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在家暴跳如雷這會，李素雅正在公司工作。
她手頭上的活多而雜，在電腦、資料、便籤、複印機、庫房這些地方往返，不間斷，不停息。
一對形象氣質齊佳的年輕男女身着高檔職業裝出現在公司，兩人由前臺接待直接引領着穿過辦公間走進了老闆的辦公室。
辦公間的員工瞅了瞅這兩個人，私下議論會不會是新同事，說這人事部還真會選人，男的一表人才，女人看起來氣質好而且養眼。
但很快有人一致認爲這一男一女身上的職業裝一看就是大公司裡的精英部隊，自家這規模可請不起這樣的人物。
很快老闆出來當辦公間所有的人親切地喚一聲：“素雅，你進來下。”
老闆雖是儒商風範，但對每位員工都是直呼姓名，這還是第一次對員工省掉姓親切地稱呼名。
李素雅來到老闆的辦公室後看到這一男一女，男女似乎像老闆請來的貴客並排坐在辦公室的大款沙發上，男女見到她進來起身展現出職場上的禮儀，分別向李素雅握手，口吻尊敬地：“李素雅小姐，你好。”
老闆請李素雅坐下，介紹着這兩位是惠能公司的代表張先生與周小姐，李素雅從來沒見過這兩位，出於禮貌向對方點頭致敬。
張先生說：“是這樣的，我們惠能公司的核心領域在能源開發，不過近年來也有涉足到其他行業形成了一定的產業鏈，所以員工的數量也在增加，考慮到貴司經營服裝，有自己的設計團隊和一定規模的廠房，在業內的規模與口碑都值得依賴，我們對貴司的一系列產品也進行了研究和對比，所以決定與貴司簽訂員工工服的供應合約，請李小姐先過目。”
張先生從公文包裡將出一份合同正本雙手遞給李素雅，李素雅納悶這兩個人自己是素未謀面，而且“惠能”這種做能源的公司她哪裡接觸過。
周小姐看出李素雅的疑慮，待她要開口前先說道：“我們呂總特地交待過，請李小姐與貴司負責人親自過目，如果有異議可以直接和我們溝通，我們公司會按照李小姐提出的意思與貴司努力達成共識。”
李素雅聽到呂總這個稱呼心想會不會就是兩週前同學會上的那個呂斌？
老闆將合同拿了過去翻看，很快鏡片裡的眼睛開始放亮。
合同規範，條款分明。
訂
單量達到2萬套，而且居然在甲方義務欄註明了首款、中款及尾款的結款時間，如逾期會按相應的比例向乙方支付違約金。
這樣的明文標註，白紙黑字無疑是讓他吃了個定心丸。
再往後翻是合同的報價細則，分門別類地羅列了“惠能”內部員工根據職位、工種的不同所要求的樣式、版型、面料材以及設計費用，幾乎與市面價同等，沒有任何向乙方索取折扣的痕跡。
這合同幾乎就是來給他的服裝公司送錢的，穩賺不賠，毫無風險！
老闆立即起身對這一男一女說了句“稍等”，便在自己的電腦前對着這家公司的排頭搜索，很快老闆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面對這一男一女說：“原來貴司是在紐約掛牌上市，第一次與上市合作是我的榮幸，這合同對我們來說簡直求之不得，也讓我見識到一流公司裡的規範性與全面性，兩位請放心，合同簽定後我一定會安排我們的首席設計師與貴司保持及時有效的溝通，竭盡全力讓貴司滿意！”
最後老闆與李素雅兩人將這一男一女送到電梯門口。
回頭老闆看李素雅就像那種有眼不識泰山而突然發現其真身一樣地感慨，老闆說：“素雅，我以後就這樣叫你了，你真是我們公司的福星呀，這樣一流的公司，這樣一流的公司代表，這筆大業務人家是慕你名而來的呀！”
李素雅想解釋，老闆擡了下手地示意她打住，說：“我明白，我懂，我都懂，你來公司時間不長，但我對你還是瞭解的，你是那種內斂低調型的，你有背景和人脈，但不想張揚，不像業務部那些所謂的人才整天在我面前叫苦叫難，要資源，最後業績平平。你比他們要強好多倍，這樣，我破格提拔你爲業務部副經理，薪水按經理級的標準來，另外後期但凡是你的業務，我會在你的績效獎金裡多加3個點。”
還不等李素雅推諉，老闆已經走進辦公間向所有人宣佈了對李素雅的任命，並提醒大家以後要在叫她小李、素雅，要叫李經理。
一時間大眼小睛地全盯到她身上來。
老闆又宣佈今晚他請客，大家一起好好嗨。
辦公間的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楊銳鋒和羅馬坐在飯桌上，羅馬喝多了，先是喊天罵地，接着又哀聲嘆氣，方萍做好飯把康康從學校接回後牽着孩子到房裡吃，她知道老頭子今天心裡窩火，
擔心這窩火的老頭子喝了酒嚇到孩子。
“老子抽了一輩子的煙，喝了一輩子的酒，老天怎麼不讓我得個肺癌或者肝癌的死了算了，讓我活着受這種氣。”
羅馬說着，一雙眼睛又朝周圍掃了掃，問：“李素雅怎麼還沒回來？”
“她今天公司有活動，晚點回。”
這已經是楊銳鋒第三次告訴他了。
羅馬“哦”了聲，準備端杯子卻被楊銳鋒攔住了，他說：”老爹到此爲止了，這事你先別急，開發商既然圈地拆遷是沒有權力拆哪家不拆哪家的，待會我會去問個律師朋友，諮詢下這方面的法律知識。”
羅馬一聽連連點頭地“好”，把楊銳鋒跟前裝酒的杯子拿到一邊，說：“你也少喝，保持清醒的頭腦聽人家的意見。”
事實上楊銳鋒滴酒未沾，羅馬這樣的劣酒他聞着就倒胃口。
接着羅馬暈頭搭腦地起身自言自語地說：“老子以爲自己這輩子很牛，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土埋脖子的年齡了才知道自己只是個屁。”
楊銳鋒見羅馬的背影歪歪倒倒地向屋子裡走去，他想這“老爹”這輩子是失敗的，也是幸運的。
幸運的是他的身子骨到這個年齡依舊健健康康，無病無痛，而且有個在他身邊任勞任怨的方萍。
從進這羅家的門起，他就看到羅馬的生活幾乎是抽菸、喝酒外加吹牛，除了這些他幾乎不會在家做任何的事，從來不曾考慮自己的老婆方萍一手操辦的家務活，不論多繁瑣、多辛苦，羅馬認爲這是女人的本分與義務，一切都是她該做的。
而羅馬自己，這輩子沒本事，沒能力，而脾氣卻不小。
楊銳鋒現在明白人的失敗也許不是這輩子掙錢多少來衡量，而是在自以爲是地度過了而立之年、不惑之年、天命年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敗，這纔是真正的失敗，將身邊人對自己的一味忍讓與遷就當成了對自己的敬畏纔是真正的無知。
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羅志剛現在活得好好的，今天的方萍也許就是明天的李素雅。
想到這裡，楊銳鋒心想自己這個冒牌兒子在真相公佈之前還是爲這羅家做點什麼吧，好歹大家都在這屋子裡吃過飯、睡過覺、拉過屎，好歹叫了聲“媽”與“老爹”，算是一場緣分。
他看看時間，應該去赴那個呂斌的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