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莫離不想先看看許依依的卷子,但是他也是存了比較的心思的,既然許依依這麼篤定地第一個交了卷,那麼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寫出了這樣驚世絕倫的篇章,竟然讓她也多了幾分同齡孩子的跳脫。
所以莫離將許依依的那份卷子壓在了最底下,等到看完了所有卷子纔拿出來。入目之處是一行行十分清晰的小凱,雖然不似書法家那邊狂放,也不似待字閨中的女子那邊娟秀,但是卻寫的很有性格,莫離剛看上去的時候,便輕輕讚歎了一聲。
書法,書法,自然是自成一家纔是書法,總是模仿別人的字體不能稱作書法,只有在自己的字體中融入了自己的性格與感情,這樣的字體才能夠稱得上書法。而許依依的字,雖然還沒有達到那種渾然天成的境界,可以現在已經稍稍見了端倪,所以莫離不由得爲她讚歎了一聲。
而等到他仔細去看裡邊的文字時,嘴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大了起來,這個許依依雖說有時候很膽大,可有時候她卻又心細地讓人吃了驚。就拿這篇文章來說,莫離只給出了一個大概的範圍,可是她卻幾乎將所有能夠涉及到的方面都論述了個遍,見到這個場景,莫離不由得暗自爲她心驚。
從他剛纔所看到的內容來看,前邊那些學生所談到的方面,許依依這篇文章中基本上都談到了,而且有很多見解已經超出了莫離的預料。要知道做學問做學問,沒有一定的閱歷,沒有一定的見識,這個學問是做不好的,可是現在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卻做出了這麼一篇文章來,要是說出去,恐怕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這麼一來,莫離放在卷子上的手就停頓了下來,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去評價這篇文章了,但是他知道許依依的才華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正當他在猶豫的時候,星辰卻已經走了過來,“莫離。”星辰喊了一聲。
莫離詫異地擡頭,卻只見星辰拿着一壺好酒,一個籃子在外邊看着他,“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和我喝一杯?”星辰問着,臉上帶着笑意,莫離微微停頓了一下,將手中的卷子收好之後,便站了起來,“好啊,難得你有閒情逸致來到我這裡,我就陪你喝一杯。”
如此,兩人便辦了一張桌子在樹底下坐了,開始喝起酒來。
等到天色漸漸晚了,月亮高掛樹梢的時候,星辰和莫離都有些喝高了,“怎麼,你真的決定不回去了?”莫離問着星辰,星辰卻苦澀地抿了一口酒,看着莫離,“你呢?你回不回去?”
“我……”莫離沉默了,而星辰卻看着他苦笑了起來,“你這又是何苦呢?鳳姑娘都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是不能忘記嗎?”
“哎!”莫離只是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摯愛之人哪有那麼容易忘記的?你也別勸我了,好好想想你的事情吧,別和家裡人鬧矛盾就真的不回去了,你還有一個美滿的家,和我不一樣,不一樣。”
莫離藉着酒勁這麼說着,星辰的眼中卻露出了一絲苦澀出來,他也沒說話了,只是舉起了酒杯,和莫離再次幹了一杯。莫離醉醺醺地喝了,星辰再倒,兩人頓時喝了個酩酊大醉。
等到許依依悄悄地來到學院的時候,卻碰到了兩個醉鬼,許依依不由得不高興了,“星辰叔叔,莫離先生,你們兩怎麼就喝成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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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到許依依出現在了這裡,都不由得楞了一下,“許依依?”星辰走了過去,朝着許依依看了半天,“你……你怎麼來了?”星辰的舌頭有些打結地問着,莫離卻趁着這段時間發功逼出了體內的酒水,這才清醒了過來,但也同樣好奇地看着許依依,“你怎麼來了?”
許依依看着兩個喝醉了的大男人,不由得無奈地笑了一下,“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給我送東西?”莫離曾經有些不解,而星辰卻恍然大悟了起來,“哦!我……我知道了,在我到你這裡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許依依……我……我就跟她說了,今日……今日是你的生辰,她準……準是給你送生辰禮物來了。”星辰斷斷續續地說着,許依依則狠狠地點了點頭,“是啊,是啊,我聽聞今日是你的生日,所以我親自做了一個生辰禮物送給你,先生,你可不能嫌棄哦!”
