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糊熬得差不多的時候,許諾諾把魚湯那邊撤了火,稍微又燜了一會兒才掀鍋蓋,一股濃濃的魚鮮味兒撲面而來,讓她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自從到這裡之後,當真是虧了不少嘴,平時連個肉星都難得一見,偶爾吃到幾口帶油花的菜都實屬不易。
她先盛出一大碗清湯,鏟了一塊刺少的魚肚子肉,端進去放在葉氏面前。
然後又出來盛出一小盆,添了些鹽,又撒了蔥花和香菜,端到裡屋桌上,見桃子已經早早兒地等在桌旁,便先給她盛了一小碗湯,夾了兩片豆腐放在面前,叮囑道:“先吃這個,魚肉刺多,等我給你弄,卡在嗓子裡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許老三後腳就端着菜糰子進來,又去地裡拔了幾根蔥,盛了碗大醬上桌,看着葉氏小口喝着魚湯,不由笑着說:“娘還是惦記你的,雖然嘴上說得難聽,但這不還是想着給你補身子麼!”
許諾諾正在給桃子挑魚刺,聽了這話翻了翻眼睛道:“爹,這魚是山子哥送來給娘補身子的,我今個兒去老屋拿米,奶說家裡也沒細米了,就給了我一小捧。”她說着擡起下巴,示意放在炕沿兒上晾着的米糊。
“就夠熬這麼五六些的樣子,熬一次只夠兩個娃兒吃兩頓的。”怕許老三不知道孩子每天吃多少,她又補充道,“一天都要吃四五頓。”
許老三的眉頭又擰了起來,看着葉氏低頭喝湯,再看看桃子被燙得直吸氣,卻還是往嘴裡放的模樣,神色些微地黯淡下去,沉聲道:“等過了端午,我去多換些細米回來。”
許諾諾聞言手下一頓,不過也沒說什麼,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她對這個爹的印象還算不錯,至少他還知道心疼老婆,平時也會哄着女兒,家裡的活兒看到了就馬上去做。
除了有些愚孝和老實之外,許老三其實算得上是個頂好的男人了,不過畢竟是個古人,很多觀念都要潛移默化的滲透,慢慢等着量變成質變,不能指望一蹴而就。
許諾諾把擇好魚刺的肉放進桃子碗裡,給她掰了半個菜糰子道:“別隻顧着吃魚,那東西不頂餓。”
許老三自己琢磨着,這個時節跑山不划算,山上沒有太多能採的東西,地裡活兒雖然少卻也離不開人,出去做工想來也不現實,便道:“這些日子地裡沒什麼活兒,我明個兒去河裡下幾個捂子,看能不能弄點兒魚給你們吃。我再去打聽打聽,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家請零工,說不定能賺幾個錢兒。”
許諾諾聞言輕聲嘀咕道:“賺了錢兒也不是自己的,還不是得給出去。”話雖這樣說,但還是擡手給他夾了塊魚肉,“爹,你別不捨得吃魚。”
“……”許老三對許諾諾的抱怨無可奈何,也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許諾諾的碗裡道,“你別隻忙着照顧桃子,自己也多吃點。”
“老三,給你們送糉子來了。”李氏挎着個籃子,直接推門進來,用力吸了吸鼻子,誇張地說,“呦,這是躲起來吃什麼呢,這樣的香?”
許諾諾聞言翻了個白眼,她不捨得吃魚肉,擡手把魚頭夾進自己的碗裡,也不去理會李氏。
葉氏今年沒幫着包糉子,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二嫂來了,上炕坐吧,吃了沒,跟着一起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