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賜婚

彭澤被一個素昧謀面的和尚說中心事, 心神恍惚,擰着眉朝外走去。彭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注意到, 寺廟中的香客少了很多,連掃地僧侶也不見了。

等彭澤走出去後, 看似在拜佛的行人回頭,快速溜到廂房邊, 輕輕敲了三下窗戶。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敲三下就代表彭澤不在視線內了。

緊閉的廂房內, 赫然是僞裝成普通人的錦衣衛, 陸珩正在其中。陸珩掃了眼腳下被敲暈的真正的僧侶, 說:“彭澤走了, 你們四個留下來善後,別叫這些和尚起疑心。剩下的人去盯着彭澤,無論他接下來去哪裡,務必跟緊了。”

錦衣衛應是, 隨即散開, 各做各的事情。陸珩推門而出,不緊不慢走在陽光下, 他甚至帶着王言卿去殿前上了柱香。王言卿看着他的動作,無奈道:“哥哥,差不多行了吧。”

把人家寺裡的主持、沙彌打暈,假扮和尚騙人,現在還來佛祖面前上香。佛祖要是在天有靈, 非得被他氣死。

陸珩將線香插入香爐, 淡淡說:“它若真能聽到看到,反而是好事。怕的是它閉目塞耳, 不聞不問。”

彭澤今日來到這座寺廟確實是隨機,提前並沒有埋伏。只不過陸珩早就讓人跟蹤彭澤,錦衣衛看到彭澤進了寺廟,立刻去通知陸珩。陸珩得知後心道好機會,下令動手。

彭澤在大殿中對着佛祖祈禱時,他身後的僧侶被無聲放倒。和尚要剃度,不好假扮,錦衣衛只能裝扮成香客,無目的在周圍閒逛,攔住想進來上香的人。

錦衣衛喬裝好現場後,陸珩也帶着王言卿趕到了。陸珩還帶來一個裝和尚專業戶,這個人喜歡剃光頭,明明是錦衣衛卻長得慈眉善目,老是被人開玩笑叫“和尚”。他索性把頭髮剃光,在頭皮上點了六個戒疤,執行任務時假扮成方外之人,往往有些意料之外的收穫。

他及時換上主持的衣服,守在出寺必經之地上,等着魚兒上鉤。

只要足夠了解一個人,其實不難預測他的行爲。雖然假和尚一言未發,但是陸珩有把握,彭澤會上去主動搭話。

果然,彭澤入套了。彭澤雖然迷信鬼神,但能當到吏部侍郎,警惕和敏銳並不差。如果一個算命先生或者得道高僧主動上前搭話,就算說出花來彭澤也不會信;如果是彭澤自己選擇的,那就很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假和尚對彭澤說早就編好的說辭時,王言卿和陸珩就站在廂房裡,仔細觀察彭澤的表現。陸珩看到彭澤的表情,已經能確定彭澤心裡有鬼了,但他還是再次求證:“卿卿,你從彭澤身上發現什麼了?”

王言卿站在佛像前,看着細弱的火光在香上閃動,白煙升起,遮住了佛祖的面容,一切都像隔了層霧般看不清楚。王言卿說:“隔得太遠,我沒看清他臉上細節,但能看出他眼睛睜大了,之後出門時一直皺着眉頭,走路時手臂擺幅比先前小。他聽到一個不認識的人說他冤枉別人,但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表現出憂慮。”

陸珩負手站在佛像前,梵香繚繞在他身邊,給他增添許多出塵之意,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就是朝堂中心狠手辣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珩問:“還有嗎?”

