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天牢裡的李忠,口角忽然溢出鮮血……
原來在他的夢裡,正在與蔣心月登上安善城的城樓,看向遠方的時候,忽然發現遠處有上千人持戒而來,李忠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但是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是滿滿的仇恨,隨着這些人來的,便是如蝗飛過的箭矢和長矛。
蔣心月後心中了箭,他只覺得心神俱碎,他大聲喊着,“來人,來人,把這些刁民都給我殺嘍!”
然而當他轉頭看向安善城內,只見城內殘破不已,人跡空空,猶如鬼獄,哪裡還有昔日繁華熱鬧的模樣。
再看自己懷裡的蔣心月,她甚至沒說出一句話,便在他的懷裡化成了一幅髏骨。
李忠啊地驚叫了聲,再向城下看,那些人已經衝到了城下,並且城門大開,他們正往城樓上衝。
而這時,他終於發現這些人所恃的旗子,上面分明寫着,“徂徠山虞氏一族,索命來也!”
他啊地大叫了聲,驚慌失措地爬起來就跑,跑了兩步又想起蔣心月,便又回來,將她的頭骨抱在懷裡,顫聲喚道:“心月——”
便又往前跑,就在這時,只覺得後心一涼,已然中了數箭。
他掙扎着回過頭去,發現身後站着一羣人,而這羣人爲首的,卻正是夢仙——不,是獨孤解意!
李忠眼見自己是活不成了,驚嚇之下,還是不住地往後退,然後一個趔趄,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掉下城樓。
聽到咚地一聲,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五臟,全部都撕裂碰撞成了碎片。
……
天牢中的李忠的口中涌出更多的血跡,手腳抽蓄了下,便再也不動了。
而這時,蔣心月也終於站了起來,撫了下肚子,感覺沒有多大的異常,就是腳痛得厲害,可惜這附近又沒有什麼人,她只能拐着腳一步步往前走。
……
蔣心月沒有住在宮裡,她連夜趕回了自己的家裡。
郭氏都已經睡了,她還是徑直到了郭氏的房間,敲她的門。
郭氏沒辦法,只好穿衣起來。
看到是自己的女兒,她道:“這麼晚了,以爲你要宿在宮裡了。”
“我心急,沒法在宮裡留宿,我有事找你。”她道。
“什麼事兒這麼急,是否宮裡又出什麼事了?”
“不是宮裡的事兒,是李忠的事情。”
“李忠的事?心月,你想說什麼?”
“娘,我剛纔已經和李忠在天牢裡定情,我決定好了,等他出來我就嫁給他,我要和他一起生活,所以我不能讓他死,請你想辦法救他。”
“天定裡定情?心月,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是已經嫁給龍丘涯還懷了他的孩子嗎?此刻又說什麼天牢定情,你可是個女孩子,自古以來,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不能嫁二夫,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總之你要救李忠,要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蔣心月又耍起性子來,郭氏無奈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李忠是不會死的,皇帝讓人將他照顧得很好,但要救他,現在還不到時機。要等到秋後問斬的時候,我早已經接到聖旨,於全國各地尋找與二殿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介時,那人會替二殿下去死,二殿下便自由了。”
“原來,原來你們都已經計劃好了?李忠沒騙我,他果然是不會死的。”
“他是皇子,皇帝是他的父親,他怎麼會輕易死去?現在你知道怎麼回事了,便回去睡着吧,還有,這件事不能外泄知道嗎?若是有一分一毫的外泄,你的忠哥哥便有可能活不過明晚。”
“好,好,我知道了,我絕不外泄。”
蔣心月眼睛裡滿是星星,心情好到無以復加,郭氏說的話她向來是信的,比信她的父親還信。
所以她放心地睡覺去了。
巧的是,這一晚她也做了夢,夢到李忠推開門來找她。
她驚喜地從牀上坐起來,“忠哥哥,你怎地來了?難道皇上提前將您放出來了?”
李忠只是微笑,並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個碧玉娃娃塞到她的手中。
“這個是要送給你的,不過你走的時候忘拿了,我特地給你送過來。”李忠道。
“忠哥哥,放在你那裡也好啊,在成親那天給我也一樣。”
李忠的大手撫上她的腦袋,柔聲道:“小傻瓜。”
“我纔不是傻瓜,我已經給我孃親說了,原來果然你說對了,虎毒不食子,他們早就在想辦法救你了,你就放心留在那裡,時機到了你就會出來了。”
李忠嗯了聲,將她抱在懷裡,下巴在她的肩上蹭來蹭去。
“心月,我愛你。”
“我也愛你。”蔣心月道。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蔣心月覺得自已的臉上冰涼,伸手一抹,原來不知何時居然淚流滿面了。
然後覺得懷裡空空,本來與她擁抱在一起的李忠不見了。
蔣心月驚了下,猛然醒來……
然後發現天差不多亮了,自己只不過是做了個夢,但是自己的臉上還是溼的,竟是真的流淚了。便又擡頭想拭淚,結果發現自己手裡有東西,定晴一看,可不就是那隻碧玉娃娃!
腦海裡閃現出剛纔的夢,心頭有着濃烈的不祥感,立刻下了牀,甚至來不及理一下頭髮,穿着衾衣就挺着肚子出門了,好在自從蔣虎死後,家裡的守衛和奴才都通通換成了女子,而且蔣心月平時就任性慣了,倒沒有人阻攔她。
她一路至郭氏的房門口,恰巧看到兩個傳官出來,郭氏正送他們出來,看她如此模樣不由黑了臉,“心月,你這是在做什麼?”
蔣心月怔怔地看着她道:“孃親,忠哥哥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郭氏的眼眸裡先是疑惑,接着便向四周看了看,才把她扯到屋子裡來。
“李忠之死,與你無關吧?”郭氏問。
”忠哥哥,她死了?”蔣心月只覺得心如刀割,眼淚嘩地就流了出來。
郭氏見她如此傷心,又道:“你別哭了,他死了,你也免不了麻煩,昨夜裡你是不是去探他了?剛纔朝裡來人,說李忠是因爲在睡夢中,忽然肝碑破裂,心臟驟停而死,看起來倒像是遭受重擊,也像是嚇破了膽,總之,他死得很詭異,而最後見他的人是你,你免不了要進宮,交待一番的。”
“忠哥哥——忠哥哥——你,你怎麼能夠食言?你昨晚還向我承諾,等出來後,帶我去安善城生活,你怎地,怎地——”
蔣心月昨天夜裡本來就因爲心緒起伏再加上回宮的路上摔了一跤,而至身子不太舒服,現在又受如此打擊,頓時覺得腹痛如絞,她捂着腹部,張大嘴巴,五觀猙獰,便往地上倒去。
郭氏連忙扶住她,同時大喊,“來人,來人!”
蔣心月躺在郭氏的懷裡,淚流滿面地大喊,“好痛!好痛!孃親,我好痛!”
也不知是心痛,還是身體痛,亦或者是兩者都痛,總之,便是郭氏,上慣戰場殺慣人,此時也不由地緊張起來,“心月,你要挺住,沒事的,沒事的,可能是孩子要出來了,身爲女人都要過這一關的,別的女人能過去,你更能過去,你一定要挺住——”
一會兒,來了大夫,匆匆一把脈,又看了看情況便道:“快將蔣小姐擡上榻子,這是要生了!”
就這樣,蔣心月被送到了房間內,開始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