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救駕

陸珩聽到失火, 二話不說往外走去。林子裡傅霆州是死是活陸珩並不關心,這個地方隱蔽,誰都沒看到方纔的事情, 陸珩剛纔故意加重了傅霆州的傷勢,但這點程度還不會要人命。

至於傅霆州爲何會在行宮裡受傷, 出去後如何和衆人解釋身上的血跡,那是傅霆州自己的事。陸珩並不擔心傅霆州反咬, 這一刀牽連甚廣, 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王言卿, 傅霆州但凡要臉, 就不會大肆聲張。

陸珩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前殿。行宮是臨時搭建出來的, 大部分用木材、葦蓆、氈帳築成, 火星子燎着後,乘着風一吹,沾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火海。片刻的功夫, 火勢又擴大了, 半個行宮都籠罩在火光中。宮人、大臣們從夢中驚醒,自顧不暇, 呼叫奔跑,救火的、救命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慌亂的人羣相互推搡碰撞,場面非常混亂。

一個太監驚慌四竄,他逃跑時沒來得及看路, 無意撞到一個人, 還沒靠近就被一股力道推開。太監趔趄摔到地上,他擡頭, 看到一道紅色的人影站在前方,火光映亮了他身上張牙舞爪的瑞獸眼睛,腰側繡春刀無聲散發着冷輝,從太監的角度看,他顯得尤其高挑修長,居高臨下,宛如天神下凡。

太監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行禮:“陸大人。”

陸珩飛快從亂糟糟的行殿中掃過,冷着臉問:“皇上呢?”

太監被問住了,茫然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正要去外面打水救駕!”

陸珩臉色越發凝重,他今日等着傅霆州上套,日落後沒着急睡覺,但其他人天一黑就睡了。行宮有一萬五千多人隨行,皇帝及宮眷入住行宮,其他士兵搭帳篷拱衛在外圍,居住密度非常大。這麼多人匯聚在一起,失火非常危險,許多人睡得死或者沒來得及跑出來,此刻被火場圍困,不住掙扎慘叫。僥倖逃出來的人有的在哭嚎,有的在找水,竟然沒人注意皇帝在哪裡!

而火勢最兇猛的方向正是從皇帝行殿傳來的。陸珩現在沒空興師問罪,他逆着奔逃的人羣,像一柄劈開亂流的利刃,毫不猶豫往火光最洶涌的地方走去。皇帝現在未有子嗣,如果皇帝在南巡期間出事,他們所有伴駕的人都要完。

想明白利害關係的人有不少,皇帝正殿前已經圍了不少人,御前大太監張佐臉被薰得焦黑,依然扯着嗓子呼喊皇帝,指揮人潑水。陸珩快步走過去,劈頭就問:“張公公,皇上在何處?”

張佐看到陸珩,大喜過望,連忙上前道:“陸大人,你可算來了。今日不輪雜家當值,雜家趕去檢查明日的車駕儀仗,一直忙到現在,雜家也不知道皇上在哪裡。”

陸珩無意追究張佐的理由是真是假,皇帝如果出了什麼差池,他們這些太監定是第一個陪葬的,張佐絕不敢在這種地方撒謊。無論張佐今日出去幹什麼了,可以肯定現在他確實不知道皇帝在哪間屋子裡。

那這就麻煩了。南巡期間人手雜亂,魚龍混雜,再加上前些天還鬧出有人闖入行宮告狀的事,皇帝對自己的安全頗爲擔心,所以從兩天前起,他不再住在固定的寢宮,而是輪換着睡,連身邊近臣都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哪兒。

太平時候這樣做可以有效躲避暗殺,然而碰上今日這番情景,簡直糟糕透了。

陸珩看向前方熊熊烈焰,皇帝接見臣子的主殿已經完全燒着了,火勢跨過東偏殿,蔓延到後方大片的內宮寢殿,妃嬪、宮女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行宮的規制大概比照紫禁城,依然是前朝後寢,皇帝如今就睡在後面這些宮殿的其中之一。

但後宮足有上百間屋子,等他們撲滅火,裡面的人早就燒死了。陸珩強迫自己冷靜,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他樹敵良多,又是錦衣衛,如果皇帝出了什麼閃失,他定然是第一波被問責的。趁現在火勢還沒有合圍,他需要找出皇帝在哪裡,趕緊救皇帝出來。

陸珩問張佐:“今日皇上做了什麼?”

