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符!
葉屠蘇真的不認識那字,但他知道那是符!
也許這半說也不甚正確,因爲,在太古時期還沒有人知道什麼是符,所以,那些文字應該是符的初態,所謂的符其實就是文字,隨着歷史變遷而不斷的出現無數新的文字,也出現無數的符。
葉屠蘇對於符道並不精深,但是,他終究還是懂得寫符的,用劍來寫符,便叫做一字劍符。
看着那天空中出現的文字,葉屠蘇似有所悟。
那些文字很難懂,也很複雜,非常的晦澀,因爲筆畫太多,亦或者,那字此刻還不能稱爲字,應該叫做象形!
所謂的字,本就是圖,人們以自己的智慧,以簡單筆畫來畫出圖形,似馬便是馬,似豬便是豬,只是,這些字終究多過像圖而非字,於是,人們爲了讓字變的簡單,變的更好認,繼續用自己的智慧,將那些字逐一的簡化。
然後,符也變的越來越簡單。
很多時候,寫符只需要一筆!
葉屠蘇看着那些懸浮在天空中的符,微閉着雙目,彷彿看着文字變化的歷程一般,那繁雜的字體越來越簡單,越來越容易弄懂,到最後,那文字變化的只有一筆。
那個字叫做一!
一字符!
這是一字劍符的六字真言中,那最後的一個字!
葉屠蘇的手指輕巧的在身前劃過,寫下一個“一”字,隨即,那一字就直入雲霄。
一便是一,一柄劍,一把刀,一個人!
一字符的真理便在於一,一共只有一筆,簡簡單單的一橫,卻蘊涵着那歲月中沉澱的一切文字。
一個一字,便可以破天!
於是,那天真的被破開了,當一字符飛上天空的時候,那蒼穹上厚重的雲彩便被一擊斬裂,橫着拉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彷彿被人一劍切開一般,而那切開的裂痕,便是一字!
葉屠蘇微閉的眼睛睜開,看着天空很是滿意,自己寫出來了,一字劍符中最難的一筆,也是最難的一個字符,自己終於寫出來了,而這一切多虧於那野人少女在空中釋放的古符文字讓葉屠蘇心有所悟,竟是在那一瞬間參透了符道本源的真正意義。
而葉屠蘇領悟一字符的時候,那戰局卻是變的更爲惡劣。
沒有人注意到葉屠蘇寫出了一道能夠破天的一字符,因爲,那一字符本就是往天上去的,無人望天自然無人知曉,而且,那些野人的目光始終都放在那條蜈蚣跟那條馬陸的身上。
野人雖然勇悍,能夠給蜈蚣與馬陸帶去重創,但若要真想將兩條長蟲斬了,還是極爲困難,但是,當那野人少女出現的剎那,戰局就被扭轉過來。
那是古老符,是符之真理,也是符道的源頭!
所以,那符即便很古老,也依舊很強!
馬陸妄圖用自己的厚殼來抵擋那古符,但是,當那古符落下時,便好似變成了石舀,將那馬陸的身體給碾成粉碎,一截一截的爆裂,然後,馬陸的身體便成了一截一截。
也許,馬陸唯一可以開心的是終於能夠看到自己的身體了,也能數數自己有多少腳,可惜,他沒有機會!
蜈蚣掙扎着想要逃跑,雖然這兩條長蟲的靈智着實不怎麼樣,但總歸不是笨蛋,蜈蚣很清楚自己跟馬陸差不多的強,既然差不多,馬陸既然死了,他當然也一樣會死。
瘋狂的扭動奔襲,甚至差點將葉屠蘇從背上甩落下去,但是,那條蜈蚣依舊慢了半步,那空中剩餘的古符文化成黑光向下墜落,直接打進蜈蚣的體內,讓那條蜈蚣不斷的抽搐起來,片刻後,便不再動彈,身下流淌出青色的毒血。
葉屠蘇在摔下蜈蚣背上時便翩然一躍,輕巧的落下,也就在這剎那,周圍的野人拿着武器圍攏上來。
“喂,喂……”葉屠蘇舉手在胸道:“我是人,跟你們一樣是人。”
那少女被簇擁着上前,圍着葉屠蘇的野人便就此散開,少女道:“我是有熊氏的祭女阿雅,你是哪個部落的人?”
“有熊氏?這名字聽着好熟!”葉屠蘇呢喃一句,隨即用不太確定的語調道:“漢族?”
阿雅搖頭道:“沒聽說。”
葉屠蘇道:“中華民族?”
阿雅再次搖頭道:“也沒聽過。”
葉屠蘇只得攤手耍無賴道:“你沒聽過,不代表沒有,你……勉強就當是個未聞名的小部落吧。”
阿雅點點頭道:“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葉屠蘇指着東面道:“我從很遠的地方來,要到那座山去。”
阿雅回頭看了一眼道:“那裡沒有山。”
葉屠蘇道:“那裡有山,你看不到,並不代表那裡就沒有。”
阿雅再次點頭,然後道:“你寫了一個字。”
葉屠蘇驚訝道:“你看到了?”
