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五月五是毒月惡日,男害父,女害母。”成子哥娘唏噓道,“可憐老吳家,盼了這麼久才得個兒,卻偏又趕上這個,真是命啊。”
葉氏略有些出神兒,心道人家命再怎麼樣好歹也有個兒,自己卻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半晌回過神兒來才問:“這得找個人家寄養纔好吧,難不成她家要把娃兒溺死?”
成子哥娘輕推着鎖兒的悠車子,搖搖頭說:“是個大胖小子,她家哪裡捨得,盼了那麼久的兒呢!可是寄養的人家哪裡就那麼好找,她家日子又過得緊巴,也拿不出錢兒來,如今都在家裡犯愁呢。”
許諾諾並不知道這個風俗,以前似乎也沒遇到過端午節出生的孩子,覺得新鮮便在一旁多聽了一會兒,也聽出了成子哥孃的弦外之意,若生下來是個女兒,怕也就是直接溺死的命了。
她低頭尋思片刻,有些猶豫地說:“如果找不到寄養的人家,便把孩子送去廟裡,求個寄名符,到時候便成了方外之人,自然也就克不到父母了。”
“哎呀,這是個好法子,怎麼就沒想到呢!”成子哥娘聞言一拍大腿,“到底還是諾諾的腦子好使,我這就去跟老吳家說。”
她說罷就急匆匆地走了,還沒走出院門就又跑回來道:“你瞧瞧我這腦子,把來幹啥的都忘了,諾諾娘,家裡有孩子的舊衣裳給我件兒,老吳家想做個百家衣被給孩子壓壓命。”
這個許諾諾倒是知道的,百家衣被一共有兩種,一種是討同性穿過的衣裳,用來保佑孩子今後健康成長,另一種就是成子哥娘說的這種,是個男孩兒就要討女孩兒穿過的衣裳,用來壓一壓命,表示把孩子當女孩兒養活,倒也是希望平安長大的意思。
許諾諾在炕琴裡翻出兩件小衣裳,遞給成子哥娘問:“嬸子,這兩件行不?”
成子哥娘接過去也顧不得看,連聲道:“行,有個啥樣的都行,舊的纔好。”把兩件衣裳一卷,夾在腋下就匆匆走了。
許諾諾跟葉氏一起餵了兩個小的,還不等把東西都收拾下去,便又有客人登門來了。
來的人是個五十來歲的婆子,穿了身褐色的褂子,腰間繫着條灰撲撲的圍裙,手裡提着糉子和一罈子酒,神色有些拘謹和憔悴,站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似乎還不敢隨便進來,看到許諾諾出來,這才露出些笑意地問:“這……是諾諾吧?”
“嗯,我是諾諾,您先進屋吧。”許諾諾想了半天,也沒從記憶裡找到這個婆子是誰,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來人是誰,見手裡提着禮,便先把人讓進了屋裡。
那婆子腳步挪動幾下,卻還是沒有進門,只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諾諾道:“上次來你家你纔剛週歲,一晃兒就這麼大了,這些東西給你家,我、我就不進去了。”
許諾諾心道,原來是週歲的時候見過,難怪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還是客氣地說:“大過節的,哪有不進門坐坐的道理,我娘坐月子,在屋裡不能出來,您進來說說話兒,喝口水再走。”
正好葉氏也在屋裡問:“諾諾,外頭是誰來了,咋站在日頭底下說話?”
許諾諾便把人連拉帶扯地讓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