已經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了,張佐也不在意是不是逾矩,一五一十將皇帝的行動告訴陸珩:“皇上傍晚先是找陶天師論道,隨後陸大人您來了。陸大人走後,皇上派人傳膳,汝王作陪。汝王給皇上獻上自釀的藥酒,皇上和汝王相談甚歡,便多飲了幾杯。晚宴結束前皇上有些醉了,沒留汝王,自去後宮休息了。”

陸珩微微皺眉,行宮失火,皇帝喝醉,偏偏汝王在這個時候入宮獻酒。陸珩問:“汝王怎麼想起入宮?”

“明日御駕就要走了,宮裡早就定好今晚款待汝王。晚宴結束後,是雜家親自將汝王送出去的。”張佐知道陸珩在懷疑什麼,他聽到失火的時候也想過是不是汝王搞鬼,畢竟皇帝無嗣,如果皇帝有什麼好歹,那就只能像正德皇帝一樣,再從宗室中挑繼承人。但今晚宴請汝王是早就定好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汝王這種時候動手腳,未免太蠢。

最重要的是,汝王和皇帝這一支血緣並不近,就算皇帝駕崩,內閣按照血統挑繼承人,無論怎麼選都輪不到汝王。汝王實在沒必要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

汝王在陸珩腦海中只走了一圈就壓下,是不是汝王搞鬼以後可以慢慢查,現在最重要的是救皇帝。張佐現在和他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必要說謊。按照張佐的說法,皇帝見了他後就傳汝王用膳,席間多喝了酒,很快就睡了。可能就是因爲皇帝喝醉,所以才錯過了失火,在火勢剛燃燒時沒來得及脫身。

陸珩想起他去找皇帝時,皇帝正在問陶仲文旋風的事。相比於天意之類的說辭,陸珩更願意相信是奇怪的風勢導致失火。陸珩問張佐:“今日皇上在何處設宴,廚房在何處?”

張佐指向火勢最猛烈的地方:“皇上在東偏殿設宴,胡力等人爲了方便,用了東邊那間小廚房。”

皇帝身邊的膳食一直由太監負責,爲了防止外人下毒,廚房也有好幾個,每次開哪一個竈都是臨時決定。陸珩想起風勢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現在聽到張佐的話,越發確定,火勢是從小廚房燒起來的,藉着今日的風向掃到了東偏殿,又擴大到後面密集的寢宮。

判斷出起火位置後,還要判斷皇帝的位置。陸珩腦中不斷浮現出行宮的分佈圖,問:“皇上今夜只喝了汝王進獻的藥酒?”

張佐點頭:“是。”

“什麼酒?”

張佐想了想,回道:“叫長生固本酒。汝王說這種酒是他花大力氣釀製出來的,顏色清澈,口感醇厚,尤其難得的是能和氣血、養臟腑、調脾胃、補諸虛,久服百病消除。”

“用什麼材料釀成?”

看藥酒的名字就知道這是汝王特意拿出來邀功的,宴會上一定會說出這種酒的珍貴之處。如果是普通人肯定記不住,但能在聖前伺候的,無論宮女太監,沒一個笨人。張佐稍做回想,一字不落報了出來:“當歸、巴戟、杜仲、人蔘、石菖蒲、熟地黃、陳皮、枸杞子、川椒、生薑。”

陸珩不懂醫術,但聽這些藥材,很明顯都是補益發熱的。皇帝自從登基後就多病多災,這些年一直很注重養生。喝藥酒後會發熱,酒後忌生冷、蘿蔔、魚等寒性食物,更忌着涼。以皇帝這麼小心的人,晚上睡覺肯定不會開窗,但今日吹的是旋風,晚上熱而悶,皇帝要想不開窗還睡得舒服,只能在一個天然蔭涼的屋子。

陸珩負責皇帝安全,這一路各處行宮的地圖他都看過。陸珩迅速回憶衛輝行宮的草木分佈,一邊在宮殿羣中穿走,一邊吩咐身後的錦衣衛:“去取一條厚棉被,用水打溼。”

