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看着葉卿清滿臉端笑的樣子,也沒繞彎子,直接便開口道:“思思應當和娘娘說了那個孩子的事情吧?”
葉卿清美目輕轉,不露聲色地問道:“不知道夫人對此事是何看法?”
只要顧家二老這裡咬定了不管孩子到底是不是顧煜的都絕不鬆口,薑絲韻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瞞娘娘,臣婦昨日已經見過大姜氏和小姜氏了。”
葉卿清微微挑眉:“夫人可相信他們的話?”
顧夫人搖頭:“比起她們,臣婦自是相信自己的兒子。”
見葉卿清面露不解,顧夫人繼續笑着道:“煜兒離開前,曾與臣婦說過此事,還讓我萬萬不要讓思思知道,以免她胡思亂想,等他回來再解決。”
原來顧夫人之所以瞞着思思是因爲顧煜提前打過招呼了!
葉卿清心中的疑竇散去,顧煜能爲思思想到這份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兒吧?
“那夫人此次前來是爲了?”
顧夫人眉頭微微擰起,道:“那大小姜氏找上臣婦是爲了讓臣婦帶着她們以祖母的名義前來認回孩子,我是怕她們在我這裡不成,有會打上別的主意。”
不管這齣戲是真是假,姜氏姐妹顯然是想要將這個孩子的身世鬧得人盡皆知。若非子皓有先見之明,將孩子帶回了府中,只怕這會兒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葉卿清略略思索,這才道:“夫人不妨先拖他們兩天,這會兒王爺已經在查這件事了,到時候少不得還要讓您配合一番。”
“娘娘的意思是……?”
葉卿清勾起嘴角,神秘莫測道:“讓她們在衆人面前好好表演一下。”
這件事已經在私下裡傳開了,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當衆揭穿薑絲韻!
顧夫人會意,點頭應了下來。
隨後,又有些爲難地道:“娘娘,不知臣婦能否見那個孩子一面?”
顧夫人心中也有些忐忑的原因便是傳聞中那孩子與顧煜的相貌太過相像,若說是巧合,這也未免太巧了些!
葉卿清吩咐妍秀將程思煜帶了上來。
或許是對顧夫人不熟悉,程思煜一直鼓着嘴不肯說話,即便顧夫人怎麼問他都一直垂首不肯搭理,甚至都不肯讓顧夫人碰他一下。
葉卿清沒法子,只好讓妍秀又將人帶下去了。
“太像了,太像了……”顧夫人嘴裡不斷呢喃。
後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過這會兒事情也不確定,她便沒好和葉卿清多提,尋思着便找了個機會告辭了。
顧府
顧夫人一回去便急匆匆地去了顧老爺的書房,將書房裡伺候的小廝全都摒退了下去。
“夫人,你這是作何?什麼事這般匆忙?”顧老爺正在書房裡練字,見狀擱下了手中的筆,同顧夫人一起走到了圓桌旁坐了下來。
“老爺,你可曾還記得擎兒當年在咱們府中住過一段時間的事情?”顧夫人臉色沉重的問道。
“擎兒?”顧老爺啜了口茶,放下手中的白底藍紋杯盞,臉色奇怪地看向她,“這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還提來作甚?”
顧夫人口中的顧擎,是顧大人的胞弟之子,與顧煜年紀相仿。不僅如此,顧擎的母親是顧夫人的妹妹,當年姐妹二人一同嫁給顧家兄弟還是定京城裡的一段佳話呢!顧擎和顧煜因着年紀相近的緣故,年少時期倒是玩得極好,只是各自成家之後顧擎也回了青陽老家,所以也沒什麼人記得他了。
因着顧家的權勢,他在青陽那邊的族中極受追捧,雖無功名在身,但有不少鋪子和田產,日子過得倒是不錯。
顧夫人眸色一深:“老爺,若是妾身沒記錯的話,已然十五年了。”
顧擎年少時一直隨他父母住在老宅那邊,不過因着他父母去得早,倒是曾在定京城顧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按照定王妃的話來說,那個孩子今年十四歲了,和擎兒在定京城的時間倒是有些符合。
顧煜和顧擎本就長得有些相像,剛剛她仔細地看了一番,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個孩子倒是更像年輕時候的顧擎一些。她想,若是顧大人和顧煜見到了那個孩子,定然也會同她一樣認爲。
只是,顧擎現在也成了家,雖說也有幾個庶子庶女,但這孩子如果真是他的,倒還不怎麼好辦。顧擎本就比顧煜年紀小,雖然成親得早,可他前面幾個都是女兒,長子如今也不過才十歲出頭。如果那個孩子真是顧擎的話,豈不成了庶長子?顧擎娶的是青陽當地的望族夏家的嫡女,他的妻子定不會接受這個孩子!
