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大家笑的前仰後合的。
徐敬守回到府裡,才進門,就瞅見小徐瀅和紅杏在院子裡玩耍。
他大步走上前,想要把女兒抱起,“瀅兒,你娘呢?”
徐瀅瞧見是爹回來了,她後退兩步揚起小臉,小嘴撅着,“爹壞,你不和瀅兒玩耍,瀅兒纔不理你呢!”說罷扭頭就往屋子裡跑,“娘,爹回來了。”
“你這小丫頭,咋學會生氣了,瀅兒,跑慢些,當心摔了!”徐敬守在後面不放心的叮囑。
瞿芸兒這些日子舊疾復發,整日的被病痛折磨,已經瘦的快沒人形了。
聽到自個女兒的呼喚,得知自家相公回來了,她強撐着從牀上爬起,“瀅兒,你乖乖的坐着,娘這就起來。”
徐敬守進到屋裡瞧着夫人的臉色更加的慘白,心裡不是滋味,這病已經得了好些年了,只有曲修凌配得藥,吃了才能減輕一些,想徹底治癒卻也是沒法子。
瞿芸兒剛穿好鞋子,瞅見相公已經進了屋子,“相公,你回來了,還沒吃飯吧,我讓紅杏去準備飯菜。”
徐敬守擡手製止要出門的瞿芸兒,“夫人別急,你先坐下歇着,我有話要和你說。”
“夫人,我這次去安順竟然得了曲老頭的下落,他就在距這有百十里地的七鳳山裡,我們決定明兒一早就去找他,你還需忍耐幾日。”
“娘,爹是壞人,他不和瀅兒玩耍,咱不讓他吃飯。”徐瀅拿眼瞪着她爹,氣哼哼的和娘告狀。
“傻丫頭,你爹出門忙事情了,等他閒了就會陪着你玩耍的,瀅兒乖,讓你紅杏姐姐陪你吧,娘還有話和你爹說呢。”瞿瀅兒輕輕的哄着有些不高興的女兒。
紅杏從外面進來把徐瀅兒抱出去,這夫妻倆才說起話來。
瞿芸兒被相公強自扶到牀榻邊上,她無力的笑笑,有些愧疚的說着,“相公,你瞧我這病秧子,總是拖累你,這啥時候是個頭呀?”
“夫人,你可別說傻話了,這回要是找到曲老頭,我一定親自看着他,讓他把你的病治好。”徐敬守替她寬心,“夫人,你的病就是在家悶的,等你稍微好一些,我就帶着你和瀅兒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沒病了。”
才從夫人屋裡的出來的紅杏,瞅見徐濱回來,就上前說着,“徐大哥,你陪着小姐玩一會,老爺回來了,我要幫胡大娘做飯呢。”
“啊,大人回來了,我要去和他說事情!飯晚會再做也不礙事!”徐濱興沖沖的要進屋。
進了院子的胡大娘,瞅了徐濱一眼,笑呵呵的說着,“哎呀,你個沒長腦子的憨貨,人家兩口子在屋裡說親熱的話,你進去瞎湊啥熱鬧啊!”
徐濱想想也是,自家大人把夫人當成眼珠子一樣,特別是到了淮安府這幾個月,夫人的病時常發作,大人也沒清靜下來一日。
徐濱從紅杏懷裡把徐瀅抱着,“瀅兒,我帶你出去玩會吧,紅杏,我帶着小姐去府門外轉轉,馬上就回來。”
好容易等到了吃飯的時候,徐敬守才從屋子裡出來。
他瞧着坐在院子石桌旁邊的徐濱問着,“徐濱,這四五日薛博那邊有啥動靜沒有?”
“大人,那薛博可被我們嚇慘了,這幾日也不敢收購糧食了,整日的縮在府裡連頭都不敢露,聽說他要把自個的莊子鋪子都賤價賣了,也不知又要憋啥壞心思呢。”徐濱見大人問他,就站起身子,把這幾日淮安府裡發生的事情和他仔細說了一遍。
“哼,他這是聽了啥風聲,才急着賣鋪子和莊子,怕京城來人收拾他!”徐敬守想到聶清源說起葉婉馨種的稀罕糧食,他腦子一轉,“徐濱,我這次去安順得了幾個好消息,曲老頭的下落也知道了,我明兒就去找他,另外,從明兒開始你就四處打聽薛博要賣的莊子和田地,你要提前下手,咱全部買下有多少要多少,銀子不用愁!”