行宮現在亂成一團,錦衣衛不知道從誰身上扯下來一條被子,匆匆抱給陸珩。迎面正好碰上一個救火的太監,陸珩劈手搶過太監手裡的水,用力將棉被浸到桶裡。陸珩來不及等被子溼透,拎起滴着水的棉被,眼睛都不眨地往火海中衝去。

此刻行殿前已經圍了許多官員,衆人對着火場一籌莫展。傅霆州也粗粗包紮了傷口,帶着人趕來現場。幸好此刻火光沖天,人仰馬翻,衆人都憂心生死不知的皇帝,沒人留意傅霆州的異樣。

傅霆州望着火勢,眉頭緊鎖。五城兵馬司的官兵不斷提水過來撲火,但杯水車薪,火勢一時半會根本控制不住。武定侯郭勳走到傅霆州身邊,同樣一臉凝重:“你這邊有消息嗎?”

傅霆州搖頭:“皇上怕刺殺,這幾日並無固定寢殿。剛纔御前太監也過來問我了,連他們都不知道皇上在何處。”

成天跟在皇帝身邊的內侍都猜不出皇帝在何處下榻,他們這些外臣如何得知呢?武定侯沉沉嘆了口氣,心中越發明白事態的嚴重。

萬一皇帝出事,回去後他們輕則丟官,重則殞命。武定侯早年亦是上過戰場的,他不怕死,但不能死的毫無價值。如果皇帝在裡面,他一定捨命衝進去救駕,但是現在毫無頭緒,上百間屋子,茫茫火海,他往哪裡衝?

武定侯面色凝重,心裡已經盤算起擁護哪一個宗室對武定侯府最有利。真刀實槍見過血的人到底和文官不同,武定侯很快注意到傅霆州身上的血腥味,他回頭,詫異地打量傅霆州:“你身上……”

傅霆州心中警鈴大作。他對不起卿卿良多,要不是他強行拉着卿卿去見洪家人,卿卿也不至於落崖失憶。這一刀是他該受的,他並不怪她。但武定侯不一樣,永平侯夫人早就對王言卿看不順眼,萬一讓武定侯知道,那又有的麻煩。

傅霆州正想着用什麼說法遮掩,突然聽到前方呼聲大作。一個緋紅的人影飛快沒入火海,火舌隨即將來路斬斷,快的彷彿是衆人眼花。

傅霆州和武定侯一齊怔住。武定侯緊盯着那個方向,沉沉皺眉,根本顧不上追究傅霆州身上的傷了:“陸珩?他進去做什麼?”

傅霆州亦斂着臉色,沉默不語。

·

如果說有些人的生活是一條直線,一輩子沒經歷過什麼奇事,平平庸庸就到了晚年,那皇帝的人生必然是一條大起大落的折線。

皇帝是被熱浪和喊叫聲驚醒的,他一睜眼發現自己困在一片火海里,別提多麼驚訝了。他只記得不久前和汝王宴飲,他飲酒後有些困,便早早散宴休息。明明睡前還一切如常,爲何一睜眼,他就掉入了煉獄?

更可怕的是這藥酒後勁綿長,皇帝酒勁未解,身上根本使不出力氣。他費力地坐起來,但舉目四望,門窗房樑處處舔着火舌,沒有一個太監、宮女、侍衛前來救駕,根本求生無門。

皇帝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睛,他一邊掩着脣咳嗽,一邊費力地喊:“救駕,快來人救駕……”

火勢越來越旺,門窗被完全封死。皇帝待在炙熱的室內不斷咳嗽,再這樣下去,就算他不被燒死,也遲早要被嗆死。

就在皇帝覺得此命休矣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岌岌可危的木門被外力踹開,轟然倒地,砸落一地碎火星。皇帝費力睜開眼睛,看到火星後出現一道緋紅色的身影。火龍繚繞,濃煙滾滾,屋子裡所有東西都被映得通紅,皇帝一時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線喚回了皇帝的神志:“皇上,您在裡面嗎?”

