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的面孔漸漸清晰在她的眼睛裡。她微笑着。揮手寒暄。無論是在哪裡,她也都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和他說最好聽的話語。她揮手,他也揮手。然後回到她的身邊。
大哥回來了。可他沒有走進去。站在門外邊和那個他心愛的女孩子一起聊天說話。大哥的女朋友一直盯着大哥看,頓時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她指着大哥的兩條眉毛說:“哎,你有沒有看到過啊,你的兩根眉毛和你的弟弟長得很像哎。”
大哥瞅着身邊的她。眼眉頭皺着。說:“真的...嗎?我很像?”
那個她在他的面前誠意十足的點了點頭。大哥走到一邊去,望着眼前的透明色的玻璃窗。看了又看。她湊到他的身邊,說:“你看,你和你弟弟一樣不一樣?”
當然一樣。在那個女孩子的眼裡面,弟弟生氣傷心時候的樣子一直以來都會跟他的哥哥沒有什麼差別。兄弟兩個人都會皺緊眉頭,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子。然而此時此刻,真沒想到,門裡面的他也是和他的哥哥一模一樣,也是皺着眉頭。不過,他可不是在生氣。只是在逗着自己身邊的那個她開心。女孩的笑容是他生存下去的原動力。失去她,比失去任何一樣東西都還要可怕。
他們兩個人在房間裡面膩膩歪歪。屋子外面卻在瞬間變成了風花雪月的模樣。那場雪。來的可真及時。一片接着一片,灑落在窗外的任何一道風景上......
“下雪了!”門內傳來女孩子歡快的聲音。二哥陪着她一塊看着窗外的雪。那雪花晶瑩剔透的從天空的上方飄落而下。落在地面上形成幾顆小水珠。在我身邊一樣也是盯着窗外看着的大哥他們兩個人也是同樣的說着話。
大哥的女朋友看到雪花降落。她的聲音便從口腔裡面發出來。聲音溫柔而純粹。清泠的嗓音在我們的面前呼之欲出。她看着那窗外的雪,對着窗戶,也對着我們兩個人回眸一笑。說:“下雪了,這場雪,真美。”
她的聲音無論是在什麼地方都會讓我們感覺到舒服。任何一句話語都能夠讓我打開回憶的畫面。雪花飄落着,一片一片輕盈降落。大地上一片雪白。天空上方,太陽似乎懼怕着寒冷似的一直躲在一片雲朵深處。看到天空,看着那些包圍着它的那些雲朵。就會想起某個人,想起某一件事情,然而在這個時候的我,愣是按耐住內心的衝動。和他們兩個看雪,賞雪。眼見着這一天徹底結束在我們幾個人的面前。
天黑了下來。二哥他得按照醫生說的話留院觀察一個晚上。假如燒退了。沒有再一次復發,他就可以回去了。萬一復發,則還是要呆在這兒,繼續打針,繼續療養。
他雙手合十,祈禱自己的病可以快一點好起來。但是這傢伙他也有私心啊。居然會在自己的病牀上向着大家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我也有點不想好。因爲這樣,就可以一直叫你陪着我了。永遠都不會和我再分開。”
大家笑了。那個女孩也跟着對着二哥微微一笑。後來,還是在我們的面前,和二哥兩個人擁抱着,那個女孩繼續說:“你放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
她的承諾給了二哥這個調皮的好小子。二哥的雙臂將她的整個人都抱在了自己的懷裡面。在座的三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們看。二哥也趁此機會在她的背後那一處她看不到的地方故意的向我們揮了揮手。這小子。他似乎是在叫着我們大傢伙先走出去一下。不知道他又有什麼要去做的事情。我們只好讓他也如願以償。
把這間病房丟給了他。
三個人的夜晚,三個人的世界。三雙眼睛盯看着窗外。天空。都會是一幅又一幅不同的畫面。大哥說:“明天,假期就要結束了......”他說完這一句話,回頭看着我們。大哥的女朋友聽着他這麼說,她也跟着和他一塊搭起了話茬。“是啊,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
她嘆了口氣。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冷清。
大哥接着說:“雖然,覺得時間有點短暫,不過我覺得,這段日子過的其實挺充足的。”在一旁的她開始詢問道說:“哦?說來聽聽?”她的大眼睛張望着他看着。即使是在深夜裡面也不會遮擋住她有史以來的那種溫暖的目光。大哥於是在這段走廊裡面邊走邊說。他提起了一個頭,在我們的面前。“比如說:老二的這件事。呵呵,你覺得呢?”她想了又想,點頭說:“嗯...這的確有你的功勞......”
