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貴帶着秋妮穿過順義大街,往劉黑胖待着的那個賭館走去。
秋妮瞧着這混蛋竟然帶着她到了樂逍遙賭館的門外,原本陰沉的臉不由得又黑了幾分。
她衝着王天貴說着,“王天貴,你把我帶這地方幹啥?你又憋了啥壞心思?鋪子裡忙我要回去了!”她把身子一轉就要往回返。
王天貴見這婆娘竟然想往回走,上前摟住了秋妮的的後腰,惡毒淫邪的笑着,“秋妮,你已經來了,就別想走,劉爺有事要和你商議,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劉爺連我也不敢得罪,何況是你個鄉下野婆娘!”
聽到是賭館的那個黑胖子要找他,秋妮心裡就是一咯噔,她掙扎着想從王天貴懷裡出來,可是被他緊緊的摟抱着,只能手腳並用的踢騰,嘴裡大聲罵着,“王天貴,你個喪良心的,你放開我,你這沒人性的畜生!”
小黑打着哈欠從屋子裡出來,瞧着他倆在撕扯,瞪大了眼睛,隨後又撇着嘴,“王天貴,你咋把這婆娘弄這兒來了?要是讓我大哥瞧見,當心拔了你的皮!”
王天貴的臉被秋妮接連撓了幾把,正疼的火燒火燎的,他不敢鬆手怕秋妮跑了,聽到小黑的聲音,“小黑,這是劉哥讓我把她帶來的,你快幫我一把,把這婆娘弄到院子裡!”
聽到王天貴的話,這下小黑來了精神,他兩三步走到跟前,“你就是個廢物,連個婆娘都收拾不了,瞧我的!”
小黑說着,衝秋妮的臉上接連打了三四個耳光,
秋妮一下子就被打蒙了,王天貴瞅眼懷裡軟了身子的秋妮,又望眼正揉着手腕的小黑,一時腦子沒有反應過來。
好一會子他才訕訕的問着,“小黑,你咋動手打人呢?”
小黑得意的說着,“呸!我都是爲了你好,這不是老實多了,對不聽話的婆娘都要用這招,女人不能太慣着了,趕緊把她弄進去吧!”
王天貴連抱帶拖的把秋妮弄到了賭館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裡,他把暈過去的秋妮往地上一扔,把她身上帶着的那個小布兜拿過來,取裡面的銀子裝到自個身上,懶的再瞧她一眼,就出了門。
王天貴找到劉黑胖,恭敬的把那十兩銀子捧到劉黑胖,面前,“劉哥,這是那十兩銀子,我把那婆娘也弄來了,在那個小屋裡,你要不要去瞧瞧?”
劉黑胖用手摸摸刺了黑虎的前胸,示意王天貴把銀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站起身子,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他倆前後來到那個小屋子,劉黑胖瞧着地上趴着的秋妮臉紅腫着,嘴角也溢出了血絲,就把臉沉了下來,“王天貴,誰讓你動手打人的,老子讓你把人哄過來,你沒聽到是咋滴?”
瞧着劉黑胖發火,王天貴的身子有些哆嗦,他結巴着說着,“劉哥這婆娘倔的很,死活不往這院子裡進,是小黑幫我教訓了她一下!”
劉黑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句話,“你倆都是個蠢貨!我把她弄來有大用處,你們想把我的事壞了!”
他衝着嚇的有些愣怔的王天貴呵斥着,“你還呆愣着幹嘛?還不把她趕快弄牀上,再去打盆水來!”
王天貴把秋妮抱到牀上,他就出了屋子去打水。
秋妮睜開眼,她望着這陌生的小屋子,想到剛纔和王天貴撕扯時被人打暈的,就掙扎着把身子坐起。
瞧着秋妮坐起身子,劉黑胖笑呵呵的走到她身旁,“秋妮呀,你可別生氣,這倆混賬東西我已經教訓過了,你先消消氣!”
秋妮望着劉黑胖的笑臉,身子打個寒顫,她故作平靜的問着,“我和你又沒有瓜葛,你找我幹啥?”