“嗯,大人我知道了,我明兒一早就帶着兄弟們四處打探消息。”徐濱點點頭,大人爲皇上暗地裡收購糧草的事他都知道,這回要是能大量低價買田地,自個種糧也不錯。
次日,徐濱把自家大人送到客棧,他就帶着兩個兄弟去了淮安府衙對面的茶樓裡。
這幾日他沒事就來這裡喝茶,和茶樓掌櫃的已經混的有些熟悉。
“劉掌櫃,我想向你打聽件事。”徐濱這次沒進雅間,就站到劉掌櫃的櫃檯外面。
“啊呀,是徐公子來了,有事咱樓上說!”劉掌櫃瞧着是這幾日常來的徐濱,就熱情的回着他的話。
坐在雅間裡,徐濱就把來意說了。
“劉掌櫃,我大哥從京城回來,他常年在外經商,如今上了年歲,也就沒了力氣,不想再四處奔波了,就想着在這裡買些田地,能安穩的頤養天年。”徐濱編着瞎話就是爲了取的劉掌櫃的信任。
劉掌櫃心裡暗自喜歡,這還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嗯,我聽說,這幾日咱淮安府城邊的莊子都是低價急賣,你這次買田地可是沾了大便宜!”
劉掌櫃點點頭,“徐公子,你在這裡等會,我這就去找他過來,具體事情你們再仔細談談。”
劉掌櫃走着還美滋滋的想着,自個要是能促成這樁生意,肯定也能掙筆數目不小的銀子,那薛府高總管已經託他了幾次,讓他找人賣莊子和田地。
薛博這幾日一直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整夜的睡不着覺。
被人逼着糧食也不敢收了,可是他又怕君樂坊的人找上門來。
後院的姨娘們這幾日倒是老實了不少,也不再多生是非,個個瞧見薛博也不敢賣弄風騷,都是躲着路走。
這幾日,薛博連前面都不去了,窩在他的書房裡,回想這些年自個過的不人不鬼的日子。
自個花園地宮裡藏着大量的金銀珠寶,他卻動不了一文錢,硬生生的被君樂坊逼的走投無路,爲了人家的野心,耗費了自個大半生的心血,弄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是到頭來一場空。
可能是感覺到自個末日來臨,別的孩子他已經顧不了,腦子裡想到的只有玉貴和王素穎,他已經讓高升把所有的鋪子田產莊子都低價賤賣,就是爲了能多給王素穎和玉貴留條寬些的路。
在書房裡吃了半碗飯,他剛有些睡意,就聽見門響,把他驚的急忙從牀榻上坐起,見是高升,心裡稍微安定一些。
高升瞧着自家老爺驚恐的神情,心裡也不好受,怕是把這消息說出來,老爺更加的害怕了。可是這件事也非同小可,又不敢耽擱。
瞧着高升欲言又止的表情,讓薛博的心裡更加慌亂,他如今已經是驚弓之鳥,就怕有個風吹草動的。
薛博強撐着把這話說出來,“高升,你有事就說罷,老爺已經心裡有了打算,橫豎就是這條命了,誰想要就拿去,你家老爺如今已經不惜命了!”
“老爺,王三剛剛從京城趕過來,說出了大事了,他如今就在書房外面候着呢!”高升小心翼翼的說着。
“高升,快讓他進來!”薛博聽說是從京城趕回來,翻身就從牀榻上下來,連鞋子也顧不得穿了,就急切的往外來。
“姑爺,不好了,京城出事了,薛國丈已經被皇上免了官職,還有人彈劾你,告了御狀,過幾日就會有欽差御史來差淮安府的事情,姑爺,你要早做打算啊。”王三瞧着薛博衣裳凌亂憔悴的樣子,知道他這些日子可是不好過,心裡更加擔心自家小姐。
薛博聽到叔父出了事情,他沒有驚慌反而有種解脫,竟然哈哈大笑,“哈!哈!這事出的好啊,這下子你們老爺倒是沒顧慮了,樹倒猢猻散,都成這樣子了,也就不怕人家嗤笑我薛博沒能耐了!”