而且這事傳了出去於顧家名聲也有礙,再加上那個小姜氏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樣的人,要是進了顧家的門,只怕是要家無寧日了!
顧大人覺得今日的顧夫人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你這是怎麼了?怎的好端端地提起擎兒來了?”
那小子,原本年輕的時候他也接來身邊培養過一段時間,但終究是朽木不可雕也,最後只好讓他回了青陽老宅那邊,橫豎有他和顧焱兄弟在,顧擎的日子也不會差,也算是對得起他爹當年的託付了。
顧夫人想了想,還是將最近這些事兒和她心裡的懷疑告訴了顧大人。
“荒唐!”顧大人聽完後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有這種事情你爲何不早些與我說?”
顧夫人面色微赧,孩子的事情到底只是私下在一些貴婦人裡傳開了,又不知是真是假,她怎好捕風捉影?
見顧夫人垂首,顧大人趕忙起身,又坐回了書桌前,提起筆來:“我去書一封給焱兒,讓他此次帶着擎兒一起回來!”
……*……*……
齊子皓從朝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梢,聽說齊思思帶着孩子回了王府,也沒說什麼,只說讓葉卿清好好照看一番。幸好父王母妃現在已經常住在了溫泉別莊那邊,否則這事兒定是得讓二老煩神。
葉卿清吩咐丫鬟端了一些清淡的宵夜上來,陪着他吃了一些。
隨後替他解了外衫,隨他一同進了洗浴間,邊替他輕輕地擦着背便問道:“顧煜此次出京辦事何時回來?”
齊子皓享受着熱氣的氤氳,靠在澡桶邊沿閉目養神,隨口答道:“後日吧!程家的人差不多也那天,顧煜他在路上遇上了一個人,所以耽擱了些時候。”
“誰?”葉卿清好奇道。
齊子皓臉上漫上了一絲慵懶的氣息,淡淡道:“袁安然!”
葉卿清反應了好久纔想起來這個袁安然是誰,不由吃驚道:“你是說袁濤的妹妹?顧煜爲何突然會遇上她了?”
齊子皓勾了勾嘴角,笑容邪佞殘忍:“因爲有人大約是安穩日子過久了,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葉卿清不解:“何意?”
“袁安然是袁濤讓人接回來的。”準確來說,應當是被袁濤給逼回來的!
齊子皓繼續道:“顧煜已經私下裡接觸到了袁安然,她說是袁濤用她丈夫和孩子的性命逼她回來的!皇上已經傳了旨意,讓顧煜暗中帶着她一起回京。”
“可當初皇上讓袁家和黃家兩位側妃詐死的時候,不是已經說過以後世上再無這兩人,也不准她們再泄露自己的身份嗎?袁濤這麼做豈不是在自尋死路?”葉卿清覺得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選擇這麼做,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趕着去挑戰皇帝的權威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皇上當初已經算是手段仁慈的了,換做那狠心一些的君主只怕會直接要了那兩位的性命,一了百了。
齊子皓譏笑,並未開口。袁濤大約是覺得皇上當初因爲這兩個女人的事給了兩家不少好處是在對袁、黃兩家讓步,所以覺得此刻只要他讓袁安然回來皇上還會和當年一樣吧!
