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墨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趕緊跑趕緊跑,一定要找到大夫爲自家小小姐看看,看看小小姐是不是要醒過來了,是不是要好起來了?
爲此,墨竹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直到她跑到了大夫的診所的時候,已經喘不過起來了,但是她還是一把抓住了那個坐在大廳裡邊的大夫,也顧不上其他人的反對,直接拉着他就跑。
那大夫是認得她是許家的丫鬟的,所以,心中雖然不知道是誰出了毛病,但是也知道自己跟上去應該是沒錯,所以也沒有過度掙扎,便順着墨竹跑了出來。
而等到他們兩人到了清雅現在居住的地方的時候,許依依已經咳出了不少水出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嘴脣更是稍微有了一些紅潤的勢頭,清雅和盧琳琳兩人是又急又喜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好在這個時候大夫已經來了,清雅和盧琳琳趕緊見位置讓了出來,清雅仍舊託着許依依的後背,而大夫也顧不上驚訝直接將手指搭上了許依依的脈搏。
那原先似有似無的脈搏在大夫的手指搭上去的那一刻突然便強勁了起來,同時許依依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了幾分血色。大夫心中驚訝,他原本以爲許家這位傻丫頭是必死無疑的了,只是卻沒有想到在經過了幾天幾夜的折磨之後,她竟然還沒有死,如今反而有了轉醒的勢頭。
這不由得讓大夫心中大爲詫異。
不過好在他到底是幾番歷經生死之人,所以也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仔細爲許依依把起脈來。一番把脈過後,大夫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喜,清雅和盧琳琳看了,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幾絲希望。
“大夫,我家許依依怎麼樣了?”清雅焦急地問着,大夫則是笑着將手放了下來,然後看着清雅,溫和地說道:“夫人放心,小姐的脈象穩健了許多,同時呼吸也順暢了,腹中積壓的水也在剛纔咳了出來,估計再吃幾服藥便要見好了。不過這種情況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還是夫人與這位小姐有福啊,這事過後,這位小姐怕是要有大福氣的了,所以夫人儘管放心吧,我就在這兒先恭喜夫人了。”
大夫這麼說着,清雅、盧琳琳、墨竹三人都是一陣驚喜,清雅更是緊緊地握住了自家女兒的手,眼中淚光閃現,而盧琳琳則趕緊吩咐墨竹從她那裡拿出一吊錢給了大夫,算是出診費,同時還賞了他好些東西,讓大夫也不禁笑眯了眼。
他本來還以爲這許家夫人被趕出了許府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東西的,卻沒料想到今日見到的這位陌生的夫人卻似是大有來頭的,這不由得讓大夫心中也暗暗警醒,這以後這許家二夫人的事情,他怕還是要多多上上心纔好了。
就這樣,墨竹代替自家主子將大夫送了出去,同時去了藥鋪拿了藥。
盧琳琳趕緊吩咐她將藥熬了,同時陪着清雅,心中總算是有了幾分寬慰。她本來就擔心清雅會一時想不通隨了許文空而去,可是如今看來,有了許依依之後,清雅怕是能夠挺得過來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會對許依依造成怎樣的傷害,只希望她不要再癡癡傻傻了纔好,畢竟往後清雅這一生的寄託便在許依依身上了,盧琳琳捨不得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受半點的苦。
就這樣,三人陪着許依依度過了一個無眠的晚上,第二天一早,破院外再次傳來了馬蹄聲,原來是清雅的弟弟清澄一大早便趕了過來,他放心不小自己的這個姐姐,所以急急辦完了事情也顧不上休息便直接趕了過來。
而清雅接到消息的時候,眼圈再一次紅了。她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了,從小他們姐弟兩就感情十分深厚,到了後來更是如此。
