇子,那她將來就功不可沒,他們陳家也就是功臣,以後前途無量。母親仔細思量了一番,自然就應下了。
不過這些,陳雲瑕卻是沒有告訴葉卿清的。
葉卿清聽了這話,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底。原來這主意是蘇柔出的啊,她會那麼好心?
蘇柔先前心儀齊子皓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們雖然沒見過幾面,可要談親戚情分,那是一分沒有。
要說蘇柔想拉攏她,她也是半點都不信的。她可沒忘記,之前去慎王府參加慎王的婚宴與蘇柔偶遇時,她那一副想吃了她的表情。
“好了,陳表妹,咱們也不必糾結之前的事情了,這兩天你可以在府裡好好玩玩,待回頭思思回來了,你們姐妹也可好好聚聚。”
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且她也意識到是他們之前的做法不妥,如今見葉卿清言語溫軟,倒爲自己之前的失禮感到羞窘了。
“表嫂,之前是我失禮了。”陳雲瑕恭恭敬敬地給葉卿清行了個禮。
父親從小就教導她要明是非,錯了就該道歉。
葉卿清笑了笑,也沒再與她計較。
在定王府的這兩日,陳雲瑕可謂是完完全全地被葉卿清折服了。
想到之前母親和蘇家的人都在貶損表嫂和姨母,她心裡自有了一番計較。
在她看來,葉卿清雖然表面看起來氣勢壓人但實則心善人好,而姨母雖然性子寡冷了些,但也非常慈和。至於表姐齊思思,更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很是親切。
在她第一次見到蘇明心的時候,她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說她是自己母親的姐姐,真的一點都不像,她年輕美好地要說是定王妃的姐姐似乎才比較合理。
經過這些,她對蘇柔的觀感大打折扣。她可沒忘記,蘇柔當時告訴母親不管什麼方法只要能進定王府請到人就行,甚至暗示她可以採用一些極端的法子。
她對蘇柔喜歡不起來,哪怕她也像葉卿清這般送了她首飾衣裳。可她對親人的利用讓她反感,真要是有誠心,怎麼不自己上門,不自己採用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請見表嫂!
在陳姑娘的心裡,蘇柔已然被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白蓮花與心機婊的標記。
蘇老夫人壽宴當日,葉卿清帶着齊思思和陳雲瑕一起去的蘇府。
裝扮不算雍容華貴,但不失定王妃的身份;禮物不算獨樹一幟,但也沒缺了禮數。總之一切隨大流便是,並沒有因爲蘇家和定王府是姻親,就花費多餘的心思。
蘇老夫人在看到葉卿清和她的禮單時,嘴角一抽。定王府缺錢?這些禮物還比不得柔兒送給她的那一方松鶴延年的繡屏,那可是特意請來的湘洲第一繡娘專門爲她繡的。沒想到這女人還是個小家子氣的,哪裡比得上她的柔兒!
蘇老夫人對於葉卿清“搶”了本該屬於蘇柔的定王妃一事依舊耿耿於懷。如今蘇柔雖然跟了慎王,可做貴妾哪裡比得上正妃。
想到這裡,蘇老夫人更沒了好臉色。
一些看出門道的人不禁暗諷這位老夫人年紀大了不經事,定王妃屈尊來給你賀壽,你還給人擺臉子看,這也是定王不在京城,不然事情早就鬧大了。
葉卿清不在意這些,今天本就是來裝個場面順便看看蘇柔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要是蘇老夫人真的一反常態和她親近,她反而要不自在了。
齊思思顯然和葉卿清一樣的想法,反而是一邊的陳雲瑕忍不住走上了前:“外祖母,這些禮物可都是表嫂精心挑選的呢,表嫂可有心了!”
陳蘇氏見狀將陳雲瑕拉到了一邊,嘴裡低斥了一句:“就你多事!”
陳雲瑕悄悄朝葉卿清吐了吐舌頭,倒是一點沒介意。
接下來無非就是一些夫人們陪着蘇老夫人聊一些家長裡短,說些吉利話。而姑娘們則都去了園子裡。
講真的,今天來的人沒多少是真心的,無非是得到消息說定王府和慎王府都會有人前來,這才前來賀壽的。
蘇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了,自然心中虛榮無比。
葉卿清坐在一邊,有人說話也接着,在場的夫人對這位年輕的定王妃多有好感,如今見她舉止得宜、不驕不躁,更是在心中給了她大大的加分。
屋子裡的氣氛也算融洽,這時候,有個小丫鬟進來稟報道:“大姑奶奶回來了,已經過來這邊了,慎王爺也來了,這會兒正在前院呢!”