可是那個蠢貨卻忘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皇上早已將皇位坐得穩穩當當,朝中也沒有任何勢力足以藉機篡位,即便真的是當初不顧先皇的賜婚聖旨,暗中逼得兩位側妃詐死的事情泄露出去,也動搖不了他的根基。這件事,若是放在皇上登位之初,說不定還能有些威脅。
端看黃家就知道了,黃閣老和黃夫人是唯一的知情人。可十幾年過去了,兩人愣是沒和當初那位隱姓埋名、遠嫁他方的黃側妃有過任何聯繫,權當她是真的死了。反觀袁家,當初袁夫人不忍心,將事情告訴了袁濤,並且還多次讓袁濤前去暗中探望袁安然,袁老大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皇上其實早都看在眼裡,不過是不予置理罷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葉卿清替他絞乾了頭髮。
齊子皓擁着她躺到了牀上,手上挑起了她胸前的一縷烏髮,細細在指間把玩,繼續與她說道了起來:“當初袁家和黃家因爲這件事情在朝中受到了不少照顧。黃家因爲黃閣老還在,再加上兒孫也算爭氣,一直處在權利中心。此次黃家又和榮國公府結了親,更是滿門尊貴。但袁家人才凋零,自從袁濤的父親過世後,職位最高的也就是袁濤這個太常寺卿了,而且袁濤能力有限,比不得他父親,坐到太常寺卿已經是到頂了。”
“你是說……袁濤不甘現狀?”葉卿清趴起了身,美睫微顫,急於得到答案。
想想也有可能,黃家和袁家境遇相似,可一個扶搖直上、一個卻停滯不前甚至隱隱有衰退之勢。兩相比較之下,有不平之心也是正常。尤其最近黃家風頭正盛,看在袁濤眼裡定然是猶如刀割。
齊子皓輕笑,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袁家之所以慢慢沒落,也和袁老大人以及袁濤的婦人之仁有關係。皇上當初既然已經允諾了會讓袁安然一生富貴,自然就不會虧待於她。況且袁家已經用袁安然來換了權利與富貴,就不該私下再做小動作。袁家暗地裡探望袁安然的行爲既是欺君,亦是對皇上威信的一種懷疑。
天地君親師,袁濤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這種人,齊浩南自是不可能重用!
“袁濤看上了顧家,想要利用薑絲韻搭上顧家。”一門尊貴,又娶了兩位公主,若是能和顧煜成爲連襟,自然是大有裨益。
葉卿清蛾眉蹙起,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遂將薑絲韻企圖挑撥她和思思之間關係的事情告訴了他。
齊子皓手下一頓,鬆開葉卿清的秀髮,雙手枕在了腦後,黑眸亦明亦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抿着脣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回頭會多加註意些的!”
……*……*……
兩日後,顧夫人帶着大小姜氏光明正大地來到了定王府門口。
可是一下馬車,薑絲韻卻不顧旁人的阻止,直接跪在了定王府門口。
“你這是作甚?”顧夫人下意識地虎下了臉,隨即又換上了一副輕柔的語氣,“這般跪在定王府門前太過失禮,況且沒得傷了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有我在,王妃娘娘到底還是要給顧家一些面子的!”
薑絲韻一身米白色衣裳,緊咬着脣瓣淚水漣漣地搖了搖頭,泫然欲泣道:“謝謝夫人好意,婢妾只是賤命一條,若是跪在這能打動王妃讓我們母子相見的話,便是讓我跪上三天三夜也沒什麼不可的。”
顧夫人眼中閃過不虞,這女人可真是會就杆子往上爬,她壓根就沒鬆口讓她進顧家,她倒是在她面前自稱起婢妾來了!這豈不是將自己當成煜兒的妾室了!
定王府地處繁華地段,周圍鄰居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這幾日關於顧傢俬生子的事情沒少在私下流傳,這會兒見到定王府門前的情景,不少人家的小廝都探着腦袋打聽起了情況。漸漸地,一些百姓也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姜夫人直接就抹着帕子撲到了薑絲韻身上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妹妹,真是太命苦了!都是那負心郎,如今娶了公主,便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認了!眼下還逼着你們母子兩人分離,簡直是太沒天理了!”
姐妹二人頓時抱頭痛哭。
顧夫人氣得雙手直顫,她這一輩子尊貴,何時像今日這般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起來指點議論過,更何況這對不要臉的姐妹還在大庭廣衆之下顛倒黑白敗壞她兒子的名聲,若非爲了洗清煜兒頭上那頂不清不白的帽子,她又豈會與這二人周旋!
