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峰的肩膀。告訴他說:“你媽媽會回來的。相信我。嗯?”峰迴頭來看着我,他一直都非常的信任我。也相信我說的話。他對我說:“我也相信。她不是真的把我忘記了的。”峰看向門口,在那邊彷彿有着一道美麗的光,讓他這個大男孩微微一笑。
“姐,謝謝。謝謝你帶我來到這兒。”
他向前走兩步,然後又回過身來看着我。眼睛裡丟卻了剛纔的憂傷。他將心事鋪在這間院落的路上。
傍晚十分。大媽又一次過來。這次的她走到這兒。步伐,有些緩慢。
“怎麼事兒?這是怎麼事兒?地面!誰幹嗒!”她邊走邊大喊着。我們在後院聽着前面的動靜那麼大。所以就都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們一前一後的露出身影。看到大媽端着兩個飯盒子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見着她氣嘟嘟的樣子。我們也都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媽晃晃悠悠的向我們走過來。她指着地面說:“這怎麼事兒?”剛開始說話的聲音還是比較柔和的樣子。
我說:“呵呵。大媽。沒,沒事兒。我們,只不過,在……鬧着玩,鬧着玩而已。”我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大媽有些強硬了。她的態度十分明顯。(變的有些憤怒了!)
她說:“誰叫你們亂寫亂畫的?”她指着地面的石頭印兒,接着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一顆顆心畫的。哎呀!”
大媽她捂住了自己的臉。彷彿害羞的樣子。我們兩個站在一旁。像是兩個犯了大錯的學生。我靠近大媽的身邊,偷偷的看了兩眼她包裹裡面的食物。大媽轉過身,她看到我的樣子。認真地說:“餓了吧?瞧你,”她指着我的兩隻眼睛,說:“眼睛都餓的紅紅的。”
我沒有在意她說的話語。不知道我哭了的她,總是喜歡對着我開玩笑。大媽在我們的面前揭開蓋子,裡面的飯菜換成另外一副模樣。
那些原本還是被她小心翼翼裝置在內的肉丸子,在她不斷地向這裡走來之後,一個個都快要打蔫兒了似的。一顆顆幾乎粘在了一塊。大媽看到,她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面孔。面對着我和小峰說:“呀!不好意思啊,它們……咋成這模樣了呢?”
大媽的兩隻手有些像後退縮的意思。我想來想去,大度的從她的手掌裡接過這些飯菜。大媽說:“這……應該沒關係吧?”我試着用眼前的筷子輕輕的試吃了兩口。然後,那些食物含在自己的口中,味道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
小峰。他看着我。“姐,怎麼樣?”他急切地詢問。“好吃嗎?”
我把剩餘的一雙筷子交給了他。大媽在我們的面前猶豫的看着我們。小峰拿着筷子,在菜裡面夾起一小塊肉丸子的碎末。放在嘴巴里面。他裝模作樣的在我們的面前品嚐着。
而後,在我們兩個人的身邊搖搖腦袋。說:“姐~他閉着眼睛說。這真是……太好吃了耶!”
小峰睜開眼睛。激動地說:“我還要吃,我還要吃!”
我於是將剩餘的一些都遞到他的面前。而自己則是和大媽一起到旁邊的圍牆那兒說話。
大媽倚在牆圍。一隻胳膊輕輕靠在那兒。
她說:“小靜啊,回來都這麼久了,你不想,回去了?”
我對大媽的話,感到有些無言以對。因爲我的確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該如何走下去纔好。
在我沉默期間。我亦是偷看了她兩眼。大媽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面前的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身上。他當初如果不跟着我來就好了。大媽的表情怪怪的。她笑了笑。後來,又指着那邊的他和我說話。
“哎,這男孩,他多大啊?”大媽好奇地問。
我說:“假如……算上生日的話,今年……也該十九有二了。”
大媽嘆了口氣,說道:“喲!這麼快啦!”
“嗯。”
我們在這裡聊天。天空烏黑一片。一陣清冷的風吹來。打散了我們之間的對白。大媽身上沒穿多少衣裳。臨走前,還在我的面前打了一個噴嚏。隨後,她抱着身體離開了這裡。
也是在離開之前,將這一把唯一留下的家門鑰匙交給了我。她還說:“你可要好生保管它,千萬不可以弄丟啊?”我點點頭。收了下。
在我沒有過來的這些年中,大媽替我打理着這裡的一切。
我和小峰走進房間。門口邊還是有一座放鞋子的鞋架在那個角落裡存放着。不過那兒也已經空了。什麼都沒有了。小峰脫掉他的球鞋。和我一起光着腳走了進去。
我們兩個進了咱們家的第一間屋子。
小峰和我一起坐到了炕頭上。炕頭上的溫度還依舊溫熱着。興許,是大媽吧?她在我們離開的時間裡,爲我們填了很多的柴火在那裡。炕頭熱乎乎的。我依靠在一處。張着雙眼,冥想起曾經。
還是家裡面比較暖和。還是家裡面的溫度叫我如何也不會想起過去的痛苦。我丟掉一切的煩惱。這一次,只是爲了要回家看一看。我回來看一看這兒究竟有沒有多少變化。
小峰在我的對面,他長長的雙腿足以伸向我的這邊來。家裡的炕頭好像太窄了點。讓這個男孩子有些不適應。久時,也因爲溫度上來的關係。他蜷縮着身體。依賴着自己,睡着了。
我發現他沒有蓋東西。就只好輕輕的離他而去。向着對面的小屋子裡拿出一牀厚實的被褥來。將它搭在小峰身上。
小峰甜甜的摟着被子睡着。我也好抽身而去。繼續回到剛纔的那一間屋子裡。我要在這裡度過一整夜。在這間屋子裡面度過一整晚。我會做上一個美好的夢。讓自己可以在睡夢中笑出來。深夜的你,是否安睡?沒有煩惱的閉上雙眼。
和曾經一樣。即使她已經不再。你也不會讓自己感到難過。感到悲哀?
我做了一場夢。
沉寂消失之後,我再一次醒來。因爲是在自己家裡,所以不需要任何的避諱。也無需更多的僞裝與沉默。我可以走在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也可以站在這間屋子裡面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我可以面對着面前的鏡子大聲地和鏡中的自我問好。和它一起說出早安。
我的聲音即將傳遞在每一間屋子裡。當那個男孩子他醒過來。所有聽到的聲音都會是我一個人製造出來的。
我們相互的你進我出。
我們相互的在院落裡看風景。等待着第一輪日光升上天空。小峰走過眼前的水龍頭時,他發現水龍頭那裡有些生鏽了。需要重新去找水源。
我於是就將大媽找來。她可能還沒有睡醒。便被我一直拖了過來。大媽站在這兒,對我們說:“這個水龍頭昨兒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壞了呢?”我想她指的“昨兒”,應該還是我沒有回來的那段日子。大媽也邀請我們到他們家去洗臉。
小峰不好意思的跟着我一起走。像小時候一樣。抓着我的衣襟。一路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