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瑜提着食盒去給周乾送飯。本來這事是安排水仙來做的,不過水仙在周乾面前,連話也不敢說,頭也不敢擡,用水仙自己的話說她都快嚇死了。即便周乾做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來,也改變不了水仙對於周乾的懼怕,只會讓水仙越發的肯定此人的深不可測。
無法,蕭明瑜只能暫時代勞,爲周乾送飯。
周乾正坐在窗下看書,蕭明瑜剛子走進院門,周乾已經聽到了動靜。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周乾微微一笑,等蕭明瑜進來後,那笑容又被淹沒。取而代之的是審視,是調侃。
蕭明瑜將食盒放在桌上,“三殿下,該用飯了。”
周乾放下手中的書本,玩味的說道:“蕭姑娘今兒可是遲了一刻鐘。”
蕭明瑜看都不看周乾一樣,自顧自的將飯菜擺出來。
見蕭明瑜不說話,周乾於是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讓本殿下猜猜,估計同那個李天寶有關吧。”
蕭明瑜點點頭,擺完飯菜,在桌子另外一頭坐下,“殿下請用飯。”
周乾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不得不說蕭家的廚子手藝很不錯。或許準確點說,韓家給韓氏安排的人個個都很能幹。周乾安靜的吃着飯,遵守着用餐禮儀,食不言寢不語。蕭明瑜光明正大的打量,不得不說,皇室的基因很好。周乾是一個,世子周啓又是一個,長得都是極好。
不過周乾相較於世子周啓多了七分霸氣,一分邪氣,兩份痞氣。在蕭明瑜看來,周乾這個人面目太多,太複雜,以蕭明瑜明哲保身的原則,本該離着這樣的人有多遠就多遠,只可惜命運捉弄人,讓她不得不同周乾接觸來往。
要是周乾能夠放下那一身霸氣痞氣邪氣,多點溫和,其實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周乾這人目光犀利,看問題極爲刁鑽古怪,卻數次命中關鍵,不得不說此人對政治很有敏銳性。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生活在陰謀詭計中,生來就是要鬥爭的。讓他放棄鬥爭,蕭明瑜懷疑這人會徹底垮掉。
周乾挑眉,蕭明瑜在他面前還真是無所顧忌。這些年隨着他威嚴日盛,已經沒有人敢如蕭明瑜這般放肆的打量他。不過周乾並不打算同蕭明瑜計較,反倒是對與蕭明瑜無距離的相處,隱隱的感覺一絲欣喜。這份欣喜從何而來,周乾不打算追究,只能要維持下去就很好。
輕輕的擦拭嘴角,將手帕摺疊起來放好,周乾一身優雅帥氣,看着蕭明瑜,“不打算同我說說嗎?”
蕭明瑜輕聲一笑,“沒什麼好說的,都是老生常談。李天寶妄想娶明,卻不知道叫長輩出面,也不知道要三媒六聘,只知道胡攪蠻纏。氣的我娘,若是有把刀在手上的話,定要砍了他。”
周乾笑倆起來,“這人還真是楞子。”
“我看他不是楞子,李家人怎麼可能教出這麼一個楞子出來。就算李天寶真的蠢,我不相信他連基本的禮節也不知道。殿下,你不覺着很奇怪嗎?”蕭明瑜很認真的說道。
周乾點點頭,“別你這麼一提醒,想想的確如此。這麼說來李天寶有可能是衝着我來的?”
蕭明瑜單手撐着下巴,“如今這宅子裡能讓人惦記的也就只有殿下你。”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幸災樂禍。
周乾挑眉,“你好像很高興。”
蕭明瑜笑着搖頭,“殿下誤會了,我只是想看一出好戲,又擔心殃及池魚,所以現在很苦惱。而且外面的局勢並沒有絲毫鬆懈,王府的人依舊在全城搜查。若是李天寶這裡沒有結果,很可能王府那邊要派人直接上門查探。”
“你如何打算?將我交出去嗎?”周乾微微眯起眼睛,右手五指微微彎曲。瞭解周乾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說明周乾對某些人活着某些事情已經有了懷疑和防備。
蕭明瑜搖頭,“若是要將你交出去,當初就不會救你。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該演出戲,打消李天寶對我們的窺探,同時又能迷惑王府的人,以爲你已經出城去了。活着說已經回京城去了。”
周乾感受了一下傷勢,手臂依舊無力。不過卻放下了對蕭明瑜的防備和懷疑,並且對蕭明瑜承諾道:“這個不難,等我再養兩天就可以。”
“兩天肯定不行,你的傷勢少說也要一個月。”蕭明瑜實事求是的說道。
周乾笑了起來,“你在關心我。擔心我身體有傷會出事嗎?”
