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以南,南陽城!
昔日輝煌的城池,如今已是破敗不堪,儼然成爲一片廢墟。
只是,無人知曉那片廢墟的底下,一條深幽的通道蜿蜒的直入地底。
諸葛敬明此刻狼狽不堪,絲毫沒有煉神返虛高手的風範,也沒有南陽城主的高傲,恍若喪家之犬,扶着斑駁的牆壁,踩着石階向着通道的深處走去,卻是忽然的打滑,顯些摔倒在地。
十二夜詠夜上前兩步,伸手扶住諸葛敬明,只不過,諸葛敬明顯然不領情,隨手的推開十二夜詠夜。
“別來假惺惺了。”諸葛敬明喝道:“你們遲早都會不得好死!”
“咯咯,誰能夠讓我們死?光明尤在,漆夜不死!”
十二夜詠夜的背後響起輕笑聲,隱入漆黑的女人微笑着跨步而出,那面貌竟是長的跟十二夜詠夜一模一樣,即便是雙胞胎都無法如此的相似。
十二夜詠夜低喝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女人輕撫着十二夜詠夜的臉龐道:“我親愛的妹妹,我們都是一樣的,因爲有人向漆夜祈願,所以這世界便有了我們。”
十二夜詠夜沉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而是我們。”女人道:“我們只是在迴應人間的願望罷了,因爲他們需要,所以纔會有我們。”
諸葛敬明冷哼道:“荒謬!”
女人絲毫不以爲意,拍拍諸葛敬明的肩膀道:“是否荒謬不是你能妄言的,請繼續帶路。”
那女人的手掌似是有着一種魔力一般,輕輕落在諸葛敬明的肩膀上,便是一股徹寒瞬間席捲諸葛敬明的全身,明明作爲煉神返虛的高手,諸葛敬明已然是禁地中最強的那些人之一,偏生在這女人的跟前卻脆弱的如同嬰孩,絲毫無法抵抗。
片刻後,女人的手掌從諸葛敬明的肩膀上挪開,那徹寒的涼意便漸漸消散,饒是如此,諸葛敬明的模樣也像是蒼老了數分一般,喘息着,搖搖晃晃的扶住那牆壁,不用女人吩咐,便繼續順着通道向着地底而去。
如此的也不知走了多久,那通道越來越深幽,也越來越陰森,隱隱的,還能夠從那通道中聽到鬼哭狼嚎之聲,讓人心間隱隱直顫。
“前面那扇門後面就是了!”諸葛敬明道:“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諸葛敬明還未說完,那女人便是將諸葛敬明給推開,隨即伸手推在那扇門上。
那門緩緩的打開,只是一條縫隙而已,那門後便忽然的飛出無數怨魂惡鬼,四竄着便要順着通道向着上頭飛去。
“攔住他們!”諸葛敬明急道:“你不能將這些傢伙給放出去!”
“不要急!”女人笑道:“我不會放這些惡鬼離開的。”
伴隨着女人的話語,黑色的影幕便猛的從女人背後升起,如同一面牆壁那般,將四周的怨魂跟惡鬼給攔截下來,如同一隻一隻的大手,將其實給囚禁住。
下一刻,女人推開那扇通道盡頭的門。
這是一間房間,房間中到處都是飛舞的惡鬼跟怨魂,不斷的悲鳴嘶叫,隱隱的還能聽到一絲嬰孩的啼哭之聲。
事實上,那房間的中央的確擺着一張石臺,而那石臺之上便是一個尤在襁褓中的嬰孩,那啼哭之聲也是那小嬰孩發出來的。
十二夜詠夜有些不忍,這麼小的孩子竟然被丟在這裡,周圍都是怨魂肆虐,看起來也太可憐了,正想揮手驅散那些怨魂,上前將那嬰孩給抱出來,卻也在這時候,那石臺上的嬰孩陡然回過臉來。
“啊!”
十二夜詠夜不由的一聲慘叫,向後連退數步靠在牆上。
一張鬼面!
那嬰孩扭過頭來,卻是露出一張猙獰的鬼面,青面獠牙,額生犄角,眼大如銅鈴,鼻扁如紙片,一張大嘴能夠一直咧到耳朵根,臉上還有許多膿瘡,不斷流下腥臭的液體,卻是要比任何的惡鬼都來的噁心跟嚇人。
女人輕拍十二夜詠夜的肩膀道:“妹妹,知道這是什麼嗎?”
十二夜詠夜鼓動一下喉節道:“那是什麼?”
“這是整個世界的至高存在,象徵一起起源之一。”那女人想了想道:“也許,你可以直接稱他爲餓鬼道!”
餓鬼道作爲六道輪迴之一,自然是輪迴的真理之一,而輪迴代表着一切的終焉跟開始,也是世界萬物的起源。
諸葛敬明滿臉驚訝,那鬼嬰是他很久以前找到,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說鬼不像鬼,說人不是人,也不可能萬物之靈,亦不像是一件寶貝,因爲能引來惡鬼肆虐,諸葛敬明也不能坐視不管,最後便在南陽城的地底打出一條通道,佈下禁制將這鬼嬰關在此地,直到那女人說出“餓鬼道”三個字來,諸葛敬明才意識到自己當年似乎找回來一件了不得的玩意。
女人一邊輕笑着,一邊向着石臺上的鬼嬰,隨即便大步的走進門內,向着那石臺走去。
許是感受到了女人的接近,當那女人接近石臺近十米的時候,天空中怨魂忽然狂嘯,向着女人飛撲而來,女人微微一笑,伸手便是黑幕連綿,那些怨魂撞上黑幕便被吞噬其中,消失無影之後,也不知是死是活。
見那些怨魂對女人無用,石臺上的鬼嬰再嘯,那天空中的怨魂忽然的壯大起來,那如霧般的身體中長出手腳,雙瞳血紅,額前鬼角猙獰,化成一具一具的惡鬼,擡手就向着女人抓來,女人卻依舊不懼,背後的黑幕之中忽然伸出巨大的手臂,在那惡鬼剛剛成形的剎那,便將惡鬼的雙臂給用力的扯住,硬生生的便撕扯下來。
“來,乖乖的!”