蘇老夫人臉上大喜,見蘇柔一身珠光寶氣地走了進來更覺臉上有光。蘇柔是妾,依例不能穿正紅。
可那一身接近正紅的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看起來比之正室絲毫不遜色,隨着她的腳步而晃動的紅翡滴珠金步搖更是爲她的華厚妝容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然而,蘇柔這番打扮固然看起來華麗富貴、妖嬈萬千,可在座的都是些名門貴婦,是正室大房,往日裡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以色侍人,妄圖鳩佔鵲巢的狐媚子。可想而知,大家心底對蘇柔都是鄙夷甚至厭惡的。
一個好好的高門嫡女放着正室嫡妻不做,偏要與人爲妾,分明就是心術不正、貪圖富貴。
不過,因着齊浩揚的重視,倒也有些想要攀附關係的人主動上前攀談起來。
“見過定王妃。”蘇柔越過衆人,徑直走過來朝葉卿清行了個禮。
語氣柔和,態度恭謹。
葉卿清並沒有上前去扶她,甚至沒有示意身後的綠翹或者紫苑上前,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杯盞,微微一笑,淡淡地回了句:“蘇姨娘起來吧,不必多禮。”
蘇柔起身,兩人眼神碰撞,葉卿清沒有錯過那抹漆黑中散發出來的怨毒。即使只有一星半點,可敏銳如葉卿清,卻依舊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
這兩人一坐一立,一裝扮清雅一打扮隆重,明明都是風華正茂的絕色麗人,葉卿清在衆人眼裡卻高了蘇柔不止一個臺階。
說是先入爲主也罷,後來相較也好,一如當初在齊子皓的事情上一樣,蘇柔隆重出師,卻註定要未捷身先死。
宴席尚未開始,一衆女賓都進了蘇家的園子裡賞戲。
戲臺是臨時搭的,蘇家爲了這次的壽宴也是下了血本,請來的是京城最出名的榮升班。
“表嫂,我過來這邊和你一起坐。”剛剛坐定下來沒多久,陳雲瑕便趁母親不注意溜到了葉卿清這邊,笑嘻嘻地和她坐到了一塊。
蘇家的人葉卿清不喜歡,但眼前的陳雲瑕是個例外。她就像一朵初次綻放、剛逢面世的嬌豔花骨朵兒,純真而又不做作。至少她在這個年紀,活得是沒有這般肆意的。
看不過眼了便會開口,也不會稀裡糊塗地不辨是非被人當槍使。且不管陳蘇氏當初同意陳雲瑕在她那住幾天的初衷是什麼,若是陳雲瑕他日真的需要什麼幫助的話,她想她也會欣然同意的。
這女孩,美好地讓人不忍拒絕。
戲到一半的時候,一個身材中等的小丫鬟打破了衆人賞戲的寧靜,她快步走到葉卿清身前,跪稟道:“王妃娘娘,我家姨娘想請王妃娘娘過去一趟。”
葉卿清聞言四周看了看,果然沒見到蘇柔的身影。只是她明知道蘇柔對她不懷好意,犯不着自己送上門去。
葉卿清但笑不語,一旁的綠翹開口道:“你家姨娘是什麼身份,還讓我們王妃去見她?不知所謂!”
綠翹慣來性子火爆,說出來的話絲毫不給蘇柔留面子,惹得那些貴婦人和姑娘們紛紛掩帕暗笑。
蘇老夫人一張老臉直接黑了下來,把火氣撒向了那前來請見的小丫鬟:“柔兒定是有事纔會找王妃,你這蹄子,話也不說清楚!”
小丫鬟忙不迭地點頭:“姨娘是聽說王妃身邊的綠翹姑娘擅醫術,所以纔想請教一番的。”
聽到這裡,在座的人大多明白了,這蘇柔八成是想早日懷上龍孫。只是這人也太不知禮數太拿自己當回事了,一個小小的姨娘竟開口勞動定王妃,更何況今日大家夥兒可都是蘇府的客人。
蘇家如此過分,仗着蘇柔得慎王的寵愛就恃寵而驕,看來以後還是得劃清界限的好。
這蘇家,註定走不長遠!