王言卿低低嘆了聲,說:“正常人被陌生人無端猜測,會驚訝、憤怒,但不會害怕。他的表現更像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且,假和尚的話說得很模糊,套什麼事進去都能解釋,往往他擔心什麼,就會認爲禪語在暗示什麼。他聽到後面露擔憂,連走路的動作都無意識壓制了,說明被他冤枉的那個人對他有威脅,要不然,他表現出來的應該是輕蔑。”

假和尚的話是王言卿授意的,前面那些玄而又玄的佛語都是煙霧,一來是裝高僧人設,二來,是降低彭澤的防備。

王言卿要問的,其實只有一句。

你今世冤他。

這裡面“他”是誰也沒有說,不過看彭澤的樣子,他心裡分明有人選。那這就沒跑了,一個什麼事都沒做過的人,就算被恐嚇,姿態也不會表現的這麼低。

“所以,他們果真看過薛侃的草稿。”陸珩毫不意外,道,“張敬恭不用查了。摺子是他遞給皇上的,既然彭澤知道,那張敬恭也脫不了干係。”

“所以薛侃和夏閣老都是被人冤枉的?”

“未必。”陸珩說,“現在只能證明彭澤泄露了薛侃的摺子,並不代表薛侃這封摺子沒問題。誰知道是薛侃自己想的,還是受什麼人指示才寫的。”

“你懷疑夏閣老?”

“不是我懷疑,是皇上懷疑。”陸珩想到正鬥成一鍋粥的郭勳、翟鑾、秦福三人,也有些頭疼,“想繞過他們三人去見薛侃還真有些麻煩。算了,先從獄外的人下手吧。”

陸珩往外走去,王言卿默不作聲跟在後面。跨過高高的佛堂門檻,外面的陽光一下子刺入眼中。王言卿擡手遮住上方,問:“他們可是十多年的朋友,值得嗎?”

陸珩對此只是輕輕一笑:“朋友算什麼。只要利益足夠大,連妻子、孩子都可以捨棄,何況朋友呢?”

“朝廷爲什麼選這樣的人當官?”

“這話就錯了。”陸珩停下,回眸笑着看她,陽光越過他肩膀,顯得那雙眼睛格外沉靜幽深,“是當了官的人,都會變成這樣。”

或者說,只有變成這樣的人,才能在官場活下來。

陸珩見王言卿一副無法接受、大明要亡的模樣,忍俊不禁,拉住她的手說:“別擔心,我朝國泰民安,不會出事的。官員內鬥,正說明我們地大物博、國富兵強,有利益纔會有鬥爭。其他彈丸之國既無疆域又無物產,甚至要用我們的文字,哪會有什麼禮樂刑政呢?”

王言卿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陸珩拉緊她的手,道:“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去周圍逛逛。不知他們寺求姻緣是否靈驗。”

王言卿心想就算靈驗,被你一悶棍敲下去,佛祖也不肯保佑你了。陸珩拉着王言卿在寺中閒逛,經過一道門時,一個小和尚費力地從草叢裡爬起來,剛一動就吃痛地揉後脖頸。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很疑惑他怎麼在這裡。

王言卿頓生緊張,身體都繃緊了。陸珩修長的手掌包着王言卿的手,力道安穩又堅定。他對小和尚笑了笑,熱心問道:“小師父睡着了嗎?”

他睡着了嗎?小和尚迷茫地點點頭:“好像是吧。”

陸珩笑吟吟道:“那小師父下次可要小心了。”

小和尚雙手合十,感激地對陸珩說道:“謝施主提醒,阿彌陀佛,施主真是好人。”

王言卿默默看着“好人”陸珩毫不慚愧地應了這些話,大搖大擺從寺院中穿過,揚長而去。

陸珩帶着王言卿公費遊玩,等他慢悠悠將王言卿送回府邸時,正好聽到手下傳來回話。彭澤從寺廟出來後,心神不寧,最後去了張府。

陸珩淡淡一笑,眼中倏忽劃過一絲幽芒。看來,要有第二個首輔倒在他手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珩烏鴉嘴,在他說完大明國泰民安、不會出事後,前線就傳來了戰報。蒙古騷擾邊境,大同府告急。