撕碎那惡鬼之後,女人走向那石臺,伸手向着那鬼嬰摸去。
也就在這剎那,那鬼嬰的身上怨魂潮涌,房間的地面盪開一圈黑色的漣漪,無數的鬼手從地面涌出,向着女人抓去,顯然那鬼嬰仍舊在做着最後的反抗,單任憑那鬼手如何胡亂的抓撓,只要是觸及到女人身後那片黑幕的剎那,一切都會瞬間化爲虛影。
終於,那女人走到石臺的中央,看着襁褓中的鬼嬰微笑,伸了伸手,鬼嬰的小方便涌出一片黑影,如同無盡的深淵一般,將那鬼嬰給一點一點吞沒,而在那鬼嬰消失的剎那,房間內的怨魂跟惡鬼也是瞬間消失。
女人走出房間,拍拍諸葛敬明的肩膀道:“謝謝你帶路,現在你可以走了。”
諸葛敬明愕然道:“你不殺我?”
“殺人這種事情其實很沒意思的。”女人道:“我說過,我們是因爲祈願而出現的,我們只是爲了人間的願望而已。”
諸葛敬明楞住,隨即看着走回石階的女人大聲吼道:“但你們已經殺了很多人。”
女人回頭微笑道:“因爲,不喜歡殺人又不是不會殺人!”
諸葛敬明再度愕然,直到那女人帶着十二夜詠夜消失在通道的盡頭,諸葛敬明纔回過神來,發瘋似的逃離此地。
……
禁地以南,驛站!
“消失了?”葉屠蘇看着信鷹送來的紙箋愕然道:“不可能吧?”
一柄劍在邊上道:“怎麼了?”
葉屠蘇道:“陰後的信鷹,說是白雲京消失了。”
一柄劍蹙眉道:“在哪消失的?怎麼消失的?”
“憑白無故消失了,消失的地方是……”葉屠蘇臉色略顯古怪道:“蒼狼山!”
一柄劍的臉色也變的古怪起來,對於蒼狼山,兩人顯然不會陌生,也不會輕易忘卻,因爲,那裡便是今年戰神圖開圖的地方,而且也發生了許多的事情,禁地變成如今這樣,便是從蒼狼山開始的。
葉屠蘇道:“蒼狼山難道還隱藏着什麼?”
一柄劍道:“那地方早就被打爛了,還能有什麼東西?”
葉屠蘇道:“那白雲京去那兒做什麼?”
一柄劍想了想也是想不出什麼理由,只能無奈道:“陰後靠譜麼?”
一柄劍不認識月雀兒,也未曾見識過月雀兒的本事,也不知道葉屠蘇跟月雀兒有多大的交情,思來想去後,還是將這事兒給歸於月雀兒的身上,指不準人家跟丟了,所以編排這麼個理由,說是白雲京消失了。
“不會吧?”葉屠蘇想了想後堅定道:“她還是可信的。”
一柄劍道:“那看來我們得去一趟蒼狼山了。”
葉屠蘇對此無異議,同時也將信鷹送回給月雀兒,希望她繼續打探白雲京的行蹤。
禁地之中耳目最廣的是誰,以前毫無疑問有人會說是鼠兒望月樓,眼下洛天逝去,鼠兒望月樓沒落,以前建立起來的一切也煙消雲散,那麼是公羊舒飛?儘管公羊舒飛很努力,但即便他再努力,也不可能比的過九樓十二城那樣花了無數年月所建立起來的根基,那麼就是九樓十二城?這話其實也不錯,因爲危樓也是九樓十二城之一,而這禁地之中眼下耳目最廣的便是月雀兒,這禁地中一切鬼獸跟魑魅魍魎都是月雀兒的耳目,甚至,任何人放出信鷹,只要月雀兒願意,她就能讓對方的信鷹乖乖的將消息送到自己手裡。
與此同時,葉屠蘇跟一柄劍也是踏上前往蒼狼山的旅途。
以兩人的腳程,也不過就*日的功夫,便是瞧見了蒼狼山,故地重遊,葉屠蘇跟一柄劍的心情都有些別樣,看着那劈成兩半的蒼狼山,往事歷歷在目!
一柄劍打趣道:“知不知道,這裡其實已經不叫做蒼狼山了,因爲某人已經將蒼狼山給劈成了兩半,所以叫做雙狼山。”
葉屠蘇翻了個白眼,隨即看向四周道:“這裡的確是沒什麼好看的,整座山都已經被打爛了,白雲京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一柄劍點點頭道:“也許我們想岔了,白雲京並不想做什麼,這些天僞神也難得的安靜到不象話。”
葉屠蘇跟一柄劍前往蒼狼山的期間,月雀兒也是一直用信鷹給他們送來消息,幾乎是一天一信,但內容都差不多,那些僞神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停止了活動,讓紛亂許久的禁地難得的寧靜下來,至於原因,自然是無人知曉。
只不過,葉屠蘇卻絲毫未曾因爲這些消息而安心,相反的,心中那不安的預感卻越發的強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