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葉屠蘇挪了挪棋盤上的“炮”棋道:“雙疊炮,將死。”
“後生可畏。”齊老爺子一抹棋盤道:“不服老是不行了。”
葉屠蘇心中暗笑,自己的棋藝也就那麼回事,充其量也就是會下棋而已,可惜,眼前這老頭子完全就是個臭棋簍子,只要會下棋就足夠弄死他了。
至於葉屠蘇怎麼會在這裡,卻也是無可奈何,離開俠衣城後,思來想去,自己貌似也無處可去,便到了齊老爺子這裡,對那榮昆寶的事情倒也沒有隱瞞,只是掠過了桃源村跟地獄之花的那一段,只說榮昆寶用地契脅迫郝掌櫃,自己便偷偷將其給宰了,要是這老頭子心有所憂,那自己只能去幕天席地了,好在,小半個俠衣城都知道雅樂軒跟陸羽樓那檔子事兒,多數人還是站在雅樂軒這一邊,只是不太好插手罷了,畢竟,榮昆寶的表面功夫做的還是不錯,除卻跟榮昆寶關係不錯的,其他人不會特意跑來找葉屠蘇的麻煩,所以,齊老爺子很乾脆的便收留了葉屠蘇,是因爲跟郝掌櫃的父親爲世交,還是本着人死鳥朝天,絲毫不忌憚榮昆寶的緣由,那就不得而知了。
重新擺上棋子,葉屠蘇道:“我聽說中旬的靈藥祭是最熱鬧的,採藥客的生意也是最好,我見你們每天寨子裡的藥才搬進搬出,您老不去城裡坐鎮沒問題麼?”
“怎麼?嫌給我這老頭子下棋煩了?”齊老爺子摸出老煙桿子點上道:“城裡的都是熟臉,尋常出不了事情,再說有幾大堂的座師在那裡,自然會主持公道的,我去那裡打瞌睡呀?”
葉屠蘇笑道:“哪能呢?陪您老下棋是榮幸。”
只贏不輸的棋,誰下都是榮幸!
“瞧你這嘴會說話的。”齊老爺子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下棋歸下棋,你的靈念一直在流轉,卻是不停的在修煉,我見過的年輕人也不少,除卻我家那一根筋的崽子,除了打架就是修煉,你算是第二刻苦的了。”
“天賦一般,勤能補拙。”葉屠蘇笑笑,隨即好奇道:“老爺子,你交個底兒吧,我是全然瞧不出您的修爲,可我又不覺得您像是修爲高深,讓我不可測的樣子,可要說您全無修爲,我又覺得不對,您老怎麼知道我在流轉靈唸的。”
“我能感應天地靈氣。”齊老爺子嘆口氣道:“以前修爲還過的去,勉強邁入靈華冠蓋,得以修身成靈,可惜,遭遇強敵被廢了修爲,因爲一些緣由,對方留了我一命,想再修煉是不可能了,但感悟天地靈氣的境界還在。”
葉屠蘇眼睛一亮道:“那指點一下?”
“小滑頭。”齊老爺子輕笑一聲道:“嬰魂之境無非凝鍊三魂七魄,有什麼好指點的。”
葉屠蘇道:“那就講講怎麼破境唄,雖說對我而言尚早,不過,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齊老爺子搖頭道:“這要換了別人,我倒是真能指點兩句,談談突破靈華冠蓋之境的心得,不過,對你而言卻無用,你必破此境。”
葉屠蘇苦笑道:“但凡靈華冠蓋之境都能成爲一地高手,豈是這般容易破境的,您老忒看的起我了吧。”
齊老爺子笑道:“等你到了靈華冠蓋的門檻之時,自然會清楚我的意思,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刻苦修煉自然是好事,但也需知過尤不及的道理才成,靈唸的囤聚自然是好事,卻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靈念越龐大越好,你需要清楚,靈念越龐大,對於靈唸的操縱就越困難,所以,如果不注意的話,到時候,靈唸的充盈反倒會成爲你的負擔。”
葉屠蘇恭順垂首道:“受教了。”
兩人正說着話,那屋門被推開,齊麟便帶着兩名隨從走了進來。
這鐵塔漢子還是那般沉默寡言,倒是身後的隨從上前高興道:“老爺子,我們剛從靈藥祭回來,今年的藥魁只怕是要定下來了。”
“哦?雖說最好的靈藥都是中旬擺出來,不過,今天就出現,是不是早了些?”齊老爺子來了興趣道:“說說是什麼寶貝。”
那隨從笑道:“您老絕對想不到,是一株孟魂草。”
孟魂草雖非尋常的藥材,卻也算不得稀罕靈藥,這東西據傳是孟婆湯配方中的一味藥材,不過,孟婆湯的配方又有誰能知曉呢?所以,也僅僅只是據傳,除此之外,孟魂草擺在身邊能夠養氣凝神有助修煉,同時也能煉丹入藥,通常都是一些清心丸,靜氣露,養氣金針方之類能夠安穩心神,或是驅逐邪念入侵的丹藥,而這些丹藥幾乎都算不得什麼上品靈丹,更重要的是物以稀爲貴,孟魂草雖然也少見,卻也還不至於見不到,偶爾還是有人能在雪暮山中採集到一些的。
“如果僅僅是孟魂草,當然不可能成爲藥魁。”那隨從笑道:“問題是那株孟魂草足有十餘米高,簡直跟一間屋子差不多高了,而且,那孟魂草還是天生異象,只要有人靠近,將靈念跟那草葉一觸,便會出現幻覺,將那人上輩子的一切都給顯現出來,靈念一散,幻覺就會消失。”
“前塵憶夢!”齊老爺子驚訝道:“我在古書上看過,孟魂草真有這般前塵憶夢的天生異象,只是也只有記載罷了,從未聽聞有人見過,你這消息靠譜麼?”