直到清雅成了親之後,他們之間才漸漸離地遠了,只是心中的那一份牽掛卻絲毫都沒有減少,反而越積越多。清雅本來是打算邀請弟弟一家人過來玩一玩的,只是卻沒有想到他們再次相見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爲此清雅的心中一陣陣的痛,而清澄也完全理解自己姐姐的心情,體貼地避免了這些敏感的話題,只是那份關心與那份在意卻全然掩飾不住,讓清雅又是一陣感動。
而盧琳琳對於自己的丈夫這麼早就過來了,也是一陣心喜,雖然她有些心疼自己丈夫的勞累,但是她現在最心疼的還是她的清雅姐,與許依依。
所以幾人也顧不上客氣,直接在屋中坐了下來,全心照料起許依依來。
而清澄也提到了要將清雅接回清家的消息,可是卻被清雅拒絕了。清澄與盧琳琳雖然早就料到,可是聽到清雅真正拒絕時,他們還是一陣難過,“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清雅只是微笑,“澄弟,姐姐並不感覺苦,你知道嗎,這裡是文空生活的地方,是他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姐姐捨不得走,也捨不得離開他。
姐姐知道你們都擔心姐姐以後生活不好,但是你們放心,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姐姐會爲了許依依堅強起來的,只是爹孃那邊,就要有勞你們掛心了,清雅不能在爹孃面前盡孝,是清雅的不是,往日如果有機會,清雅定親自到爹孃面前請罪,只是現在請原諒清雅的自私,原諒清雅暫時不能離開!”
清雅這麼說着,眼眸中含着淚水看着清澄他們,清澄他們見到清雅的決然也只能一嘆,“姐!”清澄嘆息地喊了一聲,清雅的嘴角卻掛着笑容。
她摸了摸清澄的臉,然後將他的手放到了盧琳琳的手上,“澄弟、琳琳,姐姐只要看到你們兩個好好的,姐姐就滿足了。姐姐知道你們心疼我,但是姐姐現在真的過的蠻好的,你們不要爲我擔心了好嗎?”
清雅的話讓清澄和盧琳琳都紅了眼,盧琳琳更是抓住了清雅的手,嘴中一直想說些什麼,可是清雅卻阻止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琳琳,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往後啊,我有許依依陪着我就不會孤單了,所以你們也不要爲我擔心!”
這麼說完,清雅便笑着摸了摸他們兩人的頭,然後走到了許依依的旁邊沒有再看他們兩。而清澄和盧琳琳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紅暈,彼此看了一眼,又很快地移開了視線。不過當他們見到自己的姐姐的時候,心中都不由得一痛。
他們爲自家姐姐不值,同時對許家也多了一抹痛恨,不過現在他們又能夠說些什麼?姐姐都已經下定決心了,他們便也只能按照姐姐的意志讓她好好靜靜,只希望姐姐往後的生活能夠安寧幸福……
只是這樣的幸福有多麼難得,他們都知道,爲此,他們都只能深深地嘆息一聲,然後默默地將從家中帶來的東西都搬了出來給了清雅,同時也留下了一筆錢。
清雅本是不要的,但是耐不過他們的堅持,最終只好收了下來。
清澄還在附近給清雅他們買了一處院落,那院落離許府不是很遠,清澄本來是想買遠一點的,但是清雅堅持,他也就作罷了,便在附近尋了一處較好的院落買了下來,然後幫助清雅一家搬了進去。
只是在搬進去的時候,清澄見着姐姐抱着姐夫的牌位一陣悲痛的時候,眼眸還是一沉,姐姐怕是愛姐夫愛到了極深極深的地步了,否則姐姐也不會如此傷神,才這麼短短几年,便似乎又老了十多歲一般。
爲此,清澄也只能嘆息,等到他們全部搬回了院落中時,清澄籌劃着將那出破房子給賣了出去,雖然錢不是很多,但到底也是一筆收入,只爲了姐姐以後能夠過得稍微寬裕一些。同時他還交代了墨竹,一旦這邊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聯繫他們。
如果缺錢了,或者少了什麼東西了,都要告訴他們。墨竹應了下來,而清雅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然後摟着許依依紅了眼眶,“許依依,你要記住舅舅、舅媽的好,等你醒了過來,一定要做一個好孩子知道嗎?”清雅這麼說着,許依依的臉上雖仍舊有些蒼白,只是呼吸卻平和了下來,漸漸有了起色。
只是她的夢境卻十分紊亂。