皇帝愣了愣,大喜過望。這不是幻覺,真的有人來救他了!皇帝忙高聲道:“陸珩,朕在這裡!”

陸珩長出一口氣,幸好他沒有猜錯,皇帝果真在這一帶。屋裡的火勢已經非常猖獗了,炙浪一陣陣撲在人臉上,彷彿再往前一步就會被吞沒。這種時候越猶豫越危險,陸珩一腳踹開掉落的木屑,頂着溼棉被快步衝到室內。他進門時留意到門口躺着一個小太監,看樣子是想出去叫人,但慌忙間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到桌角上,徹底撞暈了。

難怪沒人知道皇帝在哪裡,一個喝醉了,一個撞暈了,任憑外面急死他們也沒反應。陸珩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皇帝身前,都來不及說客套話,兜頭就用溼棉被將皇帝裹住:“皇上,臣失禮了。”

皇帝如今哪還講究這些,他都嗆得說不出話了。陸珩將皇帝背在身上,毫不停留往外跑。

燒斷的木頭不斷墜落,來時還算安全的路,頃刻就被火蛇包圍。這種時候陸珩無比感謝他天生謹慎,出發前把行宮地圖看了好幾遍。陸珩不斷調整路線,前面路不能走了就立刻更換方向,左拐右拐,終於衝出火場包圍。

外面太監正忙着救火,有人看到陸珩揹着一個人出來,連忙圍過來。他們七手八腳接過陸珩身上的人,掀開被子一看,正是隻剩一口氣的皇帝。

太監們又是驚又是喜,忙嚷嚷着去叫太醫。武定侯和傅霆州聽到另一邊不正常的喧鬧,對視一眼,立即心照不宣往那邊走。

他們還沒走近,就從周圍人羣的吵鬧聲中得知,陸珩把皇帝從火場中救出來了。傅霆州腳步微頓,要不是陸珩今日才從外地回來,不久之前還在和他對峙,傅霆州都要懷疑是陸珩搞得鬼。這麼多人都束手無策,陸珩是怎麼知道皇帝的位置的?

武定侯也聽到了,他臉色陰沉,但還是大步往前方走。雖然他們錯過了救駕的時機,但皇帝剛剛脫險,他們要是不去聖前杵着,等皇帝緩過勁來,看怎麼收拾他們。

皇帝身邊已經圍了許多人,傅霆州和武定侯趕到時,連第二層都擠不進去。身後有人高聲喊着“快讓開”,傅霆州和武定侯回頭,見是錦衣衛提着一個太醫,飛速朝這邊趕來。

仔細看,太醫兩腳都夠不着地,不知道是怎麼飛過來的。

人羣連忙分開一條路,傅霆州也被推到一邊。太醫氣都快背過去了,但他不敢整理儀容,雙腳一着地就趕緊去看皇帝的狀況。他給皇帝把了脈,又看了皇帝的臉色,說:“聖躬無憂,只不過嗆了灰塵,需要靜養。”

圍觀人羣長長鬆了口氣,連傅霆州也如釋重負,終於敢鬆開手心。張佐擡來擔架,小心護送着皇帝去安全的地方休息。人羣又呼啦圍着皇帝轉移,這時候郭韜注意到陸珩手上的傷口,說:“太醫,指揮使也受傷了。”

餘下衆人一齊看向陸珩,陸珩按着自己另一隻手臂,說:“無礙,小傷而已。”

太醫知道這位可是救駕的功臣,等皇帝恢復清醒,必然要大肆封賞陸珩。哪怕陸珩說沒關係,衆人依然熱絡地圍在陸珩身邊,堅持要讓陸珩處理傷口。

太醫親自上前把脈,說:“陸指揮使手臂被火焰灼傷,如果不處理,恐會發炎。指揮使不可大意,趕快找個地方包紮傷口罷。”

陸珩的手以後還要握刀殺人,用處大着呢。他也沒有推辭,意思性客氣一下後就去包紮了。陸珩被人羣簇擁着離開,走前發現傅霆州和武定侯站在不遠處,陳寅正朝這個方向趕來。陸珩靜靜掃過這些人,微微一笑示意,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珩的傷口上了藥,纏了繃帶,他的衣服在火場中燒壞了,纔剛包紮好,太監便給陸珩送來了新的衣服。陸珩從容地換了新衣,往御殿走去。此刻皇帝寢宮外圍滿了人,隨行的文臣武將都來了,張皇后神色難掩狼狽,帶着衆嬪守在另一間屋子裡。