頓時,甩了袖子,深深地剜了兩人一眼,直接黑着臉進了王府。
姜氏姐妹見顧夫人走了進去,忙擦乾淚水,邁着碎步委委屈屈地跟在了後頭。只不過,圍在定王府門前的人卻沒有散去,似是在等着姜氏姐妹出來,好得到一個答案。不過,看着門前的那些守衛,他們也沒敢太過靠近。
不過倒覺得今日裡稀奇了,定王府門前可是好久都沒有人敢鬧過事了,往常那些早就被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守衛給扔了,這兩婦人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顧夫人帶着姜氏姐妹進來的時候,葉卿清像是早就等着她們一樣,端坐在正堂手中捧着青花紋茶盞與齊思思輕聊。
緋羅蹙金如意雲紋緞裳、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高高的美人髻配以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粉黛妖嬈,看起來華貴大氣、不怒自威。
齊思思亦身着極爲正式的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頭上戴着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那搖着牡丹薄紗菱扇的皓腕上還能看到一隻嵌寶石雙龍紋金鐲。紗扇輕搖,慵懶氣息濃重。
置於案几上的金琺琅九桃小薰爐裡薰着淡淡的蘇合香,嫋嫋濃濃中,二人不知說到些什麼竟是掩帕低笑了起來,彷彿根本就沒有見到姜氏姐妹正在朝堂裡走過來一樣。
視而不見,姜氏姐妹還未聞聲便被狠狠地給了一個下馬威。
薑絲韻擡眼偷覷這看起來年輕貌美的姑嫂二人,櫻脣緊咬,垂下的眸子漫上一層暗黑。原本她覺得自己就已經很受上天優待了,可看着葉卿清和齊思思才更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少她們身上這種天生而來的清麗華貴的氣質就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原先她以爲顧煜那位夫人定是比不得她,可如今看到了齊思思這般朱顏巧麗,心裡卻失了一半的自信,好在還有顧夫人站在了她這邊。
想到這裡,剛剛走到堂中,她便搶在衆人行禮之前跪到了齊思思的腳邊,哭求道:“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怪顧郎和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齊思思那雙與齊子皓如出一轍的勾人桃花眼輕閃,眸中一絲戲謔閃過:“都是你的錯?你覺得我該怎麼罰你纔好呢?”
薑絲韻一噎,沒想到齊思思竟然會不按常理出牌,她一個天之驕女的皇家公主怎麼會任由她這般打臉,承認庶長子呢?
“但憑姐姐處置。”薑絲韻抖着雙肩一抽一抽地低下了頭來。
顧夫人沒想到這個薑絲韻竟是不知廉恥到了如此地步,正要撕開臉發作,卻見齊思思柔柔地朝她一笑,再看向定王妃,便也暫時壓下了怒火站到了一旁。
齊思思微微傾身向前挑起了薑絲韻的下巴,煞有介事地點頭讚歎道:“是個美人!”
薑絲韻只覺得齊思思的手冰涼無比,就像有一隻冰冷陰毒的小蛇爬到了她的下巴上,惹得她渾身一陣戰慄,強打着精神扯出笑臉,訕訕道:“多謝姐姐誇獎。”
齊思思看着她清麗的臉孔端詳了起來,時而蹙眉、時而皺鼻,像是在苦惱着一件極其爲難的事情:“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到底是割了鼻子還是剜了眼睛好呢?”
邊說邊搖頭道:“少了哪一樣都不好看,算了,還是直接割了舌頭吧,反正這張嘴不會說話,留着舌頭也沒用!”
薑絲韻渾身抖如糠篩,強裝着笑臉仰頭問道:“公、公主,您是不是在和婢妾開,開玩笑的?”
“不叫姐姐了?”齊思思嘲諷道。
薑絲韻臉上冷汗直冒,煞白着一張臉孔不敢再開口。
“嘉睿公主!”姜氏也跪到了薑絲韻的身邊,挺直了脊背道,“往常臣婦便多有聽說您性情豪爽,想來定不是那等是非不分、濫用私刑之人!絲韻雖然有錯,可當年她和駙馬在一起的時候您還並未嫁與她,說來也不過是她少年輕狂。真正要說有錯,那也是顧駙馬的錯,是他始亂終棄!”
“袁夫人,慎言!”顧夫人壓抑着怒氣開口斥責了一句。
姜氏抿了抿脣,當初她知道妹妹未婚有孕,差點就嚇傻了,可到底是唯一的妹妹,不得不爲了她的未來打算。直到前不久妹妹被程家人趕出來她才知道當初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居然是嘉睿公主的駙馬。
要說本來她也不敢雞蛋碰石頭的,可是思煜到底是顧家的骨肉,沒得一直待在他們袁家的道理。老爺也說了,若是能和顧家搭上關係,他們的兒子此番過了秋闈定能謀個好職位。
齊思思嫣然一笑:“本公主可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姓姜的妹妹,冒充皇室中人難道不是罪當處死?本公主只說割了她的舌頭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薑絲韻駭得面上一顫,原本她還以爲齊思思只是與她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竟是真的要割她的舌頭,頓時嚇得往前一撲抱住了齊思思的腳,也顧不得什麼形態了,痛哭流涕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婢妾只是……”
“你是誰的婢妾?”齊思思冷下臉,一腳踢開了她。
“我,我是……”原本她想說顧夫人既然會帶她過來找程思煜,定是同意了讓她進府的。可是剛剛姜氏將顧夫人得罪了,看着她的一張冷臉,薑絲韻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了,只是抽噎着嗓子說不出話來。
姜氏眸子一轉,頓時膝行到了葉卿清面前,哭求道:“王妃娘娘,舍妹一時失言,還望您能和公主求求情!好歹她也替顧家養了一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而且思煜離不開她,若是,若是真的割了她的舌頭,我那可憐的侄子可怎麼辦呀?”
