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下毒!”
那聲音從包間裡傳來,將衆人都是一驚,包括那名拍師也不例外,而驚訝之後,便是露出惱怒的神色,鼠兒望月樓怎麼可能在檀香裡下毒,怎麼可能做這種有損聲譽的事情,更惱的是有人有竟敢破壞鼠兒望月樓的聲譽。
那名拍師想要出言呵斥,但是,事實是他無法將這話說出口。
周圍的包間中,那先前響起呼喝的那包間突然推開了窗戶,一名白鬚老人憤怒的站到窗戶邊。
老人叫竹履翁,很多人都認識這位老人,因爲他來自中山藥圃。
中山藥圃並不只是藥圃而已,同時還是一支勢力的名字,雖然不在九樓十二城之中,實力也算不得多麼強大,但在禁地中依舊聲名遠播,因爲,中山藥圃的人擅煉藥,他們有着自己的藥田,移摘各種各樣的靈藥,能煉出旁人所煉不出的丹,配出常人所配不出的藥,禁地中有很多勢力都欠過中山藥圃的人情,因爲中山藥圃經常能救活一些看起來救不活的人。
所以,很少有人願意得罪中山藥圃,一方面是因爲很多勢力跟中山藥圃交好,另一方面,在禁地裡混跡,說不準哪天可能會受傷,那時候,便有可能要求到人家的頭上,藥師總歸還是不太好得罪的。
竹履翁在中山藥圃中的地位不低,不過,那拍師不敢質問竹履翁,卻並非礙於中山藥圃的勢力,鼠兒望月樓怎麼說都是九樓十二城之一,怎麼的也不該害怕中山藥圃纔對,那拍師不敢質問,那是因爲竹履翁在藥道一途上的造詣是整個中山藥圃中都是屈指可數的,自然也就在整個禁地中是屈指可數的,除非竹履翁誣陷鼠兒望月樓,不然他說有毒,那麼沒毒也必須有毒!
“七蓮香葉,九曲竹,天心地香海棠,蛇杏草,烏龍木樹皮。”竹履翁扶着窗戶有些搖晃道:“這些都是安心凝神的靈藥,有助於修煉跟心境平和,但是,五種靈藥一起用就是毒,能夠隔絕跟天地靈氣的感應,若是修爲不濟或是中毒過深,還會消散靈體中的靈念,甚至被徹底廢掉修爲,而中毒後六個時辰之內,還會感覺乏力,眩暈,靈體虛軟。”
竹履翁在藥道上的造詣非凡,但修爲卻並不厲害,最先感受到了疲乏,眩暈跟虛弱的症狀,故爾仔細一辨那檀香中的味道,便是立刻大驚,這才憤怒之下一聲大吼!
而竹履翁言罷之時,不少包間內都是傳出嘈雜之聲,有人怒聲通斥鼠兒望月樓,顯然竹履翁說的那些症狀都慢慢體現出來了。
“不可能,我們鼠兒望月樓怎麼會做這種事情……”那拍師大聲辯駁一句,卻也在這剎那,忽感一陣眩暈,四周的世界都有些天旋地轉,不由自主的跪倒在那拍賣用的圓臺上驚愕道:“怎麼會這樣!”
“你們鼠兒望月樓不會,可是,我會的呀。”這時候,一處包間裡突然響起銀鈴般的笑聲,窗戶被慢慢推開,露出一張女人笑顏道:“至於你爲什麼會這樣,當然是因爲你也聞了呀!”
包間中不少人還是不願意露臉,有一些人卻是探出腦袋,當然,也有些因毒發作而使不出力來推開那窗戶,那拍師擡頭也想要看一看,卻聽聞那竹履翁先行驚呼道:“溫苗苗!”
烏鴉嶺上草,九曲河間寶,兩者皆不毒,最毒溫苗苗!
葉屠蘇很想見一件溫苗苗,因爲他已經見過了烏鴉嶺上的那根草,雖然當時賀菖蒲已經很虛弱,但葉屠蘇知曉他的強大,因爲他有着跟地獄之花相同的能力,而在童謠中,溫苗苗顯然還在賀菖蒲之上。
而溫苗苗便是那從包間中探頭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穿着近似苗女的衣服,繡着斑斕花邊,戴着許多的銀飾,腰間的帶子上串着十幾個竹罐子,縱身坐到那窗沿上,咯咯的笑着。
看向竹履翁,溫苗苗清脆的笑着道:“老頭,我配的毒滋味還不錯吧,那天心地香海棠還是從你們中山藥圃的藥田裡偷的哩!”
“原來是你這魔女!”竹履翁大怒道:“你知不知道爲了培養天心地香海棠,我們耗費了多少心神!”
那拍師艱難的搖晃身體站起,低喝道:“溫苗苗,你到底想做什麼?竟然敢來鼠兒望月樓搗亂!”
溫苗苗大笑道:“我搗過亂的地方可不少,你們鼠兒望月樓難得比的上撲天崖麼?”
那拍師語噎,溫苗苗的名聲不弱,更重要的是名聲不好,在她手裡吃過苦頭的勢力不少,其中不乏九樓十二城,甚至那禁地中的四位王,溫苗苗同樣也曾挑釁過。
“至於我想做什麼……”溫苗苗笑着縱身落下,落到那拍賣的圓臺上道:“你現在就可以看到了。”
溫苗苗的背後有個大口袋,他將那口袋放在地上,然後從圓臺下方的格子裡將拍賣的物品一件一件取出,然後不緊不慢的塞進袋子裡。
那拍師即便是個傻子,看到這裡也該知道溫苗苗想做什麼了。
“溫苗苗,你就不怕事後報復麼!”那拍師道:“你若真敢這麼做,鼠兒望月樓誓要殺你!”