聽了小丫鬟的說辭,葉卿清心裡失笑,這把她身邊的人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蘇柔沒這本事,所以,今日的事當是與齊浩揚脫不了關係。
“王妃,柔兒好歹也是皓兒的表妹,咱們是一家人,您看要不您就去看看?你們姑嫂兩個也好叨叨家常。”蘇老夫人倚老賣老,令葉卿清心頭一陣不悅。
她不喜歡別的女人和齊子皓扯上關係,而且她若拒絕了蘇老夫人這個壽星兼所謂的長輩,豈不是顯得自己自持身份貴重?
“既然老夫人都開口了,那本妃就帶着綠翹走一趟便是了。”
葉卿清話音剛落,陳雲瑕也跟着起身:“我和表嫂一起去,我也想和表姐說說話呢。”
陳蘇氏見狀心裡暗罵,這沒眼力見的丫頭!
她開口駁斥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去做什麼!郡主還在這呢,你在這陪着她。”
都被陳蘇氏點到名了,齊思思自然也不好再裝啞巴:“雲瑕妹妹坐下吧,咱們繼續看戲,這戲唱得還是挺真的!”
齊思思也不知真的是在說這戲還是諷刺蘇家人,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嫂子不會吃虧,陳雲瑕去不去也是沒所謂的。
蘇柔既然要單獨見嫂子,定然會使盡一切手段,即便她們跟去了,也還是會被調開的。
不得不說,齊思思料想得一絲沒錯。
蘇柔約見葉卿清的地方是在後院的湖邊。今日雖是豔陽高照,可已然快到十月末的天氣難免添上幾分寒冷,到了湖邊陰冷的感覺更甚。
對於水一類的事物,葉卿清向來都是不喜的,當年她就是差點將命送在榮國公府的荷塘內。
她到了之後,蘇柔便開門見山地說有話想單獨與她說,要讓她倆身邊的人都退下去。
葉卿清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這個一如初次見面時那樣倨傲的女人。不得不說,蘇柔如今雖然依舊美麗,可看起來卻生生地老了好幾歲。
臉龐越發瘦削,失去了水潤與靈動的感覺。即便厚厚的粉脂掩蓋,臉上的失意與陰暗也清晰可見。
即使到了現在,齊子皓於蘇柔而言依舊是求而不得的天神一般的存在。她恨他的無情,恨他對她的不屑一顧,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想起他時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於是得到他全部寵愛的葉卿清自然在蘇柔眼裡就成了那錐心蝕骨、欲除之而後快般的存在。
“王妃,我要說的事情和表哥有關,你確定真的要讓旁人聽嗎?”
看着葉卿清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蘇柔就想將這種美好狠狠撕開。憑什麼她在地獄邊緣煎熬掙扎,齊子皓和葉卿清卻比翼雙飛,你儂我儂。
她就是要把這種礙眼的存在狠狠毀滅!
葉卿清微微勾脣,眼含冷意。
沒想到蘇柔已然是齊浩揚的人了,居然還惦記着她的男人!這是想挑撥他們的關係,讓她心裡不舒服?
她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紫苑、綠翹,你們先退下吧!”葉卿清開口遂了蘇柔的願。
“王妃……”顯然,這兩丫鬟都不相信蘇柔的人品。
蘇柔冷笑道:“看來定王妃果然平日裡待人和善,這丫鬟都要爬主子頭上來了,竟是連主子的吩咐都不聽了!”
又來激將法?沒想到這蘇柔也只是個胸大無腦之輩,三番兩次地耍這種低級手段,當她那麼好上當?
“下去吧,免得一會旁人又要說你家主子沒有禮數,纔會教出不知禮的丫頭。”葉卿清這番打趣的話說得蘇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呸!裝模作樣的賤人!
蘇柔心中詛咒,一會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淡然無謂。
兩人於湖邊慢行。
突然,蘇柔停下腳步,直直地看着葉卿清,有一瞬間她真的想直接將葉卿清推進湖裡,看着她溺水掙扎,看着她求生無門。
只是,她很快就驅散了心中的躁動,開口道:“我與表哥自小就是青梅竹馬,是內定的定王妃。要是沒有你,現在和表哥在一起的人應當是我纔是!”
