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一直是人羣目光的中心,剛纔如此,現在也是一樣。??網?
不過,前後兩次的目光交匯,目光中的含義卻有不同。
第二次,大家的視線都看着葉歡,眼神中蘊含着許多情緒。
有鄙夷,有嘲諷,幸災樂禍……
而葉歡位於人羣目光中央,風情雲淡,含笑嫣然。
“他就是葉歡吶……聽說過,聽說過……”
“可是沒聽說過,他竟然是如此一個忘恩負義的窩囊廢……”
“反正我不說其他人,有人這麼說我,我可是受不了!”
“嘿,現在他這個樣子,連殺師之仇都可以忍受,這點事算的了什麼!”
“就是,就是!這孬種的想法,和我們就是不同的。”
而一些剛剛和葉歡交換過聯繫方式的女人,更是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臉上的情緒,等同於踩到****一般。
趕緊的,把手中寫着郵箱地址的餐巾紙丟了,假裝從未生過。很多人心裡都覺得,剛纔自己竟然向葉歡拋媚眼,這簡直就是人生中不可抹去的一個污點。
而周圍所有的目光,都傾注在葉歡身上,即便葉歡身邊的瑟琳娜都被波及,覺得臉皮有些燒。
不由得,以目光看向葉歡,卻現葉歡站在那裡,身上的西服依舊鮮紅,胸前的玫瑰永遠鮮豔。他恍若根本感覺不到身周圍生的一切。
一個人,就算再有涵養,也斷然到不了如此地步吧!
包括瑟琳娜內心,都對葉歡升起了一種鄙夷的情緒。
“孬種,就是孬種!”
這是諾曼臨走前留下的一句話,他現在覺得,打擊葉歡,並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他的目的,也是爲了試探,葉歡究竟是不是真的打算歸附公司。
瑟琳娜重新面對葉歡,表情有些尷尬,道:“葉先生,您不要生氣,諾曼他……”
“我沒有生氣吶。”葉歡一本正經的扭過頭來,道:“神父呢,他大概什麼時候出現,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他了。”
“這樣的場合,神父一般不會現身的,但今天特殊。今天葉先生來了,神父一定會見葉先生的。”
“當然,我也很想見到神父了。”
宴會依舊在繼續,熱鬧的氣氛在蔓延。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在神父未出現之前,眼前的一切熱鬧,不過是正宴的序幕曲而已。
既然還沒有進行到正宴,那便享受眼前的熱鬧。
角落內,管絃樂隊正演奏着悠揚的樂曲,在音樂聲中,大家舉止優雅,神態從容。
葉歡身周的區域,現在快成了一塊真空區域,即便一直跟着他的瑟琳娜,也稍稍的遠離了。
鏘!
一聲激昂慷慨的鋼琴聲突然響起,衆人耳邊皆感覺是被大石敲了敲,這聲音是如此的慷慨,低昂,與此地悠揚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
大家不約而同的扭過頭去,將視線落到鋼琴的演奏者身上。
第三次,葉歡成爲了衆人視線的中心。
不知何時,葉歡取代了樂隊鋼琴家的位置,一個人揹着劍匣坐在那裡。
十指翻動如飛,行雲流水,一樂曲從他指尖流淌出來。
激昂慷慨,低沉有力,衆人感覺心臟似乎接受敲打,體內的鮮血漸漸炙熱。
“這是什麼曲子?”許多人低聲問。
在場聚集了上百獵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裡面不乏識貨的,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是帝國進行曲。”
確切來說,是星戰電影的配樂,出現在星戰電影的第五部《帝國反擊戰》,又名——黑暗命運進行曲。
低沉的旋律,不知壓抑了多少憤怒和痛苦,但內心依舊不改堅定,裹夾着黑暗而來,敢向這世上一切的堅定起挑戰。
衆人的視線皆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男人身上,他一身鮮紅西服坐在那裡,身上的紅像是夏天最鮮豔的花朵。
胸前一朵玫瑰,整個人微微低着頭,臉上的表情平靜,然後專注。
沒有人可以忽略這一刻視線注視到的男人,身後的管絃樂隊在鋼琴的引到下,加入了這樂章的演奏。
所有人的情緒都遭到感染,默默保持了安靜,似乎內心也在緩緩繼續着什麼。
壓抑,煩悶,血開始變得越來越炙熱,像是頭頂壓着厚厚的烏雲一般,想要將天捅個大窟窿。
琴音三境,一曰悅耳,二曰動心,三曰奪魄。
在很早之前,葉歡已經將境界提升到動心,此刻他更加登峰造極,琴音已經隱隱摸到奪魄的邊緣。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一曲肝腸斷,琵琶無語琴絃絕
……
音樂是沒有國界的語言,場上的衆人,在這一刻,注視着那個男人的身影,恍惚都聽懂了那個男人心底想說的話。
一人穿越漫漫長的黑暗,攜帶着恐懼和仇恨前行,明知不敵,卻依舊敢於拔劍,明知脆弱,卻依舊選擇堅強。
這世上真正的勇氣,從不是所謂的強大,而是即便畏懼,也毫不退縮。
琴音斷腸,所有人的情緒都受到感染,選擇了沉默。似乎每個人心底都壓抑着某種情緒,如胸懷長劍,不吐不快。
衆人的視線落在葉歡身上,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葉歡的人品雖然低劣,但他的確是一個有才華的人。
一個有才華的混蛋。
神父不知何時出現,在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
但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人,就是葉歡。
鏘!鏘!鏘!
