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哥,你想知道我那天被你打斷的話的後半部分嗎?”蘇晚笑道。
“不用了。”歐陽雲江只說了三個字,蘇晚原本充滿期待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歐陽雲江坐到蘇晚身旁,擡手輕觸了一下蘇晚的額頭,溫柔的笑道:“燒退了。”
蘇晚受寵若驚的看着歐陽雲江——他以爲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歐陽雲江那如同花開般溫柔的笑,可是現在……蘇晚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切,他甚至於想伸手去握住那一縷隨時會消散的笑容,只是一擡手就會扯動傷口,蘇晚只能無奈的放棄。
“如果你不想回s市就給我好好的養傷。”歐陽雲江的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蘇晚在心底自嘲道:“蘇晚,你是燒糊塗出現幻覺了吧,可是他居然說燒退了。”
歐陽雲江出了蘇晚的房間,見張允坐在窗邊神色恍惚的望着天空,他冷喝了一聲:“張允。”
張允轉過頭,目光呆滯的看了歐陽雲江一眼,又轉過頭繼續望着天空。歐陽雲江走到他身邊,關切的問:“見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蘇晚喜歡你。”張允答非所問的說,“你喜歡歐陽雲初,而我喜歡蘇晚。剛纔我在和蘇晚說,說我們都是傻子,用一份遙遙無期的等待,換一份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愛。”
“如果當初我沒有對他做出那件事,他應該不會離開。”歐陽雲江惋惜的說,“他沒離開,現在的一切也都不一樣了。很多事,我都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不用擔心自己的弱點會被人掌握,不用擔心他會受傷。”
“你早就知道蘇晚喜歡你的吧。”張允抽出一支菸點上,裊裊上升的薄煙飄散在空中,暈開一層看不見的哀傷。
“知道,只是忘了什麼時候知道的。”歐陽雲江苦澀的笑道,“也許是那次在醫院……”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突然,蘇晚虛弱顫抖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爲什麼還要把我當猴耍呢?雲哥,歐陽雲江……爲什麼……爲什麼……”
“不想你有負擔。”歐陽雲江淡淡的說,“蘇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在逃避還是害怕蘇晚充滿悲傷的目光,歐陽雲江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蘇晚靠着牆壁,用僅有的力量支撐着自己不倒下——至少不能在歐陽雲江出門前倒下。他不想讓歐陽雲江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他要留下僅有的一絲尊嚴。
張允走了過來,疼惜摟住蘇晚說:“蘇晚,我支撐着你,和我在一起吧。”
“張允,放開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推開張允,蘇晚只能用幾乎沒有作用的語言讓張允放開自己。
出乎蘇晚預料的是,張允放開了自己,而且輕而易舉的將自己飽了起來。張允以爲蘇晚會掙扎,可是蘇晚只是瞪了他兩眼連一句都沒說。張允欣喜的抱着蘇晚回到房間,輕柔的把蘇晚放在牀上,又替蘇晚蓋好被子,沉默的離開了房間。
“張允,放棄我吧。”
“如果你能放棄歐陽雲江,我就放棄你。”
“咔嗒”一聲,門關上了。
天亮了,況晨曦走了,季慕雲去到於初見了楚江離,歐陽雲江準備親自動手殺了王宇。
天暗了,歐陽雲江回到了酒店,只是張允見歐陽雲江臉色十分的陰沉,心知出了不好的事,他忙問:“怎麼了?”
“況晨曦回s市了。”
“這件事我正準備向你說,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不足以讓你如此的……緊張。”
“沒事。”歐陽雲江逃避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除了況晨曦的事情,的確還有一件更加嚴重的事,不過歐陽雲江打算暫時瞞着他們。
解決掉王宇之後,歐陽雲江就準備回到酒店,卻沒想到半途出現一幫人將他攔截在山道上。
“你們想做什麼?”歐陽雲江下了車,面不改色的問道。
一個個子矮小的人走了出來,身後一大漢搬了一張摺疊椅在矮個子身後放下。矮個子坐下後,大漢又端來兩杯咖啡,一杯給了矮個子,另一杯則向歐陽雲江端來。
歐陽雲江瞥了一眼咖啡,端起來潑在地面然後隨手將杯子扔向路的另一側。矮個子輕啜了一口咖啡,笑道:“你和他還是真像,不愧是對手。”
“他?”歐陽雲江發出疑惑的聲音,“他是誰,而你又是誰?”