蘇柔說到後面便激動了起來,臉上猙獰的神色配上厚重的妝容頗爲恐怖。
葉卿清看着她,有些好笑。
內定的定王妃?也是,是蘇家人內定的。
青梅竹馬?齊子皓知道什麼是青梅竹馬麼?
若是她記得不錯,蘇柔進慎王府的時候已然十七歲了吧,那之前便是參加選秀也堪堪壓在了最後的年齡線上。齊子皓若是有心,會讓她拖到那個時候?
看葉卿清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轉變,蘇柔咬牙道:“你不信我說的話?我和子皓一起長大,我們之間的情分不是你能比的!”
氣急敗壞之下,蘇柔便是連稱謂都變了。
“啪!”蘇柔話音剛落,一陣清亮的巴掌直接甩到了她的臉上。
葉卿清雖然不是什麼武學高手,可好歹也習過一些簡單的防身功夫,手上的力氣不是那些病若西子的閨中嬌娥可比。
蘇柔的臉直接被打得偏到了一邊,臉上掌印清晰無比,嘴角甚至有一絲血跡溢出。
她猝不及防,沒想到葉卿清一聲不吭直接就動了手,捂着被打的臉,雙眸恨意滿滿,幾乎每一個字都想將嘴裡的銀牙咬碎:“你敢打我?”
葉卿清掏出絲帕擦了擦剛剛打過蘇柔的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嘲諷道:“你算什麼東西?慎王府的姨娘?那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我男人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至於情分不情分的,看你現在的樣子本妃就不需要多問了。”葉卿清嗤笑了一聲,“況且,他是我一個人的,你覺得我會被你這在陰暗的地溝裡覬覦着他的東西刺激到?”
葉卿清一連番的動作,加上句句刺人心肺的話讓蘇柔幾欲癲狂:“葉卿清,你去死吧!”
屈辱、憤怒、不甘,全都換成了蘇柔向葉卿清襲擊的利器。
她猛地發力想將葉卿清向湖裡推去。
只是葉卿清對她早有防備,一個閃身,蘇柔反而自己掉進了湖裡。
與此同時,一陣驚呼響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蘇姨娘被定王妃推進湖裡了。”
這叫聲正來自於剛剛將她請過來的丫鬟和蘇柔身邊的另一個較爲高挑的丫鬟。此刻,他們大聲疾呼,較爲高挑的那個直接跳了下去去救蘇柔。
葉卿清見此情景,嘴角微勾,這出現的可真夠迅速的,而且那麼巧這丫鬟竟深諳水性!蘇柔剛剛明明可以收住腳步的,卻偏偏跳了下去。
如此看來,她狠狠地打了那個巴掌還是賺到了。
原來,這就是今天請她來蘇家的用意?
蘇柔很快被撈了上來,那邊看戲的女賓也都匆匆趕了過來。
“血,血!”扶住蘇柔的丫鬟大叫了起來。
蘇柔被水浸透的衣服上暈開了一大片鮮豔欲滴的血紅。
蘇郭氏一下子擠到了蘇柔身邊,撲上去哭嚎道:“柔兒,我可憐的柔兒,快去找大夫,還不快去!”
“怎麼回事?”一陣冷肅的男聲從背後傳了過來。
葉卿清側目,是慎王齊浩揚和蘇家的男眷。出乎意料的是,顧煜竟然也在其中。
“王爺一定要爲我們姨娘做主啊,剛剛定王妃將姨娘推進了湖裡,姨娘,姨娘還……”那將蘇柔救下來的丫鬟搶先跪倒齊浩揚面前告狀。
明眼的人都知道,蘇柔怕是小產了。
“王爺,王爺,定王妃她不是有意的,是婢妾自己沒注意才滑了下去。”蘇柔淚水漣漣、嘴脣煞白,卻仍堅持着替葉卿清開脫。
只是,這副善解人意、委屈不已的樣子有幾人相信就不知道了。
“定王妃,你是否該給本王一個解釋?”齊浩揚將全身的氣場直直地射向葉卿清。
葉卿清脣角微揚,一點沒有做了壞事之後的樣子:“解釋什麼?她落水與本妃無關。”
額,也不是沒有關係,要不是因爲她,蘇柔也不會自導自演來這一幕。
這些人還真是奇怪,不趕快讓人救蘇柔,倒是急着找她麻煩來了。
這滿場的人,恐怕真心擔憂蘇柔的只有抱着她哭的蘇郭氏了吧!
