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屠蘇皺眉,心裡不由思索起來。
傳聞多數不可信,但是,捕風捉影的事兒,那也得有風有影纔可捕捉。
葉屠蘇倒是先不管花鋤田是不是真的弄出了這麼一套寶貝,就當花鋤田真的鍛冶出來了,那可是整整十八種兵器,也就代表着至少有十八件,自己也就恰好拿到頭四件的刀,槍,劍,戟而已,這還剩十四件,葉屠蘇覺得這已然不是一句任重而道遠就能形容的了,簡直……簡直……葉屠蘇自己都找不到詞彙來形容如何能找到殘餘的十四件兵器,退一步說,萬一花鋤田真的只鍛冶了幾把,而沒有將成套的十八種兵器鍛冶出來的話,那該怎麼辦?
掌櫃的見葉屠蘇臉色不好,出言安慰道:“你若想湊齊那一十八件兵器,將這寶貝湊成套,那的確是有些癡心妄想,但是,退一步說,這殘刀本身能夠御空而行,威力不俗,便是一件不錯的寶貝了,要知道,當年花鋤田三個字便是信譽,他鍛冶的兵器,從未有過凡品,你拿走這刀決計不會後悔的,當然,你若真想換一件,也無不可。”
“不用!”葉屠蘇被喚回過神來,笑着道:“我就要這柄刀!”
葉屠蘇微澀的笑笑,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這般矛盾,不知道幾件兵器的來歷,葉屠蘇很渴望知道,等真的知道了,卻又覺得難以湊齊一套,其實,想那麼多做什麼,正如掌櫃所言,知道這東西好用,並且合用不就好了,真湊不齊一套也不過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掌櫃見葉屠蘇拿定注意,也就不多說什麼,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客氣的將葉屠蘇送出店鋪。
死亡國度有晴天,有雨天,有雪天,但是,天空永遠是灰濛濛的,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看天色,葉屠蘇無法知曉時分,但算算時間已然不早,將東西收好之後,葉屠蘇便離開元六街,前往十二夜詠夜指過的那間酒樓。
葉屠蘇到的時候,十二夜詠夜已然到了。
倚在窗邊,看着街上的行人,眉間有着化不開的憂愁,饒是如此,也沒人敢否認十二夜詠夜的美麗,赫然是那酒樓最迷人的風景。
“你要辦的事,看起來有些麻煩?”葉屠蘇一直走到桌子邊,十二夜詠夜也未發現他的到來,葉屠蘇只得自己坐下道:“女人別老皺眉,老的快,還容易有魚尾紋。”
十二夜詠夜回過神來,勉強擠出個笑容,對於葉屠蘇的問題,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轉移話題道:“逛的怎麼樣?”
“還不錯。”葉屠蘇笑起來,笑的很開心,因爲他的收穫的確不錯,將那*跟殘刀給十二夜詠夜看了看道:“淘換到兩件寶貝。”
十二夜詠夜併爲深究那*跟殘刀,而是繼續道:“那就喊東西吃吧,你想來也乏了。”
葉屠蘇嘆口氣道:“看來,你的事情不是有些麻煩,而是非常的麻煩,就像我知道,靈魂其實不會老,你也不會有魚尾紋,無論過去多少年,你的容顏也不會改變一樣,你也該知道,靈魂是不會疲乏的,除非受了傷,如果你忘了,說明你現在的心很亂。”
十二夜詠夜似乎還是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搖搖頭道:“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葉屠蘇道:“活着,然後回去,遲早有一天,六道將再也無法縛我,你以前就問過我這問題。”
十二夜詠夜沉默片刻,隨即道:“你不要跟我回幽山了。”
葉屠蘇納悶道:“什麼?”
十二夜詠夜道:“你不要跟我回幽山境域了,也不要回流觴葬花了,也許,你可以去找元十三娘,她似乎對你還挺看重,你可以跟着她,然後好好的修煉,若有一天,你真的能夠成就鬼神,便能夠離開這個世界了。”
葉屠蘇打趣道:“這話說的我好生心酸,難道你要拋棄我了麼?”
十二夜詠夜覺得自己該笑,或是如同往常一般,丟給葉屠蘇一個白眼來回應他的油嘴滑舌,可是,她現在真的沒有這般心情。
“看來我還是說錯了。”葉屠蘇再度嘆息道:“你的事情恐怕已經不是單單用非常的麻煩便足以形容的了。”
……
樊城,元府!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雨晚來風!