衆人聽到陸珩來了,本就安靜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隨即人羣無聲讓開,文武官員表情都有些耐人尋味。陸珩站定沒多久,張佐從裡面出來,徑直走向陸珩,客氣地拱手道:“陸指揮使,聖上得知你受了傷,特敕你回去歇息,不必在此守着了。”

陸珩哪怕剛立了功,臉上依然沒有任何驕縱得意之色,肅容問:“聖上可有大礙?”

“聖上已經醒來了,沒什麼妨礙,只不過受了驚嚇,需要靜養。”

陸珩聽到皇帝沒事,臉上如釋重負,懇切道:“那就好。聖上逢凶化吉,可見必有天神庇佑,實乃大明之福。”

張佐笑道:“指揮使的心意雜家會轉達給聖上的。夜深了,指揮使還有傷在身,快回去養着吧。”

陸珩和張佐推拉幾回,覺得面子做到了,才半推半就應下。陸珩回身,看到面色沉沉的張敬恭,笑着頷首:“首輔保重,晚輩先告退了。”

一羣年紀五六十的閣老功臣,乃至張皇后都在皇帝屋外守着,陸珩這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卻大搖大擺離開。陸珩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剛推門,王言卿就已經從屋裡跑了出來:“二哥,你怎麼樣了?”

66.結案24.傅賊9.質問8.幫忙73.承天85.更替134.伴讀2.卿卿40.鬧鬼5.二哥9.質問31.條件1.十年48.難消97.婚帖91.偷情46.落網90.負心60.綁架1.十年36.闌珊53.演技133.孩子11.解惑79.賜婚1.十年64.畏罪107.主謀17.真兇47.作案39.升遷91.偷情63.拆招113.底線38.錯過4.失憶84.新年39.升遷10.真假79.賜婚138.番外之權傾天下39.升遷70.包紮11.解惑124.送嫁70.包紮134.伴讀113.底線104.禮物89.溺水97.婚帖119.新婚98.婚禮99.恢復69.救駕88.入戲138.番外之權傾天下64.畏罪98.婚禮89.溺水104.禮物14.姦夫130.救兵74.祖宅111.封賞134.伴讀38.錯過44.吃醋17.真兇131.海禁12.繼母91.偷情55.冤情108.追求67.行刺101.細作23.審問10.真假126.巷戰47.作案16.證據134.伴讀130.救兵26.相遇109.內奸133.孩子96.婚期3.落崖97.婚帖96.婚期52.真假53.演技45.綰髮138.番外之權傾天下22.幫忙103.訣別79.賜婚5.二哥27.不識91.偷情
66.結案24.傅賊9.質問8.幫忙73.承天85.更替134.伴讀2.卿卿40.鬧鬼5.二哥9.質問31.條件1.十年48.難消97.婚帖91.偷情46.落網90.負心60.綁架1.十年36.闌珊53.演技133.孩子11.解惑79.賜婚1.十年64.畏罪107.主謀17.真兇47.作案39.升遷91.偷情63.拆招113.底線38.錯過4.失憶84.新年39.升遷10.真假79.賜婚138.番外之權傾天下39.升遷70.包紮11.解惑124.送嫁70.包紮134.伴讀113.底線104.禮物89.溺水97.婚帖119.新婚98.婚禮99.恢復69.救駕88.入戲138.番外之權傾天下64.畏罪98.婚禮89.溺水104.禮物14.姦夫130.救兵74.祖宅111.封賞134.伴讀38.錯過44.吃醋17.真兇131.海禁12.繼母91.偷情55.冤情108.追求67.行刺101.細作23.審問10.真假126.巷戰47.作案16.證據134.伴讀130.救兵26.相遇109.內奸133.孩子96.婚期3.落崖97.婚帖96.婚期52.真假53.演技45.綰髮138.番外之權傾天下22.幫忙103.訣別79.賜婚5.二哥27.不識91.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