“那照你的說法,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成?”齊浩揚聲音漸冷。
“王爺果然高見,事實確實如此!”葉卿清順杆而下的話語惹得不少人暗暗偷笑。
即使有人作證說葉卿清推了蘇柔,在座的人八九分都是不信的。誰也不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白甜,這事怎麼看都不合理,定王妃犯得着去和蘇柔一個慎王府的姨娘過不去?
“王爺,奴婢們沒有撒謊,本來姨娘將奴婢們都遣下去說是想和定王妃說說心裡話。奴婢們就去了假山後面,誰知沒多久,便傳來了姨娘的呼救聲,奴婢趕忙探頭過來,就看到定王妃將姨娘推到了湖裡。”
那身材高挑的丫鬟不停地往地上磕頭:“王爺一定要爲姨娘做主啊,她臉上被定王妃打的痕跡還在呢!”
“你還有什麼狡辯的?”齊浩揚臉色陰厲,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對蘇柔有多深情。
葉卿清依舊面不改色:“確實是本妃打的。”
“很好!”齊浩揚長袖一揮,“定王妃謀害皇室嫡孫,將她拿下!”
一排護衛呼啦啦地出現在葉卿清面前就要動手抓人。
事情到了這一步,葉卿清總算徹底明白了今天這一出的用意。
給她按個大罪名,然後堂而皇之地將她抓起來,握在手中威脅齊子皓或者是太子。
這段時間慎王處處被打壓,又眼見着太子的勢力不斷高漲,終於按捺不住了麼?
只是,齊浩揚的想法終究無法實現了。他的人被從天而降的齊南和定王府的暗衛擋住了,無法前進一步。
葉卿清是什麼人,她怎會一點準備都不做,就來蘇家赴這專門爲她而設、等着她來跳的局。既是答應了齊子皓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她就不會拿自己來冒險。
“慎王,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我們定王府好欺負是不是!今日可不是我們要上門來的,剛剛也是蘇柔硬讓人將我大嫂請過來的。”齊思思站到了葉卿清身邊,怒聲質問齊浩揚。
被陳蘇氏拉住的陳雲瑕也趁她不注意開口道:“我也相信這事和表嫂無關,當初還是蘇表姐非要我母親出面去請表嫂來的呢。唔唔唔……”
陳蘇氏一把捂住她的嘴,恨不得把這多嘴的丫頭拖出去狠狠地教訓一頓。發現事情不對勁時,她就知道當初自己是被蘇柔忽悠着當槍使了,這會兒正想着縮在人羣裡當沒事呢,偏這死丫頭看熱鬧不怕事大,還上趕着把她往水裡拖。
葉卿清報以陳雲瑕一個淺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又安撫住齊思思,將她拉到了身後,臉上揚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王爺爲何不問問我爲什麼要打蘇姨娘?”
一聽到這話,忍着劇痛窩在蘇郭氏懷裡的蘇柔身子一顫,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不,不會的,她不可能說出來的,畢竟這對齊子皓的名聲也不好不是麼!
然而,蘇柔完全錯估了葉卿清。更何況葉卿清既然敢說,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讓齊子皓牽扯進去。
齊浩揚自然也注意到了蘇柔的不對勁。這女人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自有法子激怒葉卿清。可看葉卿清的樣子,又不像什麼好事。難不成,這女人幹了什麼蠢事?
“王爺,是我說錯了話,才惹得定王妃生氣的,您就不要追究了。”
葉卿清也不得不佩服蘇柔了,都弄成這樣了還想着在算計她,最關鍵的是她居然沒痛暈過去?這毅力,也是夠夠的了!
