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來到清水院的時候,葉卿清正在喝着黃嬤嬤燉的補湯。見紅蓮使了個眼色,黃嬤嬤便吩咐在屋裡伺候的白蘭、白柳先出去。白蘭還要說些什麼,卻被黃嬤嬤一個凌厲的眼神嚇得一顫,遂不敢多言,趕忙和白柳一起退了出去。
紅蓮屈身朝卿清行了一禮,雙手將錦囊遞給卿清,笑着說道:“大小姐看起來臉色好多了。這是老太君請來護國寺的高僧玉林大師爲小姐求的錦囊,說是小姐看了這錦囊便會痊癒。”
葉卿清沒有說話,卻是接過了紅蓮遞來的錦囊。她本不相信這所謂的高僧,但是因爲聽到是葉老太君所求,身體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就將錦囊接了過來。雙手緩緩地將錦囊打開,卻發現只有一張紙在其中。然而,看了紙上的字,葉卿清的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雙手也在輕輕地顫抖。
紅蓮和黃嬤嬤見狀嚇了一跳,以爲她又是哪裡不舒服了,急忙要去清大夫。葉卿清卻是開口制止了兩人,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收起來,微微笑了笑,對二人說道:“紅蓮姐姐和嬤嬤莫要擔心,我已經沒事了。還請紅蓮姐姐轉告祖母,就說孫女讓她操心了,等身子養好後定去給她請安。嬤嬤送紅蓮姐姐出去,我乏了,先睡一會兒。”說完便躺了下來。黃嬤嬤見葉卿清終於開口說話了,竟也激動地老淚縱橫,忙應下來,替葉卿清蓋好被子,就將紅蓮送了出去。
葉卿清聽到關門聲,翻了個身面朝牆壁,又將那張紙拿了出來,看着紙上的話,心裡卻一直無法平靜。紙上寫着:“前緣未斷,今生來續。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凌天宇也來到了這裡,他也陪着秦卿一起死了?葉卿清想到可能會這樣便心疼不已,她雖不是秦卿,可也許是因爲想起了前世之事的緣故,她的心也會爲那個深情的男人而疼。
而那句“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是告訴她即便是她龜縮起來有人也不會放過她,要她記住這個教訓麼?是讓她不可再因爲優柔寡斷而重蹈覆轍,因爲老天爺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麼?
她的前世秦卿本就是一個果斷堅強的聰明女人,唯一的失手也是被一時的姐妹親情所矇蔽。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想,既然這次落水老天爺沒有收走她這條命還讓她想起了前世之事,那麼她就不應該自己糟蹋這種機遇。既然她沒有死,那麼她便不能再如以前那般軟弱避世,她還有自己在乎的人要去照顧和和保護,而那些傷害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秦卿已經是前世的一縷斷魂,而她葉卿清,仍然是這榮國公府的大小姐,那麼她便應當如前世的凰曦公主秦卿那樣,在任何情況下,都要讓自己活得更好。
妍秀院中,楊嬤嬤按照李氏的吩咐找來了二小姐,榮國公的嫡長女葉卿苑。葉卿苑今年十五歲,繼承了葉景文和李氏的相貌長處,卻又不似李氏那般明豔,反而更顯清雅,在京城閨秀中頗有美名。葉卿苑進門便恭敬地對李氏行了一禮,李氏看到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個女兒總算沒有白培養,容貌出衆,舉止優雅,配上國公府的身份,明年選秀時入駐東宮成爲太子妃必是沒有任何問題。
葉卿苑見母親遲遲沒有問話,便上前問道:“不知母親喚我來有何事?”葉卿苑的話將思考中的李氏拉了回來,只見李氏示意她坐下,又抿了口茶,說道:“今日護國寺的玉林大師來爲你大姐姐治病,想必她的病很快就會好了,明日你且與我去探望探望。”葉卿苑聞言臉上有一抹狠色一閃而過,卻很快露出了得體的笑容,輕柔地說道:“大姐姐病了這些天,這病好了,娘和我自是應當去看看的。”
說完母女兩人相視一笑。
葉卿清的身體本就沒什麼大礙了,之前一直不好只是因爲心病。白天的時候看過玉林大師的錦囊,自是心結慢慢解開,這病自然也就好了起來。
晚膳的時候,黃嬤嬤見她能下牀走動了,而且氣色也好了很多,高興地吩咐廚房多做了好幾道菜給葉卿清補身子。
白蘭站在一邊伺候葉卿清用膳,狀似不經意地提到:“小姐,這護國寺的玉林大師可真厲害!只是人來了府裡一趟,您的病就好了。也不知道這玉林大師是怎麼治的。”黃嬤嬤見白蘭如此沒有規矩,正要出口訓斥,被葉卿清一個眼神阻止了。
這就來了!自己還想着吃飽喝足之後再來找這個白蘭好好算算賬,沒想到她倒忍不住先開口了。她落水的那天晚上,正是白蘭建議她去找三妹葉卿渝。結果白蘭中途藉口離開,她卻在途中失足落水。這可真是巧啊!那天在池塘邊明明背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就算不是白蘭,此事也定與她脫不了干係!
這白蘭白柳都是李氏送來的人,不得不說,李氏的表面功夫的確是做的極好的。平日裡對她和渝兒的吃穿用度都是面面俱到,府裡下人們也不敢怠慢她們。可因自幼父母雙亡,她雖然安靜平和,卻是極爲聰慧敏感。她沒有錯過李氏偶爾看着她和妹妹的兇狠目光,因此對李氏和李氏的人一直多有防範。卻不想這白蘭如此大膽,竟敢在這府中就勾結他人要害她性命。
想到此,葉卿清擡起頭定定地盯着白蘭看了一會,纔開口說道:“怎麼?你很好奇?”
白蘭本就心虛,這會子又被葉卿清盯得心裡直發毛,聽了卿清的話,訕訕的笑了笑,擺手回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關心小姐。”如果是以前的葉卿清可能會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可是現在的葉卿清秉承的就是有仇必報。人若犯我一分,我必讓他十倍歸還。
“跪下!”葉卿清出言怒斥了一聲。白蘭被這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竟條件反射般“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她心裡不服氣,這會也忘了要隱忍,擡起頭道:“不知道奴婢犯了何錯?小姐要罰奴婢跪下?”葉卿清卻是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對黃嬤嬤說道:“嬤嬤,掌嘴。”白蘭正要反抗,黃嬤嬤卻沒有給她機會,上前一把按住她,幾個耳光就打了上去。
白蘭生得弱柳扶風的樣子,自然比不上身體強健的黃嬤嬤。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也有鮮血留下,卻仍是不服氣地擡着下巴:“小姐,奴婢沒有犯錯,你不能這麼對奴婢。”
葉卿清聞言卻是笑了,果然以前她是有多軟弱多和善啊,這些丫鬟都要爬到自己頭上來了!她上前一步用手擡起白蘭的下巴,溫柔地說道:“我是主,你是奴,主子懲罰自己的奴才是天經地義,你卻還敢質問於我!還是你想說你是二嬸送來的奴才,我不能懲罰於你,又或者是二嬸吩咐你對我如此無禮的?”
白蘭原本的確是想搬出李氏來的,如今聽葉卿清這樣一說,哪裡還敢拿李氏做靠山。她若是應下葉卿清的意思,只怕到時候第一個不會放過她的便是李氏。這大小姐可真夠狡猾的!
葉卿清見白蘭不再說話,便吩咐黃嬤嬤將白蘭關進了柴房。
看着白蘭被帶走的背影,葉卿清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美目裡卻是有精光閃現,無聲說道:“事情可沒這麼快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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