許依依這麼說着,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可愛。莫離聽了她的話,卻有幾分哭笑不得,“有你這樣送別人禮物的嗎?別人送禮物都是說希望你喜歡,可是你卻說不讓我嫌棄,你這禮物到底是什麼啊?來,快給我來看看。”
莫離邊說着,邊朝許依依伸出了手,許依依卻嘟起了嘴吧,“怎麼沒有?我就是一個啊!哎!反正你不嫌棄就行了,至於你要看的話,就跟我來吧!”許依依這麼說着,莫離一愣,“怎麼?不在這裡?”
許依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那當然啊,要是在這裡,我幹嘛說這麼多的廢話?好了好了,莫離先生還有星辰叔叔,我們走吧,要是去的晚了,可就看不到了。”許依依這麼說着,拉着他們的手就走。莫離和星辰雖然不知道許依依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順從地跟了過去。
兩人邊走便猜測着,星辰說是一壺酒。莫離搖頭說不是,“許依依哪裡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肯定不是什麼酒菜。”聽到莫離這麼說,星辰倒是不服氣了,“怎麼送酒就是凡夫俗子了?那有些人還送雞蛋怎麼算?”“不怎麼算。”莫離孩子氣地將頭偏向了一邊,“反正只要是你送的酒菜,那就是俗品,沒得商量。”
……
兩人就這麼邊吵邊鬧地跟着許依依一路走了過去,而許依依在前邊聽着他們兩人鬥嘴,額頭上不由得滑下了幾條黑線,她還不知道原來她認識的星辰叔叔還有莫離先生竟然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今日見到了,差點沒把她的下巴都嚇得掉了下來。
但是星辰和莫離此時卻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們本來就準備在今日大醉方休的,現在雖然加入了許依依,可是他們卻沒把許依依當外人,所以當然不必要去恪守那些什麼什麼禮節了,所以星辰和莫離乾脆放開了性子,做了一回小孩,狠狠地任性了一次。
而當許依依將他們兩帶到目的地的時候,星辰和莫離卻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腳步,止了聲音。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讓他們太震撼了。
一排排竹子上掛着小小的紙燈籠,一直將他們所站的地方圍成了一個圈,同時在竹子中間,還有許依依特意引來的螢火蟲在不斷地飛舞着,鈴鐺在他們的耳邊響起,音樂聲也在這個時候奏響了起來。
同時,一片巨大的空地上,還擺了一個他們說不出名字的“點心”,散發着一陣陣的清香,同時在“點心”的旁邊,還擺放了一碗熱騰騰的鳥蛋,一雙筷子,那鳥蛋裡邊開着鮮豔的花朵,將一顆顆鳥蛋襯得更加潔白如玉。
同時在他們的腳下,一朵朵鮮花在熱情地綻放着,似乎在歡迎着他們的到來。
見到這一幕,莫離的眼睛不由得酸了,許依依卻邊唱着歌,邊將那碗鳥蛋端到了莫離的面前,“莫離先生,這個是爲你準備的,生辰快樂。”
許依依這麼說着,莫離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笑着將那晚鳥蛋接了過來,星辰有些吃味地看着,“怎麼,沒有我的嗎?”
許依依則是朝着他笑了一下,“你放心,等下那個蛋糕可是很大很大的,肯定夠你吃。”許依依這麼說着,星辰卻耍小孩子脾氣似的指着莫離手中的那碗鳥蛋說道:“可是我就是要那個。”許依依頓時頭痛了起來,而莫離嘴角帶着笑容地看着他們兩人的鬥嘴,眼中盛滿了笑意。
“好了好了。”莫離當起了和事老,“我給你一個行了吧?”莫離將其中的一枚鳥蛋放到了星辰的嘴裡,星辰這才滿意的笑了,他使勁地朝那鳥蛋咬了兩口,突然卻睜大了眼睛,莫離不由得緊張地看着他,“怎麼了?是燙着了嗎?”
