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冬鼻青臉腫地躺在病牀上啃蘋果,牀邊擺滿了來探望的政客送來的補品和水果。這些人都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來對這個小輕年表示慰問的,嘴裡關懷備至,又譴責現在的商人無法無天,有些揚言他這頓打沒白挨,對肇事者和商場予以嚴懲。
他裝着一副受了天大委而又不放棄不妥協的樣子,那些人也對他年紀輕輕不依靠父母自己打拼的價值觀所“感動”加“敬佩”。
現在清靜了,他沒必要裝了,啃着蘋果涮手機悠哉遊哉。
父親孫澤這個時間纔來到醫院是孫易冬沒有想到的,這位紀委書記一臉嚴肅地走進病房第一句話便是:“你小子活該!”
孫易冬立即坐了起來,態度變得唯唯諾諾。
父親看着鼻青臉腫的兒子,還有兒子手中被啃得凹凸不平的半個蘋果,
冷笑一聲說:“你不是一直崇尚個人奮鬥嗎,和人打個架就住院,還是單間病房。”
孫易冬低着頭小聲說:“醫生檢查說有輕微腦震盪,不是住院,這叫留院觀察。”
孫澤站在牀前雙手抱臂地:“我問你,商場門口的那些老年人都是你安排過去的?”
孫易冬佯裝正義地:“他們的子女遭到了不公的待遇,我只是負責牽頭大家一起去探回公道。”
孫澤質問道:“你給他們錢了?”
孫易冬嚥了口唾沫地:“給了,給得不多。”
孫澤訓斥道:“給錢性質就變了,你這是誘導老年人驟衆鬧事,干擾民營企業正常經營,你不懂法嗎?”
孫易冬埋着頭不吭聲,心跳加速。
父親兩手抄背,在病房裡走了兩圈,自言自語地:“我這輩子做事是走一步想三步,步步爲營,養的兒子卻是用腳來考慮問題。”
孫易冬偷瞟父親的表情,當父親看他的時
候他立即眼珠子朝下。
孫澤說:“打你的人已經被帶進拘留所,商場也面臨停業整改,這是你想要的結果。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想告人家,人家如果揪着你私自煽動人尋釁滋事,擾亂社會秩序,憑這條你輕則是經濟處罰和行政拘留,重則同樣會面臨刑期。”
孫易冬真被嚇到了。
孫澤走到牀邊用腳踢踢腳下的一雙鞋子,說:“你起來跟我回家。”
兒子這次擡頭說:“我明天還要做檢查的。”
父親指着他鼻子地:“你在外人面前裝難道還要在我面前裝?我查了別人一輩子,不希望快到退休時因爲你被別人查!”
說後父親一把將兒子從牀上拉下來。
當他進了孫澤的車裡,他看到“鵬程”公司的齊鵬和“萬千紅”百貨的楊吉兩人從不遠處一輛車裡出來,後面還跟着兩個年輕男女,兩人手裡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向住院部入口方向走去。
孫易冬知道他們是上門來找他“謝罪”的,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都不曾正眼看過他,現在出事了纔來這套,晚了,讓他們撲個空去後悔吧!當車開動後,他嘴角上浮起一絲泄恨加滿足的笑意。
第二天的上午,羅勝從拘留所大門走出來時感覺陽光很刺眼,在“裡面”一夜未眠的經歷讓他感觸頗多,他看到門口等待自己的羅馬、方萍、羅志剛還有母親羅貞,一家子人好像是來迎接他刑滿釋放,特別是羅貞,見到他後兩眼一紅地:“兒呀,你總算出來了,把媽媽急死了!”
這讓羅勝有些尷尬,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羅馬第一次有力地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說:“侄子,這事不丟人,老子挺你!”
這個舅舅雖然平時說話不在調上,但這一次羅勝能體會到羅馬是站在一個爺們的立場上真正理解自己。
他
無意識地準備回頭,方萍連忙地:“別往後看,不吉利!”
羅貞上前摸着他的額頭、脖子、問他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裡面”有沒有人欺負他。羅勝輕輕撩開羅貞的手,說:“好了,媽,我很好,我現在肚子餓了,只想吃大碗牛肉麪。”
楊銳鋒一揮手地:“人出來了皆大歡喜,走,一家子去吃牛肉麪。”
羅勝的眼睛還在周圍瞅,他問:“嫂子怎麼沒來?”
這話楊銳鋒聽得出來他其實是想問劉媚靜怎麼沒來?
楊銳鋒說:“你嫂子在家待孩子,是想見嫂子還是想吃麪?”
羅勝有些失望地:“吃麪吧。”
在麪館裡,羅勝對着一大碗牛肉麪狼吞虎嚥,羅貞那叫看得一個心痛,羅馬也吃着牛肉麪,還叫了一小瓶白酒自飲自斟;羅貞讓他慢些吃別嚥着,說吃完了回家洗個澡再好好睡上一覺。
羅勝一口氣吃完甚至將麪湯一口全灌肚子裡,放下碗筷,他打了個嗝,說:“回家洗個澡睡一會,下午我還要去上班。”
羅貞瞪大眼地:“還去?不行,不行,別做了,我不會讓你再去那地方上班。”
方萍從旁點頭說:“聽你媽的別去了,這是什麼公司,你出了這事公司裡沒一個人出面來替你說情,只有你哥一人忙前忙後才把你弄出來。”
羅勝瞟了一眼楊銳鋒,楊銳鋒的表情模棱兩可地:“你拿主意。”
羅馬的面吃完了,酒也喝盡了,掏出煙點着。羅勝伸手地:“舅舅,給根菸來。”
羅馬一愣,但還是遞給他。羅勝當着羅貞麪點着後抽了起來,羅貞是第一次見兒子吸菸,本想說他這樣不好,但想想兒子攤上的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羅勝抽了半截將煙捻熄,然後打定主意地:“這工作不能丟,下午我必須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