“定王妃,老身想着壽宴能看到一家團聚,這才讓你姨母上門去邀請的。你仗着定王寵愛,就能這麼欺負柔兒了?她好歹也是慎王府的人!”一旁站着的蘇老夫人恨不得立時把葉卿清給吞下去。
葉卿清完全沒理會這愛倚老賣老的老婦人,而是看向蘇柔:“你確實是說錯話了!難道對於一個在本妃面前口口聲聲宵想着我家王爺的人,我還要對她客氣不成!”
反正世人皆知她是妒忌成性的悍婦,那麼再強勢一點又有何妨!
“我沒有,你胡說,王爺,你別相信她!”蘇柔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尖叫出聲。
不能承認,不能承認,否則她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她還要做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被打倒!
“我也知道我家王爺魅力無邊,便是什麼都不做,都會引來不少目光。只是,蘇姨娘,你這身份不太合適吧?更何況,王爺向來厭惡這些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慎王爺還請管好你的人才是!”
葉卿清的話說完,處在這話題中心的人頓時形成了兩個極端。
相較於葉卿清的坦然淡定,齊浩揚可謂是整張臉都黑了下來,拳頭在袖中緊緊握起。此刻,蘇柔在他的眼中已經宛若一個死人。
圍觀的人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勁爆的內幕。這不禁讓她們想起當年定王與定王妃還未成親時,定京城裡流傳的蘇柔將是未來的定王妃的傳言。
原以爲只是以訛傳訛,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如此。定王看不上蘇柔,可顯然佳人卻念念不忘。
這些婦人中就有那愛好嚼舌根的,慎王頭上那頂綠雲恐怕是久久不能消散了。
蘇柔被送進了屋子裡,到底是記起了今日設局的用意,齊浩揚平息下心中的怒氣,把話題又轉回了原處。
“不管怎樣,定王妃你謀害皇家血脈是不爭的事實。你帶這麼多人進府,莫不是早就不安好心?”齊浩揚咄咄逼人,恨不能立時斬殺了眼前的女子。但目前她還不能死,他還要靠着她得到齊子皓的支持。
葉卿清反脣相譏:“不爭的事實?就憑這兩個丫鬟的話就要給本妃定罪?慎王爺做個客也能帶這麼多護衛,是早就料到今日會出事嗎?”
齊浩揚選在大庭廣衆之下想明目張膽地抓她,可這也恰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罪名可不是他說說就能定下的!
“奴婢們沒有撒謊。”那先前告狀的高挑丫鬟又插了進來。
綠翹上前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是那個丫鬟的臉,也是打了齊浩揚的臉。即便齊子皓不在,定王府的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陳蘇氏忍不住又往人羣裡縮了縮,想想就一陣後怕,當日葉卿清對她還真是客氣的了。這丫頭,就是個母老虎!依她看,那定王也是個懼內的!
齊浩揚目眥欲裂:“來人,給本王將定王妃拿下!”
看到對方抽出刀來,齊南等人自然也不甘示弱,抽出刀將葉卿清緊緊護在包圍圈裡。
看到兩方真刀真槍的就要動手,那些來參宴的夫人小姐們個個後悔不迭,一個個地儘量往遠處避開。這要是被傷到了,那可不是無妄之災麼!
一腔熱血的陳姑娘倒是想上前,只是卻被陳蘇氏緊緊地拽住了手臂脫不開身。
至於作爲蘇家家主的蘇允恩,也只是冷眼在一邊旁觀。雖說今日之事在他府中發生,與她女兒有關,他必脫不了責任。
可早在決定支持慎王和蘇柔今日的行事之時,他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麼!與其渾渾噩噩、默默無聞到死,不如拉上整個蘇家來賭一把。反正沒這一茬,他們與定王也早就交惡了。
葉卿清示意擋在身前的齊南等人讓出一條道,她毫無畏懼地走了出來,看着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丫鬟,問道:“你們兩人都是聽到了蘇姨娘喊救命,然後看到了本妃將她推進了湖裡是麼?想好了再回答,你們二人當真是都親眼看到了?”
二婢不知她打的什麼主意,但都異口同聲地答道:“是,奴婢都親眼看到了。”
“很好。”葉卿清依舊萬年不變的淡定,“慎王爺,我有法子證明她們二人在撒謊,不知道你給不給這個機會呢?”
------題外話------
有沒有覺得咱們清清很威武,很霸氣?
蘇小渣花樣作死,清清冷笑,敢宵想我的男人,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