“嘿,嘿,你也別怕,找你來,是想和你商議一件好事,咱明人不做暗事,我是個粗人,也就不和你兜圈子!”劉黑胖陰險的笑笑,然後搬了一把木椅坐下,“人家都說你們的那個鋪子生意好的不得了,一日都能賣個幾千兩的銀子!”
“我瞅上了一筆好買賣,就是手頭的本錢有點緊張,你回去給我想個法子,借我些銀子用用,等我賺了大錢,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劉黑胖晃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說着,“秋妮呀,我不要多,你一個月之內能給我弄個二千兩銀子就行,這點小事,對你來說想必也不是個大事!”
秋妮聽劉黑胖張嘴就是兩千兩銀子,忍這氣,輕聲說着,“劉大哥,你弄錯了,我在鋪子裡也就是個做工的奴才,每月的工錢也才五兩銀子,我上哪去給你弄兩千兩銀子?”
劉黑胖自從盯上秋妮也就把香滿園的內部情況摸了清楚。
他盯着秋妮的眼睛,“你們鋪子裡的東家不常來,那銀子不是你們自個掌管的,弄他個幾千兩不是小菜一碟!你上次拿了二百兩不是也沒啥事嗎?”
秋妮的臉板着,又搖着頭,“劉大哥,你可別提那事了,我家小姐對我恩重如山,我已經對不住她了,這事情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做了!”
“我也不逼迫你,這事你好好的想想,要是不答應,王天貴可是又花了我不少的銀子,只怕你倆還是利索不了!”劉黑胖從椅子上站起身子,“秋妮,我們這裡是啥地方,想必你也明白,你可要想好了,一個時辰我再過來問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秋妮望着劉黑胖的背影從屋子裡消失,她急忙從牀上下來,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剛走出門有個男人攔住了她,那男人冷聲說着,“你還是乖乖的回屋待着吧,沒有我們劉爺的話,你是出不去的!”
秋妮知道自個是被人軟禁了,她暗自恨着王天貴,也恨自個沒腦子,一步走錯,是步步錯。
果然,過了一個時辰。
劉黑胖就帶着王天貴和小黑進了屋子。
他望着秋妮,從身上掏出一張紙,“秋妮,你想好了吧?想好就在這上面按個手印,我就讓他們把你送回去。”
秋妮已經跟着曹章和玉兒認了一些字,自然知道這是劉黑胖弄的欠條。
她捻起那張紙,粗略瞧了一遍,冷冷的笑笑,“劉大哥,恐怕你是白費心機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的!”
“你不同意,那好,你的天貴哥,可是又欠了我們不少的銀子。”劉黑胖說着,把臉轉向王天貴,“你這媳婦也是個硬氣的人,我不想逼迫她,你自個做的孽,自個收場,小黑把王天貴用繩子綁起來!我要讓咱場子裡的人都瞧瞧,想賴賬的下場!”
王天貴撲到劉黑胖的腳下,“劉哥,我這些日子可是沒賭錢呀?你咋說我欠你們的銀子呢?”
劉黑胖鄙夷的望着王天貴,“你說沒賭,誰給你作證,還有你這些日子時常去窯子裡找樂子,那都不是用的大爺我的銀子?”
秋妮沒想到王天貴竟然還去逛窯子,心裡就噁心的直反胃。
小黑用麻繩幾下就把王天貴給綁好了,他又瞪眼秋妮,然後樂顛顛的把臉湊到劉黑胖身旁,“大哥,這臭婆娘不聽話,你就把她交給我,我來好好的調教調教!”
劉黑胖瞧着秋妮認死不低頭,心裡也有些煩躁,他就衝小黑惡狠狠的說着,“行,小黑,把你的絕活拿出來,誰讓她男人不花銀子還嫖了香蘭院裡的幾個頂尖貨色,就着還是便宜了他們!”
他說罷就轉身出了屋子。
讓秋妮更沒想到的是,自個也遭他們侮辱,見小黑把身上的大刀取下來放到一旁,然後衝她撲過來,尖聲叫着,“你滾開!”
小黑抱着秋妮嘿嘿笑着,“臭婆娘,大爺來吃王天貴的殘羹剩菜,都不嫌棄,你就別裝了!”
