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你……咋把這話說了出來?”寧軒鬱悶的望着海子,他們的底竟然被海子的幾句話給揭露了。
“寧公子,我爹孃說了,做個好人是不能胡亂說瞎話的,這原本就是你和東陵公子做的事情,我又沒說瞎話!”海子理直氣壯的說着。
寧軒用手拍着額頭,然後指着他,“哎呀,海子,東陵果然沒有說錯,你就是個蠢蛋,你咋越說越不像話了,合着我們都是壞人了!”
東陵玄翔瞧着寧軒和海子,心裡煩躁的想着,人家還沒問呢,他倆倒是先把自個的老底給兜了出來。他凌厲的眼神掃視了這倆蠢貨一遍,“你們都閉嘴,海寨主是問你們了是咋滴?不說話,能把你倆當啞巴賣了是咋滴?”
海慶越聽心裡越是明白,他們仨肯定和東陵崇明有關聯,既然能摻和到搶東陵崇明的屍首,他們必定不是簡單的商戶之弟,咋瞅咋像個當兵打仗的,這姓董的和姓安的身上顯露出的氣勢可是非比尋常。
他早就對東陵崇明敬佩不已,當初聽到人傳來消息,說東陵崇明慘死玉門關被破,他也憂鬱了好久,唏噓着好人竟然落了個那樣悽慘的下場。
就衝着他們所做的事情,自個也要拼了全力去幫他們。
海慶用帕子捂着嘴乾咳一陣,然後擡起頭望望東陵玄翔的側臉,見他氣惱,就笑笑,“董……咳……公子,不礙事的,你說的事情我……咳……應下了,銀票我不……咳……不會收的!”
寧軒聽到海慶答應幫他們,被東陵玄翔瞪了一眼的鬱悶立即消失,換來的是狂喜不已。
他激動的喊着,“哎呀,東陵,你瞧我就知道人家不會說瞎話的,這回你該信了,傳言也是可信的!”
東陵玄翔也點點頭,喃喃的說着,“是呀,人家都說海慶是個義匪,我這會是真的信了。”
海子也揚起臉激動的問着寧軒,“寧公子,這回我們是不是就不怕風雪,能快速的離開這裡了?”
海慶瞧着他們神色不一,心裡也是感慨着,再怎麼精明能幹,還是太年輕,也不懂人情世故,江湖閱歷尚淺。
他想到山底還有倆孩子,可不能讓他們待在那裡過夜。
急忙吩咐着,“……咳……關五,趁天沒黑,你和……咳……雲兒先帶四五個……咳……兄弟下山去,要儘快把董公子的堂妹和堂弟接上……咳……山寨!”
“上山的……咳……路不好走,你把咱的軟……咳……椅擡上,務必把……咳……他們安全的接回來!”
海慶說完話,已經咳的老臉變成了醬紫色,他用拳頭使勁的捶着胸口。
“大哥,你又咳的這樣厲害,趕快喝些熱茶,你放心,我和雲兒會把這事辦妥當的!”關五心疼的瞧着大哥。
海慶朝他揮揮手,“我……咳……沒事,你們……咳……趕快去吧!”
關五心裡暗笑,大哥既然答應了這事,雖然他沒當場收下那些銀票。
可是憑着這幾個人渾身散發出的氣勢,他們不會把這些銀票放在眼裡,他們要是能把事情做好,準能過個好年了。
關五越想越興奮,瞬間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勁。
海青雲瞧着他爹又犯迷糊,心裡就是一肚子的氣。
接東陵玄翔他們上山的興奮勁也被他爹的話一下子給弄沒了,滿臉的沮喪,垂着頭悶聲悶氣的。
他拼命的壓制着心裡的鬱悶和失望,可是擡頭望着爹那被劇烈咳嗽折磨的痛苦不堪的老臉,心裡既心疼又有些憤然。
想到弟兄們再這大冷的天還要捱餓,他不管不顧的嚷嚷着,“爹,你總是這樣做事,從來就沒想過山上的弟兄們,這些日子我們每日只吃兩頓飯,這黑麪饅頭也吃不了幾日了!”
關五瞧出海青雲心裡不痛快,竟然在這兒撒起火來。
怕大哥生氣,還怕眼前的幾個公子恥笑他們。
關五他一把扯住海青雲的手腕,“走,雲兒,別說了,咱去找兄弟們!要儘快下山!”
海青雲被關五拖出了堂屋。
出了屋門沒多遠,海青雲就甩開關五的手,冷着臉,不高興的說着,“關叔,你說我爹是病糊塗還是咋滴了?遞到手的銀子都不要,哎,氣死個人!”
關五樂滋滋的說着,“雲兒,你爹他不傻,咱這回是碰到財神爺了,你就等好吧,咱這個年肯定會有肉吃,有酒喝!”