“這……姑爺,你不怕欽差大人呀?這可沒幾日了,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王三詫異的望着有些癲狂的薛博。
薛博反問着王三,“怕,我還怕嗎?王三,你可知道我這些日子過的都是啥日子,我怕有用嗎?”
好半晌,他才靜下心來,“王三,你去夫人院子裡吧,讓她趕快收拾東西,你明兒一早就帶着夫人回京城吧”
“嗯,那姑爺你自個多保重!”王三想不到姑爺這次這麼多痛快就答應自家小姐回京城。
聽了王三報給她京城發生的事情,王素穎沒想到自家老爺的靠山這麼快就倒臺了,她聽到爹孃要接她進京,心裡十分糾結,自家姐姐和哥嫂的日子都過的和和美美的,她卻落個這樣下場,從把蕊兒送走,她就沒打算再回京城。
王三瞧着自家小姐心裡還有牽掛,就催促着她,“小姐,你別猶豫了,就這我還是騎着快馬日夜兼程趕過來的,那欽差御史可不是好惹的,咱姑爺犯的事情可了不得!”
“王三,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不想回京城,你自個回去吧,見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就說我沒臉回去見他們,我也不能盡孝了,讓他二老別怪我。”王素穎心酸的把話說完。
“可是小姐,蕊兒姑娘還在京城,你就不擔心呀?”王三遲疑的望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心裡是咋想的,這些年就和姑爺關係不好,也沒有人家那樣夫妻情深,咋這會倒是捨不得獨自回京城。
王素穎擡起頭目光堅定的瞅着王三,“王三,你回去吧,蕊兒在咱府裡有老太爺和老夫人呢,再說還有你和奶孃照看我也就更放心了。”
薛博進來聽到王素穎還是執意不走,他的臉色變的很難看,“夫人,你咋恁狠的心呢,我這幾日勸你,咋沒一點用呢,你當真要我薛博斷了香火啊?”
王素穎冷笑着,“老爺,你可別說這話,我不回京自有我的打算,從明兒起我就帶着貴兒從這裡搬出去,我母子二人隨便住在哪個莊子裡,就不信那欽差御史能專門的趕盡殺絕的去找我們!”
“老爺,要是你再不同意,我先把貴兒安置個妥當的地方,然後自個就去找個尼姑庵修行去!”王素穎瞪着薛博,一絲也沒有退讓,她知道自個如今只剩下這張不值錢的臉皮,不能回京讓人笑話。
“罷了,你既然已經拿定主意,我也就隨你了,玉貴就交給你了。”知道王素穎的倔脾氣,薛博只好無奈的答應她。
他思索一會,就把陰鬱的目光瞅向王三,“王三,惠封鎮那裡還有個小莊子,也沒人知道是咱的莊子,明兒你就親自送你家小姐去吧!”
見姑爺都發話了,王三也沒了話,他悶悶的點頭,“姑爺,知道了,小姐你這會就收拾東西吧,我們明兒天不亮就起身。”
薛博見王三出去,心酸的說着,“夫人,我這幾日已經讓高升把城裡的鋪子賣了一些,興許能湊一些銀兩,足夠你和玉貴過個十幾年了。”
“老爺,我們以後會過些普通人家的日子,吃穿用度也不費多少銀子,你也別太費心了。”王素穎也不想讓薛博爲難,這些日子她冷眼瞅着他和高升主僕二人爲銀子的事忙的焦頭爛額。
“嗯,那都是以前買的鋪子,想着以後沒人去打理,乾脆就給出手,換了銀子你們拿上,我也心安了。”想着自個也沒幾日的活頭了,薛博蔫巴巴的說着,“夫人,你準備東西吧,我先去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