蕭明瑜笑着搖頭,“殿下誤會了,我不光擔心殿下的安危,更擔心我們蕭家的安危。”
周乾眉頭一抽,蕭明瑜說話還真夠直接,真能打擊人。
蕭明瑜瞧着周乾有些憋悶的樣子,心頭笑了起來。面上卻做出關係的樣子來,“殿下不用着急,等會我會出門看看,若是局勢有所鬆懈,我想殿下很快就能出去的。只是韓表哥同趙公子一直不曾有消息,或許他們真的被王府抓住了。”
周乾點頭,“你放心,若是他們真的被抓住,我一定會將他們救出來。若是王府敢要他們的命,我就讓整個王府陪葬。”
一股殺氣撲面而來,蕭明瑜慘白了臉色。周乾後知後覺,急忙收斂氣勢,“總之你放心,他們跟着我出門,我就有責任將他們平安的帶回去。”
這麼說起來,周乾還是個很擔當的男人。蕭明瑜看着周乾,無所畏懼,“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娘這些天爲了韓表哥失蹤的事情,很是焦急。”
“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蕭明瑜片刻間有些怔愣,周乾這話是語誤吧。蕭明瑜自嘲一笑,一定是她聽錯了,“那殿下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一個人無聊,蕭姑娘不如多坐一會。”周乾開口留人。
蕭明瑜臉上始終掛着笑,“殿下見諒,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時間不等人,還請殿下體諒一二。”說完,不等周乾再次挽留,提着食盒走了。
周乾微蹙眉頭,有些鬧不明白自己的情緒。不過如今不是想這些的事情。他雖然在養傷,但是腦子沒受傷,該做什麼依舊做什麼。事情要繼續做下去,原本的計劃都要推翻重來。既然秦王府敢這麼做,那就別怪他用更狠毒的辦法報復回去。秦王府,哼哼,沒傷到骨頭秦王府是不知道痛。
蕭明瑜稟報了韓氏,就坐着馬車出了門。門外沒看到李天寶,人估計已經走了。馬車慢悠悠的朝大街上駛去,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王府的士兵,普通行人少了很多,除非必要,比如購買糧食,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沒人願意出門。
一路上遇到兩三波查看的,即便看到馬車上蕭家的徽記,那些士兵也全當做沒看見。不過好在還算客氣,沒有出現戲弄人的事情。
馬車到了中州城的中心,這裡酒樓飯館林立,珠寶鋪子綢緞莊,也是圍着這裡展開。馬車在一家綢緞莊門口停下,蕭明瑜從馬車上下來,進了鋪子。這鋪子是韓氏的陪嫁,這會馮長根同沈民有都在裡面等着她。
當初蕭明瑜提議讓這兩人專職爲她做事,這兩人回去考慮了幾天,最後接受了蕭明瑜的提議。有事情的時候就出去忙,沒事情的時候就在綢緞莊或者珠寶鋪子當短工,總之就是沒有閒的時候。
馮長根同沈民有見了蕭明瑜,都恭敬的請安。蕭明瑜面無表情的看着兩人說道:“將你們打聽到事情都同我說說。”
沈民有率先說道:“回稟姑娘,小的同王府的一個馬伕接觸過,據他說王府遭了竊賊,王府丟了極爲重要的東西,王爺下令全城搜捕,務必要抓到那個小賊。”
“還有別的嗎?”蕭明瑜皺眉。
沈民有繼續說道:“回稟姑娘,那個人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不過小的看出來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就連王爺身邊的親衛都出動了,顯然不是一般的小賊。”
蕭明瑜擡手,有些東西她需要好好想想,“你們可打聽到王府有沒有抓到什麼人?”
