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辰時末,天還不太熱,吃罷早飯,葉婉馨就帶着弟妹在院子裡玩耍。
敏娘得知長女約了範正明過來商議事情,吃了早飯就急匆匆的進廚房準備午飯。
葉婉馨笑着,“娘,你可別忙活,還有樹青舅舅一家子呢,待會我讓奎子去華天定一些飯菜就好了。”
想到那麼多人,自個做事也利索不來,敏娘就應了女兒,“哦,那我不做了。”
範正明和幕憐香帶着倆兒子來到沈府院子的時候,就瞧着眼前溫馨的一幕。
她眼熱的不得了,立即朝自家老爺抱怨着,“老爺,瞧敏娘妹妹多有福氣,有了馨丫頭這麼能幹的女兒,竟然還生了更加漂亮的小婉鳳,可把人眼熱的,咱咋沒那麼大的福氣,倆潑皮小子整日的要把人纏死啊!”
自從敏娘生了丫頭,自家夫人就叨叨個不停,好像自家沒女兒是他的錯,今兒又被夫人的話弄的無語。
範正明無辜的縮着脖子,微微的嘆口氣,“哎,夫人,再眼熱也沒法子,這就是各人的命數啊。”
範家的倆兒子已經跑到葉婉馨姐弟面前。
他哥倆羨慕的望着葉婉馨,“馨姐姐,把鳳兒妹妹給我們抱抱吧?”
葉婉馨笑吟吟的說着,“你這小哥倆,可真逗,妹妹可不是玩具,她會尿在你們身上的,要不讓宏兒給你們拿些玩具去園子裡玩耍吧。”
雖然沒抱上可愛的妹妹,可是知道宏兒有好多的玩具,他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興致勃勃的拉拽着宏兒離開。
到了近前的幕憐香衝着葉婉馨打趣,“馨丫頭,你的性子那樣跳脫,今兒抱着自家妹妹,也蠻像回事的。”
“幕嬸嬸,抱小孩子又不是多難的事,這兩日都熟悉了。”
想是幕憐香經常來沈府,這小丫頭已經和她熟悉,見到幕憐香走近,伸開倆手朝她撲過來,惹的葉婉馨苦笑不得,“幕嬸嬸,瞧着這丫頭,見了你就把親姐姐給忘了,真是個無情義的小丫頭。”
接過軟乎乎的小丫頭,幕憐香笑眯眯的親了她小臉蛋一口,“嗯,我們小鳳兒當然和我最親了,誰說我們小鳳兒沒情義,姐姐說的話纔沒道理呢。”
和幕憐香說了會話,見娘從廚房出來,葉婉馨就把範正明請到了書房。
“範伯伯,這次回來我給你帶了個好消息,聽說皇上的御旨一下到了淮安府,要李煜升遷,接下來的知府之位可是空閒了下來。”
聽到這丫頭的話,範正明心裡的驚喜像潮水般的涌了過來,自個已經在安順做了太久的知縣,但凡有機會誰不想平步青雲。
可是他又沒有深厚的家財可以上下打點去賄賂高官,只能默默無聞的待在這個安順。
這意外的喜悅讓他的情緒竟然鎮靜不下來,“馨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其實能舉薦範正明,也不是李煜的私心,畢竟安順這兩年的政績很是不錯,雖然有葉婉馨的因素,可是也證明範正明的眼光和能力,李煜走後把淮安府交個範正明心裡也很是妥帖。
葉婉馨見範正明既驚又喜的神情,她笑的很是暢快,“哈哈,範伯伯,你要淡定,再說,我啥時候蒙過你啊。”
“這事自然是真的,而且徐伯伯也曾給我透漏過一些事情,李煜回給皇上的摺子上也提點過你,要是沒有大變故的話,你就是淮安府下一任的知府了!”
範正明瞧着葉婉馨篤定的神情,知道她的人脈,這事自然不會有假,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只是無措的點着頭,“丫頭,真有那一日,我必定會重重的謝你,都是你給我帶來的福氣啊!”
就這點事都失了矜持,這胸懷也忒小了,葉婉馨怎會知道範正明的心思和處境。
她心裡很是鄙視了一番,然後平靜的說着,“咱倆就別說客套話了,我還有大事要和你商議,原本這好事還輪不上你呢,可是徐伯伯去了關外,李煜又要離開淮安府,這人選還就非你莫屬。”
“馨丫頭,我都聽你的吩咐。”範正明心情激動的難以名狀,要不是葉婉馨是個丫頭,他都要上前摟抱了。
葉婉馨瞧着範正明倆手交握,倆眼直直的盯着她,那拘謹的神情讓她感覺有些彆扭。
她呵呵笑着,“範伯伯,你要淡定,輕鬆一些,不就是個知府嘛,至於讓你樂成這副模樣,要是再過幾年你做了京城的一品大員,我懷疑你連路都不會走了。”
好像也爲自個的失態臉紅,範正明紛亂的精神終於好了一些,端着茶水喝了幾口,心才終於安穩下來,“馨丫頭,讓你見笑了,有啥話你儘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自然會鼎力做到。”
七鳳山裡有着黑色石塊,別人不懂,只有葉婉馨知道那就是可以燃燒的煤石,她在家裡幾日就琢磨着這個事情,今兒見了範正明心裡的思路更加清晰。
見範正明的心情平復,葉婉馨不緊不慢的開了口,“範伯伯,是這樣的,從我第一次進七鳳山找曲爺爺的時候,就發現那裡的黑石坑很特別,可是你也知道,我有多少正經事要忙,直到現在纔想起那裡的黑石,我想找人把黑石挖出來!”