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漸漸的,漸漸的與我慢慢脫離出來。我在他們的大後面,看着他們兩個人與我的距離總是默默的拉開。內心終於翻騰起了千層浪。拍打着,激盪着內心裡所有的難過與恐慌。沉睡着的它們終於在此時此刻有所甦醒。
一個人。走來走去。走廊裡面的昏黃燈光不太明亮。大哥他們也不見了蹤影。只是我一人,只是我一個人走在這裡。我告訴我自己說:“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張。因爲,因爲這個世界總是你一個人的。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是開心的來,開心的走。”我穿過昏黃的地方,最終還是返回到了那間病房的門口處。停留了下來。二哥早就休息了。只是還有她坐在他身邊被他緊緊的握着雙手不敢離他而去。
我打開那扇門。輕悄悄的走了進去。二哥的她打了個顫。她甦醒過來,半睜起一隻眼睛來。看到我。微微一笑後,她也坐了起來。眼眶。濃濃的睡意仍舊存在。她打了個呵欠,直了直身子。和我展開交流。深夜。夜色之下。我們的交流第一次顯得十分的愉快。
是因爲他們就要離開了的原因嗎?還是因爲他們剛剛和好了的關係。所以在她的臉龐上洋溢起了非常濃厚的笑容。不出聲音。只是這一種無言的微笑。它即將被我收藏着,變成我下一道回憶中美麗的色彩。我只是知道,在那天夜晚的我們,聊得很開心。特別是當她和我說起了那段他追她的那段故事。說起這段故事的時候,就連他。那個在牀上躺着的老小子也跟着甦醒了過來。
在我和她一起說到了他們的美好時光。二哥直是將自己的臉龐微微泛起紅暈。我們一見到他的這種狀態就害怕的不得了。一直都想叫醫生過來替他再檢查檢查。可是我們依然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老小子他居然也會開玩笑。像大哥一樣。將笑話都搞的冷冷的樣子。
不禁讓人感到害怕。也會叫那個女孩子時不時的就笑出眼淚來。淚光從她的眼睛中閃現出來。二哥總是替她擦了又擦。在他的那件病號服衣袖上染溼了整整一大片。後來,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二哥的話語不怎麼會說。他總是能將這種溫馨的畫面頓時變成十分搞笑的樣子來。
場面也就變得十分安靜了。寂寂的月光下面,是他們兩個人相對視的身影。二哥的身體在地面上,在牆面上。長長的影子覆蓋着眼前的白色的牆壁。女孩依偎在他的懷抱裡。一種甜蜜無比的樣子,真叫人羨慕。也真叫我有些嫉妒。我是有多麼的想和他們兩個人一樣啊。在一起相擁着,永遠都不要再分開。
人生若真的可以得一知己者,那麼就連做夢都會笑醒的。因爲,在你的夢裡面還有一個他啊。二哥和她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我記得特別清楚。不過就是我曾經聽到過的山盟海誓。讓自己和她能夠一路走下去。看足夠多的風景,也不會枉顧此生了。
這一個夜晚看似是那麼的漫長,實則卻還是會變得那麼的短暫。原來,昨天夜裡。大哥他們兩個人是一路走,一路上說着所有流年裡面的話兒。結果,他們不知不覺的走下了樓梯。緊接着,兩個人便沒有告訴我們說他們回家去了。
只是一大清早都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有點想念他們。不過還是那個她啊。提醒着大哥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通知着我們說,現在的他們是在家裡。