姜氏說着,又伏在地上大聲痛哭了起來,薑絲韻拼命地點頭,也跟在後面哭得梨花帶雨。
葉卿清心中冷笑,程思煜離不開薑絲韻?她可不覺得!這個姜氏倒是不傻,知道用孩子來打動顧夫人,若是顧夫人開口求情,齊思思肯定是不好再動手了!
“袁夫人、小姜氏,你們剛剛說思煜是駙馬的兒子,真的確定?”葉卿清再問了一次。
姜氏很肯定地點頭,葉卿清看向猶疑的薑絲韻,笑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煜兒自是顧郎的兒子了!”薑絲韻輕輕抽泣,垂下頭去不敢去看葉卿清。
齊思思到底是脾氣火爆些,容不得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這般誣陷顧煜,頓時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來人,將這女人給本宮拉下去,看她還敢滿嘴胡說八道!”
薑絲韻以爲齊思思要讓人割了她的舌頭,嚇得兩眼一翻暈倒在了地上。
“絲韻,我可憐的妹妹!”姜氏大叫一聲,撲到了薑絲韻的身上大聲嚎哭了起來,“嘉睿公主,你也欺人太甚了!我就不相信這世上還能沒天理了,這件事就算是告御狀我袁家也在所不惜!”
葉卿清皺眉,也不知這薑絲韻到底是真的被嚇暈了還是裝的,想了想,吩咐凝秀去將青蘿叫了過來。
“讓開!”顧青蘿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冷,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
姜氏緊緊地抱着薑絲韻不肯鬆手,生怕青蘿將她害了去。
葉卿清命凝秀上前將她拉開,輕笑道:“旁人想要讓這位顧娘子診病還求之不得呢!”青蘿嫁了齊東之後一直留在她身邊,往常只顧着她的身子調理,旁人可難以請到她動手。
姜氏心裡雖不情願,可凝秀一雙手卻猶如鐵鉗一般,牢牢地禁錮着她,令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青蘿給薑絲韻診脈。
青蘿面上微微一變,隨後站起了身來。
“怎麼樣了?我妹妹何故會暈過去?”姜氏急忙問道,身子也在不老實地亂動。
青蘿並未回答她,而是走到葉卿清身邊附耳與她低聲說了起來。
雖然聲音小,但離得近的齊思思還是全部清晰地聽在了耳裡。
她眉峰一跳,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看向姜氏,隨後又看了一眼清理妖豔的薑絲韻,嘴角輕輕勾起,嘲諷盡顯。
不知道這位護妹的袁夫人知不知道她這位柔弱可人的好妹妹已經與她的親姐夫有了首尾,而且還珠胎暗結了?一個月的身孕,薑絲韻又一直跟在姜氏身邊,想必孩子的父親除了袁濤也不會有別人了吧!府裡的那些小廝,她相信薑絲韻還看不上!真想看看袁姜氏會不會讓自己的丈夫收了她,還能不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想要替別人塞小妾!
姜氏看到齊思思嘴角揚起,不知爲何,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一種恐慌的感覺。
葉卿清示意凝秀將她放開,姜氏立即奔到了薑絲韻身邊,扶着她的身子,青蘿上前按了一下她的人中,面無表情地道:“她沒事,不過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而已。”
剛剛轉醒的薑絲韻大腦還處於一片混沌狀態,在聽到青蘿的話之後,愣了幾秒鐘,隨後頓時如遭雷劈,一張清麗可人的臉上恐慌不已。她,她又懷孕了?
姜氏不明所以,急急問道:“絲韻,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月,肯定不會是程家那個死鬼的了!難不成又有人欺負了她妹妹?
姜氏抓着薑絲韻的手,頗顯富態的臉上滿是憤怒:“絲韻,你告訴姐姐,是哪個天殺的欺負了你?姐姐一定要好好找他算賬!”
“我……”薑絲韻囁嚅着脣瓣,說不出一句話來,眸中滿是焦慮惶恐。
葉卿清淡淡道:“你妹妹這一個月應當一直跟在你身邊,沒機會單獨出府去吧?孩子的父親是誰,難道不是一清二楚?”
