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諾沒法子,只得動手把兩串糉子都拆散開,然後挑了些較大又裹得比較牢固的,重新用繩子拴成一串,掛在房樑下的鉤子上。
她從荷包裡數出十五個銅錢,扭頭對許老三道:“爹,明個兒把這個給姥孃家送去,我這兒還有十幾個錢兒,你去割條肉一併送去,之前栗子洗三兒,姥孃家給拿來不少東西,還幫着咱家收麥子,端午節好歹是個大節,雖說姥娘不在乎這些東西,可咱也不能弄得太寒酸。”
許老三先被許諾諾的老道的言語弄得發矇,隨後便被她塞了十幾個錢在手裡,忙問:“你從哪兒來的錢兒?你娘給的?”
“我之前跑山賣東西攢下的,你別跟我娘說,不然她又要想東想西。”許諾諾又往袋子裡裝了些幹蘑菇,“這蘑菇也是我之前採回來曬的,雖然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可帶去好歹是咱們一份心意。”
許老三看着她有條不紊地安排着事情,忍不住伸手揉揉女兒的頭頂,沉聲道:“爹不在家這兩個月,你們娘仨兒都吃苦了吧?”
“在自家吃得什麼苦……”許諾諾這話說得虧心,話沒說完就已經哽住,低頭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才又說,“爹回來就好了,以後多疼疼我們,只要咱們家日子越過越好,就比什麼都強。”
她說罷也不等許老三再說什麼,轉身去燒了熱水,進屋把桃子拎過來洗刷乾淨,塞進被窩道:“時候不早,趕緊睡吧,明個兒端午,起早還好些事兒呢!”
桃子抓着許諾諾的衣袖,又怕碰疼了她不敢用力,紅腫的眼睛盯着她,癟着嘴像只可憐巴巴的小兔子,猶猶豫豫地說:“大姐,今晚還給我講故事不?”
許諾諾點頭道:“講。”擡手輕拍着她,胡亂想了個哄孩子的故事,顛三倒四地講了半天,也不知自己到底講對了沒有,最後越扯越遠,怎麼也圓不回來了,好在低頭看見桃子已經睡着了。
她輕輕從桃子手裡抽出衣袖,把早就準備好的五彩線拿出來,一端讓葉氏捏着,她手掌相對朝一個方向用力,很快就把五根線搓成一股勁兒,比量着大小剪開,系在桃子的脖子、手腕和腳腕上,然後給悠車子裡的兩個小娃兒也都分別繫上。
葉氏也翻出早就繡好的香包,幾個孩子的圖案都一樣,繡着蛇、蜈蚣、蠍子、壁虎和蟾蜍這五毒,主要是爲了壓住邪祟、毒蟲不侵。
按照規矩香包裡本該放着白芷、川穹等多種草藥,氣味好聞又能夠祛病強身,趨避毒蟲,但鄉下人家也沒那麼多講究,也沒那個閒錢兒去給孩子置辦這些,所以香包裡只塞了許諾諾之前去山上採的香草,曬乾了之後倒也有股子特殊的香氣,用經緯稀疏的軟布縫個包包,將曬乾的香草塞進去填滿,最後再裝進香包裡,用針線把最後的開口封住,把佩戴用的絛子接頭處也一併縫進去,從外頭看起來既結實又美觀。
許諾諾把香包塞在三個小的枕頭底下,摸摸鎖兒和栗子身下,見都還乾爽,這才放心地給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