這回換做馮長根說道:“啓稟姑娘,那馬伕知道的並不多,不過經過他,我們認識了王府中的一個小小的管事。那管事喝醉了酒說了句話,說是王府在前幾天來了兩位客人,都是清俊公子。不過聽人說,那兩位公子並不怎麼出門,一直留在院子裡,王府的丫頭們想要看一樣都不能。”
蕭明瑜的手在顫抖,她很不願意相信,可是時間過去這麼幾天,加上這一番說辭,十有八九韓澈同趙諾都被王府給抓了。不過瞧着這兩人該沒別虐待,幸好幸好。就是不知王府的人抓不到周乾,會不會將怒氣撒在韓澈同趙諾的身上。
不行,蕭明瑜緊皺眉頭。不能這麼被動,她該去主動打聽一點消息回來。可是如何打聽?王府她根本就進不去,同王府熟悉的人家,她雖然認識,可是並不熟悉,那些人也不可能爲她到王府打聽消息。
蕭明瑜很是苦惱,吩咐馮長根同沈民有繼續打聽,這纔出了綢緞莊。擡頭望天,格局太小,打聽個消息也只能從王府下人那裡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內容。很有必要擴充一下,可是能信得過的人手,同時還要滿足能夠在外東奔西走,不怕吃苦的人真的太少。做這樣事情的人手寧缺毋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蕭明瑜正要上馬車,目光卻被剛過去的馬車吸引住。蕭明瑜急忙吩咐車伕,趕緊跟上前面的馬車,絕對不能跟丟了。
馬車在酒樓停下,蕭明瑜的馬車則是駛過酒樓,在前面一點的路口停下。蕭明瑜小心的觀望,果然看到司馬雲煙從馬車裡出來。司馬雲煙今日的打扮很素淨,帶着丫頭上了酒樓,身影也消失在酒樓中。不過片刻光景,司馬雲煙的身影又出現在二樓。她同一個男子站在一起。那男子蕭明瑜也認識,就是王府世子周啓。周啓似乎是在同司馬雲煙說些什麼,接着周啓就將窗戶關了起來。
蕭明瑜大皺眉頭,司馬雲煙同世子周啓,這是什麼組合。她倒是聽說過,曾經王府有意爲周啓聘娶司馬雲煙,不過司馬家沒答應,範王妃那裡爲了爭世子之位,也沒同意。如今司馬雲煙已經同範家大少爺定親,而世子周啓的身份也定了下來,接下來就要進京謝恩,同時皇上還要爲世子周啓指婚。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其中一個還定了婚,並且這兩人按理來說不該有交集的人,別說古代,就是在現代社會,也難免被人議論兩句。蕭明瑜心頭充滿了疑問,這些天,越來越多的事情讓她看不明白,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
蕭明瑜不再糾結此事,不過卻也將此事放在了心頭。或許將來她會知道答案。馬車到了大門口,門房那邊正在吵鬧。蕭明瑜挑起簾子朝外看去,就看到一個絕不該在這裡出現,並且讓人反感的人宋子敬。
貌似是宋子敬想要進去,不過門房這裡得了吩咐,堅決不答應。宋子敬脾氣不好,想動手,被門房言語一激,一時間竟然也不敢動手。蕭明瑜皺眉,放下簾子,這個人還是讓嗎,門房打發吧,她就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眼看着馬車就要從側門進去,後面卻突然傳來一聲大吼,“蕭明瑜!”
蕭明瑜不爲所動,吩咐車伕繼續走,不用停。
“蕭明瑜,我叫你,你聽到沒有。”宋子敬衝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車伕手中的鞭子,就要朝車伕打去。
蕭明瑜怒極,“宋子敬,你給我住手。打狗還要看主人,當真我們蕭家人好欺負嗎。最開始是我,接着是蕭明琦,然後是蕭明,宋公子好生能幹。如今還敢在我家大門口鬧事,還敢抽鞭子打人,宋子敬你當真以爲自己的是天王老子嗎?”
宋子敬不以爲意,反而是笑了起來,“明瑜,你可總算搭理我了。你說了我這麼多,好歹也該請我進去喝杯茶水吧。”
蕭明瑜冷冷的看着宋子敬,這人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蕭明瑜忍着怒氣,“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城裡。”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宋子敬笑嘻嘻的,他自然不會告訴蕭明瑜,他是從司馬雲飛那裡聽到的消息。好像是王府盯上了蕭明瑜一家人。他很擔心,於是就找了過來,沒想到竟然不讓進門。他現在已經知道之前對蕭明做的事情很過分,害的蕭明名聲受損,自己差點也要娶那個女人。宋子敬這段時間難得的反省自己,或許是該改變的時候。
蕭明瑜對宋子敬不假辭色,“你來到底想做什麼?”
