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絲清涼蓆卷全身後,葉屠蘇的感覺明顯舒服多了,那劇烈的痛楚明顯因爲那股突然竄起來的清涼感覺減輕不少,但葉屠蘇絲毫不覺得開心,因爲靈魂淬鍊還沒有結束,他的手指已經能夠摁進木桶一些,如果靈魂淬鍊完成,葉屠蘇應該能夠感覺到自己像是重新有了肉體一般。
如此一來,那突然出現的清涼到底是好是壞還真的着實難說,除此之外,那木桶中的地獄火岩漿竟然也在不短減少着。
“難不成木桶漏了?”
葉屠蘇忍不住從木桶裡起身,探頭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一絲岩漿的泄漏,更讓人驚奇的是當葉屠蘇站起來的時候,那些岩漿竟然化做一條一條拇指粗的細線,順着葉屠蘇的大腿爬了上去,一直匯聚到葉屠蘇的小腹,扭動着,一點一點的鑽進葉屠蘇的靈魂之中。
“我靠!”
葉屠蘇對於這種奇象也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十二夜詠夜好像沒說過地獄火會滲入靈魂纔對,那眼下算是怎麼回事兒?
而就在葉屠蘇罵着的時候,那木桶裡的地獄火岩漿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下去,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只剩下一半,而那消失的地獄火岩漿,則全都淌進了葉屠蘇的靈魂深處。
“怎麼會這樣呢!”葉屠蘇咬咬牙,隨即呢喃道:“冷靜,冷靜,肯定有什麼原因的!”
葉屠蘇重新端坐回木桶裡,那地獄火的滾燙跟熾熱暫且不管,靈魂跟肉體之間還是有相似之處的,一個人無法喝太多的水,因爲身體裝不下去,靈魂也一樣,這麼多的地獄火岩漿,自己的靈魂應該也裝不下才對,那會流到哪裡去呢?
葉屠蘇閉眼冥想,突然的,眼前的世界一分爲二!
黑色,白色!
這個世界的顏色只有兩種,那就是黑白雙色,黑色的大地,還有白色的天空,入目之處,殘缺的兵器,破爛的甲冑,白骨一直蔓延到地平線都無法看到盡頭,一座一座的屍山整齊的排列在葉屠蘇的跟前。
葉屠蘇有些驚訝,這個世界他並非第一次看到,在進入六道輪迴時,他也曾看見過一回,只不過,當時自己很快就暈過去了,對於這個世界看的並不真切,而眼下看起來,這黑白色的戰場世界竟然存在於自己的靈魂深處?
也就在這時候,那白色的天空突然落下一片火海,緊接着,火紅色的岩漿便從天而降,彷彿那天空斷裂,落下一片火色的瀑布一般。
葉屠蘇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跑,任誰看到這景象都會想要逃跑的,不過,葉屠蘇想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雙腿,自己眼下只是一團意識,而眼前的黑白戰場就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雖然不知道怎麼來的,但是,這裡是自己的地盤!
果然,那灼熱的岩漿無比乖順,在接觸到葉屠蘇的意識時,很自覺的向兩邊散開,繞過了葉屠蘇的意識,隨即向遠方延伸!
這頓時引起了葉屠蘇的興趣,那地獄火岩漿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着一般,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至少可以確定對自己沒有惡意,葉屠蘇自然毫不猶豫的驅使着自己的意識緊跟那地獄火的岩漿,朝着遠端而去。
片刻後,葉屠蘇的跟前出現了一座屍山。
這片黑白色戰場中的屍山有許多,而葉屠蘇眼前的這一座屍山無疑是最高的,下方堆積着無數殘缺的兵刃跟破戒的甲冑,然後是一層一層縱橫交錯堆積在一起的腐爛屍體,如同金字塔一般堆疊起來,直到最上層的一片,卻又變成了森森白骨,而那白骨的頂端,赫然是一朵銀色的蓮臺,銀葉綻放,釋放着淡淡的銀光。
葉屠蘇略顯詫異,這銀蓮卻是他在六道輪迴中莫名其妙折斷的一朵,當時不知怎地便竄進了自己的體內,卻沒有想到竟然一直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而四周的地獄火岩漿彷彿受到那銀色蓮的感召一般,迅速的化做一股一股的細流,靠近屍山之後,便立時攀了上去,一直匯聚到那銀色蓮臺的中央,那演講變的只有頭髮絲的大小,一點一點的滲入那銀蓮的第一顆蓮子之中。
直到那顆蓮子將地獄火岩漿給吞噬的乾乾淨淨,那顆渾圓的銀色蓮子赫然變成了火紅色,表面流淌着鮮豔的流光,隱約還能夠看到裡面有紅色的液體翻騰着一般,同時當那顆蓮子將地獄火岩漿給吞噬乾淨後,那銀蓮似乎也像是酒足飯飽一般,閃耀的銀光慢慢黯淡下來,最後變的悄無聲息,安靜的躺在那屍山之端。
葉屠蘇等了片刻,也未見那銀蓮再有其他的變化,便將自己的意識從靈魂深處給撤了出來。
“吼!”
