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府出兵圍住了我家?“
聽得來報,孫謀大吃一驚!
各家家主齊聚於孫家大殿,商討着夜襲王府,與孫謀成竹在胸不同,很多家主並不同意冒險,畢竟各有各的打算,孫家防着沈充錢鳳,怕客大欺主,而中小家族雖然也擔心沈充進城,卻更加擔心被孫謀挾沈充之勢,驅爲先登。
相對而言,淮北諸豪齊聚郯城,裡應外合,以絕對優勢兵力一舉破去東海軍,減少戰鬥損失,才最符合中小家族的利益。
各家爲此吵的不行,即便是名列孫家之後的陳鄭徐三家,因着孫媚與長城錢氏定了親,對孫謀也隱有忌憚,這倒不是說反對攻打王府,能通過自己的力量把楊彥解決掉,顯然優於引外兵入城,在這一點上,他們和孫謀一致,爭論的焦點主要集中於各家兵力調配與主攻方向。
總之,都希望自己少出力,別人多出力。
“報!”
又一名軍卒慌張入內。
“快說!”
孫謀沉聲道。
軍卒連禮都顧不得施,急聲道:“城頭守軍已全部落入東海軍手中!“
孫謀大驚,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軍卒猛一咬牙道:“回郎主,各家守軍近四千卒被東海軍擒獲,無一脫逃!”
頓時,各位家主喧譁起來。
“我軍倍於東海軍,怎會如此,爲何會被制住?”
“城牆雖不與塢堡連接,卻居高臨下,可向我等府中發射矢石,孫老啊,應速速出兵,奪回城牆!”、
“肅靜!”
孫謀雙手一壓,待喧譁小了點,才道:“諸位勿要驚慌,楊彥之兵力有限,既要把守城牆,還要守着王府,如今又分兵攻我,豈非尋死之道?你我先登上城頭,看看再說!”
衆人心急如焚,隨孫謀快步離去。
事實上,幾乎沒人料到楊彥敢於先動手,包括沈充、錢鳳也是如此,畢竟兵力太過懸殊,哪怕東海軍再精銳,可城池就那大,缺少了騰挪的空間,充其量把王府打造的固若金湯,那也沒關係,大不了圍而不攻,困他幾個月,待他彈盡糧絕看他還有什麼招。
如今楊彥主動出擊,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着實讓人震驚!
不片刻,一行數十人登上了城頭。
東海軍距離城頭兩百來步,人數不是太多,六千左右,弓弩手與步卒由車陣守護,兩側有騎兵,還有些載着巨大弓弩的車輛。
“阿翁,楊彥之就在城下!”
孫班向陣中猛的一指。
孫謀喝問道:“楊府君,何故兵圍我家?”
楊彥拱手道:“請孫老見諒,有人向本將舉報,你家窩藏羯賊,主上早有嚴令,不與劉石通使,故本將不得不來,請孫老打開堡門,容本將入內搜查,若無此事,本將再行請罪!“
“一派胡言!”
孫謀氣的大罵。
鄭家家主鄭繼扯了扯孫謀,小聲道:“孫老勿惱,此子明顯是尋個圍攻的藉口罷了,依鄭某之見,他既要來,不妨放他進來,你家在堡中有精兵千餘,還有上萬丁壯,可利用地形拖住他,我等各家急速發兵,四面八方圍攻,可一舉破去此子啊!“
”嗯,不錯,不錯!“
”鄭老言之有理!“
衆人紛紛附和。
孫謀差點沒背過氣。
這是我家,不是你家啊,把我家打爛了你們當然不心疼。
更何況孫謀並不敢放楊彥進府,畢竟孫家勢力再大,也就兩千多卒,再多養不起。
佃戶只要有力氣,能幹活就行了,但軍卒不同,要操演,要訓練,要裝備,再弄些騎兵的話,足以把一個家族壓垮。
楊彥能養那麼多兵,尤其以騎兵、弓兵、水軍、鴛鴦兵等技術兵種居多,是因爲採用集體農莊方式,釋放出大量人口做工,以礦產和手工業產出換取農產品,如果全部種田搞小農經濟,撐死養五千步卒了不得了。
而孫家置於城頭的七百卒被俘,家裡只有一千五百卒左右,依仗塢堡或可固守,若是放楊彥進來,立就是引狼入室的後果!