宋子敬微微皺眉,換做以往,他早就發火了,不過這一次他忍住了自己的脾氣,他對蕭明瑜說道:“明瑜嗎,你真的打算在門口說話嗎?我是沒關係,你呢?”
蕭明瑜瞧了眼街道上駐足觀看的幾個人,很是不耐煩的對宋子敬說道:“行了。來人,請宋公子去花廳稍坐片刻。”
“那你呢?”宋子敬語氣中透着一些急切。
蕭明瑜冷冷的同他說道:“我要先回去見過母親,然後纔來見你。所以你能等就等,不能等就算了。”
宋子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明瑜,你放心,多久我都能等。”
蕭明瑜頭都大了,這人簡直是不可理喻。不再理會他,讓車伕直接駛入府內。這回沒有宋子敬攔路,蕭明瑜順利的進去。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這纔去上房見韓氏。韓氏這些日子憂心的很,人瞧着憔悴了不少。
見了蕭明瑜,韓氏就問道:“如何,外面的情況可有好一點?”
蕭明瑜搖頭,韓氏點點頭,想也知道情況是如此。
蕭明瑜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娘,可能韓表哥和趙公子真的被王府抓了。”
“是嗎?”韓氏並不意外,從一開始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這會聽到這個消息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好歹有了消息,總比生死不知的要強。韓氏說道:“王府投鼠忌器,定然不敢輕易對那兩人用刑。不過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殿下那裡可有怎麼說?”
蕭明瑜搖頭,她是的確不知道周乾的打算。“娘,女兒不知。不過女兒瞧着殿下該是已經有了主意。”
“有主意就好。”韓氏憂心忡忡,“明瑜,蕭家來了人,是你父親派來的。讓我們儘早回去,不許咱們在城裡逗留。說是現在城裡人心惶惶的,萬一出了事情牽連到蕭家,我們可就成了蕭家的罪人。”
蕭明瑜知道韓氏還是很重視蕭茂楊的意見,她想了想說道:“娘,姐姐的腳差不多好了,娘不如同來人說明,就是這一兩天就回去。讓來人先回去稟報父親。”
“那殿下那裡怎麼辦?放殿下一個人在這裡,萬一出了意外,蕭家的人頭可不夠賠。”
蕭明瑜自信一笑,“娘說的沒錯,我們蕭家的人頭不夠賠,不過王府的人頭怕是也不夠賠的。”
“你這話是何意。”
蕭明瑜跪在地上,“娘,女兒莽撞,自作主張將這裡的情況寫信給京城。若是我們出事,或者殿下出事,外祖父那裡定會爲我們聲張。”
“你個傻孩子,不擔心信件被王府的劫走嗎?那樣殿下豈不是被我們害了。”韓氏狠狠的在蕭明瑜頭上戳了一下。
蕭明瑜卻笑了起來,“娘,女兒沒那麼笨,女兒分別寫了兩封信。第一封女兒在信裡面討論了一下最近看的一本書的感想。第二封信裡面纔是正事,不過女兒心想怕是沒人能看明白女兒那封信的意思。”
韓氏眼前一亮,“你用了密語?自己創造的?那你外公如何看得懂?”
