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領頭的漢子向自己叫囂,明薩向前一步,與孔鉉並肩而立,身形卻比孔鉉小了幾圈。那叫囂的漢子見到明薩的小身板,眼神更加肆虐:“他不帶路,你來帶,我保你活命!”
“連姓甚名誰都不敢直言,還想叫我帶路!”
明薩雖然嬌小,換了男子的嗓音,這句話的氣勢卻完全不落下風。惹得身旁孔鉉都不禁側目看了明薩一眼,心中更是對這小兄弟生出好感。
哼哼!
這次不是領頭的漢子冷笑,這二十餘人全都鼻孔出氣,覺得眼前這兩個不識趣的人,已然被團團圍住走投無路,還出言不遜,真是活膩了!
仍述在遠處看着,河邊的局勢一觸即發。這二十多人,看身形和步伐,都帶着濃重的軍旅氣息。不過這一身便服,倒無法判斷他們是來自何方軍隊。
仍述此刻倒不多擔心小魔頭的安危,孔鉉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對付這二十餘人還是可以的。
他擔心的是,小魔頭千萬不要再意氣用事,在孔鉉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長青派沒有武功如此高強的弟子,若是暴露可就難解釋清楚了。
事實證明,明薩的頭腦沒那麼簡單。
看到包圍之中的兩人都像石頭一般,一個比一個硬,那就沒辦法了。領頭的高壯漢子一個奸詐眼色,二十餘人已經一擁而上。
孔鉉不慌不忙,一面護着身後的明薩,一面遊刃有餘地應付着四面攻擊而來之人。二十多人的包圍圈,竟層層圍不住兩個人,況且其中還只有一人出手。
那些漢子頓時受了刺激,覺得自己似乎有被侮辱。攻擊一個停頓,整齊劃一,他們從靴子裡亮出匕首。
領頭的漢子斷然喝道:“不留活口!”
兵戈相向!
雖然不知這些人是何身份,但他們私闖長青派駐地,遇到派中弟子竟然不願留活口,如此狠辣霸道,身後必有大樹撐腰。
孔鉉一面與四面八方的匕首相抗,一面也在思索這些人的身手。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雖然不算高強,但動作齊整,攻擊陣型幻化多變,頗有訓練有素之感,難道是軍士?
孔鉉自有記憶以來,從未上過沙場,但卻對這種軍士氣息倍感熟悉。他一直覺得受傷之前,自己一定是個將軍。甚至一想到戰場,想到跨馬揚刀,他整顆心都在震動。
“小心!”
孔鉉剛一走神,身後就有一人已經衝上來,匕首直指明薩的喉嚨。孔鉉一個驚愕,忙用手臂抵去。
譁!孔鉉的手臂濺出一道鮮血,噴灑在明薩眼前。
而他已經一個轉身,將明薩再次護到身後,反手間已將刺過來的匕首反刺進那漢子的胸膛。
明薩看着孔鉉,看着哥哥,他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認得明薩是誰,但此刻對明薩的守護卻不差分毫。明薩靠在他身邊,仍是毫不畏懼。
“嗖!”
這時,只聽背後嗖的一聲尖銳聲響,一道紅煙沖天而起。身後的一個漢子從腰間拔出煙火,這是向同夥通報的信號。
這一次,他們更加激怒了孔鉉。幾個轉身,孔鉉一連又放倒了七八個。
“小伍,回去通報!其餘人,給我殺了他!爲兄弟們報仇!”領頭的漢子叫道。
在他的喝令下,身在最後的一人已經掉頭逃跑,明薩本能夠飛身上去將他攔下,卻無奈不能暴露武功,只能眼睜睜看他逃走。
其餘人雖說振奮士氣,誓要殺了孔鉉爲死去的兄弟報仇。但他們也知道,之所以要留一人回去通報,是因爲他們自知,憑他們的本事,根本敵不過眼前此人。
眼看這些漢子生出死志,手中匕首刀刀直指要害,孔鉉也不得手軟,只能將他們一一制服。
等到最後一人也倒下之前,孔鉉捏着他脖子,再問一次道:“你們究竟是誰!爲何擅闖長青派!”
“你…殺了…我們,你也…別想活命…”無奈此人死到臨頭還在給孔鉉耍狠,孔鉉一個冷眼,手中施力,這人便也斷了氣。
眼看二十餘人全部倒下,孔鉉回身看了明薩一眼:“你沒受傷吧?”
“你手臂在流血…”明薩同時說道,走上前來想要給他包紮。
“這等小傷,算不得事!”孔鉉一揮手,從自己衣袍下扯下布條,自己用另一隻胳膊和嘴配合,將傷口之上紮緊,止住了血。
這一系列嫺熟的動作,更加說明他曾經馳騁沙場,身經百戰,處理傷口的速度言明瞭一切。
“小兄弟,你是長青派新晉弟子?叫什麼名字?跟哪個管事?”孔鉉包紮完傷口意欲要走,走之前突然返回身來,問明薩道。
這個…明薩一時間無法作答。
假冒的長青派弟子,無論現在說什麼,日後都很可能穿幫。
正在氣氛尷尬片刻的空檔,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長老!長老,掌門有指示!”
孔鉉擡頭一看,正是宣澤自遠處跑了來,便將岸邊小弟子這事撇在一邊,迎上宣澤問道:“有何指示?”
“長老親傳弟子已將信件放在你的書房,據說是緊急指示。”宣澤說道,轉而看着地上躺下的一片屍身,裝作睜大驚訝的雙眼:“這…是…”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這裡你也不必管,我自會與掌門稟報。”孔鉉說着已經向回程邁開步子,隨即他似乎又想到什麼,轉回頭來對宣澤說:“對了,這是派中迷路的新弟子,你帶他回去。”
“是…是!”宣澤忙應着。
見孔鉉轉身大步離去,仍述轉身看向明薩。此時,明薩已經迅速轉身,走到河邊去。
仍述在她身後,看到她熟練地從懷中拿出易容草藥水抹在臉上,匆忙間點了穴道,將臉換成琴瑤的樣子。
等她起身,仍述衝上一步,雖然壓制着聲音,但脫口而出就要訓斥她一頓。
在遠處,當他看到小魔頭將僞裝的臉卸掉,那一刻他心急如焚,如此衝動,這是找死嗎!
無奈小魔頭已經這樣暴露,情急之下他便在心裡幫小魔頭找脫身的理由。
幸好,今天午後,確實有位掌門人釋天的親傳弟子過來,給孔鉉送了一封信。至於重不重要,緊不緊急他就不清楚了,但此刻只能說成是緊急的,好讓孔鉉趕快離開這裡,不去糾纏小魔頭。
中間又有此多不亮明身份的刺客殺出,情況複雜多變。如今孔鉉終於走了,小魔頭安全了。他衝過來,要訓斥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到她站起身來,雙眼發紅,鼻尖也紅着。
仍述抿緊嘴脣,一個責問的字都沒能說出口,所有的憤怒、責問和訓斥都化成了一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