在家裡做什麼?我心慌意亂的詢問到。仔細聽去。電話的那一邊,也不知是誰將拉鍊拉了上去。似乎是在那裡打包裝袋。大哥,要走了嗎?他們準備要離開了嗎?我在將電話聽到一半時,眼神對向一旁的那兩個人。二哥他好像也明白我的心思。他們都明白。
所以在此刻,兩個人也都嘆了口氣。雙手卻沒有在我的面前鬆開。二哥說:“以後,你要多多保重。身體最要緊。”只是在那一刻裡,我既沒有點頭,也不曾搖頭,做什麼挽留。二哥他們看着我,我的雙手手指跟着打起了架。有些恨自己。甚至,我會覺得。相逢。爲時已晚。
那天。上午。九點一十五分。二哥他們總算辦好了出院手續。待一切賬目都清算結束。大哥他們也就趕了回來。在這間只待了一個晚上的病房裡面,和我們大家說說笑笑。他還是那個樣子,可以叫我永遠都忘不了。
只記得當時,二哥他們正在那準備着收拾行李。他將那套病號服脫了下來。丟到了一邊。那個她見到他將這套衣裳甩了過去。首先還是在我們的面前噗嗤一笑。隨後,她也走向那套衣服面前對着它們彎腰撿了起來。她動作輕柔的在衣服上面拍了拍。然後看向二哥。
二哥在那裡。似乎在醫院裡面的日子真把他給憋壞了一樣。假如這兒也沒有蘋果,那些水果的話,他一定會悶死的。就以他的這種性格,一定會。
身邊的她將衣服摺疊好。回到他的面前。對他說:“你能不能好生點!”聲音略有些急切的意思。二哥回頭看着她,嘴巴里面的蘋果汁有一半還是會流在他的嘴角。那女孩看了一眼,也跟着連忙間收回了視線。她搖搖手,說:“咦!噁心死了!咳!”
她連忙轉過頭去,將那兩件衣服整理好擱置一邊。隨後,也還是將行李完完整整的放置到了一塊,再接着將它們都安置在了牆角邊。
我在這間病房裡面也是走走停停的樣子。二哥一邊吃水果,一邊哼着歌。於是難免嘴角會流出一些水果汁來。她坐在他的身邊,拿出一張餐巾紙,沒有看他,直接遞到他的下巴那一處。二哥接了過去,擦了擦。我回到一扇窗戶面前。眼下。一輛開往這裡的轎車終於停了,熄了火之後,司機伸出腦袋,對着後座不知說了句什麼話。
他們來了。來接二哥他們來了。我多想再叫時間停留一分一秒。讓我再多些時光跟他們好好聚一聚。二哥也見到他們的身影。只見他當時手心裡面的蘋果剛剛洗淨,準備要遞到嘴巴里。那兩個人的身影便很不及時的向他的視線裡走了進來。二哥他於是繼續吃。不過,整個人還是跳下了牀,跟着坐回到了一張座椅上。等待着他們。
大哥的腳步聲和她的漸漸逼近這間屋子。我的心跳不知爲什麼跳的十分激烈……
可他們還是來了,來接二哥他們來了。大哥和她笑臉盈盈的走進了門。他們依舊站立着,依舊還是打開了這一天的第一句開場白。“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二哥好像很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在他的身邊的那個女孩告訴着說:“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們來了。”她說話的時候頓了頓,眼角的餘光掃向了身邊傻站的那一個我。
大哥笑逐顏開。說了句:“哦,是嗎?呵呵。”他笑着,眼睛裡滿滿都是喜悅。
大哥也走向那個貪吃的二哥身邊。他看到二哥還在繼續着吃水果。於是就在他的面前像曾經那樣子故意調侃着他。
大哥看着二哥。二哥像是故意的樣子。不去看他。大哥於是將他手裡的蘋果給奪了過來。他看着那顆被二哥咬得滿是牙齒印記的蘋果。直在他的面前嘖嘖說道。
“老二啊,你看你把這蘋果給吃的,媽呀,太可憐了!”
二哥好像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他也跟着問道:“可憐?”他看着大哥。大哥將手裡的蘋果一伸。二哥看到,他恍然大悟:“蘋果有啥可憐的?切!”
大哥偷偷笑了笑。
我們幾個也是一樣,甚至有時笑得樂不可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