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眉頭蹙了蹙,將她的電話拿過來,然後接聽,“擎天?”
“姨父,是我,我跟承歡在一起了。”
景柏然腦門轟一聲響,20多年了,自從囝囝失蹤後,已經沒有幾件事能夠讓他感覺到慌亂,但是此刻,他卻慌亂了,當初承歡執意來美國,他在莫相離面前打保票,說孩子大了,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天空,我們不能因爲捨不得,而將她禁錮在身邊,那是對她的殘忍。
可是現在真相擺在眼前,他突然可笑的發現,這不是對她的殘忍,而是對他們當父母的殘忍。景柏然用力深呼吸,壓抑着扼制不住的怒意,沉聲問:“什麼意思,你們在一起了是什麼意思?”
看見景柏然暴怒,莫相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疑惑地望着他,卻見他臉色鐵青,薄脣死死地抿着,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電話彼端,莫擎天能想象到景柏然的滔天憤怒,換個角度,若是他的女兒在外亂來,他鐵定將那男的宰了,再把女兒腿打折。可現在是他跟自己的表妹亂。倫,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是,姨父,我跟承歡已經在一起了,並且還……”
“擎天。”景承歡伸手欲奪電話,爸爸媽媽知道她跟擎天在一起已經很震驚了,若此時再告訴他們在美國登了記,並且生下了孩子,他們肯定會氣得暈過去的,她乞求道:“不要說,至少先把目前的混亂解決了,如果他們知道……,我怕他們會承受不了。”
莫擎天靜靜地看着景承歡,她的擔憂她的害怕她的掙扎他全看在眼裡,他搖搖頭,意志堅決,“與其瞞着他們,等他們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再告訴他們小天天的存在,讓他們再受一次打擊,不如一次性和盤托出,這樣至少他們的關注點會不一樣。”
景承歡擋不住他,急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她哀求道:“擎天,別說,我求你別說。”
看着她淚眼婆娑,他本已打定主意非說不可,此時也忍不住動搖了,他嘆了一聲,又怎捨得她爲難?“好。”
“你們在哪裡,該死的你們在哪裡?”景柏然當初讓莫擎天幫忙照看兩個野孩子,可是現在他把其中一個給照顧到牀上去了,他還怎麼冷靜得了?
“我們在華爾街XX公寓18樓1803號,姨父,我們隨時等候您跟姨媽的大駕光臨。”電話被掛斷,莫擎天眼皮直跳,他能夠想得到他們會如何生氣,更能夠想到等會兒他與承歡將面臨的生死離別,他擔憂地望着景承歡,嘴脣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說,拿了件衣服套上,轉身出了臥室。
身後,景承歡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想象着待會兒的狂風暴雨,她全身直哆嗦。當初執意跟莫擎天在一起時,她就預料到會有今天,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今天來得這麼快,等會兒她該怎麼面對爸爸憤怒的咆哮,該怎麼面對媽媽的傷心欲絕?
“怎麼回事?”莫
相離看着景柏然的臉色並不好,連忙問,其實剛纔從他們的對話中,她已經隱隱嗅到了不尋常,但是沒被證實,她仍舊只能是猜測。
景柏然氣得渾身直髮抖,瞥了一眼莫相離擔憂的眸子,他的話就哽在喉嚨上,不知道該怎麼說。莫相離催促,見他仍不說,她急了,拿起電話道:“我給承歡打電話,問問她怎麼是擎天接的電話?”
景柏然知道瞞不過,也不打算瞞她,只是在組織語言該怎麼告訴她,他抽走她的電話,輕聲道:“阿離,聽了這個消息,你一定要挺住,不要生氣不要憤怒,我會收拾那兩個不知地高地厚的傢伙。”
“到底是怎麼回事?”