姜氏不解地看向葉卿清。
她說得不錯,薑絲韻自從四個多月前來了她府中住下之後,一直跟在她身邊。尤其是這一個月來,因爲程思煜的事情,白日裡她們幾乎是形影不離,晚上的話,絲韻也不可能自己出去。
孩子的父親……姜氏腦中“轟地”一記驚雷劈下,頓時將她臉上擔憂的表情炸開了花。她轉過頭去,鬆開了薑絲韻的手,看向她的眼神逐漸冰冷,一字一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是,是……”薑絲韻抽抽搭搭地不敢去看她,腦中快速地想着藉口卻又無法隨便說出一個人名來。
看着薑絲韻這副閃躲的表情,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往常總覺得這個小了她近十歲的妹妹哭起來一副惹人憐惜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就想要去保護,可如今看起來卻覺得實在是太過面目可憎。
呵!她掏心掏肺地爲她奔走,甚至不惜得罪權貴,可她居然就這麼回報她!好,真是好啊!
姜氏一個巴掌狠狠地將薑絲韻打翻在地:“你這個賤人,你對得起我!”
薑絲韻捂着臉抽噎着哭了起來,不停地搖着頭:“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你聽我解釋……”
姜氏仍覺不解恨,揪着她身上的肉狠狠地打了起來:“聽你解釋?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連自己的姐夫都勾引!早知道,就該讓程家人直接將你沉了塘!”
薑絲韻的一頭烏髮被她打散了開來用力地拉扯,她痛得抱頭尖叫,美麗的臉完全扭曲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姐姐,你聽我說,是因爲姐夫喝醉了酒,就只有一天晚上,真的!我沒有勾引他,是他強迫我的!救命啊,不要再打了!”
薑絲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高昂的尖叫聲和姜氏的哭罵聲使得堂裡亂成了一團,但葉卿清等人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這姐妹二人反目成仇。
姜氏瞬間停了下來,薑絲韻則雙手捧着頭,被抓得傷痕累累的臉上還在往外冒着血絲,不斷地挪着身子往後瑟縮。一雙惶恐不安的淚眼在看到姜氏一雙充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時,頓時暗叫不好,雙手覆在小腹上,想要爬起身逃開。
姜氏獰笑一聲,朝着她的肚子撞了過去,卻被接到葉卿清示意的凝秀緊緊地抓住了雙手,使得她無法繼續往前衝。
這時候的姜氏就像一頭徹底發狂的野獸一樣,全然沒了往日裡的貴夫人作態。雙手被凝秀緊緊地掣肘住,雙腳依舊不安分地在空中踢騰,大吼大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孽種!”
“王妃,順天府的楊捕頭求見!”
葉卿清並未有多大意外:“請他進來吧!”
楊捕頭進來後直接朝葉卿清與齊思思行了禮之後,而後朝葉卿清稟道:“王妃娘娘,有人狀告姜氏謀害人命,府尹大人特命下官前來拿人。”
葉卿清點頭,讓他隨意。
薑絲韻原本還以爲他說的是自己的姐姐姜氏,直到那些衙役朝自己走了過來她才慌了起來,不斷地掙扎,搖頭道:“你們,你們是不是拿錯人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楊捕頭冷冷地道:“這些話,你到公堂上再去說吧!”
薑絲韻經過顧夫人身邊時,還企圖利用程思煜來打動她:“夫人,你救救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求求你,看在煜兒的份上,你救救我!”顧夫人撇開臉去,連話都不屑再和她說上一句。
“姐姐,你救我,救我啊!”薑絲韻不停地回過頭來喊着姜氏。
姜氏被凝秀放開之後跌坐在了地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薑絲韻就被人帶走了。她想了想,也顧不得禮儀,爬起身便追着薑絲韻等人而去。
顧夫人疑惑道:“那個小姜氏真的殺了人?”
不過不管她有沒有殺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否則也不會紅杏出牆,四處勾引男人了!
