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念消失了!
葉屠蘇伸腳踩到第一階的石階,他便感受到自己的靈念消失了,也感受不到四周的天地靈氣,而將腳縮回來,那消失的靈念便又回來了,四周的天地靈氣自然也又能感應到了。
如此的重複數回,葉屠蘇終於肯定,只要踏上那石階,自己的靈念就會消失,而且,感應不到天地靈氣,也就無法補充靈念,想要登山,便只能依靠靈體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靈的靈體跟人的肉身無異,只不過,靈體能夠藉由天地靈氣不斷補充靈齊,自然遠非凡人肉身可比擬,但是,失去靈念又感受不到天地靈氣,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是要玩死我!”
葉屠蘇咬牙切齒,心中把那老和尚給咒的半死,昨天說的時候那般輕描淡寫,卻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玄機。
只是,就此敗退實在不符合葉屠蘇的脾性,咬牙過後,葉屠蘇也是硬着頭皮踩上那石階。
這石階的前頭對於葉屠蘇而言自然沒什麼好說的,走着也很順暢,談不上有多困難,直到萬階的樣子,葉屠蘇才感受到靈體有些衰竭,用人的話而言便是疲了。
而感受疲乏之後,那山道也出現了一些變故。
率先迎來的是颳風下雨。
那山道間無緣無故的便起了大風,風中夾雜着雨絲,天空中明明是晴空萬里,卻飄起肉眼可見的雨絲,打着石階上發出劈里啪啦的響聲。
“嘁!”葉屠蘇不屑的哼了聲道:“玩剩下的老套貨色了,小爺當年爬血山的時候,那風雨雷鳴可要比這大的多了,而且還是徒手爬的峭壁,結果還不是被我爬到峰頂了,眼下這點風雨就想難倒我?”
當初葉屠蘇在閻王殿的小幻境中曾見過一座血山,徒手攀爬之時也是這般的考驗,卻是沒有難倒葉屠蘇,最終在峰頂,看着石碑上那“風雨過後終是彩虹”幾個大字讓葉屠蘇心境得悟,實力可以說有着非常不錯的飛躍。
如今這般的考驗再來一回,哪能讓葉屠蘇就範,迎風向雨而行,速度雖然慢了些,但葉屠蘇卻是絲毫不以爲意。
如此走了一柱香的時間,許是那風雨對葉屠蘇沒什麼效果,便自行停歇,彷彿從未降臨過一般。
葉屠蘇對此也不在於,依舊舉步向前。
失去靈念,斷絕天地靈感應,直白些說便是廢了葉屠蘇的修爲,若有修爲在身,爬山除了耗費些時間,根本毫無難度可言,而現在想要單憑靈體支撐到山頂自然頗爲困難,唯一能夠倚仗的便是意志。
這其實也是心境的考驗。
半途而廢是種心境。
鍥而不捨也是種心境。
葉屠蘇對自己的意志很有信心,忍着靈體的疲乏向前走着,卻也在這時候,那山道旁忽然多出幾個木桶跟籮筐,葉屠蘇上前一看,那木桶裡卻是清澈的溪水,而籮筐力裝着的都是蔬菜水果,上面還沾着晨露,看起來極爲新鮮。
“也是雕蟲小技。”葉屠蘇毫不猶豫的擡腳將木桶跟籮筐踢飛,還特意在那蔬菜水果上踩了幾腳道:“這就想誘惑我?也太不將小爺當回事了。”
言落之後,葉屠蘇聳聳了扁擔,便繼續向前走着。
那萬階山遠處,一座巨大的石佛之上,那老僧眺望着一切,也是不由的撫起須來,這小子似乎還是有些意義。
那裝在木桶裡的溪水跟籮筐裡的蔬果可不簡單的只是誘惑葉屠蘇一下而已,因爲,那些東西都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葉屠蘇只要拿了東西便不用再爬山,可以立刻回頭。
同時這考驗還並非只是如此,即便葉屠蘇心志堅定,無視那些東西繼續上山,那麼,再爬上千階之後呢?或者爬上萬階之後呢?這些東西會是葉屠蘇心中抹不去的心障,葉屠蘇會無時無刻的想着,要不要回頭,要不要去拿了那些東西下山?
那些東西的考驗本就不是葉屠蘇的意志是否堅定,而是葉屠蘇的後悔之心。
只不過,連那老僧都沒想到,葉屠蘇竟然如此的決絕,無視那些東西帶來的誘惑,意志絲毫不爲動搖也就算了,竟然還直接將東西給毀了,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可能會後悔,索性斷了自己的後路,能夠對自己做到這般地步,也着實不簡單了。
而在那老僧眺望着葉屠蘇的時候,葉屠蘇已然又爬上兩千多階的石階,然後便走走停停的歇息起來。
葉屠蘇不急,別說那羣和尚餓不死,即便真餓死了也不幹自己的事,感受不到靈唸的情況下,即便休息片刻也無法讓靈體恢復,但是,卻能讓精神上的壓力減小不少,現如今,葉屠蘇幾乎可以肯定那老僧讓自己做這些必然有什麼用意,那自己更要努力的堅持下去了。
片刻後,葉屠蘇重新起身向上爬去,大約兩三千階的石階後,葉屠蘇多少還是有些煩躁,這爬山枯燥不說,還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需要爬多久,靈體又不斷衰竭讓葉屠蘇漸漸感到虛弱,自然會讓人感到焦慮。
這是人的通病,惡劣的情況下就會不安而焦慮,焦慮自然會暴躁。
卻也在這時候,那山道間忽然出現了一名女子。
女子穿的是唐時裝扮,而唐服最大的特點便是暴露,中國上下五千年來,那麼多的朝代就屬唐服露的最多,那時的女子也格外開放,不似明朝的時候,不小心摸把小手就得把手剁了。
而那女子出現後,立刻扭了扭腰,那酥胸向前一挺,竟是白花花的小半個肉球都露在了外面,朝着葉屠蘇嗲聲嗲起道:“公子,要不要陪奴家坐會兒呀?”
