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完顏玉琿的大軍剛剛進入中都的時候,撻黎氣呼呼地回到完顏玉都府。在來寧館,他費盡脣舌,也無法說動樑乙越出動那二百西夏護衛。樑乙越的理由非常充足,在這種動亂的時候,二百護衛只能用來自保,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當然樑乙越說的話非常客氣,再三表示支持完顏玉都即位。甚至還暢想了一下,完顏玉都即位後,大金與西夏聯手,入侵大齊。
可惜,樑乙越的支持僅是口頭上的,把撻黎鬱悶的不得了。
“這個老狐狸!”撻黎暗罵了一聲。樑乙越的心思撻黎也清楚,完顏玉都勝了固然好,若是敗了,完顏玉生知道西夏護衛參與叛亂,便完全有理由將樑乙越滅殺,況且完顏玉生本來就對西夏極爲不滿。
正在撻黎生悶氣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黑衣老者蹩了進來。撻黎一看,正是派往黃嵩處的那個心腹。
老者一拱手,“大人,黃公子說自己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需要人保護。不過,他還是願意將六個護衛高手中的兩人派來,協助於二殿下!”
“兩人?”撻黎冷笑道,“這個黃嵩也太膽小了,你沒告訴他,一旦二殿下即位,就會派重兵護送他回大齊嗎?”
“小的說了,可黃公子說,他只有區區六人,二殿下謀大事,多這六個人不多,少這六個人不少!他能派出兩個人來,只是表達一下支持二殿下的心意!”
“哼!你去給那兩個人說,二殿下謝謝他的心意了,讓他們回去吧!”撻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的確區區幾個人也算不了什麼,撻黎不過是想讓黃嵩分享一點“從龍之功”,加強一下完顏玉都與黃元度的關係。等大金南下時,黃元度能給逄檜更多掣肘。如今,既然黃嵩不識擡舉,心存顧忌,撻黎一時也不願意理這個茬。
西夏與完顏玉都有着共同的目標,都想入侵大齊,在這種情況下樑乙越都不願意摻和,何況一個黃嵩呢?
撻黎嘆了一口氣。
外邊的消息不斷傳來,喜憂摻半,先是完顏京去了完顏沙虎處,讓撻黎嚇了一跳。接着,完顏玉都成功進入玉華門,卻陷入血戰,讓其又喜又驚;再接下來,完顏沙虎參戰,撻黎欣喜不已;再接着中都城破,完顏玉琿帶着四個營的人馬趕到,撻黎嚇了一跳;幸好此時完顏沙虎和完顏玉都都進入宮城外城,連了然也帶僧兵參戰了。
再接下來,溫雄揮軍屯於北門外,卻只是叫門,沒有強力攻城。溫雄的猶疑顯示出了中立的態度,讓撻黎鬆了一口氣。若是連溫雄都站到完顏玉生一邊,即便完顏玉都拿下宮城,恐怕也無法壓制住北門和東門兩方面武衛軍的力量。況且石抹牙的武衛軍已經橫插在中都與南門武衛軍之間,態度不言自明。
最後兩個消息幾乎是同時傳到的。一個是完顏玉琿其他六個營的人馬,也已經進城,直撲宮城。另一個是撻奇的奇兵,通過魚藻池水路殺入了內城!
形勢已經緊張到了極點,若是完顏沙虎和完顏玉都都進入內城,控制住了老皇帝和玉璽,再以老皇帝的命令下詔,加上完顏玉生的生母及諸皇子爲人質,即便是完顏玉生和完顏玉琿,也無可奈何!
“生死在此一搏了!”撻黎惡狠狠地道。他急忙下令,將府內僅餘的三十個好手都派出去,這些人本來是看家護院的府丁,爲了能儘早拿下宮城,撻黎把人全放出去,殊死一搏!
撻黎之所以如此大膽,是因爲他考慮完顏玉生和完顏玉琿,如今應該顧不上完顏玉都府這邊。即便是真顧及這邊,派個三五百好手來,府裡也抵擋不住。
用完顏玉都的兩子當人質?笑話!完顏玉都爲了皇位,連宮城都敢攻打,這樣的人,會爲自己的兩個孩子而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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撻黎估算得不錯,完顏玉生確實沒顧及完顏玉都府。此刻,他與英吉圍着中都繞了一大圈,又從東門進入中都,剛剛趕到宮城大安門外。
逄震的傷還沒好利索,其他八個皇城司秘卒也在養傷。完顏玉琿起兵時,留下幾個人照顧他們,並沒有把他們帶上。而英吉到達東門武衛軍大營時,只是匆匆見了他們一面。所以,逄震等人並沒有出現在宮城南門處。
此時,完顏玉琿的人馬,正在瘋狂地進攻宮城,然而,大安門已經撞出了幾個洞,卻仍然無法推開。門洞裡塞了數百屍首,死死地頂住門,再大的力量,也無法推動。
進攻宮城城牆的部分也並不如意。叛軍準備的雲梯是拼結起來的,哪能與真正的攻城雲梯相比?叛軍使用過後,就已經處於半損壞的狀態。完顏玉琿的人馬剛剛要順着雲梯向上爬,就大部分斷裂了,還死了幾個軍士。無奈之下,完顏玉琿一邊令弓箭手壓制汝牆上的叛軍,一邊令攻城人馬用刀劈鑿大安門,想將起全部劈爛,再將裡面堵住門洞的屍體拖出來,清理出道路。
大安門實在太結實了,即便有軍士從附近百姓家蒐羅來斧頭,也收效甚微。而在宮城外城,完顏沙虎指揮着軍士拼命地撞擊着內城城門,一聲一聲,彷彿催命符一般。
正在這時,幾個快馬趕到大安門外,當先一個營將伶俐地翻身下馬,在距離完顏玉琿十丈處跪倒,“報四殿下,丙字營來到!”接着,另外幾個人都躍下馬來,紛紛報告——由施仁門和陽春門進城的六個營,全部趕到了宮城。
完顏玉琿一揮手,“把宮城全部圍起來!一隻蒼蠅也別放出來!傳各營人馬,想盡一切辦法攻城。先入外城者,賞千金!攻入內城,護住聖駕,賞萬金!營將升武衛軍副將!”