葉卿清點頭:“不出意外的話,當是如此!狀告她的,是她的前夫家,程家人。而且思煜這個名字,也是薑絲韻在上京途中才爲她取的,他本名叫程盛。”
程家的事情,齊子皓是派了齊東親自前去的。他經驗豐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了個清楚,甚至還挖到了許多不爲人知的**。他帶着程澤剛的大哥以及程家族中兩個地位尊貴的族人是昨晚到的定京城,所以關於薑絲韻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基本全都知曉了。
原來,當初薑絲韻被趕出程家並不是因爲程盛不是程澤剛兒子的事情被發現了,也不是像薑絲韻口中所說那樣程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而是薑絲韻本就不安於室,程澤剛未出頭七,她竟然就勾引起了自己的小叔子。
後來未果之後,又紅杏出牆搭上了一浪蕩公子,被程家人捉姦在牀,準備送去沉塘。若非袁濤去的及時,只怕薑絲韻早就沒命了。
事實上,程家人是到了定王府之後才知道程盛不是程澤剛的親生兒子。當初薑絲韻要將人帶走時,他們就不同意。可是袁濤有權有勢,不是他們區區程家能比的,是以這纔不情不願地讓他們將程盛帶走了。
葉卿清不知道袁濤去找薑絲韻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爲之,總之可以確定誣陷顧煜這件事是袁濤在背後出謀劃策的,薑絲韻最多隻是一個同謀罷了。
但她殺人卻是事實,那個與她勾搭的浪蕩公子親口承認他們早就對上了眼,之前就曾被程澤剛發現過,因爲怕程澤剛將事情泄露出去,薑絲韻這才狠下心腸造成了他病死的假象。
而且,更令人憤怒的是,程家一個常年照顧程盛的老奴說原本程澤剛的病已經慢慢轉好了,就是因爲發現了薑絲韻偷人的事情這才氣得病情加重。當時,若非剛好六歲的程盛病重再加上薑絲韻苦苦哀求保證,程澤剛也不會瞞下此事,饒過薑絲韻。
葉卿清又聯想到肖揚曾說程盛的心智停留在了六歲,是被人親手灌了藥,纔會心智不全。那老奴說,程澤剛重病臥牀之後,薑絲韻便不再管程盛,甚至時常打扮得妖豔異常,藉着和貴夫人相聚的名頭一出門便是一天。這樣的人,她實在沒辦法不相信她爲了保住自己的命故意灌藥給程盛,將他害至如斯!
若非是爲了替顧煜洗刷清白,她也不至於讓顧夫人今日領着她們姐妹上門來。現在想來,定王府門前那些被薑絲韻引來爲她造勢的人恰好也能就着這一幕自動地傳開爲顧煜洗刷清白吧!這也算是薑絲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至於程澤剛的事情,若真的是她做的,她便該殺人償命!
顧夫人輕嘆了一聲:“沒想到那小姜氏看起來弱不禁風,內裡竟如此狠毒!程家得此一婦,也是遭了大難了!”
葉卿清對程家人的事情沒有多少感觸,只是程盛……這幾日的相處,她倒是覺得程盛是個極其討人喜歡的孩子,實在不應該因爲他的母親而遭到連累。
見顧夫人在她提到程盛時欲言又止,葉卿清狐疑道:“盛兒不是顧煜的兒子,但是和顧煜長得十分相像,他是不是和顧家有什麼關係?”
顧夫人臉上微微現出一絲驚慌,實在沒想到葉卿清居然如此敏銳,又顧忌着顧老爺讓她暫時不要將事情泄露出去,所以有些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娘,嫂嫂也不算是外人。況且孩子現在住在定王府,也不好總一直住下去吧!”齊思思說道。
顧夫人想了一會兒,終是開口道:“原本這事兒說出來也不光彩,但思思說得對,王妃娘娘也不是外人,我便說與您聽。盛兒很可能煜兒的堂弟顧擎的孩子,雖然我和老爺也不是十分確定,但是盛兒和年輕時候的顧擎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按照盛兒的年紀來算,那時候顧擎的確是在京城,很有可能和薑絲韻有過一段過往。”
如果說程盛的相貌和顧煜像足了七八分,那麼和年輕時候的顧擎便是像了個完全!
齊思思蹙着眉道:“我記得這個堂弟前些年回鄉的時候曾見到過,和相公長得並不像啊!”
顧煜俊秀挺拔,可顧擎身上多多少少帶着些酒色之氣,雖然也還能看得過去,但是和顧煜比起來可差遠了!
顧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那小子整日裡耽於享樂,若非家中有個精明的夫人,只怕他爹孃留下的那些家產早就敗光了!現在自是比不得年少時候了,不過若是回頭問問咱們家中的那些老僕,他們定然都會說他們堂兄弟十分相像!”
葉卿清心中有了些打算,問向顧夫人:“那你們準備如何安置盛兒?”
“這……”顧夫人有些爲難,這件事也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決定的,“焱兒和長寧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顧擎也會一同前來,到時候先看看吧!”