“怎麼能不靠譜呢。”那隨從道:“我們就在靈藥祭的廣場看着那孟魂草拍賣的,說是城東羅家藥房拿出來的,當着衆人的面兒,四大堂的座師都上去試過,全都說看到了前塵往事的幻覺,總不能四大堂的座師都說謊騙人吧。”
齊老爺子道:“那拍出去了?”
隨從點頭道:“回春堂得手了,連回春堂裡的鎮堂之寶血菩提都給拿出來做了交換,還有六百枚整塊的魂飲晶石,說是要將那孟魂草帶去禁地獻給南寧王燕赤北!”
齊老爺子長嘆道:“果真是大手筆呀,我現在倒有些後悔沒有去湊這熱鬧了。”
那隨從拍着馬屁道:“以您老爺子的威望,就是去回春堂說要借那孟魂草一觀,回春堂也得給個面子吧。”
“就你小子回說話,駱座師當前,我都得喊聲前輩,他給我什麼面子?”齊老爺子揮揮手道:“回去吧,忙你們的去,再過些時日,咱們也差不多該動身了,告訴底下的兄弟,有家有室的多回去陪陪,貪杯的給我去酒樓喝個夠,愛逛窯子的給我去找姐兒睡個夠,但如果等動身出發了,誰要給我掉鏈子,我就扒了他的皮。”
那隨從點頭道:“明白,我回頭就去幫您老遞話。”
齊老爺子點點頭,隨即道:“還不走?留着等我請你這小崽子吃晚飯啊。”
那隨從嬉笑道:“您老這飯可不好吃,不如春月樓那些姐姐們服侍着吃的舒坦,主要是我還有事找葉先生。”
葉屠蘇好奇道:“找我有什麼事?”
那隨從摸出個布囊恭敬遞上,有實力的人走到哪兒都會高人一等,葉屠蘇跟齊麟一戰,也是被不少人都知曉了,這也很好的讓葉屠蘇融入這裡,雖說不是親民路線,但就衝着葉屠蘇差點將齊麟給廢了,多數人都對他恭順不已,帶着絲崇敬,從某些方面而言,互相間倒也好相處了。
接過布囊,葉屠蘇揭開之後便是一楞,裡面放着的竟是步步桃花。
葉屠蘇皺眉道:“郝掌櫃出什麼事了?”
“葉先生請放心,郝掌櫃無事。”那隨從道:“這就是郝掌櫃讓我帶給您的。”
葉屠蘇道:“這可是他的祖傳之物!”
隨從道:“郝掌櫃知道您有這麼一說,所以,還讓我給您帶句話,這劍在他手裡如同明珠蒙塵,思來想去還是送來給您爲上上之選,另,郝掌櫃還希望您切勿覺得自己欠他人情,說是近日之事虧得您幫忙許多,他心中感激不盡,若有虧欠,也是他虧欠您的,若您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您留下的那枚果子便歸他了,如果您要將劍送回,從此情分兩清。”
葉屠蘇輕輕婆裟那桃木劍身道:“明日裡,你還要去俠衣城的吧?”
隨從道:“是,靈藥祭還有六天,我們還得去盯着。”
葉屠蘇道:“回來的時候再麻煩你一趟,去雅樂軒幫我道個謝,說是承他的情了。”
那隨從笑道:“郝老闆猜到您肯定也要說這一句,讓我們告訴您,情分這東西本就是你來我往,有機會請去喝酒。”
葉屠蘇點點頭不再多言,倒是邊上的齊麟目光炯炯。
“原來你不是徒手,你是用劍的。”齊麟甕聲甕氣道:“上次你跟我動手,卻是留手了對不對!”
在這裡待的久了,葉屠蘇也知道齊麟的脾性,這漢子很憨,唯獨對爭鬥有着無比的熱情,或者可以說是傳說中的武癡,雖說葉屠蘇也很刻苦,也很想變強,但終究是有信念的,而齊麟卻只是單純的喜歡罷了。
“非我留手。”葉屠蘇道:“而是我不隨意出劍的。”
齊麟道:“爲什麼?”
葉屠蘇認真道:“因爲,我出劍的時候,總會有人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