聽到葉婉馨的話,範正明倒吸一口冷氣,剛剛要勝任知府的喜悅也消散的更快了,這精明的丫頭果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請他上門。
“馨丫頭,你咋會有這樣的想法,那些蠻人都沒把黑石挖上來,咱也別費那功夫了,聽說挖黑石會死很多人的。”
“範伯伯,不是聽說會死很多人,而是他們處理不當,我和徐伯伯他們親眼瞧見黑石坑坍塌死了好多的人。”
範正明見葉婉馨一本正經的表情,他嗔怪着,“你這丫頭,既然親眼見死了人,咋還想着去挖那黑石?”
“範伯伯,做人要大氣,我和你說說,那黑石到底有多少用,能賺多少銀子,你就不會再阻攔我了。”
範正明聽了葉婉馨詳細的說了黑石的用途,他驚異的瞪圓了眼睛,“馨丫頭,你說那黑石真的能代替柴火做飯?比木炭還耐燒?”
身爲現代人的葉婉馨多高科技的東西都用過了,忽悠一個古人那還不在話下,倆大眼亮閃閃的,“當然是真的,你這次可以和我一塊進七鳳山瞧瞧,我用黑石給你做飯,不但快而且還乾淨很多。”
“雖然黑石真的像你說的恁好,可是要去挖出來,還是有風險的。”範正明心裡有些糾結,他沒敢往下說,那句窮苦漢子就是真的爲了銀子拿命去博,他也不忍心眼睜睜的瞧着他們都變成了活死人。
對於範正明的顧慮,葉婉馨找就考慮好了,“這我心裡已經有了計劃,工人們的人身安全我會考慮妥當的,你只要給我安排好人手就行。”
因爲葉婉馨倡導的徵兵和種糧新舉措,徐敬守已經先她一步把安順和淮安府一帶的青壯男人都帶走了,如今在安順找青壯男人這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哎,丫頭,你這會該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了吧?人都被他們弄去了關外啊。”範正明總算知道這丫頭又是先給他些甜頭,就把他套住了,讓他去哪找人啊。
葉婉馨這會也有些犯難,腦仁都想疼了,她才做了決定,“範伯伯,要不這樣,你先去給我找五十個人,其餘的我另外想法子。”
見範正明答應她三日後去衙門領五十個人,葉婉馨才笑呵呵的和他出了書房。
見長女和縣太爺說了那麼久的話,敏娘心裡直犯疑惑,也有些失落,這丫頭的心真是大了,如今有事從來不讓她這做孃的知道。
幕憐香抱着小婉鳳走到葉婉馨面前,“馨丫頭,待書房那麼久,你和你範伯伯都一臉神秘的樣子,你倆又有啥事瞞着我們啊?”
見妹妹小嘴一直吐泡泡,弄得下巴和脖子上都是溼漉漉的,“小丫頭,你好髒的,咋吐那麼多泡泡啊。”葉婉馨邊逗着妹妹,邊掏出帕子給她擦嘴。
把妹妹小下巴和脖子收拾利索,她才笑嘻嘻的說着,“幕嬸嬸,沒有的,我就是說了範伯伯馬上就要高升了,給他討要紅包,他小氣的很呢。”
劉樹青是昨日就收到小壯帶給他的話,原本也能早來。
可是剛出自家住的小宅子門外竟然瞧見有夥人刀子打架,他是捕快不攔着真是出了人命也不好,惡狠狠的收拾了那幾個尋釁滋事的幾個人,眼瞅着快到午時,這才急吼吼的進了沈府。
“馨丫頭,你要紅包找我啊!”
“樹青舅舅,英子姑,你們一家三口咋纔來啊?”
葉婉馨聽到劉樹青的聲音,驚喜的撲了過來。
“哎呀,樹青舅舅,這就是你家的允兒?長的真好看!快讓姐姐抱抱!”葉婉馨說着話就把劉樹青懷裡的孩子給拔了出來。
英子瞧着自家的兒子被葉婉馨抱着,小心翼翼的說着,“馨丫頭,這皮小子可是淘的很,你只抱一會就好,可別讓他尿你衣裳上了。”
允兒比小婉鳳大三個月,葉婉馨剛抱住,這小傢伙就把她頭上戴的珠花給抓了滿手,還咿呀呀的說着。
這幾日,葉婉馨總是抱着妹妹,怕那小丫頭抓着頭上的簪子紮了嘴臉,只是戴了幾樣清素的珠花。
劉樹青洋洋得意的瞧着兒子把手裡的珠花放進了嘴裡,“瞧見了吧,我兒子也喜歡你的這些首飾呢,還很是識貨,知道他姐姐頭上戴的都是千金難買的物件!”
“你還說呢,瞧把馨丫頭的頭髮都給弄亂了。”英子朝自家相公瞪了眼,就伸手去抱兒子,誰知這皮小子竟然搖着腦袋,不樂意。
葉婉馨笑呵呵的說着,“英子姑,你不用擔心,我抱着允兒去找宏兒他們去,你們先在這裡說話。”
等葉婉馨走後,範正明簡單的和劉樹青說了葉婉馨要進七鳳山挖黑石,急缺人手。
劉樹青思慮一會,“大人,想在找人確實不易,不如咱也把牢裡的犯人放出一部分,讓他們去挖黑石,你看能行嗎?”
李煜去年就曾用過這法子,可是想到畢竟是犯人,出了大牢只怕是不好約束,範正明心裡很是糾結,“這法子也不是不行,就怕看守不好,他們跑了會出禍患的。”
劉樹青知道大牢裡關着許多因家窮或者別的小事的犯人,要是讓他們去幹活,再給他們一些少量的銀錢,也是好法子,“只是用那些刑期極少的犯人,給他們再發放一些工錢,他們應該會聽話的。”
範正明最後拍了板,“樹青,人不好找,這丫頭執意要這樣做,也只能這樣了,具體細節,咱在商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