矮個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友好的伸出手道:“我叫木雨——木頭的木,下雨的雨。至於我那個‘他’,你也認識,而且你們交情匪淺。”不過是惡交。
歐陽雲江沒有握住木雨的手,他反而更加警惕的盯着木雨。木雨沒有絲毫怒意,他收回手再次坐下。
“這或許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杯咖啡,你就這樣的不珍惜?”木雨看着地上的咖啡,惋惜的搖着頭。
歐陽雲江厭惡的說:“我不喜歡咖啡,況且,誰知道你這咖啡你有沒有下毒。說吧,你到底是誰,你的目的又何在?”
“這就看你想做個糊塗鬼還是明白鬼了。”一掃先前的嬉笑,木雨審視着歐陽雲江,仿若是他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坐在龍椅上看着伏在腳下的臣子。
歐陽雲江眼中帶着殺氣,眼前這人無論是敵是友,歐陽雲江都準備將他留在這裡。
木雨淡然的喝着咖啡,他向歐陽雲江介紹道:“這可是貓屎咖啡,多少人想喝還喝不到,你卻這樣浪費了。”
“對於不喜歡的東西,這不算是浪費;對於不喜歡的人,我覺得還是讓他徹底的消失比較好。你覺得呢?”
木雨贊同的豎起大拇指:“我同意你這句話,所以你讓馮傑徹底消失了。那麼,況晨曦呢?我記得在殺馮傑的那天你明明有機會殺了他的,爲什麼又要放過他呢?”
歐陽雲江心裡一擰,他現在才覺得自己小看了眼前這人。殺馮傑那天,自己被況晨曦暗殺除了江初內部幾乎無人知曉,而自己的人在追捕況晨曦的時候自己放過了況晨曦的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讓歐陽雲江不由得懷疑,江初內部出了內奸。
“哦!”木雨忽然驚訝的叫了出來,“我想起來,好像是因爲一個叫楚江離的人吧?歐陽雲江,楚江離和你是什麼關係啊,你居然爲了他放棄殺況晨曦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儘管歐陽雲江的理智在警告自己不能發怒、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在乎楚江離,可是理智與情感之間的戰鬥,往往是情感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如果不是擋在身前的這個大漢,歐陽雲江已經將木雨捏在手中了。
木雨狡黠的一笑:“我已經說了,我是木雨。”
“你到底想做什麼?”歐陽雲江殺氣騰騰的看着對方,木雨的表情依舊是波瀾不驚。
兩人就這樣對峙着,歐陽雲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木雨卻忽然問:“如果我殺了你,你說蘇晚會以爲你是死在葉齊的手裡,還是況晨曦的手裡?我覺得會是葉齊的手裡,畢竟況晨曦已經回到s市了。”
歐陽雲江雙目一緊,他問道:“你說況晨曦已經回到s市了?”
“你連對手的行蹤都不知道?”木雨哂笑道,眼中的輕蔑不言而喻,“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早就到了。s市的人都沒傳消息給你嗎?”
歐陽雲江出來的時候,手機放在了酒店,所以發來的消息他並不知道。而接到消息的蘇晚急忙聯繫了季慕雲,可是季慕雲這邊走不開。蘇晚想親自去找歐陽雲江,但是張允阻止了他。
“就算他回到了s市又怎樣?我江初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歐陽雲江冷哼一聲。他表面雖然沉着,心裡卻充滿了擔憂、疑惑、恐懼——眼前這人,瞭解所有的事,但歐陽雲江卻不知道他是誰。歐陽雲江、況晨曦、葉齊彷彿是在一座迷宮裡前行,而木雨就在空中俯視一切,所有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木雨起身走到歐陽雲江跟前無奈的笑道:“歐陽雲江雖然我很想取你的性命,但是我佩服你,所以我今天只是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木雨離開了,縱然歐陽雲江想取他的性命,但是歐陽雲江能看出木雨的保鏢都非等閒之輩,所以他只能任由木雨離去。
“你到底是誰?”躺在牀上,歐陽雲江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