阿雅道:“我是祭女,我奉天而生,我能夠感應這片,所以,我感應到了你寫的字,那真是一個很玄妙的字,我……”
阿雅突然顯的有些興奮,顯然那個只有她看到的字,讓她非常的震驚,隨之而來的是高興,就像葉屠蘇看到那些他不懂的字那般,由此看到了符的源頭,而阿雅顯然沒有看的這般真切而清晰,因爲她不懂符,也不知道自己寫的那些字應該被稱爲古符,但她在蒙朧間看到了符的未來。
“有朋自遠方來……”阿雅看着葉屠蘇誠懇道:“我能不能請你去部族作客?”
葉屠蘇道:“你的部族在哪裡?”
阿雅指了指東面,那裡沒有她看不見的那座山,但是,那裡有她的部族。
“自然是東邊,我當然客氣去作客。”葉屠蘇笑道:“感謝你的邀請。”
既然是往東邊走,葉屠蘇也無所謂去不去作客,何況,蘇澈帶他來到這裡,是希望他看,那自然應該多看,而且,葉屠蘇對阿雅寫的古符同樣也很感興趣,作爲符道的源頭,那也許能夠給葉屠蘇帶去更多的感悟。
那些精壯的野人用簡陋的刀具斬開蜈蚣跟馬陸的身體,讓那巨大的身體變成一截一截的,然後用準備好的藤繩捆綁,然後喊着號子,拖拽着,用這樣粗陋的方式將那些屍體帶回部族。
葉屠蘇道:“其實,你們應該找些木頭墊在下面。”
阿雅疑惑的看着葉屠蘇,那些野人也疑惑的看着葉屠蘇。
“圓的木頭。”葉屠蘇道:“有麼?”
那些野人很熟悉這裡,所以,他們很容易找到那些木頭,而葉屠蘇則將那些木頭放在屍體之下,有了木頭的滾動,那些屍體自然會拖拽的很輕鬆,而當拖過一段距離,後面的木頭掉出來時,便再放到前頭,如此不斷的循環重複。
阿雅驚歎道:“你真聰明。”
葉屠蘇汗顏,如果這也能叫聰明的話,那母豬都能上樹,而且,雖然阿雅是誠心誠意的誇獎,葉屠蘇卻總覺得像嘲諷。
“對了!”阿雅道:“尊貴的客人,你叫什麼名字?”
“葉屠蘇。”葉屠蘇道:“葉子的葉,春風送暖入屠蘇的屠蘇。”
阿雅迷惘道:“什麼意思?好怪的名字。”
葉屠蘇心說你那名字才叫怪呢,好吧,也不能叫做怪,應該說是簡陋。
阿雅又道:“怎麼寫?”
葉屠蘇隨手放出劍氣,用地上的塵土寫出自己的名字。
阿雅道:“這是什麼?”
葉屠蘇道:“我的名字。”
阿雅道:“可你寫的是字麼?”
葉屠蘇無言,終於明白自己是雞同鴨講,他們也許交流起來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寫的字不同,如同葉屠蘇看不懂眼前這少女寫的字跟古符,阿雅也看不懂葉屠蘇寫的字,當然,也不可能看的懂葉屠蘇寫的符。
“如果你寫的是字。”阿雅道:“那能不能教我。”
“可以。”葉屠蘇道:“如果你願意學的話,我就教你,不過,我不能待太久,你也只能學多少算多少。”
於是,葉屠蘇開始教阿雅寫字。
“這是一,代表着數量,一件東西就是一,所以劃一橫,兩件東西,那就是二,所以劃兩橫,三件東西就劃三橫,四則不同,要這麼寫……”
“爲什麼四不是劃四橫?”
“因爲只是劃橫不能算是字,而且,這樣太麻煩,難道一百就是得劃一百橫?所以,要做出一些改變,你看,五也不是隻劃五橫而已。”
“那八爲什麼又變成了兩橫?”
“這不是橫,這叫做撇跟捺。”
趕路的時光很無趣,所以,葉屠蘇慢慢的教阿雅寫字,然後,他便發現老師不好當,野人的老師更不好當,因爲他們喜歡問爲什麼,而很多時候,葉屠蘇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像四跟八,葉屠蘇知道該這般的寫,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也不太明白是怎麼從繁體變成簡體,反正大家都知道這般寫,卻很少有人知道爲什麼,至少葉屠蘇不知道。
大約如此的走了半日,葉屠蘇便看到了阿雅的部落,建在一片湖邊,周圍有一些樹木,勉強能算是一片樹林,一座一座用木頭搭起來的簡易房屋依湖搭建,雖然很簡單,屋頂的樹看起來會漏雨,但總的而言似乎還不錯。
阿雅將葉屠蘇介紹給三個人,也是這個部族中的領袖。
“這位是常言,我的父親,也是族中的大祭者,這位是成土,同樣是族中的大祭者,爲了族民向天祈求,是蒼天的子民,還有這一位是我們的族長,他叫做少典。”
葉屠蘇猛的一捶拳頭,他終於想起自己爲什麼覺得有熊氏三個字那麼熟悉了,這不是華夏族的分支麼,而有熊氏的族長便是公孫軒轅,也被稱爲姬軒轅,如果這樣還有人不解,那就換一種說法,那就是黃帝,一統華夏的黃帝。
而眼前這位少典,便是有熊氏如今的族長,同時也是黃帝的父親,相傳他還是伏羲跟女媧的子嗣,雖然跟他的兒子比起來,傳說跟記載都少很多,卻也是華夏族中一手建立起有熊氏部落的偉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