睜開眼睛,葉屠蘇的眼裡陡然多了一絲精芒,猛的從那已經空空如也的木桶中站了起來,低吼一聲,擡手就是一拳向下轟落。
轟隆!
那木桶生生受了葉屠蘇一拳,便如同爆竹一般轟然炸開,化做無數細碎的木片飛向四周,撞在牆壁的刻紋上,立刻蕩起一片波紋。
“哈!”葉屠蘇看着自己的手掌開心道:“看來淬鍊已經完成了!”
靈魂淬鍊過後,雖然還是靈魂,但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未經淬鍊的靈魂,感覺就像是在飄,沒有一絲的重量,也沒有絲毫的生機,彷彿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亦或者是一個久病在牀的病人,而靈魂淬鍊過後,那感覺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像是再次擁有了肉體一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拳頭捏緊,清楚的感受到雙腳踏在地面之上。
“那女人說的那麼恐怖,其實也不過如此麼。”
葉屠蘇伸了個懶腰,推門而出,那些刻紋的隔音效果倒是真不錯,想來是怕有人在靈魂淬鍊時傳出的慘叫讓人聽了心煩,使得葉屠蘇在屋子裡弄出的動靜不小,卻是無人知曉,等葉屠蘇走出那屋子時,十二夜詠夜正捉了幾頭鬼魅讓那些新生靈魂練手,要知道,這些新生靈魂雖然都經過了靈魂淬鍊,但實戰經驗全無,十二夜詠夜還需要一點一點的教會他們該如何去戰鬥。
葉屠蘇走出屋子的時候,十二夜詠夜正在教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靈魂跟鬼魅戰鬥,那女孩明顯有些怯弱,連靠近鬼魅都有些害怕,十二夜詠夜倒也耐心,只是在旁一邊教授,一邊不斷鼓勵,倒是葉屠蘇有點手癢,很想試試靈魂淬鍊之後,自己是否真能攻擊到那鬼魅了。
“我來,我來!”
輕喝一聲,葉屠蘇便縱身一躍,順勢跳下那臺階,朝着那空地而去,直接迎上那黑漆漆的鬼魅,擡手便是一拳!
砰!
重拳入肉的悶響!
葉屠蘇那一拳下去,鬼魅的身軀便是陡然一顫,而葉屠蘇也是臉露喜色,那鬼魅雖然看似一團煙氣,但那一拳下去卻如若擊實體,再也不是先前那般貫穿而過,顯然是靈魂淬鍊果然起了效果。
“喝!”
葉屠蘇再度一聲沉喝,隨即擺手便又是一拳轟在那鬼魅的身上,那鬼魅連捱了兩拳,卻也是兇性大發,全身的煙氣如同針刺一般炸開,只是,那煙氣還未及身,葉屠蘇便又是反身一腳,那身體竟然硬生生的從黑煙凝結出來的針刺間穿插而過,隨即手肘一橫,便直接擊中鬼魅的身體,那鬼魅如同滾葫蘆似的便被一擊震飛,重重的砸中不遠處的柵欄,身體化做一道紫黑的煙氣,慢慢的消散於空中。
“呼籲!”葉屠蘇吐出口濁氣,隨即捏捏拳頭呢喃道:“湊合,還有些僵硬,多少還是不太習慣只有靈魂,得適應一陣。”
“你……”十二夜詠夜一直在邊上看着一切,直到葉屠蘇將那鬼魅擊飛,終於忍不住道:“你的靈魂淬鍊完了?兩個小時?”
葉屠蘇點頭道:“應該是淬鍊完成了,像獲得新生一般,這感覺太棒了,有什麼問題麼?”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
十二夜詠夜若不是想顧及一下淑女風範,都忍不住想要罵上一句來表達自己的驚訝了,這靈魂淬鍊通常需要在地獄火中進進出出幾十回,至少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完成,即便有一些意志堅毅的猛人,可以一直泡在地獄火的岩漿中,直到靈魂淬鍊完成,那也需要兩三天的樣子,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兩個小時就能將靈魂淬鍊完成。
“怪物!”
十二夜詠夜沉吟片刻,最後也只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葉屠蘇了,同時也是格外的好奇,這麼短的時間完成靈魂淬鍊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並非單單只是毅力跟忍耐力的問題,而是這麼短的時間根本無法讓靈魂完成蛻變,葉屠蘇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正要開口詢問,卻也在這時候,那天空中突然的響起一聲鬼嚎,遠遠的,突然的從那營地外的樹林飄蕩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