朝廷常年和周邊國家打仗,但蒙古無疑是最強大的威脅。大同府是九鎮中最重要的關卡,大同一旦失陷,京城直接告危。立太子一事還沒有撕扯明白,打仗一事又提上議程。

老鎮遠侯傅鉞曾駐守大同,並且幾次擊退蒙古人,如今舊事重提,傅霆州成了領兵的熱議人選。傅霆州深知這是機遇,積極在朝中走動,想聯合人推舉自己。

但打仗一事牽扯甚廣,武將內部不是一條心,文臣也不會坐視不理。傅霆州奔走良久,始終沒法拿下兵權,彷彿有什麼人暗地裡給他使絆子,故意和他作對。

傅霆州努力良久無果,慢慢意識到孤掌難鳴,他需要支持。

這種關頭,他能求助的,唯有武定侯。

正巧郭勳也在查薛侃的案子。這個案子其實不難查,難的是涉案之人。區區一個薛侃案牽扯了三位閣老,查案結果直接關係着兩大文官派系誰輸誰贏。張首輔倚仗自己的影響力不斷插手辦案過程,而另一位主人公夏文謹卻一言不發,毫無動靜。郭勳自覺掐準了文官的命脈,正好傅霆州也求上門來,郭勳便在酒樓訂了宴席,做東宴請傅霆州、夏文謹,想和夏文謹做個交換。

在酒樓請客和在家裡設宴的概念不同,如果郭勳定在武定侯府,夏文謹肯定不會赴約,所以最後郭勳將宴席定在京城最好的酒樓。這座酒樓接待慣了貴客,裡面有配套包廂,安全性無須擔憂。

郭勳有財力包下整座樓,但是沒必要,生怕皇帝不知道他們見面了嗎?官員散衙後請客吃飯叫正常來往,要是清空全場,那才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郭勳在朝中多年,這點面子還是有的,當天傅霆州、夏文謹都準時到了。筵席尚未開始,屋中已經奏起絲竹,琵琶聲悠揚婉轉,琴聲低低相和,樂姬坐在屏風後,溫順地彈奏樂器。

郭勳頗爲得意,心裡已經盤算着一會怎麼要挾夏文謹,怎麼讓傅霆州和夏文謹都爲自己所用。郭勳是東道主,毫無意外坐在主位,夏文謹、傅霆州一左一右落座。郭勳舉杯飲酒,說了些上場話,正待引入主題,忽然外面響起腳步聲。

武定侯設宴,店家早就將這一帶隔開了,絕不會有人不長眼地闖進來,能走過來的,就不可能是誤入。郭勳停下說話,酒桌上傅霆州、夏文謹臉色也微變。

房門推開,一個人走進來,目光掃過全場,微微含笑道:“武定侯、夏閣老、鎮遠侯好。我今日在如意樓用膳,無意聽到武定侯也在。相逢即是緣,知而不拜太過失禮,我過來給諸位問個好。”

傅霆州飛快地和郭勳交換眼神,郭勳的驚訝不似作僞,連夏文謹都一臉意外,顯然誰都沒想到這個不速之客。不過人都進來了,郭勳也不能將人趕出去,便笑着說道:“陸大人客氣,本侯先前不知你也在如意樓,多有怠慢。既然今日遇到了,如果陸大人不嫌簡陋,不妨賞個臉,留下一起喝幾杯吧。”

陸珩客氣了一下,竟當真留下了。郭勳沒辦法,只能吩咐店家再添一副碗筷。

陸珩沒來前,郭勳坐主位,夏文謹、傅霆州依次落座,如今陸珩來了,傅霆州起身讓位,但陸珩卻笑着推辭,坐在了最末一位。傅霆州一開始就覺得陸珩不懷好意,現在看陸珩竟然沒有蹬鼻子上臉,越發覺得這廝別有所圖了。

傅霆州暗暗警惕,其他兩人心裡也在琢磨。他們不信陸珩真的閒到來酒樓吃飯還特意上來問好,專門爲他們而來倒還可信些。郭勳請客吃飯雖然在私下,但對於錦衣衛來說,打探到時間地點並不難。

在座幾人自然而然想到前不久的立太子一事。這段時間郭勳和內閣鬥得雞飛狗跳,錦衣衛卻格外安生,反正郭勳是不信,這麼大的事,陸珩會置之不理。

郭勳眨眼間已經轉過好幾個念頭,他拿不準陸珩想做什麼,一時也不敢開腔。幾人推杯換盞,笑呵呵地說着客套話,包廂裡氣氛十分融洽,實際上,每個人都在試探對方的來意。

陸珩彷彿當真是來這裡吃飯的,一字不提朝政,認真地和郭勳閒話家常。陸珩問郭勳:“聽聞您這個月喜得麟兒,恭喜武定侯。不知何時辦滿月酒?”

