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打開!”她下令。
精英屬下們調來了各種攻城器具,他們用巨型木錐不停地衝撞,幾人合力的撬棍試圖撬開大門,他們嘗試用火燒,甚至用了火藥。但是除了對周圍的山體造成損毀外,那兩扇金色的大門,依然分毫未動。
她遠遠地站在一塊清理出來的高臺上,蹙起眉,看着手下忙碌卻徒勞地試圖打開那兩扇金色的大門。
她的手裡摩挲着一支金色的笛子,一定有什麼辦法打開,也許巫族的秘密就藏在這堅實的大門後。
這時,一個瘦小枯乾的老頭被押了上來。
“將軍,發現一個巫族的餘孽。”
老頭也不知活了多久,鬚眉皆白,臉上的摺子深刻得像是用刀子刻畫。他穿着巫族人常見的黑袍,頭上是一頂錐形的高帽。
“你是祭司?”她開口問道。
老頭不答,一柄冰涼的長劍,立刻威脅地擱在他的頸上。
她微微擺手,示意屬下放開那老者,淡聲道:“你的族人都跑了,你還留下做什麼?”
老頭因爲被兵士們押着,不得不弓着腰,卻強撐着擡起頭來冷笑:“自然是留下來看看,那滅了我們巫族的能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現在看到了。”她帶着一種索然無味的神情,望了眼遠處的廢墟:“傳說中的神子一族,也不過就是這麼不堪一擊。”
老者面上現出了悲憤之色:“不,你錯了,我們不是敗在了你的手上,你只是個佔盡便宜的小人,你手上的。是我巫族的聖物,我倒要問問你,沒有那聖物,你可能贏了我巫族?”
她沉默地看着遠處的大殿,避而不答:“那裡面是什麼?”
老者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有些不耐煩,不管她贏得是否光明正大。現在她是勝者。那麼她就沒有必要聽一個落敗者廢話。
“打開那聖殿,或者死!”她無情地道。
老者怒視了她片刻,然後垂下了蒼老的頭顱。
各種攻城器械被撤去。金色的大門前,被清理出了一塊場地。
巫族的祭司在那裡畫下法陣,開始唱起神謠,跳起巫舞。
她蹙着眉。不耐地看着。
終於巫族老者的儀式結束,他直起了腰。用一柄華麗的短刀割破了手腕,用一隻金碗接了近乎半碗的鮮血。
然後他就用手指沾着那鮮血,開始在門扇上作畫。
是的,在她看來。那只是一副畫,但是她的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叫着,阻止他。阻止他,他在釋放惡魔。
她壓着心底的不安。如今她統領三軍,自然不能因爲一個可笑的疑慮而喪失了威嚴。
隨着那怪異的,血跡淋淋的圖畫完成,她心裡的不安也達到了頂峰,她的聲音尖利:“阻止他!”
但是太晚了,巫族老者已經畫下了最後的一筆。金色的大門,帶着沉重的吱呀聲,緩緩打開。
撲將上去的兵士們震驚地停住了腳步......
楚非緋猛地睜開了眼。
她瞪視着灰白色的石頂,劇烈地喘息着,是夢,是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手掌處傳來鑽心的疼,她扭頭看去,見邵飛正單膝跪在她身邊,手裡捧着她的手掌,舔......
昏迷前的一幕,迅速回到腦海,她像一條出了水的魚,驚跳了一下,猛然抽回手掌。
邵飛並沒有追擊,只是緩緩地放下了手,他靜靜地看着她,目光平靜。
“邵飛?”楚非緋有些不確定,他這是恢復神智了?
邵飛不答,只是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目光追隨着她的眼睛。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掌,那裡被清理得很乾淨,傷口隱隱發白,沒有碎瓷,也沒有血跡。
難道剛纔邵飛捧着她的手掌,是在替她“療傷”?等等,他不殺她了?
楚非緋仔細打量着邵飛,見他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變化,眼睛也依舊血紅,但是似乎對她沒有敵意了,不,應該說,他看她的目光,顯得有些溫馴......
“邵飛,你知道我是誰嗎?”楚非緋試探地問。
邵飛不答。
看樣子是沒有恢復神智,楚非緋失望地嘆息一聲,忽然想起昏迷前吃下的那個藥丸,該不會......該不會是因爲那個藥丸,她現在有了驅獸師的能力了吧?而邵飛就是那頭被驅的猛獸?
楚非緋被自己的想法驚笑了,但是看着邵飛的神情,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挺有道理。
便試着道:“邵飛,過來。”
邵飛未動。
“邵飛,坐下!”
邵飛緩緩地眨了下眼,仍然靜靜地看着楚非緋。
看樣子口令不對啊......
楚非緋開始皺起眉回想,以前在巫族遺蹟時,看到的那個女驅獸師,是怎麼驅獸的?
對了,那時驅獸師的手裡有攝魂笛,她就是用攝魂笛驅使大猴子的。可是她現在沒有攝魂笛啊。
楚非緋有些發愁,不知道這驅獸的藥有沒有藥效,萬一要是耽擱得太久,藥效過了,怎麼辦?那她不是還得面對邵飛的捕殺?
對面的邵飛又開始低頭擦眼睛,看樣子他額頭的傷口一直沒有止血。
楚非緋心裡嘆息一聲,這傷口雖然不大,但是血這樣一直流下去,也會死人的。不過現在她得先想着如何逃離。
楚非緋站了起來,邵飛也跟着站了起來。
楚非緋一愣,她往一側的石壁走去,邵飛也跟着走了幾步,不遠不近,總保持着這個距離。
看樣子是甩不掉了,楚非緋毫不懷疑,要是她這時敲開石壁,再故技重施,邵飛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跟進來,到時搞不好還要再受些傷,她還不一定能甩得掉他。
楚非緋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清理得極乾淨的手掌,心裡暗暗嘆息,罷了,就當是一報還一報吧。
楚非緋看了看站在那裡的邵飛,邁步走了過去,邵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眼睛追隨着她。
“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你坐下好嗎?”楚非緋仰着臉道,邵飛的身高大概一米八,楚非緋如果不踮起腳,就夠不到他的額角。
邵飛低頭看着她,染血的目光透着溫和。
楚非緋又嘆了口氣,從邵飛本就已經被撕得破爛的斗篷上,又扯下了一條,然後幫他清理臉上的血跡。
她的目光隨着她的動作從額角一直清理到眼睛,直到那雙眼重新恢復了俊秀的輪廓,只除了那曾經漆黑的瞳仁此刻變成了血色。
“看樣子,這血色沒法擦掉。”她喃喃地道,仔細看着那此刻已經被血色氤染得好像紅寶石一樣的瞳仁。
那雙瞳仁也專注地回視着她,然後楚非緋的腦子裡好像恍惚了一下。
她收回手,喃喃地道:“怪了,我怎麼好像能感覺到,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