秋妮眼瞅着脫不開身,就用嘴狠狠的衝着小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她感覺嘴裡有了鹹腥味道,就用牙使勁的咬着。
秋妮的這一口把小黑身上的邪火一下子咬沒了,他甩開秋妮,用手抹了一把脖子。
瞧着手上盡是鮮血,撲到秋妮的身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打,“我打是你個賤婆娘,你還敢咬你大爺!”
秋妮心裡有恨,知道今兒自個是不能活着出去了,她的腦子異常的清醒,她忍着臉上和身上的疼痛,想着要和這些混蛋來個同歸與盡。
小黑打累了,站起身子呼呼喘着粗氣,衝秋妮的身子踢了一腳,又瞧着地上綁的結實的王天貴,他朝王天貴走過去,破口大罵,“你個窩囊廢,連個婆娘都整治不了,讓老子白捱了一口!”
秋妮翻眼瞧着小黑的背影,瞟見了放在牀上的大刀,她不動聲色的把身子站起,摸到了牀上的那把大刀。
秋妮悄悄的走到小黑身後,握緊手中的大刀使出渾身的力量,朝小黑的後背砍去。
小黑感覺脊樑一痛,轉過身子,瞧着秋妮手中的大刀,有些驚呆,他用手指着,“你個臭婆……”
不等小黑那句話罵完,秋妮緊接着又是一刀刺進了他的肚子,“你個該死的畜生!我讓你作惡!”
小黑驚懼的用手抱着肚子,“你……你這婆娘好狠啊!”
王天貴瞧着小黑後背和肚子上的血往地上流着,心裡打着寒顫。
秋妮瞧着小黑倒在血泊中,她轉過身子,嘿嘿的衝王天貴冷笑着,“王天貴,該你了!”
王天貴恐懼的望着向他而來的秋妮,急忙擺着倆手,慘白着臉驚叫着,“秋妮,你別過來,你別殺我,我錯了!”
秋妮走到王天貴身旁,她嘴裡說着話,一刀砍王天貴的雙手,“王天貴,你哪裡錯了?你不是好賭嗎?我讓你接着賭!”
王天貴手被秋妮一刀砍斷,他慘嚎着,“啊!啊!疼死我了!”
秋妮瞧着王天貴鬼哭狼嚎的樣子,鄙夷說着,“嚎啥嚎?你個該死的畜生害了我,我卻捨不得殺你,就留你一條狗命在這世上熬着吧!”
王天貴的嚎叫聲把賭館裡的人都吸引過來,他們推開門就瞧到了這悽慘的場面,瞬間都驚呆了。
隨即就有人大聲喊着,“殺人了!殺人了!”
秋妮瞅着屋子裡又進來幾個,瘋狂的大叫着,“好呀!又來了幾個,我今兒要讓你們有進沒出!”
劉黑胖急匆匆的進了屋子瞧着這血腥的一幕,也驚的話都說不出了,他平素兇狠也沒殺過人,只是把人的腿腳打斷,瞧着小黑身上的血已經在地上流了一大灘,還有王天貴斷了的雙手。
他把眼睛瞅向拿着大刀的胡亂砍人的秋妮,見她已經殺紅了眼,就衝身旁呆愣躲閃的幾個人,“快去報官!”
秋妮被劉黑胖和王天貴折磨的有些崩潰,這時她的腦子已經不受自個的支配,只想把這些混蛋都拿刀劈了,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瞅見了劉黑胖,她瞪着猩紅的眼,“都是你這畜生!我要劈了你!”
見秋妮把目標對準自個,劉黑胖率先往門外跑,屋子裡的人也擠着往門外跑。
秋妮的大刀又劈上一個人的後背,那人也不顧疼,踉蹌着身子衝到門外。
這些嚇傻了的人都往大街上跑着,嘴裡喊着,“殺人了!殺人了!”