佃戶雖然不是一點作戰能力都沒有,卻畢竟不是專業戰兵,別說和東海軍比,就連自家部曲都遠遠不如,真正碰上烈戰,除了當先登,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更何況還有部分佃戶被堵在城外進不來。
“哼!”
孫謀冷哼一聲:“諸公莫要忘了,你等亦在我家作客,放楊彥之進門,誰敢擔保無恙?眼下只能固守塢堡,同時各家速速發兵來援,裡外夾擊,方能大破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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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衆人啞口無言。
“郎主,郎主,城頭向家裡射箭了!”
這時,一名軍卒向靠着城牆的那面猛的一指。
就看到城頭冒出來一排弓箭手,紛紛張弓,向塢堡裡射。
城牆高兩丈,塢堡高一丈半,中間的寬度約在十五到二十丈之間,從城頭射箭,可以控制靠城牆一面的數十步範圍,又因居高臨下,那面的牆頭不能站人,形同於塢堡的防守出現了漏洞。
不僅孫謀面色大變,鄭徐孫三家的家主也是面色大變,有弓箭手在城上掩護,東海軍可輕鬆破堡而入!
原本沒有誰把城牆當回事,畢竟自家軍卒的數量是東海軍一倍,哪怕硬拼,拼個同歸於盡,也不怕城牆失守,可現實就是如此殘忍,城牆莫名其妙陷落,沒人明白是怎麼回事。
孫謀急聲道:“諸公,郯城危矣,還望諸公精誠一至,速遣家中精銳來援,否則我家一破,你等各家亦難倖免。”
各家家主都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即便是不靠城牆的中小家族暫時不會被東海軍侵擾,可那四大家族一倒,他們還能跑得了麼?
於是紛紛派出親隨,從還沒被東海軍圍堵的地方縋城而出,隨即撒腿狂奔。
荀豹呵呵一笑:”將軍,去請救兵了,末將敢打賭,天黑前救兵來不了。“
楊彥看了看天色,已經快黑了,不由笑罵道:”想要什麼明說,何必拐彎抹腳。“
”這個……“
荀豹撓了撓後腦殼,訕訕道:”若有機會,還請將軍勸勸我家和荀虎家的婆娘,做大婦的,心胸總要寬廣點嘛。”
“哦~~”
楊彥明白了。
荀虎荀豹,包括很多親衛都是荀家的部曲,婚姻嫁娶由荀家一手操辦,女方几乎由荀家嫁出去,而荀灌是個強勢女郎,等同於女方有荀灌這個大後臺。
本來沒有楊彥出現,大家日子就這麼過了,可跟了楊彥之後,節節勝利,軍中得到了衆多美女,眼睜睜看着分配給別人,要說不心癢那是不可能,偏偏家裡有惡娘子,哪能隨隨便便領女人回家?
在以王彭之爲首的偈者團被徐龕伏擊那次,楊彥給了他倆一人一個美女,這倒好,家裡鬧翻天了,如果不是打着楊彥硬塞過去的名望,恐怕早被趕出家門。
“嘿嘿,還望將軍美言幾句啊!”
荀豹諛笑道。
這真是開玩笑了,楊彥義正嚴辭的擺了擺手:“我可幫不了你,我管的再多也管不了你家的事,這樣罷,他日若是女郎過來,我幫着和女郎說說,讓女郎去找你們家的惡娘子談談。“
荀豹的臉苦了下來。
楊彥也不管他,觀察着塢堡動靜,城頭只是騷擾性的放了一陣子箭,漸漸地,幕色愈發深沉,按照沈充守寨的方法,楊彥着人點上火把置於前後兩方,又於兩陣之間燃上火把,陣中一片漆黑。
“來了!”
後方突然有密集的腳步傳來,荀豹神色一凜。
對方也沒打火把,完全是憑着對城池的熟悉程度摸黑過來,藉着月光,僅能勉強看到些影子,無從判斷來敵數量。
楊彥招了招手。
弩軍紛紛踏弦上箭,由於有滑輪組存在,拉弦不僅速度提高,也更加省力,而牀弩由三人操作,兩人從兩側絞動絞盤,後面一人負責瞄準發射,此時也裝上粗大的箭簇,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