那院間的樹木已然枯萎,花圃的花朵漸漸凋零。
石桌之上是一壺酒,一個酒杯,石椅之上,是一個男人,魁梧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雙眉入鬢,臉似刀削,透着絲堅毅跟狠辣,而整個樊城,怕是不會有人不認識這男人,因爲,他的名字叫元天通。
元天通往杯中倒了些酒,然後一飲而盡,隨即不斷的咳嗽起來,那面色也陡然蒼白了些。
元天通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這個世界無論是靈魂還是幽魂,因爲沒有肉體,所以,可以得長生,永遠不會老死,但是,卻會戰死。
很多年前,元天通還不是樊城之主,甚至可以說還是個青年,既然是青年,卻又有一身的本事,自然少不了恃才傲物,年輕氣盛的毛病,因爲,每個人都有這樣的一段歲月,特別是似元天通這般骨子裡都透着霸道的人,必然更是年少輕狂,只不過,有些人沒有因爲這樣的脾性,而有些人則因此付出了代價,很不幸,元天通是後者。
元天通有傷,很多年的傷,多少年呢?他已經記不得了,他只記得當年那場刻苦銘心的慘敗,只是一合,便被人重創,打那以後,他的靈體就一直有些毛病,每逢月圓的時候,魂魄便陰寒的想讓人引頸自盡,那是難以言喻的痛苦,饒是如此,這麼些年下來,元天通都忍受住了,只不過,他的靈體卻越漸衰弱,直到有一天,徹底的消散,魂魄灰飛湮滅。
元天通其實不怕死,他活的夠久了,也活的有些膩味了,長生不死未必是件好事,有時候,還是一種折磨。
但是,元家不能就此消亡。
其實,以元家在樊城的底蘊,即便是他死了,也不見得會出什麼問題,但是,元天通還是怕,怕的卻不是外敵,而是內患,他怕元家會從骨子裡崩塌,他活着,一切都好說,他若死,卻又有誰能知道結局了。
元天通端起酒杯,想了想,隨即又放下作罷,準備回屋歇息。
卻也在這時候……
元天通看到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少年。
少年穿的很樸素,一身麻衣,頭髮隨意的挽着,懷裡抱着把劍,很難看,很醜的劍,甚至不像劍,細細長長,像根錐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爲,不管那少年是怎般的打扮,都不該有個少年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的面前。
元天通蹙眉,那兩道入鬢劍眉頓時擰了起來。
“你是誰?”元天通低喝道:“元成,元成?人都死哪去了!”
“不用喊了。”少年微笑道:“這裡能站着的,應該只有你了。”
元天通瞳孔一縮道:“什麼意思。”
少年道:“自然是都已經死絕了,不過,你放心,你也很快回死的,不用太着急。”
“好大的口氣。”元天通獰笑一聲道:“你到底是誰?”
少年若有所思,露出很認真的表情,隨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的名字是什麼?我好似不記得了,對了,他們好似都叫我三十七,那我的名字便叫三十七吧,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嗯,我就叫三十七!”
元天通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實際上,這少年似乎也真有些傻。
元天通道:“你來這裡爲了殺我?”
少年認真的點頭道:“若你叫做元天通,那我便是來殺你的。”
“我活了很久,想要我死的人素來很多,不過,我依舊還活着。”元天通不屑的配撇嘴,隨即道:“你跟我有仇?”
少年搖頭道:“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
元天通笑道:“那就是想出名?殺了我,的確可以爲自己揚名。”
少年依舊搖頭道:“我不需要名聲,名聲有用麼?”
元天通道:“那便是受僱於人了,而且,那僱你的人,想來也不怎麼喜歡你,所以,便讓你來送死。”
“你又錯了。”少年還是搖頭道:“也沒有人讓我來,沒人僱的起我。”
元天通納悶道:“你既不尋仇,還不是爲名而來,更沒有讓你來殺我,甚至,你還是第一次見到我,那你爲何要殺我?”
“有人告訴我,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殺廢物的,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少年看着元天通認真道:“所以,我想試試自己的劍能不能殺人,我打聽過了,他們說周圍三地之內,算的上人物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幽山靳香川,一個是樊城元天通,我本來已經到了幽山腳下,可是,又有人說靳香川居無定所,不知道該去哪找,於是,我就來找你了,你就在樊城,很好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