“我不信,關叔,你咋知道?”海青雲一臉茫然的望着老臉都咧開花的關五。
關五得意的說着,“你呀,忘了你爹常說的那句話,我們吃的米比你吃的鹽巴都多!”
海青雲盯着關五,氣惱的說着,“哎,關叔,你沒說正事,又開始說那絮叨叨的廢話,我可不愛聽!”
“好了,咱趕快去找人,在下山的時候,你關叔給你仔細的說說,你就明白了!”關五安撫着有些煩躁的海青雲。
東陵玄翔做人做事也有他的原則。
他瞧着關五和滿臉不痛快的海青雲出了屋子,就把那些銀票放到桌子上。
“海寨主,這些東西如今在我們手裡就是些廢紙,你收下還能派上大用場,我不想欠下恁大的人情!”
寧軒瞧着東陵玄翔竟然在這節骨眼上說了傷人的混蛋話,驚詫的差點蹦起來。
他急忙走上前,“海寨主,我大哥不是這個意思,他想說的是……”
東陵玄翔阻攔了寧軒繼續往下說,“阿軒,我沒說錯!咱往日裡過的是啥日子?你瞧瞧海寨主他們又過的是啥日子?”
“但凡誰手裡有銀子,誰還會死死的攥在手心裡不捨的吃啊,你瞧見過哪個山賊土匪會吃黑麪饅頭,和豬食一樣的飯菜!”
寧軒心想,東陵玄翔你話說的確實有理,可也不能這樣直白的說出,讓人家的面子往哪放呢。
他無言的望望東陵玄翔又瞅了眼沉默不語的海慶,就怕人家一個惱怒把他們仨趕了出去。
海慶先是讓兒子埋怨數落一通,緊接着又被東陵玄翔的話觸動了心裡的那些傷痛。
是呀,自個整日裡沒少做好事,可是卻讓弟兄們跟着他忍飢挨餓,如果再不下山去買些糧食,他手裡的百十號人咋維持生活。
外人總是嘲笑他拿兄弟們的性命做臺階,就是爲了成就自個的虛名。
他的已經變紫的老臉也有些迥然,可是真要伸手去拿那些銀票,他又做不出來。
“海寨主,你帶這兄弟們在這苦寒貧瘠的地方苦熬着,也不容易!”
東陵玄翔心裡對海慶的仗義出手也是很感激的,畢竟人家都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難,他也對海慶的人品做出了很好的評估,確實沒有辱沒義匪的稱號。
可是名聲固然重要,那也不能讓自個手裡的兄弟吃苦受累不說,連頓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我相信,要是能有更好的出路,你肯定也不願他們在這裡做一輩子的山賊,雖然人家都成你們是義匪,可是終究也脫不了那個匪字!”東陵玄翔沉着的說出了這些讓人一時難以接受的話。
寧軒瞧着海慶的臉色有些動容,罷了,自個再做回好人,給他一個臺階下巴。
寧軒拿起那些銀票,塞給海慶的手裡,倆眼真誠的望着他,“海寨主,我大哥的性子有些急躁,可是他心腸還是蠻好的,這銀票你就拿上吧,要是讓他留着,在京城的花街柳巷沒幾日就讓他花光了!”
東陵玄翔咋着也沒想到寧軒這個狗東西爲了讓海慶接受那些銀票,竟然污衊他的名聲。
他惡狠狠的瞪着寧軒的後腦勺,心裡暗自發狠,你個混蛋小子,給大爺好好的等着,等下了山,瞧大爺咋收拾你。
海子聽了寧軒的話,不由得站的距東陵玄翔遠一些,這個東陵公子,不但脾氣臭,臉色冷,還有愛去花街柳巷的毛病,自個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
後來葉婉馨和東陵玄翔定下婚期,海子期期艾艾的把這話說了出來,讓東陵玄翔得知,差點要去暴揍寧軒。
海慶瞧着寧軒真心實意的樣子,再想想自個也是爲了兄弟們不再捱餓,又想到東陵玄翔的話也十分有理,就咬牙接過了那些銀票。
他仔細的瞅着,每張竟然都是一百兩一張的,他估着手裡的銀票咋着也有兩三萬兩,做人不能太貪心,一貫就是他的人生教條,他只是拿起一小部分。
海慶感激的說着,“二位……咳……公子,這銀……咳……票太多,小老……咳……兒可不能要……咳……恁多,有這個幾千兩就足……咳……夠買很多的糧食,讓寨裡兄弟……咳……能吃個大半年了!”
東陵玄翔瞧着海慶的舉動,不禁對他多了些讚賞,這樣不貪財,人品超好的人,要是能爲他們所用,可是個大好事。
寧軒瞧着海慶咳的要死,他的胸口也憋的難受,好歹算是拿了銀票,心情也好了起來,總算沒白費自個污衊東陵這傢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