“坐你妹。”葉屠蘇喘息着從那女子身邊走過道:“小爺累的像條狗似的了,你還指望我能硬起來?趕緊滾!”
葉屠蘇對那女子卻是絲毫不爲所動,順便心裡鄙視那老和尚,連飽暖思*都不懂,人餓極的時候,你將一個絕色美女跟一塊燒餅放在他跟前,幾乎所有人都會要那燒餅,而人累及了的時候,即便身邊躺着一個絕色美女,他也只會想睡覺。
而葉屠蘇此刻卻是隻想登山。
無視那風騷的女人,葉屠蘇喘息着,卻是已經快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只不過,這也意味着他還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繼續走下去,即便葉屠蘇沒感受到任重,卻也感受到了道遠!
……
深淵的盡頭是永墜的夜,永遠迎不來光明的黑色便是漆夜。
但是,漆夜不在深淵,相反的,還非常高。
因爲,那座山非常高。
錦羅衣看着身前的石宮,那石壁漆黑如墨,低沉,壓抑,透不出一絲光彩,更重要的是透不出一絲生機。
當漆夜降臨,世間一切的顏色被遮去,所有的光彩都黯淡無光,那麼,人們剩下的就只有絕望,因爲,他們將再也看不到光明,就像此刻出現在錦羅衣身前的石宮一樣,沒有絲毫的光明可言。
但是,錦羅衣卻咯咯的笑着,似乎很滿意,然後,她走進那座石宮,也走進深淵,走進漆夜,走進絕望。
石宮之內沒有任何的擺飾,只有一片聳立着石柱的大廳,盡頭處是一座石門。
錦羅衣不斷的向前,他走過大廳,推開石門。
第一扇石門後什麼也沒有,她便繼續往前,第二扇石門後也依舊什麼都沒有,她便依舊向前,第三扇,第四扇……
錦羅衣絲毫沒有任何猶豫的向前走着,似乎周圍的漆黑之色對她的心境毫無影響,那片毫無生機的黑色既沒有讓錦羅衣恐懼,也沒有讓錦羅衣害怕,更沒有給錦羅衣帶去絕望。
事實上,很多時候都是錦羅衣給旁人帶去絕望,既然如此,她又怎會感到絕望?
那樣的感覺似乎離錦羅衣好遠。
直到推開第五扇門,錦羅衣在大廳的中央看到一方王座,那王座上坐着個女人,單手支撐在扶手上,撐着腦袋似在假寐,看起來有些庸懶的感覺。
錦羅衣向前而走,一直走到那王座前靠十米的地方,那女人才漸漸睜開眼睛來。
“你……”女人看着錦羅衣道;“是誰?”
錦羅衣咯咯的笑道:“你不認識我的。”
女人道:“你來做什麼?”
錦羅衣道:“我想請你消失呢。”
女人看着錦羅衣道:“你想要光明?”
“光明?那是什麼?”錦羅衣看着女人道:“我想要的東西要更大一些呢。”
女人道:“那是什麼?”
錦羅衣道:“世界。”
女人閉目,片刻後重新睜開眼睛道:“漆夜永遠不會消失,當光明降臨之時,漆夜隱於黑暗,當光明沒落之時,黑暗中誕生漆夜,有光明,便又漆夜,長存於世間,永恆無盡,所以……”
那本就昏暗的大廳此刻變的更爲深邃,彷彿一片巨大的黑幕忽然籠罩了大廳,也將錦羅衣給籠罩起來。
“所以……”女人看着錦羅衣道:“消失的應該是你。”
女人言落的剎那,四周的氣氛更似降到冰點,如死般的寂靜席捲,似乎能夠在瞬間讓人的心境抑鬱的想要崩潰。
因爲,她是空虛!
五夜空虛!
空虛,本就是絕望中誕生的情緒,消極而壓抑,能夠讓人的心境徹底潰散,在無盡的空虛面前,許多人都會願意付出付出生命,因爲,對於許多人而言,死了也許會更舒服一些,更是一種解脫。
漆夜便是絕望,空虛自然能夠由漆夜中而生。
女人慢慢的又閉起眼睛,當黑幕徹底籠罩,空虛充斥一切,錦羅衣的心被空虛佔據時,無需自己動手,眼前的女人就會瘋狂,然後崩潰,痛苦的死在自己眼前,她會渴望解脫,只有這樣才能遠離那空虛的感覺。
卻也在女人要將眼睛徹底閉上的瞬間,忽然的又猛然睜開。
看着錦羅衣,略帶着一絲不可思議。
沒有絲毫的動搖。
當空虛遍佈全身,錦羅衣也依舊咯咯的笑着,絲毫不爲所動。
“很久以前,我就是一個人呢,我在那片見不到希望的世界活了好久好久!”錦羅衣看着女人笑着道:“空虛的感覺,我早已經感受過好久了,很沒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