陸珩這個人,連別人家有幾個小妾、什麼時候生了孩子都知道,郭勳笑了笑,說:“一個小孩子,用不着大辦,自家人吃頓飯就行了。從小大操大辦的,恐怕會慣壞了他。”

“武定侯教子有方,在下佩服。”陸珩笑着說,“我恐怕脫不出空,只能補份滿月禮,還望武定侯海涵。”

郭勳自然連連說客氣,陸珩和郭勳客套時,也沒忘了夏文謹。陸珩問:“夏閣老的孫子應當要送學堂了吧,聽說令孫十分聰慧,三歲就會背詩,不知道請了哪家夫子?”

夏文謹性子孤,但提起兒孫,他也不好意思板着臉,免不了說幾句。有陸珩在的地方,永遠不必擔心冷場,他無論碰到誰都能聊起來,話題源源不斷。傅霆州坐在一邊聽着,心想陸珩真是噁心,長舌婦都沒有他婆婆媽媽。

不知道陸珩是不是聽到了傅霆州的腹誹,他忽然轉過視線,看着傅霆州笑道:“聽說鎮遠侯要成婚了,真是大喜之事。不知什麼時候能喝上鎮遠侯的喜酒?”

傅霆州怔了下,神情有些不悅,但礙於郭勳在場,勉強說道:“這些事由內宅操辦,我也不甚清楚。”

“哦?”陸珩看起來很驚訝,左右看了看郭勳和傅霆州,恍然大悟道,“原來,鎮遠侯還沒有向永平侯府提親嗎?”

傅霆州簡直都想把酒杯扔到陸珩臉上了,傅霆州不信以陸珩的消息靈通程度,會不知道他和洪家還沒有定親。但陸珩偏偏要在飯桌上提起來,還當着郭勳的面。

傅霆州甚至懷疑,陸珩今日前來,就是爲了說這句話噁心他。

陸珩應當不至於這麼無聊吧?但傅霆州想想,又覺得以陸珩的缺德程度,完全能幹出這種事情。但無論如何,話題點開之後,傅霆州都得給郭勳一個交代。

傅霆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烈酒順着食道流下,一路灼燒,火熱後卻漫上加倍的冰冷。傅霆州說:“南巡迴來後事情太多了,如今又要打仗,我想承祖父遺志,去大同戍邊。這一去生死不知,還是不要耽誤女子終身了。若我能回來,再談兒女私情不遲。”

陸珩脣邊笑着,心裡卻嗤道放屁。要是把洪晚情換成王言卿,傅霆州肯定忙不迭將人娶回家蓋上自己的戳,傅霆州有什麼臉面裝君子。

國家面前無私情,傅霆州都說了要爲國效力了,郭勳還能說什麼?郭勳都不計較了,陸珩卻接話道:“鎮遠侯此言差矣,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你回不來,越發要在府裡留下子嗣了。”

傅霆州捏緊酒杯,陸珩笑着給他加酒。酒水汩汩注入酒杯,兩人一個微笑一個冷峻,誰都不肯移開視線。酒加滿了,陸珩將細嘴銀壺放到一邊,笑道:“何況,鎮遠侯是男子,不在乎年齡,閨閣小姐卻不行。萬一這一仗要打兩三年,洪小姐總不能一直等着吧?”

