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古木成林,流泉飛瀑盤旋,白鶴晾翅,古猿獻果。牌坊似的門牆連着一座拱形古橋,幾株黃梅依然掛着幾叢花朵。好一副仙人出塵的好所在......
殿前的門楣上雕刻的聖武兩字遒勁有力。黑檀香徐徐燃着,繚繞的青煙徐徐飛上樑殿。幾個老頭兒正在聖武殿內的臥榻上聊天......
其中,一個醉眼惺忪,一個黑鬚出塵,一個牛山濯濯。火爐上偌大的青銅鼎上,咕嚕咕嚕地響着沸水。油花兒翻滾,不知道在煮着什麼東西......
幾個老頭或坐或躺或是在火爐旁烤着臭腳,看上去好不愜意的情景。
那醉眼惺忪的老頭兒正是接引石曉懷等人回來的武丁老頭兒。他看了一眼其他姿勢不雅的兩個老頭兒。罵道:“嗯,聖武學院都道老夫不拘小節,不修篇幅,如果讓那些弟子們看到你們這兩個聖武學院的院主和長老這般熊樣,不知道會不會毀了三觀,三月吃不下飯......”
那一縷黑鬚,面如紫玉相貌堂堂的聖武學院院主鐵心舒服地躺在特製的紫竹躺椅上,伸手撓撓脖子上的癢處,眯眼隨口道:“大哥你可是不知道平日裡這裝出來的樣子真是累呀,虧得你當日裡智慧,沒有走我們這條路......"
一旁烤着臭腳的長老師尚也是幫腔道:“大哥您真是英明。真是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喲。”
武丁大笑:“我說什麼來,八十年前便告訴你們不要裝,偏偏不聽我這個大哥的,真是誰受罪誰知道......"
幾人東一句西一句地閒扯,哪裡有聖武學院泰斗鼎尊的模樣? 這裡是聖武學院的內殿,一般的弟子不經允許,絕對不允許到這裡來。感情深厚到不需要雕飾的幾個人說話間也更是無所忌憚......
師尚好像想起什麼,他伸出肥大的手掌順手摩挲一下光禿禿沒有一根雜毛的大腦門兒,道:“大哥你這次耐不住寂寞,走了一趟,有什麼收穫?”
武丁沒有形象地抓抓褲襠裡的瘙癢,眯眼道:“嗯,四大家族熬不住了,紛紛派出弟子加入學院,爲以後爭取時間。鷹赤國聖皇年數已高,王朝的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一些小蝦米的門派雨後春筍地冒出了頭。江湖內亂象已生,看來師祖說過五百年必有大變的讖語要應驗了......"
“是嗎?”師尚和鐵心絲毫沒有提起精神,好像武丁說的是廢話一般,鐵心把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道,“師兄,你就不能換個新鮮一點兒的話題。我們都是修真的世外人,咳咳,哪管誰家得勢,你平日裡這樣的話說了幾次......"
武丁道:“有些東西,想要避開也避開不了,此次來時,天魔殿那隻騷狐狸赤月和野豬王出手了。目標是冷家那入了華陽宗的小子。”
鐵心思忖道:“六十年來天魔殿沒有動靜,這次行動,也不知道爲什麼。天魔殿內聚集了妖族、魔族等無數高手。血妖王更是鷹赤國各個宗派的生死大仇。我們倒是要小心了。”
師尚胖胖的大手一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來許多人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鐵心好像想起什麼,問道:“武丁師兄,以你觀察,這次幾隻菜鳥怎麼樣。比那入了華陽宗的號稱天才無敵,欲要悟透獨孤九龍之法,直上天魔殿殺血妖王的小子如何?”
武丁略微沉思,道:“你不說倒是忘了,這次嗎,我倒是看出了幾隻好鳥兒,雖說不及那個小子,也是不差了。”
“哦,能得師兄誇獎,想來不凡。”
武丁道:“是騾子是馬,只要遛遛才知道。我老人家也不是萬能神。有些東西連自己都想不透......"有些話,他欲言又止,轉了個話鋒道:“狐山上的那羣騷狐狸有什麼變化沒有?”
師尚道:“前幾日我悄悄轉了一趟,以前的喧囂忽然消失了,而且出奇地平靜。不知道這羣騷狐狸在幹些什麼?!莫非轉了性子不成?......”武丁笑道:“老二,不會是讓那些化爲美女的胡娘把你迷住了吧。小心吃的骨頭都不剩......呵呵......."
鐵心跟着笑了一陣,正正神色沉聲道:“據狐山上跑出的消息說,狐族應該在選取新的狐皇,有那八大狐王忙的了。應該顧不上其他吧......前些日子鬧騰的實在太厲害了......"