“承歡跟辰熙來美國時,我讓擎天幫忙照看承歡那丫頭,誰知道他把人照看到牀上去了,剛纔他跟我說,他跟承歡在一起了,氣死我了,他們是表兄妹,他怎麼能明知道是亂侖還胡作非爲?”景柏然很氣,他這跟頭栽得不淺,整個就是把黃鼠狼引進了家裡。
“這是好事啊,而且誰說他們是亂侖了?”莫相離的反應出乎景柏然的意料之外,他愣愣地看着她,卻聽她說:“我跟良矜不是親姐妹,你不記得了?所以他們雖是表兄妹,但是卻沒有表兄妹的血緣關係,他們在一起也沒有亂侖,而且就承歡那眼高於頂的樣子,也只有擎天能夠收拾她。”
景柏然完全沒想到這麼棘手的一件事,讓她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當年白少棠綁架了囝囝,莫鎮南帶人來營救,殺死了白少棠,連帶讓囝囝也失去了蹤影,那一次槍戰很激烈,死傷不少,尤其是景柏然傷得最重。
從那以後,莫相離就再也沒有去過莫家,只有莫良矜時常會抱着虎兒來看看她,兩姐妹以前的誤會冰釋後,很珍惜這段親情,3年前,莫鎮南死於心臟病突發,離開了這個人世。
有很長一段時間,莫相離帶着景承歡住在莫宅,陪伴傷心欲絕的莫夫人與莫良矜,那時候莫擎天也剛好回家奔喪,也許兩個孩子是從那時候開始產生感情的。
莫相離不是固執的人,上一輩的恩怨不願意牽扯到下一輩,經歷了種種悲歡離合,她想看到的,不過就是一個圓滿大結局。
別說莫擎天與景承歡沒有血緣關係,就是有,只要他們開心,她都絕不阻攔。但是對景柏然來說,這事就非同小可,他沒有辦法像莫相離那麼鎮定的接受這個事實。
“阿離……”
莫相離捂住他的嘴,衝他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可以撒撒氣,可以讓孩子們知道他們不通知父母就在一起是錯誤的,但是你不可以不答應,囝囝的感情之路已經走得那麼艱難,我不想再看到我另一個女兒也在煎熬中度過餘生。”
景柏然想起囝囝可憐的經歷,心頓時軟了大半,他嘆了一聲,點點頭,答應她。“好。”
…… …… ……
葉初夏今天的
氣色很好,一早起來吃了兩碗小米粥,還吃了兩個雞蛋,韓非凡看着她吃得香,於是獻寶道:“這是我第一次給女人做飯,怎麼樣,感不感動?”
葉初夏但笑不語,將小米粥喝得見了底,然後正色道:“韓非凡,謝謝你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幫助我,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爲報。”
瞧她這鄭重其事的樣子,韓非凡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眸光漸漸黯淡下來,卻仍舊嬉皮笑臉裝沒心沒肺樣,“我說過,你無以爲報就以身相許,給我一個光明正大照顧你的理由。”
她搖頭,目光落在旁邊嬰兒牀上那張睡得正酣的小臉上,“我們真的不可能,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十年二十年,我都不可能忘記他,即使他帶給我的傷害那麼大,我也忘不了他,韓非凡,真正愛一個人,是會連自尊也捨棄,我無法保證,有一天他回頭了,我會不會捨棄你跟着他,所以我不能傷害你,在這世上,還能有一個人無怨無悔的對我這般好,我已經很感激,但是我們的感情就止步在友誼吧。”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明知道你心裡不會有我,我還是無法將你棄之不顧,丫頭,我有信心,十年二十年,等他回頭時,你已經死心踏地的愛上我。”韓非凡不肯放棄,正如她執着的一般,如果愛一個人這麼容易放手,那麼他不會在痛苦中苦苦掙扎,只爲求得那一絲生機。
葉初夏無奈看着他,“你怎麼這麼倔?”
“你也很倔。”於是兩人又將這個話題擱下,韓非凡癡癡地看着她,他說不出葉初夏有多好,可是他就是認定了她,跟她在一起,他會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離開她,他就會失魂落魄。
如今,他好不容易把對手打得再沒反擊之力,又怎肯輕易放棄?
容君烈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走進來,正好看到如此溫馨的一幕,他腳步一頓,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兩人聽到腳步聲,齊齊轉頭望去,就見到他僵站在門口,葉初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回過頭去再也不看他,可是身子卻隱秘地輕顫起來。
韓非凡起身擁住她,以主人之姿招呼容君烈,“喲,容少捧着這束玫瑰襯得更是人模人樣了,不過您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容君烈眉心一跳,臉色陰沉下去,他捏緊拳頭,緩步走進去,目光逼視着葉初夏,葉初夏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他的拳頭捏得更緊,恨不得將某個聒噪的男人扔出去。
他走過去,意態閒適的道:“小九,今天身體好些了嗎,天氣這麼好,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
他現在對韓非凡的挑釁也實行三不政策,不迴應不理睬不生氣,完全視他爲空氣,雖然他攬着葉初夏的樣子非常的刺眼。
韓非凡明晃晃的笑望着他,“丫頭不會跟你去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有,你沒聽說過坐月子的女人不可以見風麼,你是想害她不成?”
(本章完)