“女兒不是說了嘛,女兒同外祖父討論了一下最近看的書本。”
韓氏明白了,頓時笑了起來。“好孩子,你是個聰慧的。這個法子好,如此一來王府那邊定然是投鼠忌器。”
“所以娘不用那麼擔心,事情總會過去的,王府也不可能搜查一輩子。想來很快王府那邊就會放鬆。”蕭明瑜帶着幾分篤定的說道。
韓氏點點頭,心裡感嘆,明瑜真的長大了,似乎再不能將她當小孩子那樣。韓氏有些惆悵,卻也覺着欣慰。如今這個世道,容不得天真簡單的人。
蕭明瑜辭了韓氏後,又去見了周乾。周乾得知宋子敬找上門來,又得知韓澈和找趙諾十有八九是在王府的手裡。那眉頭皺起來能夾死一個蚊子。“非得去見宋子敬?”語氣非常不對鏡。
蕭明瑜奇怪的看着周乾,這人怎麼有點不正常。蕭明瑜點頭,“是,不然趕不走這人。而且這人同司馬雲飛很要好,他那裡說不定有消息。”
周乾也察覺到自己的那一絲不對勁,手無意識的在空中揮舞了一下,迅速平靜下來,對蕭明瑜說道:“你說的對,的確該去見他。這人本殿下也聽說過幾句,聽說是個任性胡爲的人。你若是想在他那裡得到消息,順着他來會事半功倍。”
這會換成蕭明瑜皺眉,她好像忽略了一些不對勁的情況。不過此時時間不多,她也沒心思去追究,拋開那些無所謂的情緒,對周乾點頭,“多謝殿下提醒,那我現在就過去。”
蕭明瑜走了,周乾繼續看書,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書本,這會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一想到蕭明瑜這會面對宋子敬那個人,而且宋子敬對蕭明瑜有着明顯的企圖,這讓周乾很不爽。就好像自己地盤上的東西,被他人褻玩了一般,讓他有種想要砍人的衝動。
不行,他不能這麼幹坐着,什麼也不做。他受傷的地方是手,不是腿也不是腳,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去偷看。呸,那不叫偷看,那叫知己知彼。周乾打定了主意,稍微僞裝一下就出了院門,不見了蹤影。
蕭明瑜來到花廳,想起前兩天李天寶在這裡磕頭求韓氏將明嫁給他的情形,蕭明瑜五端由的心裡頭生出一股不爽來。
進了花廳,瞧着宋子敬那張臉,蕭明瑜心裡頭的不爽就更甚了。
宋子敬卻不同,一見到蕭明瑜,那眼睛都在發亮。“明瑜,你可來了。我等了你好一會。”
蕭明瑜在主位上坐下,同時招呼宋子敬坐下,丫頭奉茶上來,蕭明瑜喝了一口,這才同宋子敬說道:“宋公子,請你以後稱呼我爲蕭姑娘,或者直接叫我蕭七也行,我不介意。我的閨名,不是宋公子該叫的。這樣不合規矩。”蕭明瑜的態度很客氣卻也顯得疏離,從一開始蕭明瑜就同宋子敬區別開來。
宋子敬心頭不滿,臉上卻只表現出兩分來,“明瑜……”
“蕭姑娘或者蕭七。”蕭明瑜的態度極爲堅定,擺明態度,此事不解決那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可能。
宋子敬煩躁的抹了一把臉,“你非得這樣嗎?”
“非得如何?講規矩難道錯了嗎?宋公子,你該清楚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早讓你在蕭家成爲人人喊打的對象。我今日讓你進這大門,已經算是看在親戚的情分上。若是宋公子不在意這點親戚情分,那麼我沒意見。”
宋子敬很是憋悶,“好,蕭姑娘。最近的事情你都清楚,王府那裡……總之我很擔心你們。最近你最好不要出門。”
蕭明瑜面無表情的問道:“請問宋公子是出於好意嗎?還是有別的想法。”
“當然是好意。”宋子敬幾乎差一點就朝蕭明瑜吼叫起來,“蕭姑娘,我對你只有好意,沒有惡意。我很擔心你,萬一王府哪裡……”
蕭明瑜做出一副苦惱的模樣,“我不明白,宋公子爲何要擔心我?同樣我也不明白王府那裡爲什麼要關注我們?宋公子可以說清楚嗎?”
“王府那裡我不知道,那些人或許有病,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懷疑到你們身上。至於我……”宋子敬死死的盯着蕭明瑜,目光放肆而濃烈,“我實話告訴你吧,蕭明瑜,蕭姑娘,我宋子敬想要娶你做妻子。所以我要對你好,不能讓人欺負你。欺負你就是同我宋子敬過不去,我會爲你出頭。”
就算是鎮定如山石的蕭明瑜,這一刻也控制不住的動容。至於躲藏在暗處偷聽的周乾,嗤笑一聲,真想跳出去掐死宋子敬這小子。蕭明瑜豈是宋子敬能夠消想的,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周乾此刻還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蕭明瑜關注起來。或者是蕭明瑜的聰慧吸引了他的目光,或者是蕭明瑜的膽氣讓他加註了更多的注意力,或者是蕭明瑜的救命之恩。總之,周乾一聽到有人要打蕭明瑜的主意,牙齒就嘎巴嘎巴的想,很想上去咬一口。
蕭明瑜皺起眉頭,“宋公子真會開玩笑。”
“明瑜,我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宋子敬疾步上前,帶着強烈逼迫的意味。
蕭明瑜大吼一聲,“站住,宋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那是宋公子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讓人誤解的話。我同宋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的,還請宋公子放我一條活路。”蕭明瑜心裡頭很煩躁,一開始她是想接受周乾的建議,順着宋子敬的話說下去。可是如今的話題和情形,蕭明瑜絕對不可能這麼做。宋子敬無非是同司馬雲飛走的近了點。論真本事宋子敬屁都不是。對於這樣的人,實在是沒必要客氣。