星辰卻使勁地搖了搖頭,將嘴中的鳥蛋快速吃掉之後,指着莫離的碗說道:“我還要。我還要。”
莫離見着他這個模樣,將碗移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邊,“不行,這個是許依依爲我準備的,我已經給你一個了,你不能得寸進尺,你就在旁邊慢慢看着吧,我到那邊去吃去了。”莫離這麼說着,就坐到了蛋糕旁邊。
星辰趕緊跟了過去,打鬧了起來,莫離卻趁着星辰搗亂之際,將一枚鳥蛋也放進了嘴裡,頓時他的反應也如星辰一樣,呆住了。他快速地看了一眼碗中的鳥蛋,再看了一眼旁邊一直“虎視眈眈”的星辰,最終小心翼翼地將碗“藏”到了一邊,看着星辰警惕地說着:“這些都是我的,沒你的份了。”
星辰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他忿忿地走到了許依依面前,大聲問道:“爲何就準備了一碗?”許依依則是無辜地說道:“誰叫今天是莫離先生的生辰呢?要是哪日你過生了,我也給你準備一碗,這樣總行了吧?”
許依依這麼說着,星辰即使再不甘也沒轍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莫離一人在那邊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則將目光轉向了桌面上這個巨大的“點心”,用手小心地碰了碰,有些疑問地說道:“許依依,這個是什麼?”
聽到星辰的問題,許依依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她朝着莫離看了一眼,見他也被星辰的問題吸引了過來,不由得笑着將兩隻小手伸到了兩人的面前,“先閉上眼睛。”許依依說着,小手在他們兩人的眼前晃了晃。
星辰和莫離雖然不知道許依依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但是心中好奇,便也真的將眼睛閉了起來,只是莫離和星辰的嘴角卻帶着一抹笑意。而許依依見到兩人已經閉上眼睛之後,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蠟燭”。
蠟燭是不能食用的,而許依依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那種可以食用的蠟燭,所以便只好用平日裡照明的蠟燭來充數。
只是畢竟這些蠟燭是不能食用的,所以許依依也不打算將它們插入蛋糕中,而是用一種十分巧妙的手法,插在了蛋糕的周圍,整整圍了一圈,正好二十五支,預示着莫離即將進入他二十五歲的生辰。
與此同時,許依依還朝着竹林的上空看了幾眼,見到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繩索仍舊好好地在那兒綁着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莫離先生,星辰叔叔,你們可以睜開眼睛了。”許依依這麼說着,雙手飛快地將二十五支蠟燭一次性點燃,同時,右手突然往上空一揚。
就在星辰和莫離睜眼的時候,蛋糕周圍的蠟燭全部綻放了奪目的光彩,將空地照亮,而竹林周圍,四處空地上,也陡然升起了一陣陣五彩的光暈。
莫離驚訝地朝着光暈望去,卻只見一束束煙花伴隨着聲響陡然升起,在寂靜的夜空中綻放出了絢爛的色彩,映照在三人的臉上,流光溢彩,奪人心魄,雖冷寂卻又溫暖,雖孤獨卻又溫馨,一下子便震撼住了正在觀看中的兩人。
“這……這是什麼?”星辰驚訝地問着許依依,許依依偏頭朝着兩人看去,見兩人的目光都被煙花吸引之後,才微笑着說道:“此物名煙火,能在瞬間綻放出無盡的光華,但一瞬之後便會消逝。世人常把它用來慶祝生辰或者節日盛典,今日剛好是莫離先生的生辰,我平日裡留着這些也無用,便乾脆將它們給搬了出來,以祝賀先生來年大吉大利,一帆風順之意。”
許依依這麼說着,莫離的身子驀地一震,看着許依依的眼中波光流轉,“許依依。”他在心中喊了一聲,又莫名地一嘆。他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加盛大的場面,也不是沒有吃過比這更美味的食物,只是這份心,他卻從未感受過,只除了夢中的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