武丁想起什麼,睜開昏黃的老眼看看兩人,微微略帶些凝重。吸吸鼻子,道:“ 一甲子前的冥界接引使者好像又出現了。其化身一匹老馬,樣子有了許多的變化。”
“真的嗎?!”
鐵心和師尚兩人同時開口問道。武丁笑道:“看你們兩人的樣子,我老人家的還以爲你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鐵心道:“六十年前,幽冥使者出現,直接帶出了血妖王,搞得鷹赤國一片血雨腥風。這事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武丁道:“那匹老馬身上陰氣驚人,隔着幾十裡我老人家便有感應。呵呵,不過尚未覺醒。其他幾大學院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鐵心道:“我這就派人出去,尋找那幽冥使者。尤其注意......”
師尚道:“前幾日聽說,青陽府那邊武帝陵墓蹤影已現,當日有金甲神人現身。恐怕天下之人又要洶洶而去了。我們也要留神了......"鐵心應聲答是。
武丁道:“天下異物涌現,看來風雲又起喲。五百年前師祖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的。”
鐵心道:“師兄你總是把師父的話放在嘴邊,幾次都沒有應驗。”
武丁眯眼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反正話已經說了,反正你身上擔着聖武學院的天大幹系......關老子幾角酒錢......"
鐵心怒道:“師兄你說啥子話來,幾個意思?師父當初把位子傳給你,你說什麼性子散漫,不適合做院主,推給老二,老二又說什麼癡於武學,又推給我這個苦命的人。今天倒是清閒了,好,好,好,到時候駕鶴飛仙,我看你在師父面前怎麼說辭......"
武丁自知理虧,不再言辭。聖武學院的二長老,師尚忙着打圓場,“鐵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武丁師兄一向裡口不對心。他說着玩兒的,不要當真......鐵心你是英明神武,最有資格做這聖武學院的院主。”
鐵心餘怒未消,在軟榻上直起身子道:“二師兄你還是像當年一樣把我當孩子騙嗎?”
這時候,青銅鼎中的沸水更聲大。兩個老頭兒被鐵心問得啞口無言,只好擺肉頭陣,耍起賴來。師尚忽然睜開眼睛大聲道:“鹿肉熟了。”武丁從牀上一蹦而起,大呼道:“都八個時辰了。”
鐵心也顧不得再數道兩人,疾步去取旁邊切好的作料。
幾人忙得團團轉,圍着青銅鼎裡泛着油花兒翻滾的噴香鹿肉垂涎欲滴。
武丁伸出手去,直接在沸水中攪拌半天,撈出一隻爛熟的麋鹿後大腿,狠狠咬上一口。含糊不清地大呼真香!......
幾人不顧滾燙各自大嚼一陣,一直到了掌燈時分方自作罷。
......
石曉懷看着眼前穿着一襲髒兮兮華貴衣裳,不知道幾日裡沒有洗澡,身上散發出一陣臭味兒的小子。其正一臉真誠地對着他致謝意。
石曉懷淡淡笑了一聲,道:“沒什麼,我只是對那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不抱好感,並不是只爲了幫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個人高馬大,看上去相貌也很方正的傢伙,急聲道:“不管怎樣,小哥總是幫了我。從今天起我便是我七星死忠的兄弟。有什麼事情,只管和小弟說一聲,上刀山,下火海......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後者說起來便像是說繞口令一般,顯然是練了不少的功夫。讓石曉懷多日來壓抑的心情有些輕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光說不練假把式。有晶石沒有,拿出幾個花花。”
扭過頭去,梅影明媚的容顏露了出來。他伸出手去,正捉狹地望着花臉包似的七星。
那七星腦袋瓜兒轉的很快,從臉上的表情,他馬上意會到兩人認識。着急道:“怎麼沒有?”喏,他伸進手去抓出一大把的晶石,看上去足有幾十顆的上品晶石。
“一點小意思。請石兄弟你笑納。以後缺少的話只管提。套一句詞兒來說,兄弟我窮的只剩下錢了。”
平白裡怎麼會受人的恩惠,石曉懷連忙推辭。梅影卻一把抓了過去,笑道:“我先替你保存,等以後你花的時候再給你。”
石曉懷想說不妥,那人高馬大的七星忙道:“無妨無妨。”
他現在最愁得就是恨不得把自己臨來時帶來的金銀珠寶送出去。好好交上幾個靠得住的朋友。父親可是告訴過他有錢可使鬼推磨滴。
此時,屋外一個聲音忽然傳來:“嘀哩嘀哩。”尖銳而淒厲......
正在整理鋪面的人們大驚失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