“在你眼裡,你覺着我玷污了你?”宋子敬一臉受傷的模樣看着蕭明瑜,“蕭明瑜你有沒有良心,我是真心實意的。”
蕭明瑜冷笑連連,“真心實意害的我跪祠堂,差點死掉。真心實意將蕭明琦推下水,打着爲我出頭的名義。真心實意謀害蕭明,害的她名譽受損,嫁都嫁不出去。如今你又來同我說什麼真心實意,宋子敬,你能否成熟一點。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今日鬧了矛盾隔日就能如同沒發生任何事一樣在一起玩耍。宋子敬,你來我家若是就爲了說這些,那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宋公子請吧。”
“蕭明瑜,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就是這麼踐踏別人的好意嗎?”宋子敬滿腔怒火,可是更多的是覺着自己很可悲,就跟一個小丑一樣。
蕭明瑜嘲諷一笑,“宋公子在說這些之前,我想我有必要提醒宋公子一聲,你敗壞了蕭六的名聲,如今宋蕭兩家正在商量你同蕭六的婚事。你現在不想着正事,卻來我這裡同我胡言亂語,說想要娶我。宋子敬,你可有想過你這番作爲,將我置於何地?我蕭明瑜在別人眼裡成了什麼?成了搶姐姐未婚夫的下賤女人。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敗壞我的名聲,讓我徹底跌入地獄,這就是你處心積慮做這些的目的。好的很,宋子敬,你可以出去了。這裡永遠都不歡迎你。”
“你誤會我了。”宋子敬連連辯解,“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會娶蕭明,我更不是她的未婚夫。我要娶也只娶你。”
“我不嫁你,現在不會嫁給你,將來更不會嫁給你。宋子敬,你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還有你同蕭六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做主。蕭宋兩家的長輩都在,我相信他們會對此事作出最合適的處理。至於你,以後我就該改口叫你一聲姐夫。希望屆時宋公子別再戲耍我,女兒家的名聲禁不起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壞。”
蕭明瑜疾言厲色,若是有把刀在這裡,蕭明瑜只怕二話不說就朝宋子敬砍過去。見過神經病,卻沒見過宋子敬這般的神經病,簡直讓人無語。此刻她無比的同情宋家人,宋家那些人究竟是靠什麼本事忍受了宋子敬這麼多年,而將來又是蕭明去忍受宋子敬。蕭明瑜此刻都爲蕭明感到可憐。遇上這麼一個男人,真是三生不幸。
宋子敬一臉嚴肅,“蕭明瑜,我會娶你,現在想要娶你,將來更想娶你。只要你一日沒嫁,我就不會改變這個決定。即便有一天你真的嫁了人,我也會破壞。我得不到別的男人也休想得到你。蕭明瑜,我知道你討厭我。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繼續討厭我,這樣總比讓你遺忘的好。”
靠,果然遇到神經病。“宋子敬,你想發瘋儘管去。今日我也將話撂在這裡。我蕭明瑜自始至終就沒怕過去,你儘管來,你看我會不會對你妥協。你以爲你靠耍流氓耍無賴就可以橫行天下嗎?我告訴你,你那是妄想。”
“是不是妄想,讓時間來做決定。”宋子敬譏諷一笑,“蕭明瑜,我宋子敬看上你,你應該感到榮幸。可是你之前說的那些話,究竟有多難聽,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第二次。還有王府那邊的事情,你好自爲之。我喜歡你,可是你卻踐踏我的喜歡,我等着你落魄的那一天來求我。”
蕭明瑜怒極反笑,這位中二病可真不輕。“行,我也等着那一天,我也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骨氣,到底會不會去求你。好走不送。”
宋子敬甩袖離去,滿臉寒霜,遇到之人無不避讓,生怕被這瘟神給牽連。
走出很遠很遠,遠到宋子敬完全不熟悉周圍的環境,這才稍微冷靜一下。一臉苦澀,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臉頰,真是失敗透了。他雖然對蕭明瑜撂下了狠話,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本來打算好了,這一次無論蕭明瑜說什麼他都不生氣,他一定會讓蕭明瑜知道他的好處。可是一時衝動,所有的一切都付諸東流。如今蕭明瑜怕是恨死他了。宋子敬真想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狠狠的罵自己無用,這麼簡單的事情竟然也辦不好,反倒是弄巧成拙。宋子敬,你怎麼這麼無能。還想娶妻生子,就這點本事如何娶妻生子。
宋子敬心想他不能這麼下去了,他要去找司馬雲飛,他要改變現狀。
可是司馬雲飛不見了,據說是去了王府。宋子敬又想起無意中聽到的事情。司馬雲飛同王府想幹什麼?真的要針對蕭家嗎?
