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樑皇宮。莫智淵從牀上起來,那日跟在他身邊的兩名老者也恰好在這個時候,來到了臥房門前。莫智淵推開房門,面色已經好看了許多,看到兩名老者,他轉身回到了屋中,直接坐了下來,兩名老者,跟在他的身後,也進入臥房。莫智淵飲了一口茶水,這才緩聲問道:“讓柳敬亭跑了嗎?”
“是!”
聽到這個乾脆的回答,莫智淵卻笑了起來:“很好,盯緊了他。”
“有十二聖衛和一名天衛跟着,他跑不了。”其中一名老者面色平靜地回道。
莫智淵點了點頭,道:“王府那邊的人,撤回來了麼?”
“已經按照陛下的吩咐,全部撤回。”老者說道。
“如此甚好,你們下去吧,一有消息,便來彙報。”莫智淵放下茶杯,聲音平淡地說道。
老者點頭稱是,隨後,便退了出去,順手將我們也關緊了。
這一次,刺殺莫智淵,是確有其事的。不過,柳敬亭並沒有親自出手,刺殺莫智淵並非那般容易,這一點,柳敬亭和柳承啓都是知曉的,而且,莫智淵的寢宮,一直都好似沒有什麼守衛,這讓他們越發不敢輕舉妄動。因此,此次的刺殺,只是試探,但讓莫智淵負傷的消息傳來之時,卻讓已經回到上京城的柳敬亭十分的詫異。
對於這個消息,他將信將疑,本來,若按照原先的計劃,只要派出去人,他便會離開上京城,可是這一次,爲了探聽虛實,且仗着他對上京城的熟悉和獵鷹堂在上京城的一些秘密人手,讓他打算冒一次險,留在了上京城中,然而,等到後半夜的時候,他便覺得心悸不安,想要逃離,卻已經晚了。
突然之間,一名天道高手,帶着十二個半隻腳踏入天道的人找上門來。雖然,這名天道高手只是剛剛踏足天道,所悟之道也並不能完全地發揮出本該有的威力來,可是,即便如此,卻也不是柳敬亭一個人能夠匹敵的。
尤其是那十二個半隻腳踏入天道的人,他們的合擊之術,便是成名多年的天道高手,也不是對手,面對他們,柳敬亭似乎又感受到了當日與莫小川交戰之時,被莫小川一劍破招一般的無力感。當即,他便不敢多留,拼着重傷地逃了出去。
而那些人的合擊之術雖然厲害,但身法之上,卻好似不如他,幾番折轉,便被柳敬亭甩脫了。原本,柳敬亭打算一刻也不停留,直接離開上京城,可是,當他來到上京城邊上的時候,卻發現,那些人居然早已經等在了那裡,這使得他,只好又悄然地隱去,如此幾次,一連換了幾個地方,均未能找到離開的機會,這使得柳敬亭幾乎絕望。
他身上的傷很重,光是劍傷,便有十幾處,尤其是貫穿腹部的那一處劍傷,若不及早治療的話,怕是會危機生命,如果不是他的內力渾厚,真氣充盈的話,怕是,早已經壓制不住傷勢了,可即便如此,那陣陣的痛楚,和奔逃之時所失的血,也讓他面色煞白,情況極爲不好。
在上京城的一處民房之中,柳敬亭坐在桌旁,咬着牙,用普通的縫衣針縫合着自己的傷口,在牀邊的地上,還倒着三具屍體,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衫,其中,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這三人,自然是死於柳敬亭之手,即便柳敬亭對於柳承啓的一些做法,顯得看不慣,可是,在骨子裡,他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若不然也不可能控制獵鷹堂中那麼多人爲他賣命。
殺幾個普通人,平日間,他自然是不屑出手的,但是,在這個時候,爲自己的安全,他卻完全不顧這些了。他不是沒有想過去獵鷹堂所屬的產業,找自己的下屬,但是,那些地方,好似一夜之間,便被人發現了一般,要麼便被人連根拔除,要麼,便早已經守了人,使得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
將傷口封好,柳敬亭擡起腳來,把擋路的小女孩屍體踢到一旁,打了一盆水,洗過了手,又把白布放在開水裡煮過,這才撈出來晾乾裹緊了傷口。
這種開水煮白布消毒的做法,傳聞是從大周女皇羅伊敏那裡傳下來的,這麼多年,已經流傳的很廣,即便是鄉村裡的赤腳醫生也都懂得,柳敬亭自然不陌生。
做好這一切後,他便躺在了牀上,吹滅燈,閉上了眼睛,柳敬亭的眉頭緊鎖着,現在,他感覺自己都有些走投無路了。唯一能幫自己的,好似只有莫小川了,可是,偏偏在他離開之時,柳承啓告誡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找莫小川。這一次行動,要將莫小川當做仇人對待。
若不是柳承啓的話,怕是,柳敬亭早已經忍不住想要讓莫小川幫自己了,因爲,在柳敬亭的心中,不管莫小川承認不承認,都是他們柳家的人,所謂血濃於水,莫小川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管他的。
在他的心中,有這麼一份自信,而且,他也相信,以莫小川的能力,是能夠將他送出去的。
忍着痛,坐了起來,正打算下地的柳敬亭,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他的眉頭也跟着緊蹙了起來,柳承啓的擔心,不無道理。即便莫小川能夠幫得到他,可是,他又怎麼保證,自己的行蹤不被人發現。
如果,被人發現他去了王府,到時候,連累了莫小川,怕是,連柳卿柔和柳惠兒都保不住,到時候,他們柳家,便當真要斷了香火了。柳敬亭如此反覆地在屋中轉悠着,忽然,聽到外面有一陣輕微的響動,他急忙停下了腳步,側耳細聽起來,突然,窗戶突然“咔嚓!”一聲,被人從外面撞破,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衝了進來,手中握着一把劍,冷冷地看着柳敬亭,輕喝一聲,道:“柳敬亭,我看你這一次,還往哪裡逃!”
話音一落,柳敬亭的面色,便是陡然一變,雙手猛地一揮,地面上的三具屍體便朝着來人飛舞而去,一陣劍光閃過,滿屋的血雨,散落下來,遮擋住了來人的視線。
柳敬亭卻不敢趁着這個機會出手攻敵,反而是腳下猛地一用力,反手一掌拍在了身後的牆壁上,“轟!”伴着聲響,牆壁倒塌,柳敬亭趁機從破洞鑽了出去,消失在了塵土之中。
幾人上前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柳敬亭的蹤影。隨後,從後面走出了一名老者,看了一眼面前的狀況,輕聲問了一句:“讓他走了?”
先前那人點點頭。
“哼!這一次,倒要看看他到底會跑去哪裡。難道還能忍得住嗎?”老者說着,面上泛起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