“得令!”六個營將迅速向騎馬狂奔,指揮自己的營去進攻宮城其餘三門。
剛剛下令完畢,宮城內升起火光。完顏玉琿和完顏玉生對視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駭色,叛軍攻入內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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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顏玉都府後面的一個院子裡,黃嵩焦急地在屋內來回踱步。宮城處的戰局令他心慌,他的六個護衛高手,除留一人在身邊外,兩個派去了撻黎那裡,其餘三個被他放了出去,觀察宮城方面的動靜,不斷向他報告消息。
若完顏玉都叛亂成功,那還好說,若完顏玉生即位,自己能不能跑掉還是一個問號。
正黃嵩心焦之時,派到撻黎那邊的兩個高手回來了,黃嵩一驚,“怎麼?你們沒去宮城那裡?”
左邊一個三十多歲、滿臉疙瘩的壯漢回道,“稟公子,撻黎把我們攆了回來,那個一直聯繫我們的黑衣老頭說,二殿下用不起我們!”
啊?黃嵩的臉白了下來。對方的態度表明,撻黎生氣了。這如何是好?黃嵩又急得開始踱步。
壯漢繼續道,“公子,我們出府時,還發現了一點情況。”
“什麼情況?”黃嵩低着頭急急地思索。
“我們發現有人監視着完顏玉都府,看他們隱身的方式及聯絡手勢,似乎是咱們暗鷹的對頭!不過,他們看到了我們,卻沒有動手!”
黃嵩一震,停了下來,“你說是皇城司的人?”
壯漢點了點頭。
黃嵩仰起頭,思索了片刻,忽然嘿嘿一笑,“真是天助我也,居然讓我想到了這個點子!等那三個人全回來,我們去二殿下府!”
壯漢一驚,“公子,我們此時去那裡作什麼?難道要替完顏玉都去攻城?”
黃嵩搖了搖頭,“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去血戰,而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兩盞茶後,六個暗鷹高手全部聚齊,黃嵩將手一揮,就領着六人出了院子,從後門進入完顏玉都府,正瞅見幾十人手執鋼刀出府。
此時,撻黎將府中三十個好手剛剛派出去,正在心急地在屋內轉圈,黑衣老者忽報,黃嵩帶着六個護衛全來了。撻黎讓其把人領進來。
“黃公子,莫非你想明白了,決定要把六個好手派出來幫我們?”
黃嵩拱了一下手,“撻黎大人,我方纔見府內又有人馬出去,這幾十人一看就身手不凡,定能助二殿下成就大業!”
撻黎雙眼厲芒一閃,“黃公子此次來,不是爲了說這些閒話的吧?”
“豈敢!豈敢!”黃嵩極爲客氣,“在下只是心憂,大人將好手都派出去,這二殿下府如何守衛?”
“哼!這個自然不勞黃公子操心!黃公子難道以爲,完顏玉生現在能顧得上這區區二殿下府?”
“完顏玉生自然顧及不上,不過,大齊皇城司的人會對這裡感興趣。”黃嵩道,“不瞞大人,我的護衛發現,府外有皇城司的人員駐守……”
“什麼?皇城司?”撻黎臉色一變。
“不錯!”黃嵩態度極爲誠懇,“應該是完顏玉生從大齊帶回來的那批人。在下以爲,一旦皇城司的人趁着府內空虛,突然攻入府內,攫奪您和二殿下的兩個小公子,那豈不是大糟?”
這個推測讓撻黎額頭冒汗!他知道,這完全有可能!
黃嵩躬身道,“在下雖然膽小,不敢派出全部護衛來爲二殿下效力,但也願盡綿薄之力,襄助二殿下。以免他們拿你和兩個小公子要挾二殿下,使殿下分心!”
不得不說,黃嵩拿捏得極準。撻黎將府內的好手全派了出去,正是缺人之際。黃嵩的六個暗鷹護衛雖然人數不多,卻都是一頂一的高手。這個時候,撻黎也只好用黃嵩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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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外的厲紅娘,見從府內又出去了三十人,便開始了對二殿下府的試探!
她蒙上臉,來到一側牆頭處,拋起了繩索,很快便翻了上去,順利地溜進完顏玉都府內。
府內各處掛的燈籠雖然不少,卻沒幾個人。厲紅娘穿過樹叢,繞着小路尋覓了半晌,纔看到一個小廝,正急慌慌地向這邊走。
厲紅娘埋伏到小路一側的樹後,見小廝來到,一個健步便躥了出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拽到樹叢裡。
片刻之後,厲紅娘躥了出來,直奔府門,她要放二十個皇城司秘卒進門!(三千四百字,求朵花唄!能不能讓俺這個月鮮花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