蕭明瑜一肚子的火氣沒出發泄,遇到宋子敬,果然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好一會才離開了花廳回內院。
躲在暗處偷看的的周乾,卻笑了起來。當蕭明瑜說她不嫁,現在不嫁,將來也不嫁的宋子敬的時候,周乾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見蕭明瑜走了,周乾也不再停留,趕緊回去。
韓氏已經得知蕭明瑜將宋子敬方進門的事情,狠狠的戳了把蕭明瑜的額頭,大罵蕭明瑜糊塗。
蕭明瑜心甘情願的受着,她的確是糊塗,從一開始就該叫人將宋子敬打出去,而不是聽他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蕭明瑜一臉認錯的模樣,讓韓氏心軟下來,“行了,以後離着宋子敬遠一點。他那樣的人就跟瘟神一樣,誰沾染上誰倒黴。”
蕭明瑜心有餘悸的說道:“娘,女兒記住了。這次也算是給女兒一個教訓。女兒真心沒想到宋子敬這人會如此的無恥。”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只是她還是願意將人往好處想。雖然世間有許多的不如意,有許多的黑暗,可是有黑暗就勢必有光明。蕭明瑜願意相信光明,願意給人機會。但是這次教訓讓蕭明瑜明白,光明的確有,但是絕對不在宋子敬這一類人身上。果然立場很重要。她就是犯了立場不穩的毛病,以後一定要改正。
韓氏見蕭明瑜聽進去了,也就放心下來。蕭明瑜是個聰明的姑娘,想必很快會想清楚將來該如何做。
蕭明瑜退了出來,回到房裡,準備躺一會。
丫頭進來稟報,說是蕭明來了。
蕭明瑜趕緊起來,扶着蕭明坐下,“四姐姐怎麼過來呢?你該讓人叫我過去。”
“不用,我的腳已經好了,走路沒問題。”蕭明笑着,眼中卻帶着一抹憂愁。“明瑜,這些天李天寶每天都來是嗎?”
蕭明瑜無法隱瞞,點頭承認。
蕭明神情不定,有些看不透。“他這人可真是蠢透了。”
蕭明瑜在蕭明對面坐下,很認真的對蕭明說道:“四姐姐,李天寶跪下來求娘將你嫁給他。娘很生氣。既然想要娶你,就該正正經經的讓大人上門,然後讓媒婆上門提親,三媒六聘的將你娶回去。可是李天寶完全不講禮節,一味的胡攪蠻纏。李家並非是沒有規矩的人家,這些道理李天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依舊我行我素。”
蕭明望着蕭明瑜,“明瑜,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蕭明瑜深吸一口氣,“四姐姐,我就想問一句,四姐姐想嫁李天寶這個人嗎?”
蕭明沒有搖頭,卻也沒有點頭。瞧着有些捉摸不定。“明瑜,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蕭明瑜苦笑一聲,“四姐姐,不是我在懷疑,而是李天寶所言所行很讓人生疑。總覺着他說着娶四姐姐的話,可是真實的目的或許並不在此。”
“你是說他在利用我,戲弄我們嗎?”蕭明一臉蒼白。
蕭明瑜不忍心,卻也堅定的點頭,“娘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如今不宜多生事端,故此對他的事情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四姐姐,因爲李天寶救了你,你會對李天寶有想法嗎?”
蕭明自嘲一笑,“明瑜,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並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還有,下次見到李天寶,你不用對他客氣,直接將他打出去。告訴他,我蕭明嫁豬嫁狗,也不會嫁他這個別有用心的混賬東西。”
蕭明說完,起身離去。蕭明瑜沒有阻攔。她皺着眉頭,蕭明似乎有些不同了,可是好像同以前相比並沒有變化。
萬更的節奏,你們都不雄起,這是節操沒撿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