街上的人都驚訝的瞧着從樂逍遙裡面衝出來的這些驚慌失措的人,還以爲是誰輸了銀子,鬧事,都圍過來瞧熱鬧。
等他們瞧着秋妮渾身是血,手裡還舉着大刀,又齊齊的往後退。
劉黑胖一邊跑一邊喊着,“大夥快報官,這婆娘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
這樂逍遙賭館距安順衙門也沒多遠,有腿腳快的把這裡的事報了官。
劉樹青還有三日就要成親了,他今兒是來和範正明來告假的,剛走出衙門,就遇到了來報官的人。
聽說是賭館出了人命大案,就返回衙門帶了就個人,往樂逍遙賭館趕來。
秋妮跑出賭館門外,瞧着外面慌亂的人羣,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不過她也沒有後悔。
她把大刀抱在懷裡,坐在賭館的正門口,惡狠狠的喊着,“我殺的是畜生!不是人!他們都該死!”
劉樹青過來瞧着劈頭散發的秋妮懷裡抱着大刀,就走上前,冷聲說着,“你這婆娘,殺了人,還這樣大言不慚!”
秋妮瞧着劉樹青過來,她悽慘的笑笑,“劉大爺,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花溪葉家的奴婢秋妮。”
聽到這婆娘說自個是花溪葉家人,劉樹青仔細一瞅,還真是有些熟悉,他心裡不禁有些疑惑,這馨丫頭的奴婢咋跑賭館裡殺人了。
秋妮瞧着劉樹青有些發愣,就站起身子,一手把凌亂的頭髮拔到腦後,“劉大人,你給葉姑娘帶句話,我對不住她,我不會給葉姑娘丟臉的!”
她說罷就拿起大刀朝自個的脖子猛的一劃,“劉大人,我死了,你讓葉姑娘把我帶回花溪隨便找個地方葬了吧!”
這短短的一瞬,秋妮就自個抹了脖子。
劉樹青也沒想到這女人的心這樣狠,他瞧着她擡起到,想攔卻沒來及,瞅着她脖子上噴涌而出的鮮血,也有些呆怔。
人羣中又傳來驚呼聲,“這婆娘好狠呀!”
圍觀的驚呼讓劉樹青腦子清醒,他上前扶着秋妮搖搖欲墜的身子,朝旁邊的衙役呵斥着,“你們還發啥楞?趕快把她送醫館裡!”
秋妮嘴裡也滲出鮮血,她搖搖頭,“劉大人,不用了,我已經夠本了,一條賤命換了幾條畜生的命,也夠了!”
劉樹青抱起秋妮瞧着路過的一輛牛車,大聲喝着,“快停下,救人要緊!”
那趕牛車的瞧着衙門的官差抱着一個血淋淋的女人,嚇的把手中的鞭子遞給了他們,自個往一旁站着。
小衙役瞧着自家大人抱着這婆娘上了牛車,就急忙趕着牛車往醫館去。
劉樹青把秋妮送到了百草堂,叮囑了坐館的大夫務必把人救活,他又派人去香滿園送信,讓葉婉馨趕快來衙門。
劉樹青返回了樂逍遙,這時候,樂逍遙裡也亂成了一鍋粥。
劉樹青瞧着後院地上趴着一個人,後背上盡是血,屋子裡地上還有一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還有一個雙手斷了的,也有些奄奄一息,就讓衙役們把這沒死的送到醫館。
他冷冷的瞅了趕來的賭館當家的一眼,朝身後的衙役說着,“這裡出了重大的人命案子,縣太爺有令,把樂逍遙賭館封了,把這當家的帶回去!還有這賭館裡所有與本案有關的人都帶走!”
大街上的老百姓瞧着衙門的官差把賭館的門封了,又帶走了十幾個人,都拍手稱快。
曹章剛拉着貨物回來,就瞧着有倆衙役進了鋪子,就把馬車停到鋪子外面,叫個人瞧着。
他恭敬的走到那倆衙役面前,“兩位大人辛苦了,你們來這裡有事呀?”
那倆衙役都知道自家大人和這香滿園的當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就客氣的說着,“掌櫃的,快把你們葉姑娘,請出來,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曹章也不知出了啥事,就笑呵呵的說着,“哎呀,你們來的真不巧,我們當家的今兒不在鋪子裡,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我會馬上派人回去告知!”
這倆衙役就和曹章說着,“那也行,你們鋪子裡的秋妮姑娘,剛剛在樂逍遙裡殺了好幾個人,我們劉捕頭讓你們當家的趕快去衙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