葉卿清笑了笑,只怕就算程盛真的是顧擎的兒子,想要認回去也難吧!更何況這個顧擎應該是有兒子的,夫人又精明,怎麼會要一個心智不全的私生子呢?
……*……*……
齊子皓回府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見他面色有些緊繃,葉卿清擠了熱帕子幫他擦手,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怎的又回來得這麼晚?”
他的手指修長潔白,葉卿清一一拭去,倒是覺得沉重了一天的心情好了不少,嘴角輕輕綻開。
齊子皓拉着她坐了下來,吻了吻她的鬢角,柔聲道:“沒什麼大事。不過袁安然被人劫走了,顧煜也受了些輕傷。”
“顧煜受傷了?”
“放心,只是些皮肉之傷,那些人的目的是袁安然,將她劫走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葉卿清擰着眉,她怎麼覺着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呢?
原本覺得只是薑絲韻貪圖富貴,袁濤又剛好要藉助她搭上顧家。可現在看來,或許這些都只是表象罷了!將袁安然找回來恐怕是和當初的事情有關,皇上再英明,當年的事情若是傳了開去,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些影響!還有企圖藉着這件事離間她和齊子皓、齊思思關係的人,又或者說究其根本是爲了離間顧家和定王府以及榮國公府和定王府的關係……
真沒想到區區一個薑絲韻能有這麼大的影響!
葉卿清問道:“今日在順天府薑絲韻後來如何了?”
她知道齊子皓也是一同去的順天府,否則程家人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沒這個膽子擊鼓告狀。
齊子皓淡淡道:“齊東帶了程家人還有當初與薑絲韻合謀害死程澤剛的人一同回來,還有當初藥鋪掌櫃的口供,人證物證,自是由不得她狡辯!她被判了秋後處斬。只不過,她可能熬不到那個時候了!”
“怎麼說?”難不成在順天府還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齊子皓偏頭望了她一眼,在她嫣紅的脣瓣上啃了一口,低笑道:“還不是你這機靈鬼做的好事!那大姜氏進了順天府見袁濤還在幫薑絲韻狡辯,一時氣憤就扭打了上去,混亂之中,薑絲韻的肚子撞上了桌角。”
葉卿清微微抿脣,其實發現薑絲韻和袁濤苟且以及珠胎暗結之事還真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管怎麼算計,都不會將孩子算在其中。雖然沒有這一出,薑絲韻的孩子也不可能活下來,但到底和她扯上了一些關係……
“那是那個女人惡有惡報罷了,犯不着爲了她覺得不舒服。”齊子皓將她抱進了懷裡。
葉卿清低聲道:“或許因爲自己有孩子,纔會不忍心無辜的孩子平白做了筏子!”
“清清,你想錯了,這個孩子若是真的生下來纔會是痛苦!有袁濤和薑絲韻這對父母,他一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齊子皓淡聲道,“而且,袁濤已經被皇上貶爲庶民了。”
葉卿清擡起身來:“怎會突然出了這種事?”
“德行有虧!袁濤夫婦將順天府大堂鬧得烏煙瘴氣,不少百姓看在眼裡,現在只怕他與寡居的小姨子珠胎暗結的事情早就傳得滿城皆知了!”
葉卿清美眸輕轉:“其實,這應當不是主要原因吧?其實還是他觸到了君王的底線。”
有哪個做皇帝的能容忍臣子私底下做小動作並且企圖誣陷於他?袁濤自作聰明,自以爲抓住了皇上的軟肋,殊不知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在皇權面前什麼都不是!
葉卿清想了想,繼續問道:“皇上之所以還留着袁濤的性命是因爲袁安然不知所蹤?”
齊子皓點頭:“不錯!袁濤背後應當是有人指使,否則他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現在他落魄如斯,定然是急着聯絡背後那人的!”
葉卿清蹙眉,表情不容樂觀:“我只是怕袁安然那裡會有什麼變數,對了,你們有沒有找到袁安然的夫君和孩子?”
齊子皓搖搖頭,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忽地站起了身來,邊快速地套着衣裳邊對着葉卿清道:“我進宮一趟,你先睡,不必等我回來了!”
葉卿清看着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心裡不安愈發濃重……
齊子皓進宮之後一夜未歸,翌日早上派人傳了話說是直接上朝去了,葉卿清心裡擱着事兒也早早就起來了。
剛剛用過早膳,便聽得了屋外一陣模模糊糊似敲鼓般的聲音。
沒一會兒,妍秀進來稟道:“王妃,是有人敲響了登聞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