溫苗苗笑着道:“很多人都想我殺我呢,我不在乎再多一些,你此刻全身無力,便不要再廢力氣說那些廢話了。”
拍師道:“你以爲自己能走出鼠兒望月樓?”
“笨,我敢來搶東西,自然自信能走出去。”溫苗苗嘿嘿的笑道:“難道你們就沒覺得這些天喝的井水甜了許多麼?”
那拍師再度一驚,照着溫苗苗的意思,豈不是她早就下過毒了。
“放心吧,毒不死人的。”溫苗苗道:“其實,我也不在乎把你們全毒死,只不過,能毒死人的毒藥,通常藥性太強容易被發覺,而那些不容易被發覺的,卻通常藥性很一般,所以,只是一些抑制靈體的化靈散而已,喝的時候毫無感覺,也不會有大礙,只是三天之內使用靈念時都會莫名的出現一絲停滯,感覺靈念不暢罷了,而我相信這樣的情況下,應該無人能追上我的。”
溫苗苗將剩餘二十幾件拍品全都裝進袋子,卻並不就此滿足,而是拿起拍賣的單子。
“先前拍出去的東西共二十七件,至於是哪個包間拍走的,我這單子上都畫着記號,能不能麻煩你們將東西用信雀給送回來?”溫苗苗笑着道:“不過,我相信各位不會有損失,在鼠兒望月樓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是要付起責任來的,你們的損失,鼠兒望月樓應該會照單全賠。”
溫苗苗這是要公然的搶,卻搶的衆人無可奈何,因爲現在沒有人能抗爭溫苗苗,甚至小命都握在溫苗苗手裡,很快的,有人帶頭將東西用信雀送了出來,而唯一讓人慶幸的則是除了鼠兒望月樓,沒人知道包間裡的人是誰,自然不會過於丟臉,他們也相信鼠兒望月樓不會去四處宣揚這件事情,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情鼠兒更丟臉,只有那些衝動推開窗戶,露了臉,此刻手裡又拽着東西的人,這時候才後悔不已。
溫苗苗將東西一件一件放入袋子,隨即道:“還有第二件拍品沒有送到,難道是修爲太弱被廢了修爲?但我相信即便廢了修爲,將窗戶推開道縫,放出信雀的力氣還是有的,所以,別以爲這樣就能混過去哦。”
第二件拍品自然是井中月典籍,而拍下的那人自然是葉屠蘇。
“你可以自己來拿!”葉屠蘇的聲音幽幽的從包間裡傳來道:“如果你想要的話!”
溫苗苗笑着看了眼拍賣的單子道:“身外化身的功法,其實我不想要呢,不過,既然我來了,當然要全部拿走的。”
葉屠蘇道:“很湊巧呢,既然我將東西拿到手了,自然怎麼都不可能再交出去的。”
葉屠蘇吃到嘴裡的東西從不習慣吐出來。
溫苗苗道:“一本身外化神的典籍而已,你難道覺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葉屠蘇道:“你可以來試試,能不能拿走東西,也試試能不能拿走我的命。”
溫苗苗笑起來道:“很自信,我現在有些好奇你是誰了。”
葉屠蘇道:“你來拿,自然就知道我是誰了。”
溫苗苗道:“你不用故弄玄虛,這樣的辦法是嚇不退我的,難道你以爲我真的不敢來拿麼?”
葉屠蘇道:“我在等你來拿!”
溫苗苗笑了,然後便縱身躍起,因爲葉屠蘇讓她去拿,所以她去拿了。
溫苗苗擅毒,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但很少有人知道,溫苗苗的身手也很不錯,從圓臺到葉屠蘇的包間,斜着至少有十米,溫苗苗凌空一躍便翩然而至,到了窗戶的外邊。
卻也在這時候……
溫苗苗看到了一柄劍!
一柄大到恐怖,大到詭異,大到嚇人的劍!
那劍在溫苗苗要落到窗戶前時,突然的就刺穿窗戶,劍尖向着溫苗苗而來。
這是看似偷襲的一劍,但是,誰都不敢說這一劍偷襲,因爲,剛猛而霸道,實在不像是偷襲的一劍,而且,葉屠蘇本就說過讓溫苗苗過去。
溫苗苗看着那劍,臉上的笑容消失,在半空中輕喝一聲,陡然一掌拍出,拍在那劍身上,隨即身子一扭,順勢落在窗戶前,卻也在這時候,那柄巨劍橫掃,那包間的窗戶便被震的粉碎,溫苗苗只能向後躍起,落回那拍賣的圓臺上。
葉屠蘇笑着負劍站到窗邊。
“你現在看到我是誰了。”葉屠蘇負劍笑道:“只是,你怕不知道我是誰。”
溫苗苗對葉屠蘇是誰並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事情遠比葉屠蘇是誰更重要,仔細打量葉屠蘇幾眼後,溫苗苗便寒聲道:“你中了我的毒,怎麼像是什麼事都沒有?”
“不是像沒事,而是真的沒事。”葉屠蘇傲然道:“區區微塵,何以爲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