如劍鳴般的聲音,葉歡用手指落下了樂章的尾聲。
萬籟寂靜,沒有任何人出任何聲音,大家在這一刻選擇安靜。
啪,啪。
輕輕的掌聲響起,一身黑袍的神父站在那裡,拍手鼓掌。
在空中,二人的視線相撞。
葉歡往前跨了一步。
第一步,他解開身上劍匣,第二步,他一掌將劍匣拍碎,裡面露出一柄漆黑如墨的寒劍。第三步,他手握長劍,劍鋒所指的方向,有且只有一人。
神父!
葉大少,拔劍向前!
場上一片慌亂,衆人並未從這突事件中回過神來。
瑟琳娜震驚不已,在哪裡睜大了眼睛,下一個動作,便是攔在了神父面前,擋住葉歡。
諾曼大步跨在葉歡面前,舉拳喝道:“小子,找死!”
葉歡雙目澄清,漆黑的眸子,宛若日蝕時的黑日,沒有光彩,沒有感情。
面對攔路的諾曼,他舉起了手中的劍。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畏懼,一劍直直斬下,要與天地決裂。
這一劍,等待的時間太久了!
“敢……”
口中只來得及出一個單詞,諾曼驚愕的睜大眼睛,感覺眼前的劍,在眸子裡的身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和身體分離,腔子裡的血一下噴了出來。
這不是幻覺,這是現實,一顆骨碌碌的腦袋砸在地上,滾出好運,臨死,諾曼還保持着驚愕的眼神。
諾曼本有銅皮鐵骨般的身體,即便硬抗子彈,也可以毫無損。
怎麼,自己就擋不住葉歡這一劍呢?
他怎會明白,葉歡這一劍,等待的時間太久了。包含了仇恨,憤怒,畏懼,屈辱,無數個黑暗中的碾轉反側,無數個午夜夢迴的神斷魂傷。
這一劍,蓄積了太多東西,不甘,委屈,憤怒……所有的一切累積起來,讓這一劍變得更強,堅不可摧強。
因此,這重新出鞘的第一劍,無人可擋。
即便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何況區區諾曼。
瑟琳娜第二個攔在葉歡面前,剛纔葉歡那無堅不摧的一劍,令她膽寒。她自量沒有擋住葉歡一劍的本事,但還是第一時間拔出了刀,搶攻向葉歡。
葉歡揮出了自己的第二劍。
無堅不摧的第二劍。
劍直接繞開了瑟琳娜的刀,擱在她的脖子上,然後是毫不費力的一揮,像是鐵皮割過最嫩的豆腐,輕輕的便裂開了。
瑟琳娜睜大了雙眼,感覺自己體內的血在飛流逝,攜帶走體內的溫度。
一顆好大腦袋,落在地上,從此香消玉殞。
葉大少對女人向來溫柔,但今天是個例外,因爲今天之前,葉大少已經生氣很久了。
臨死之前的瑟琳娜,都保持在驚愕的狀態,她想不清楚,一直風度翩翩,面帶微笑,別人打他左臉,恨不得也將右臉遞過去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暴力。
瑟琳娜或許永遠沒有機會了解了,葉大少從來和優雅,風度之類的詞絕緣,更加不是什麼懦夫,草包,慫貨……
他雖然穿着昂貴的手工西服,一絲不苟的打着領帶,胸前還插着玫瑰。但是,他骨子裡依舊是個混蛋。
一個暴力,野蠻,血腥,無恥的混蛋。
他並非一個紳士,他穿着西服也不是,他隨手彈奏出鋼琴曲也不是,他風度翩翩也不是。
他就是一個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現在,那個暴力,野蠻,血腥的混蛋又回來了。
終於,等待了那麼久,那個囂張跋扈,趾高氣揚,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葉大少,終於回來了。
這一刻,等待的時間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