在夢中她似乎明白了現在的一切。從“她”生下來的那一刻到現在,所有的記憶便在她的腦海中浮現,一點點,一絲絲全部侵入了進來,佔滿了她所有的記憶,同時原本在現代的記憶也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從小學到大學,從軍事院校到國家秘密特警,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記憶中翻騰着,直攪得她一陣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了,爲什麼她的記憶中會多出這麼多的東西,但是她知道她還有一個執着,一個弄明白真相的執着。
她一定要知道最後的那一槍是誰開的,她一定要知道記憶中的那個人是否真的一直在利用着她,利用着她對他的感情,然後給了她致命一擊。所以爲了弄明白這一切,她不能死,也捨不得死。
爲了不死,米雪努力地吸取着周圍所有的信息,對於許依依,她的心中是滿滿的嘆息與心疼,而對於清雅以及許文空,她的心中卻有着讚賞,像他們這樣的愛情在現代已經幾乎都看不見了,可是在這個時空卻在絢麗上演。
同時她心中還十分佩服許文空對妻子與女兒的那份執着,那是作爲父親的一份堅強,作爲丈夫的一份責任,同時更是作爲男人的一份愛。正因爲許文空的這些執着,讓他在自己的妻子與女兒的記憶裡變成了個永恆,也許窮盡一生,清雅再也不可能愛上其他人了,因爲許文空在她的心中便是一切。
而許依依這個傻女孩也會一直一直愛着她的父親,敬着她的父親,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是她的父親給了她最無私的愛。
而米雪作爲旁觀者看着這一幕也不由得爲這一家深深地感動了。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了下來,讓她暮然一驚。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流過淚了,這些年裡,她一直都在爲國家做着某些機密的事情,從來都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掉過一滴淚,甚至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她仍舊是淡淡的。
因爲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早就料到了她的生命終將會在某一次執行某一項任務的時刻消逝,只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早而已,竟然這麼早,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對她所愛的人說出愛這個字眼的時候,她便已經從那個世界消逝。
同時也在她還沒有再看一眼自己的爸爸媽媽的時候,她便已經離世。這樣的痛,讓她的內心即便再平淡也多了許多悲涼,但是她還是沒有掉淚,也許她已經不知道落淚是什麼滋味了,但是今天一串淚珠卻從她的眼中滑落,這樣的事實讓她怎麼能夠接受?
“米雪啊米雪,你到底是怎麼了?”米雪這麼問着自己。可是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卻突然從她的眼前浮現了出來,她記得那時那個白色的光球,只是現在看來卻黯淡了許多,恐怕不久就要消逝了。
米雪見了不由得再一次黯然傷神,而那個光團這一次卻說出了聲音,“你是米雪姐姐嗎?”那個光團這麼問着。
米雪陡然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那個光團一陣輕微的顫抖,“望着”米雪,似乎有着深深的悲痛,而米雪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知道也許這個“光團”要說話需要一定的時間。
就這樣,時間在他們兩人的“互望”中漸漸流逝。等到米雪以爲那個光團不會再說話的時候,那個光團卻突然說了起來,“我……我就是你見到的那個許依依。”
光團的話讓米雪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你……你說什麼?”
這一次光團的聲音鎮定了下來,“我就是你見到的那個許依依。”
“那我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米雪仍舊有些不敢接受。而光團卻憂鬱了起來,“因爲你在我的意識裡。”光團這麼說着,米雪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光團略微轉了一圈,然後飄到了離米雪更近的地方開始述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