傅霆州確定了,陸珩這廝就是衝着給他添堵來的。洪家和陸珩一點關係都沒有,陸珩纔不關心洪晚情能不能嫁得出去,反倒是前面他說萬一傅霆州回不來,傅霆州完全相信陸珩是真心的。

郭勳詫異地看看陸珩,再看看傅霆州,一時產生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洪晚情是他的外甥女,爲什麼陸珩比他還關心?郭勳幾乎都以爲陸珩也喜歡洪晚情了。

郭勳一邊覺得不至於,一邊又覺得飯桌上的氣氛很詭異,傅霆州和陸珩不知道爲什麼事情較着勁。郭勳哈哈大笑,圓場道:“鎮遠侯甚肖其祖,肯定能勇退蒙古,平安歸來,我妹妹、妹夫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會計較這種事的。我記得陸大人比鎮遠侯還長兩歲吧,不知陸大人打算何時娶妻?”

陸珩輕輕晃了晃杯中酒,眸中粼粼倒映着波光:“武定侯忘了,我還有父孝在身。不過守孝結束後,便可以安排了。”

郭勳和夏文謹聽到都有些意外,忙問:“是哪家姑娘?怎麼不曾聽人提起過?”

郭勳確實很好奇陸珩的妻室,陸珩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女人,郭勳一向覺得是陸珩身體有問題。如今突然改口,怎麼能不引人注意?

郭勳問完,右邊傳來重重的碰撞聲,郭勳掃了傅霆州一眼,不明白他這是做什麼。陸珩瞥了眼傅霆州,眸光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轉向郭勳和夏文謹時又恢復了笑意:“她不喜歡宣張,除了家裡人,並沒有通知外面。等我們成親時,定會給各位送請柬,到時候還請武定侯、夏閣老、鎮遠侯攜家捧場。”

郭勳笑了,豪爽應下,心中卻在琢磨到底是哪一家要和陸珩聯姻。傅霆州已經後悔今日來如意樓赴宴了,早知陸珩來,他就算得罪武定侯也不會露面。

這個倒黴玩意,噁心人真是一把好手。

然而陸珩並不打算到此爲止,他矛頭又轉向傅霆州,說:“我是因爲守孝,不能辦喜事,鎮遠侯爲何百般顧忌?莫非,鎮遠侯對這樁婚事有什麼疑慮?”

傅霆州心裡一跳,眯眼看向陸珩。陸珩正等着他,眼眸含着笑,裡面卻暗藏鋒芒:“還是說,鎮遠侯另有矚意,故意拖時間不辦婚禮?”

傅霆州臉色已經完全冷下來,陸珩脣邊噙着笑,拿起酒壺,不緊不慢給自己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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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勳本來不在乎這些兒女情長,傅霆州既然答應了他,總不會反悔,何況在郭勳看來,應當是傅霆州急着綁上郭家的船纔是。

但現在經陸珩點明,郭勳也發現傅霆州的態度奇怪。就算傅霆州回京後真的忙,難道連請媒人登門的時間都沒有嗎?定親又不用傅霆州本人出面,按理完全不影響他在外面的事。

傅霆州拖拖拉拉,到底想做什麼?

陸珩不愧是專業搞刑獄的,挑撥離間很有一手。郭勳看傅霆州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尋常就罷了,但現在是傅霆州爭取大同領兵權的關鍵時機,他還需要郭家的助力,斷不能在現在和郭勳鬧掰。

傅霆州對陸珩恨得咬牙切齒,還得忍住排斥,對郭勳說:“陸大人辦慣了案子,想的太複雜了。我對這門親事十分看重,生怕倉促間提親不夠隆重,辱沒了洪小姐,這纔再三準備。此情可鑑日月,絕無二心。”

啪,旁邊傳來鼓掌聲。陸珩撫掌,笑道:“鎮遠侯對洪三小姐情深意重,真是聞者動容。既然鎮遠侯這輩子非洪氏女不娶,爲何不向聖上請一道賜婚聖旨,既能讓永平侯府體體面面嫁女,也能讓鎮遠侯放心上戰場。”

請旨賜婚?傅霆州當然不願意,然而此刻已由不得他說了算。郭勳覺得陸珩的提議很不錯,他作爲老功臣,求一道賜婚聖旨輕而易舉,但是這種事要男方主動才顯誠意。郭勳眯眼看向傅霆州,一副老丈人家等他討好的模樣,傅霆州一步步被架到此處,只能硬着頭皮說:“若能得賜婚,是我三生之幸。但最近朝中風風雨雨,這種時候向皇上討賜婚聖旨,是否不合時宜?”

陸珩笑意悠悠地接話:“哪裡不合時宜?”

陸珩氣定神閒,一副你繼續編的表情。傅霆州恨得生吞了陸珩的心都有了,咬着牙道:“我伴駕時間短,誠惶誠恐。將來遞請賜婚摺子時,還請陸大人在聖前多多美言。”

陸珩眼中漾出笑意,露出了他本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好,我一定盡力。”

傅霆州氣的不輕,一口菜都吃不下了。陸珩今日和吃錯了藥一樣,不依不饒,非逼着傅家和洪家請賜婚聖旨。傅霆州惱怒之餘,也生出一絲警惕。

不對勁,陸珩從不幹沒回報的事,他積極推動傅霆州和洪家的婚事,有什麼可圖?這時候落地罩外傳來一聲輕響,有人不小心撞倒了擺設,連忙彎腰撿東西。

包廂裡坐着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出門肯定要帶隨從。他們在裡面喝酒說話,侍從就站在落地罩外守着,因爲都是親信,所以也不必避諱。傅霆州本能看向雕花門,注意到陸珩的隨從裡有一個格外纖細白淨,身高也矮一截,不像是錦衣衛。

剛纔,就是他撞翻了東西。

傅霆州頓時警鈴大作,莫非,陸珩今日將王言卿帶來了?陸珩引他說那些話,都是說給卿卿聽的?

33.相遇75.童言91.偷情8.幫忙73.承天88.入戲136.覆滅64.畏罪4.失憶98.婚禮35.悲歡9.質問129.妹夫38.錯過23.審問2.卿卿109.內奸53.演技136.覆滅41.撒嬌74.祖宅41.撒嬌64.畏罪6.青梅51.捉姦91.偷情61.戳破111.封賞60.綁架25.不軌125.主動49.暴露16.證據38.錯過48.難消61.戳破117.回府31.條件131.海禁86.禁書25.不軌116.和好75.童言98.婚禮18.娶妻24.傅賊106.合作115.冰釋122.共眠116.和好106.合作123.南下71.卑劣67.行刺108.追求52.真假59.同眠96.婚期123.南下5.二哥57.默契134.伴讀25.不軌94.殺夫102.獨居60.綁架51.捉姦105.宮變55.冤情117.回府107.主謀61.戳破3.落崖72.升官127.中計20.良藥124.送嫁19.脆弱121.強取38.錯過102.獨居59.同眠66.結案127.中計85.更替75.童言132.喜脈97.婚帖21.頂替115.冰釋100.攤牌37.幻覺136.覆滅45.綰髮3.落崖101.細作82.幕後
33.相遇75.童言91.偷情8.幫忙73.承天88.入戲136.覆滅64.畏罪4.失憶98.婚禮35.悲歡9.質問129.妹夫38.錯過23.審問2.卿卿109.內奸53.演技136.覆滅41.撒嬌74.祖宅41.撒嬌64.畏罪6.青梅51.捉姦91.偷情61.戳破111.封賞60.綁架25.不軌125.主動49.暴露16.證據38.錯過48.難消61.戳破117.回府31.條件131.海禁86.禁書25.不軌116.和好75.童言98.婚禮18.娶妻24.傅賊106.合作115.冰釋122.共眠116.和好106.合作123.南下71.卑劣67.行刺108.追求52.真假59.同眠96.婚期123.南下5.二哥57.默契134.伴讀25.不軌94.殺夫102.獨居60.綁架51.捉姦105.宮變55.冤情117.回府107.主謀61.戳破3.落崖72.升官127.中計20.良藥124.送嫁19.脆弱121.強取38.錯過102.獨居59.同眠66.結案127.中計85.更替75.童言132.喜脈97.婚帖21.頂替115.冰釋100.攤牌37.幻覺136.覆滅45.綰髮3.落崖101.細作82.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